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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包的跨院在道观后面,位置较偏。看中的就是此处清静。
她叮嘱丫头守在门口,进了转身关了门。掀了帘子进了里屋,曲膝行了礼道:“王爷,杜夫人打算雨停后离开。她是来做周年**的。”
“本王和她倒是缘。”滕王嗯了声:“你与她说妥了?”
徐夫人道:“说妥了,回去就能把店开起来。”(还有一更)
☆、偷窥
偷窥
老君观占地宽广。。。时有信徒上山寄住。
阿秋追出来时已不见了徐夫人的踪影,只好找知客道人打听。问清楚徐夫人的院子的方位,撑着伞寻了过去。
这地方实在幽静,回廓两端是一大排厢房,都紧闭着房门,尽头低矮的白墙护着一方院落。
她拍了拍门喊了声:“徐夫人可在?”
不多时,一个丫头打扮的婢子前来开了门。
阿秋行了礼道:“姐姐,请问这是织锦阁徐夫人的院子么?”
那丫头认得她是岑三娘身边的侍女,就笑道:“正是,不知姐姐寻我家夫人可有事?”
阿秋便把那支签递了过去:“徐夫人抽的签忘拿走了,我家少夫人嘱我送来。”
那丫头收了签,又道了声谢。
阿秋口称不谢,转身走了。
丫头见她离开,这才关了院门。
阿秋走了一会儿,上回廊的时候,木屐踩滑,哎哟一声摔到了地上。
她慢慢的爬起来,捡起伞和木屐,揉着腰,慢吞吞的走了。
小院里面的厢房正对着道观的院墙,一角飞崖被墙围了进来,崖上褐色的草在风里无力的摇晃着。山缝间却有一茎野菊,顶着寒风绽开了花蕾。
她会像那朵野菊吗?会顶着严寒瑟瑟的绽放吗?
滕王想起了岑三娘被范家逼得主动找他帮忙的模样,又想起她跳进赣江里的决然。真把她逼进了绝境,她还会给他惊喜吗?
他轻轻笑了起来:“明年三月前赶制几千件送过去,蕃子们应该很喜欢。丝绵贵,用此物替代丝绵,还能换许多珠宝回来。本王赚了银子,给杜家挖了坑,极好极好。”
那笑声听得徐夫人心头一凉,禁不住怜惜起岑三娘来:“王爷,若征西军发现了蕃子身上的羽绒服,杜家怕是逃不过满门抄斩的下场。”
是啊,通外敌的罪名怕是逃不掉了。
可那又如何?
滕王想起蟠龙山被挖断的山丘,想起与杜燕绥的话,不由冷哼一声:“他知道本王的事太多了。有他在皇上身边,迟早会成为本王的心腹大患。”
当初您那样看重岑三娘啊。怎舍得看她上断头台?徐夫人无声叹息。
“宫里的人什么时候来?”滕王换了话题。
徐夫人收拾好情绪,轻声说道:“就这一两日了。王爷,杜夫人在山上,王爷要不从后山走,妾身担心被她瞧见。”
滕王想了想,轻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本王也要在这里坐镇,瞧着她入主凤位才会安心。”
既然滕王已做出了决定,徐夫人不再犹豫:“是。妾身这就去安排。”
阿秋一身泥,狼狈不堪的回了跨院。
馒头忍不住喷笑:“阿秋姑娘,你今天陪少夫人去三清殿也该替自己求枝签瞧瞧。再请老道给你算算,是否不宜出门。”
阿秋瞪他一眼:“再取笑本姑娘,将来叫少夫人给你娶个恶媳妇!”
“哎哟,还真凶啊!我看这恶媳妇非你莫属”馒头大笑起来。
阿秋气得扬起手里的伞去打他。
馒头抱着头开跑,不住的回头挑衅:“哎哟,打不着!”
侍卫们哄堂大笑。
岑三娘闻声出了房门,看到阿秋满身泥水,踩着木屐追着馒头打,忍不住也笑了:“好啦,阿秋!瞧你摔成那样子,还不赶紧去换身衣裳!”
阿秋狠狠的瞪了馒头一眼,将伞朝他扔了过去,提起裙子去了厢房。
等她换好衣裳正要出门的时候,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她心里浮了起来。阿秋猛的拉开门。
馒头唬了一跳,手里端着的姜汤漾了出来,烫得他龇牙咧嘴,手却稳稳的端着碗:“少,少夫人让给你熬的,你趁热喝。”
阿秋愣了愣。
“快端过去呀,烫死我了!”馒头的脸渐渐的红了,也不知道是烫的还是羞的。
阿秋接过碗,真烫!她飞快的搁到了旁边柜子上,看到馒头用手捏着耳朵走了。她看了眼那碗姜汤,抿嘴一笑,叉腰骂道:“笨得要死!这么烫不晓得拿个托盘啊!”
