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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需要你来做这些!”
“你好犟啊!你是不是觉得被我看见你的身体会不好意思?那有什么关系!你忘记啦,那年鬼子空袭大别山野战医院的时候,你为了救我,受了重伤,腰胯那里中了一枪,流了好多的血,昏迷不醒。为了查看你的伤势,我还脱了你的裤子呢”
“别说了!我说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你出去吧!”
老大猛然间提高了嗓门,听起来像是忍无可忍的怒吼打断了韩小姐的话,让房间里突然有了短暂的安静。黑皮忍不住听得又捂着嘴呵呵一阵猛笑,太有意思了,老大在韩小姐面前,竟然还有无话可辨、恼羞成怒的时候。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我不要出去!我要在这里照顾你!”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这样的事情,交给护士,哪怕是黑皮做都可以,我不要你为我做这些粗活。你明白吗?”
“不明白!我做,和护士、黑皮做有什么区别吗?我做的不会比护士差的!”
“韩婉婷!”
老大的声音一听就是咬牙切齿一般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几乎不用多想,黑皮的脑海中已经描绘出一张老大气势汹汹的面容。接着,他又听见了韩小姐理直气壮又格外无辜的回答:
“干什么!”
“滚出去!”
“我不滚!你不就是觉得在我面前赤身裸体会不好意思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啊!我又不是没看过你光屁股时候的模样!”
啊?!老大光屁股的模样都已经被韩小姐看过了,那不就是代表他们已经那啥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没听老大说起过啊?那他以后是不是该正式改口喊韩小姐“阿嫂”了?
门外的黑皮乍然一听韩婉婷的回答,又惊又喜之余,好奇心大起,禁不住将耳朵在门板上贴得更紧更近,屏住呼吸,就等能听到下面有什么更新鲜有趣的重磅内幕。
“闭嘴!韩婉婷,你好不知羞!”
又是老大咬牙切齿的声音,而且这声调,好像是快被韩小姐气疯了的前兆。黑皮闭着眼睛在心里又好笑又有趣的默默想着,估计这个时候老大的脸都快被气歪了吧,但愿伤口上缝的线可千万别被韩小姐给气得绷开了啊!
“那我的确是看到过的啊,你忘记啦,那次我去弄堂里找你们,没想到你们都在那里洗澡,一个个全都光着屁股的嘛,瘦的胖的,黑的白的,那场面我从来没见过,把我吓了好大一跳,所以印象很深刻哎。虽然我只看了一眼,但,我记得嗯,黑皮真的好黑啊,他站在你旁边,衬得你显得特别白,嗯,我记得好像你的屁股上有”
老大屁股上有什么?胎记还是疤痕?应该没有吧,他和老大一起那么多年,游泳、洗澡的次数加起来没一千次也有几百次,说的夸张点,老大身上有多少根汗毛他都知道,可他怎么就没瞧见老大屁股上有什么胎记和疤痕啊?难道那个东西长在比较隐蔽的地方吗?那韩小姐是怎么看见的,总不见得是老大自己脱了裤子给她看的吧!
正当黑皮满腹狐疑的伸长了脖子,屏气凝神的想要听韩婉婷继续爆内幕的时候,门板突然被什么东西给重重的砸了一下,随即响起的就是老大怒不可遏的吼声:
“黑皮!无法无天了是不是?再敢听壁脚,信不信我扒了你那身黑皮,让你这辈子都没皮!”
门外听壁脚听得正起劲的黑皮被吓了好大一跳,老大平地炸雷似的怒吼吼得他背后直冒冷汗,手忙脚乱之余,差点扔了手里的拐杖,摔个四脚朝天。好容易站稳了之后,他再也不敢在门前多做停留,赶紧脚底抹油。跟随老大多年来的惨痛经验教训告诉他,壁脚固然好听,可面对老大的怒火,还是保命比较重要啊!
