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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王爷说不:玉台碧-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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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燕绥站在廊下,突然轻声对岑三娘道:“我娘时日怕是不多了。”
  他说的那么平静,让岑三娘一时间不知怎么接话。
  “晚间拜完宗祠才能歇着了。明天还要回门,忙过这几日就好了。”杜燕绥抱歉的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瞳乌黑,看不出是伤心还是真的平静。直瞅得岑三娘心头一紧,情不自禁的想安慰他。
  她迟疑了下伸出了手想握握他的。回廊那头杜燕婉扶着杜老夫人坐了软轿过来,她又缩了回去,静静的站在杜燕绥身边候着。
  都累了,午饭都没吃多少。
  杜老夫人眉间倦意浓深,放了筷子,笑容有些虚弱。她对岑三娘道:“三娘,今日你也看到了。国公府人丁单薄,燕婉总要嫁人。你娘身体不好,我也老了。燕绥在外,日后国公府便要靠你撑起来了。”
  “祖母,我不嫁!”燕婉才一开口,眼泪就淌了下来。她不想当着岑三娘的面哭,扭头就往走,“我去照顾母亲。”
  “这孩子好在燕绥回来了。这家里啊,没有男人就没了主心骨。”杜老夫人笑容里有抹凄凉。可以想象杜燕绥隐姓埋名留在滕王身边的那些年,国公府三个女人有多么不容易。
  那时候,谁也不知道杜燕绥多久才能回来。也许没得皇帝赏识,一生就背负着先帝的旨意留在滕王身边了。那样的日子,对杜家三个女人来说是煎熬,对杜燕绥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岑三娘心里微微发酸。
  “祖母,您先歇着吧。三娘刚进府,还不太熟”杜燕绥抢着开了口。
  杜老夫人看了杜燕绥一眼笑道:“是我心急了。去吧,都去歇着。晚间我们都不过去了,燕绥陪三娘去宗祠便是,回来不用请安了。”
  行了礼告辞出来,岑三娘终于不用再挺直腰背,恨不得把身体全挂在阿秋和夏初身上。虽然两婢也累得半死,还没吃饭,但她顾不得了。
  方妈妈便道:“我叫软轿抬少夫人回去吧。”
  杜燕绥蹲下了身子:“杜总管也累坏了,我让他们去歇着了。我背你回去吧。”
  方妈妈阿秋夏初还跟在身后呢,岑三娘看了她们一眼,摇头:“又没多远,我能走回去。”
  “我想背你。”杜燕绥坚持。
  岑三娘迟疑了下就趴了上去。
  “三娘,你留下来可好?你累了,我可以背你。”走了一程,杜燕绥突然轻声说道。
  祖母老迈,母亲时日不多。他需要她。
  太需要,所以他想她能留下。
  哪怕他打断了杜老夫人的话,没有让自己一口应下,他心里仍和杜老夫人一样,盼着国公府能有个女主人,能操持家务,让他无后顾之忧。
  岑三娘心里一阵怜惜又一阵难过。
  事情好像偏离了她的初衷。有些是她想要的,却不完全是她所盼望的。这一刻她分外矛盾。想象中的,想得到的生活是和爱着人一起开心快活。可是她却说不出半句拒绝他的话,闷声问他:“你会背我一辈子么?”
  杜燕绥毫不迟疑的答道:“会。”
  你会爱我一辈子吗?岑三娘没有问出口。
  就这样放弃梦想了吗?岑三娘很迷茫。她并不知道她梦想中的那个人究竟会是谁,她甚至不知道她是否在人海中能遇见。
  也许没有情深似海,至少她可以安心的倚靠。
  她迟疑着将脸贴在他背上,松懈的闭上了眼睛。
  作者题外话:明天再更啦。
  
装傻
  不知道睡了多久,岑三娘慵懒的醒来。
  她伸手掀开帷帐,看到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满室温暖。
  “夏初。”她喊了声。
  帘子打起,夏初端了盆热水进来,笑道:“少夫人睡好了?”
  岑三娘起身趿了鞋,接过夏初递来的热帕子。她捂在脸上,热气扑上来,舒服的想呻吟:“什么时辰了?姑爷人呢?”
  夏初答道:“才未时末牌呢。姑爷出去了。见您睡得香,吩咐到了申初再叫你。”
  岑三娘哦了声,坐在妆台前梳头。
  夏初收拾好,走过来接过了梳子:“梳百花髻可好?”