馒头跑得更快,一溜烟就钻进了侍卫们住的倒座房里。
阿秋将嘴凑到碗边,滋溜喝了一大口,吹着气,这才用帕子垫了手,将一碗汤喝完。浑身热出了一层毛毛细汗,她舒服的吸了口气。想了起来,跑到门口大叫:“馒头!馒头!”
倒座房里发出阵阵哄笑声,馒头慢吞吞的支出了头:“什么事呀?”
阿秋朝他招了招手,馒头慢吞吞的走过去,清了清嗓子,还没等他说话,阿秋一把扯住他将推进了房里:“呆着,别出声。”
让他进房了!她让他进她房间了!馒头的心咚咚直跳,血直往头上涌,脸涨得通红,紧握双拳站得笔直。
阿秋一把拉上门,在门外说道:“你在看我吗?”
门上糊的绵纸映出一个苗条的身影,馒头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声音颤抖:“在我天天都看着你我,我”
门被拉开,阿秋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我,我,我”馒头觉得嗓子眼被堵着了,他又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
阿秋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她提起裙子飞快的奔向了正房。
她知道了,不用他说,她就知道了!馒头一脸幸福的走出了房门,傻笑着飘了回去。
“少夫人!”阿秋进了正房,见岑三娘正和逢春在分线,她紧张的说道,“少夫人,奴婢终于知道了。”
岑三娘看了她一眼:“知道什么了?上炕坐,别凉着了。”
阿秋走过去,低声说道:“徐夫人带着丫头住在道观里最偏远的小院里,中间是处回廓,一旁是院墙一边是一大排厢房。厢房门紧闭着,像是没有人住着。上回廊的时候奴婢脚踩滑了,奴婢叫了声,好像觉得哪不对劲。刚才把馒头关屋里让他看着我。就那感觉。少夫人,厢房里有男人在看奴婢。可是又静悄悄的。对了,那院子也太偏了,临着后山崖,离后门也不远。”
岑三娘放下了手里的线。
她静静的回想着与徐夫人相遇的情景。徐夫人冒雨来老君观还愿,却把抽中的签掉在了自己这里。证明她对抽签并不看中。如果是信徒,特意上香还愿,哪有不看中签文的道理。那她来这里又为了什么呢?
如果是特意和自己巧遇,她打探过自己的行程,还说起过帮自己开店。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不是岑三娘多心。徐夫人毕竟是滕王的人。她再好相处,明处是在做生意。谁知道暗中又有什么想法。
如果厢房里藏着侍卫,她是来见滕王的?
滕王为何又冒险离开隆州呢?如果真是滕王,这次倒奇怪了。他竟然没来招惹自己。
岑三娘被心里一连串的想法害得坐立不安。
她朝窗外看了看,雨下得小了,淋淋漓漓的还未停。
“阿秋,去做两样点心。我要去拜访徐夫人。”岑三娘做出了决定。
下午,她带着阿秋和逢春,点了馒头和几名侍卫陪着,去寻徐夫人。
此处果然僻静。不远处是道观后面。可守可退。
岑三娘暗暗看在眼里。
经过那排厢房的时候,岑三娘看到门果然关着。
她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吩咐道:“逢春,去敲门。”
还是那个丫头开的门,见是岑三娘主仆,笑吟吟的行了礼,进去禀了。不多会儿徐夫人就出了房门,沿着回廊迎了出来:“少夫人怎么来了?”
岑三娘进门笑道:“我离家十日了,见雨也小了,实在等不到天晴,打算明天一早就收拾下山。您要不要和我一起回长安?”