门外终于没有了声音,黑皮估计已经落荒而逃的逃出好远去了吧。韩婉婷虽然脸上保持着平静,但眼里早已蕴满了浅浅的笑意和些许无奈。看着坐在床上,死死抓着被子,好像满脸都写着“坚决不可侵犯”的狄尔森,她实在是觉得百思不得其解,任她想破了脑袋都不晓得这个人在闹什么别扭。
他啊,向来胆子大的没了边,清规戒律什么的更是无所顾忌,在战场上不怕死,在医院里吃多难吃的药,接受多痛苦的治疗,换药的时候就算疼得他满头大汗,他都不会多眨一下眼睛,不会多说一个字。
明明是个不羁的人,可近来偏就在擦身换洗衣裳这样的小事情上,不知道为什么,竟转了性子,一下子变成了封建卫道士,讲究起男女大防来,好像若是被她看见他的身体就会少一块肉似的,说什么都要她回避,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逸之,别生气了好不好?就让我来照顾你吧,我想为你做这些事情啊。难道我的这点小心愿,你都不能帮我达成吗?好不好?好不好嘛?”
她太了解这个人的脾气了,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要和他比强硬,她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她看着他一副完全没得商量的架势,决定换个方式,用起了屡试不爽的哀兵之策。
“我说了,我不要你来做这些事情。”
他如雕像一样的坐在床上,表情显得很僵硬,双手的拳头紧紧的握着,侧着脸,将没有受伤的半边脸对着她,口气依然冰冷,原先对他很好用的哀兵之策,这一次似乎是失了灵。
“为什么啊?你告诉我原因啊?是觉得不好意思吗?我说了,没有关系的啊,看见了又怎样呢?反正,反正早晚都会看到的嘛!再说,我又不是没看过!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啊!真是的!”
韩婉婷急得跺起了脚,娇憨嗔念的小女儿之态在他面前显露无遗,可他依然不为所动。终于,她被他惹恼了,索性在他面前使起了性子,鼻子里重重的冒出了一个单音节,走到他的床边,然后赌气对他说道:
“我知道,你就是介意被我看到你的身体,就是觉得在我面前赤身露体的不好看,觉得没有面子,对不对?那好,我也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我也陪着你一起赤身露体,这样就算咱们扯平了,谁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都说做人要坦诚相见,现在我们都脱得干干净净的,可不就是最名副其实的‘坦诚相见’了吗?”
话音刚落,她就真的脱下了旗袍的短袖外套,往床上一丢,随即仰着脖子开始解旗袍领子上的扣子。眼看着她旗袍上的扣子被她一颗一颗的解开,露出旗袍下胸口处白皙粉嫩的皮肤,狄尔森看得胸中的火直往头上拱,额上青筋别别直跳,终于面上再也维持不了冷硬之色,连忙伸手死死的抓着她还要继续解扣子的一只胳膊,愤然道:
“胡闹什么!怎么越大越没分寸,还不快把扣子扣好!要让人进来看见了,你的名节还要不要?!”
“不要,不要,我就是不要。我还要什么面子名节,连你都把我当外人了,我要这些东西有什么意思!自从你醒了之后,这几个月里,你对我就一直冷冷淡淡的,连碰都不让我碰。我是你女朋友,是这辈子都要跟着你的人啊,你这样待我,哪里还当我是你女朋友了?你心里分明就没有我,那我还要什么名节,什么面子!反正都被人嫌弃了,我就是脱光了到马路上去,也和你无关!你放手,放手,我脱我的衣裳,不用你管!”
“韩婉婷!你!你!你实在是让人”
“让人怎样?怎样?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吗?我说错了你可以反驳我啊!怎样?哑口无言了吧?!你该知道我的性子,我说到做到的,才不管旁人的眼光和议论,不然,也不会连家都不要了。被人看见又怎样?不就是一副臭皮囊吗,都舍了出去又怎样?!”
韩婉婷气呼呼的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走到他抓不到她的地方,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浑话,一边手上解扣子的速度可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狄尔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旗袍上的扣子越解越多,几乎大半件旗袍都快要给解开了,已经隐隐的能够看见敞开的旗袍布料下她身上穿着的内衣。
狄尔森被她的荒唐举动气得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只恨自己的下半身没有知觉,无法移动,否则,如何能任由她在他面前做出这么胡闹的举动来!他瞪着她,看着她越走越往门口去,似乎是有就要这么开门走出去的意思。看着她窈窕的背影,他沉沉的一撇嘴角,心里无比清楚的知道,在她面前,自己永远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终于,他趁自己还没有被她气得爆血管之前,深深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厉声开口唤住了她:
“站住!”