  岑三娘打开妆匣掰着指头数:“成亲时用了珠冠,十二宝钿。进宫用了金凤钗并金银团花蛾儿分心。今天用了牡丹挑心。反正要穿红,用这套红宝头面吧。”
  “那就梳翻荷髻好了。”夏初将她的头发梳顺,分成了两边。
  翻荷髻沿自隋朝,头发两边分开,再向上翻起,像两片翻开的荷叶,因而得名。李氏留下了的头面中最贵重的就数这套红宝石头面。有两枝钗,项链和耳坠子。钗呈花树形,金制的底,嵌着大小十来颗红宝石,正好一边插一枝。
  红宝石没有现代的打磨技术,光洁度不够,却另有一种古朴之美。
  打扮好,岑三娘对着镜子左右瞧了瞧。乌黑的发髻上缀着星星点点的红宝石,再插了几枚金钿,十分美丽。她满意的说道:“夏初,你的手真巧。”
  “那是少夫人生的好看。”夏初心里高兴,将项链给她扣好,转身去拿拜宗祠的礼服。
  成亲前岑三娘足足做了六身红色的礼服。新嫁娘每出现一次都要换衣裳首饰,免得叫人看轻。她伸着手,任由夏初帮她结着衣带,感叹道:“还好祖母和母亲温和,只需要应付族里两回,否则压场的首饰都不够。”
  夏初笑道:“明日少夫人回门,就可以用太夫人和夫人赐下的头面了。少夫人,奴婢看到那两套头面眼睛都直了。大夫人都没有这般精致的头面呢。”
  她嘴里的大夫人是指小韦氏。大都督的夫人,贵重头面不会少。岑三娘有些吃惊:“大舅母怎么会没有?”
  夏初知道多嘴了,吐了吐舌头,轻声说道:“大夫人自不会缺少贵重首饰的。奴婢是说,没见着工艺那般精湛的。那套点翠冠,没有宫里的手艺是做不出来的。想必是先前老太爷留下的。”
  “看成色,不像是太夫人曾用过的。”岑三娘想着就让夏初拿出来瞧。
  点翠冠翠蓝的色泽一看就是崭新的。岑三娘从妆匣里拿出先前收下的滕王那枝点翠钗子一对比,心里就起了疑:“国公府还有财力新打造这么贵重的点翠冠?”
  国公府下人少,就算她不说,夏初几人心里都有了数。夏初低声说道:“烂船尚有三斤钉,国公府可能没有咱们想象中那样薄的家底。”
  这时,杜燕绥走了进来,扫了眼桌上的首饰,又看了眼夏初。
  夏初识趣的福了福,出去了。
  他笑了笑道:“在清点收到的回礼么?”
  岑三娘点了点头。
  杜燕绥的手指轻轻从点翠冠上拂过,想着祖母让他典当的首饰,心里微微酸楚。脸上扬着笑意:“我记得你极喜欢点翠。”
  桌上放着点翠冠还有那枝点翠钗。岑三娘顺口问他:“我记得当初这枝点翠钗还是你送到岑府来的呢。”
  “是啊,当时你坚持不收来着。”杜燕绥笑了笑转开了话题:“三娘,你极会打扮。这套头面配翻荷髻极美。”
  “是么?不会丢你的脸就好。”岑三娘孤疑的看了眼他,总觉得杜燕绥哪里不对劲。
  见他的目光仍不时扫过那顶点翠冠,岑三娘试探的问道:“你该不是想着滕王送了我一枝点翠钗子,便怂恿着祖母送我顶点翠冠吧?”
  杜燕绥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嘴里抵赖:“祖母想送你什么头面,我哪作得了主。我叫了软轿来,去宗祠要走半个时辰,这就走吧。”
  说着就往外走。
  身后传来岑三娘扑哧一声笑。
  杜燕绥恼怒的转过身,见她眼睛清亮的盯着自己,里面明明白白的戏谑。雪白的肌肤泛起浅浅红晕,分外美丽。他有点尴尬,又有点惊艳,唇角不经意的往上翘着,一副想抵赖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近,鼻端嗅到淡淡的脂粉香,任由她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腰。
  “你要是一直对我好,我就不走了。”
  柔软的声音敲在他心上,杜燕绥闭上了眼睛。
  “可是你不喜欢我。”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无奈而心酸。杜燕绥脸上挂不住了,伸手推开了她,转过身语无论次的说道:“我答应过你的”
  岑三娘恨恨的瞪着他,没见过这么别扭的男人。
  越过他就往外走。经过他身边,心里气不过,抬脚狠狠的踩了下去:“不喜欢你就不能想办法让我变喜欢啊?蠢!”