徐夫人迎了她进屋,请她在正厅坐了,笑道:“这里环境清幽。好不容易得个闲来还愿,我打算再多住几日。山路滑,您明日下山可得吩咐侍卫们多留意。”
“路上走慢一点,不妨事的。”岑三娘让逢春拿了食盒来:“丫头做了几道点心。您尝尝。”
徐夫人就叫丫头拿去装了盘,又煮了茶来,和岑三娘聊着闲话。
滕王站在里间,听到岑三娘的笑声脆脆的传来,怔怔的出神。她好像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这样自在的说笑过。
他突然极想看看她。偷偷看看她现在的模样。
他慢慢踱步走到房间的另一侧,手指沾了点茶水,轻轻的在窗户绵纸上润出一个小小的洞来。
不多时,他听到了岑三娘告辞的声音。
滕王站在窗边,看到她踩着木屐哒哒经过回廊。她穿着件蓝色出锋貉子毛的大袖衫,系着灰色的皮裙。披着灰白色的斗蓬。发挽了个单髻,插着一枝简单的猫眼石银簪子。领间的貉子毛被风吹着拂在她脸上,衬着脸越发小巧精致。因为天冷,她脸上冻出了红晕,眼神清亮得像水洗过的玉石。
她偏着头和徐夫人说笑,露出耳朵上的银丁香。折射着一点阳光,闪进了滕王的眼睛。他情不自禁的把手放在了窗户上,挡住了那个小小的洞。
他转过了身,望向山崖上那朵微颤的**,从窗户跳了出去,伸手摘了下来。
“王爷!”徐夫人回来,吃惊的看到滕王站在窗户外的院墙下。
滕王转动着那朵**,淡淡的说道:“不必担心。她如果知道本王在此,就不会来了。”
岑三娘回去的时候看了眼回廊。香粉洒了一地,没有痕迹。她带着人回了院子,吩咐馒头:“国公爷说你身手敏捷,你看过那院子的地形,可有把握偷听不被发现?”
馒头说道:“少夫人放心。我爷爷从前是老公爷手下的斥侯。我从后面山崖翻过去,能避开前面的厢房。”
“安全第一,如被发现,逃命要紧!明天我们下山后,你从后山绕过去。”岑三娘叮嘱道。
“是!”
明天再更了
☆、会面
会面
雨淋淋漓漓下了一整夜,第二天早晨雨势小了。。。空气中飘浮着一团团雨雾,呼吸间都能感觉到山间冬季的阴寒。
岑三娘缩了缩脖子,双手紧紧的扯着斗蓬将自己裹住。她瞅着在车边空地跳来跳去的馒头,却不叫他,上了车,又把逢春叫上来。却吩咐阿秋:“把早晨烙的饼给馒头送去。”
逢春眯缝了大眼睛笑,阿秋的脸就红了:“侍卫们都吃过早饭了,不如中午打尖再给他们”
话未说完,就被岑三娘冷了脸瞪她:“宠坏你了,那来那么多话!”
阿秋不敢再说,去拎旁边的包袱。
“你拎着逢春的了。昨晚我让你们做的那个。”岑三娘叹了口气。
逢春捂了嘴笑得甚是可爱。
阿秋的脸更红,她飞快的拿了包袱,低着头朝馒头走去。
岑三娘想着馒头要从后山崖攀上去,天又冷又湿,昨晚连夜给他做了个精巧的背包。装了一皮袋烈酒。烙了十来张小馅饼。还包了一袋子饴糖。
背包是岑三娘画了图让阿秋和逢春赶的工。缝制却只让阿秋一人动手。阿秋知道岑三娘的意思,看着在空地上跳来跳去的馒头。想着他傻兮兮的端着滚汤的姜汤,她心里一热,有少夫人给自己作主,她怕什么?
阿秋脸上扬起了笑容,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侍卫们挤眉弄眼的偷笑着。
阿秋瞪了他们一眼,将包袱扔给了馒头:“少夫人给你的,你等会儿偷偷的看,别给他们瞧见了。”
“噢。”馒头紧紧的抱着包袱,嗓子眼又被堵住了,嘴皮动了又动,什么话都没说,就看到阿秋掉头跑着上了车。
马车缓缓的离开了老君观,沿着山道下山。
滕王站在山巅,望着马车渐渐消失在雨雾隐没的山林中,拢了拢斗蓬道:“回吧。”
他转身走回观里。徐夫人候在小院门口,见他带着侍卫回来,陪着滕王进了内室,赶紧吩咐丫头端姜汤来。
她抱着滕王脱下的斗蓬,面上的缎子都被雨雾浸湿了。徐夫人心里又是一叹,交给丫头用熏笼去烤干。
徐夫人蹲下身给滕王换了鞋,轻声说道:“王爷,那羽绒服的事她怕是脱不了干系,您看是不是”
“再喜欢,也不必心软。”
滕王的眼神像外面的雨雾,寒意扑面而来。
“是。”徐夫人低低应了声,
老君山海拔两千多米,气势雄浑,传言老子曾在山上归隐修练而得名。连续多日雨天,下山的路湿滑难行,二十几名侍卫小心的护着马车,行走的格外缓慢。
绕过几道弯,馒头看着地形,驱马行至车旁,低声说道:“少夫人,我就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