她施施然的转过身来,微微仰着下巴,面带得色的看着他,眉眼间尽是挑衅之色,仿佛在说:你若是不答应我,我就这样从这个门里走出去!不信的话,大可试试!
“把扣子扣好!”
“可以,除非你答应我!”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慨叹,最终,竟仿佛不忍见她脸上漾着的得意光芒,沉默着扭过脸去,低声道:
“你若坚持,就随你吧。”
说完,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当自己如献祭的祭品一般,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这场角力,显然又是她赢了,这让韩婉婷感到有些小小的雀跃。只是,她又何尝不知,自己的“奸计”之所以屡屡能得逞,不过也是仗着他对她深深的爱意。
也许她的心眼真的是很坏的吧,狡猾狡猾的,每次都是拿着他的这个大把柄在手里,肆无忌惮的惹他,闹他,折腾他,从没有一次乖乖听他的话,看着他一次次的在自己面前败下阵来,心里都忍不住要美美的得意一番。说不定,在他的眼里,她就是个最坏最坏的坏女孩吧。
她飞快的扣上了扣子,唇边挂着藏也藏不住的笑意,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他的身边,伸手刚要去解他的病号服时,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问道:
“怎么?反悔了?大男人说话可是一言九鼎的哦!”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看了很久,眼神中全是她看不懂的沉重。她听见他暗哑着嗓子说道:
“你,会后悔的。”
她禁不住莞尔一笑,将自己的手腕轻轻的从他手中抽回,双手稳稳的搭在他的肩上,轻声回答道:
“我从没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二十六章
“逸之,你,你”
韩婉婷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仿佛生怕自己放声大哭,又仿佛生怕自己痛声大叫。眼泪早已流遍了面颊,视线一次次的被泪水模糊,无论她飞快的眨去,还是一遍遍的伸手去抹,泪水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落。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是的,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坚决的不许她为他擦身,为什么他这几个月来始终不愿让她碰他,为什么他总是要让黑皮在他每次擦身换洗衣服的时候把自己支开。原来,还是为了她,为了她啊!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他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啊!天底下,哪里还有像他这样又笨又傻的男人啊!再没有了,再没有了
他那件宽大的病号服下,掩盖着一具满身疤痕的躯体。他的胸前,从右侧肩胛骨开始,到小腹处,有一道几乎横亘了他大半个身体的可怕伤疤,如一只巨型蜈蚣一样攀爬在他的身体中央,斑驳的伤口已经复原,但向外拱起、凹凸不平的暗红色肉纹依然让她看了禁不住泪流满面。
她实在无法想象,甚至不敢去想,当年他受伤的时候,伤得这样重,到底流了多少血,痛得昏死过去多少次,才能从阎王爷的手下逃过,捡回了这条命!
他的肚子上,足足布满着七八道已经痊愈却依旧清晰无比的缝合线,那一道道又深又长的缝合线,看起来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蜘蛛,牢牢的趴在他的身体上,无论时光如何流转,它始终不会消失。
在他的左胸下方,靠近心脏仅仅一指之差的地方,有一个银元大小的凹痕,深深的凹痕,她做过战地护士,所以她认识这样的伤口,那是子弹造成的贯穿伤。子弹从他的左胸心脏下方打进,从他背后飞出。前后相通的伤口,是战场上最可怕的枪伤,也是最容易被感染,死在手术台上的重伤。看着这个可怕的伤口,她感到深深的后怕,如临深渊一般的害怕。她不敢想象,如果这颗子弹稍微打得再高一点点,只是那么一点点,会是怎样的结果。
他的肩上,臂上,还有前胸上,一道道的俱是被刺刀划伤的新伤,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才刚结痂不久,还显露着新生皮肤的粉红色。几个月前在缅甸战场上遭遇的新伤,叠着当年一次次转战沙场后留下的旧伤,丑陋到甚至有些恐怖的疤痕,几乎布满了他的整个前胸。
她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