  杜燕绥傻傻的看着她,像是不明白。
  岑三娘扑哧笑了,瞪了他一眼,昂着头掀了帘子出去。
  杜燕绥吡着牙吸了口凉气:“还真用力踩啊我这不是装着傻让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么。”说着,眼里露出了一丝狡黠。
  诗经
  拜宗祠由族长杜晗松主持,有几名族老在场。让岑三娘跪拜敬香,再将她的名字写进族谱就完了,还算轻松。
  回来用过晚饭,岑三娘召了方妈妈几人清点收到的回礼。
  杜燕绥洗澡更衣完毕,出来仍听到起居间算盘拨得噼啪响,不觉一笑。
  他看了眼沙漏,隔着门帘道:“三娘,你做完事去瞧瞧备的回礼,看妥当不。”
  阿秋停止了打算盘,用眼神询问岑三娘。
  “你们继续吧,算好了记在账薄上,我回头再看。”岑三娘站起身,掀了门帘站在门口问杜燕绥,“现在去瞧吗?”
  回门礼是杜家准备的。岑三娘对李家岑家感情不深。杜家准备的是否周到,对她来说只意味着杜燕绥是否看重自己。李府瞧着回门礼也会知道出嫁的闺女是否过得好。
  杜燕绥既然主动让自己提前看看,想必不会是一两银子的文房四宝一类。这厮是想炫耀来着?岑三娘决定给他这个机会。
  她已经打算留下来,她就不能放过任何一点能了解对方的机会。
  “走吧。”杜燕绥走出来,领着她朝西厢房去。
  推开门,杜燕绥点燃了灯。
  岑三娘好奇的进了屋,这是她第一次进杜燕绥的书房。西厢两间打通成一处,显得极外宽敞。
  靠窗是张大书桌,靠墙有一大排书架。墙上挂着书法字画,还挂着杜燕绥的官服和千牛刀。她注意到书桌上铺着一幅纸,上面写着字,显然是杜燕绥才写没多久的。
  岑三娘来了兴趣,走过去瞧。
  中国的文字差不多在汉代末就基本成形了。唐朝用的楷书只不过是繁体字。岑三娘看书久了也习惯了,很容易认出来写的是什么。她虽然背不全所有的古诗词,但像这几句诗经里有名的句子她还是知道的。
  杜燕绥极随意的说道:“读兵书,记了些心得。”
  岑三娘手指点在纸上:“你写的是读兵书的心得啊?”哄鬼去吧?你以为我是不识字的文盲?
  杜燕绥很认真的点头:“对啊,我读兵书记的心得。三娘,你不识字?不对啊?我记得在洪州的时候,百草曾找我帮你寻些话本打发时间。”
  岑三娘气结:“你才张口瞎说呢。什么读书心得,明明写的诗经嘛。”
  “咦,我记错了?”杜燕绥凑过去看,恍然大悟,“这两日忙晕头了,昨日写的才是心得,这是今天写的。我的字如何?”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他要自己看的是情诗还是他的字?岑三娘抬眼看他,杜燕绥看起来一本正经。只是他离她这么近,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这伎俩真不够姐看的。岑三娘笑嘻嘻的回答:“比我写的工整多了。”
  “哦。”杜燕绥暗暗磨了磨牙。他的意思还不够明显?
  岑三娘像鱼一样滑开,指着旁边堆放着的礼品道:“你准备了这么多呀?”
  “嗯。”见她转开话题,杜燕绥有些不爽。想着她下午主动的拥抱,他不趁热打铁,他才是真傻了。
  他慢吞吞的走过去:“给外祖父的是玉搔头和一坛御酒,外祖母和大舅母是两身衣料。两个表弟每人一个玉佩。李尚之是柄剑,海外传来的工艺,他想了很久了。另外给你二堂叔二堂婶备了一坛御酒和两匹衣料。听说你二堂兄爱音律,那支湘妃竹笛是专供宫中乐师所用,想必他会喜欢。打赏下人准备了五十个八分银的荷包,你想想,可有遗漏?”
  “想得真周到。”岑三娘赞了他一句,心里犯起了嘀沽。杜燕绥心思细密,在滕王身边如何应酬送礼早就熟了,叫自己来是为了确认一番,还是写的那篇诗经?她打定主意装傻,笑呵呵的往外走,“我对应酬回礼其实不太懂,你比我想得周到,不用叫我来瞧的。”
  杜燕绥看似无意,一脚迈出拦在了她身前,眼睛望向墙上的字画:“三娘,我想知道你真的愿意留下了来了吗?”
  “嗯。”岑三娘点了点头。见他没有让开的意思,就想笑,“还有别的书法想让我欣赏欣赏?”
  “没。”杜燕绥的脸瞬间着了火似的烧了起来。
  “那我回房了。”岑三娘忍着笑,低头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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