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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净,韩婉婷看着孩子们奔跑的背影,对着令仪摇头叹道:
“看看,又疯玩去了。我家的女儿啊,都被她爸爸和念卿给惯坏了,一点没个女孩子的样子。典型的人来疯,一出门就像脱缰的野马,性子野得收也收不住,成天就爱和男孩子们玩在一起。我啊,真替她担心,将来谁敢要她!”
令仪闻言轻笑了起来,朝房间一角正和几个男士喝酒的令俊努了努嘴,戏言道:
“咱们的家族可没少出这样的‘野马’。喏,那边那头‘野马’,我可是看她疯了几十年了。都这把年纪了,还没个正型呢!”
韩婉婷看着孔家的那位“混世魔王”孔令俊在一群男人堆里喝酒划拳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揉着额角,对令仪玩笑道:
“看样子,我还是趁早给她找门娃娃亲,趁她还有人喜欢的时候赶快送出去,免得将来她变成第二个混世魔王。”
两人说笑着,冯妈怀里的宝贝一个劲的在揉眼睛,打着小小的哈欠,一副困顿要睡觉的模样。冯妈抱着小宝贝去了楼上安静的卧房哄他入睡,韩婉婷和孔令仪二人一人端了一杯果酒,走出热闹的房间,来到花园安静的一隅,在开始渐渐发暗的天空下,一同坐在了长凳上,轻声的说起了姐妹间的悄悄话。
轻风拂面,孔令仪轻抿了一口果酒,看着花园里枝繁叶茂的草木,感慨道:
“上一次我们像这样坐在一起说悄悄话,还是十多年前呢。”
“是啊,一眨眼,十多年都过去了。我们都变了,这个世界也变了。”
“自我去了美国之后,你总不来看我,若不是这次我和令俊回来看望姨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
韩婉婷对她歉然一笑,无奈道:
“没有办法啦,谁让我是军属呢。逸之常年在部队里,难得有回家的时候。若我带着孩子们去了那么遥远的美国,孩子们要好久都见不到爸爸。逸之也一定会想念孩子们的,所以,我没办法去美国,就只能对不起我亲爱的姐姐啦。”
孔令仪嗤笑了一声,用细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韩婉婷的额头,戏谑道:
“少来,到底是你的孩子们舍不得爸爸,还是你这家伙舍不得他啊?”
韩婉婷呵呵的赔笑着,脸上写满了被人说中心事的羞涩。孔令仪轻笑着摇了摇头道:
“我看你啊,这辈子就被他给吃得死死的了!哎,对了,说起他来,今天怎么没看见他?”
“噢,他去韩国了。”
“什么?韩国?美国人不是没同意姨夫派兵去韩国参战吗?他怎么会去?”
“他去不是打仗,是去当翻译的。”
“翻译?婉婷,才几年不见,你家的那位竟然都能当翻译啦!呀,这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他平时好学,以前在印度训练的时候,和美国人在一起呆了一段时间,所以就学会了。当时只是当一门兴趣学的,谁想到,现在竟也派上用处了。”
“这不是挺好?至少能堵住许多人在你们背后说三道四的嘴!这证明你当年的眼光多准啊!一点没看错人。这么一个垃圾堆里的宝贝算是被你给找到啦!”
孔令仪的话固然有道理,但韩婉婷还是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我倒宁愿他不会这些东西,这样就不用被选中派去韩国了。真不知道是为什么,每次打仗,每次危险的行动计划里,都会有他。好像有谁和他过不去似的,总这么惦记着他。本来这次入韩参战他又有份,幸好美国人没有同意台湾派兵,否则我这心啊,成天的吊着呢!你都不知道,他打起仗来的那个劲头有多足!”
孔令仪听罢微微的笑了笑,嘴角边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仰头看着渐渐升起来的月亮,低声道: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他那么优秀,又是你的夫婿,有背景又有能力,本来就够引人瞩目的,自然会有人看了觉得不舒服。不能当面给难堪,背地里搞些小动作总也是有的,大概是盼着他出什么错呢!别小看了军队里的派系之争,那里多得是聪明人。你最好找个机会提醒他一下,万事多留一个心眼。”
孔令仪的一番话提醒了韩婉婷,这些竟是她一直未曾注意到的。结婚生子后,她的心思都在这个家和孩子们的身上,加之他一直常年在外,即便回家也很少说起军队里的事情,因此她也就没有在意,更没有想到他在军队里也会遭遇到这种事情。现在回想起来,有时候他在家,常常会一个人发呆,或是说着话就走了神,神色也显得有些古怪。原来,他是在为军队里的派系之争而烦恼啊!
韩婉婷想着过去在他身上出现的奇怪举动,越想越是自责。平时只想着孩子们,竟没能好好的关心丈夫,没能发觉他的心事,也没能帮到他,反而让他独自承担着那些烦恼。自己这个做妻子的,该是多么的失职啊!
见韩婉婷的脸色一时红一时白,似乎很是担忧的模样,孔令仪连忙将这个话题岔开了,揽着她的肩膀轻轻摇着,笑道:
“看,你又多想了吧!逸之不一定会遇到这种事,那不过是我自己的猜测。我随口说说的胡话,你也当真了?好啦,好啦,今天是圣诞夜,该开开心心的,别想那些让人不高兴的事情嘛!”
韩婉婷看着她丰润的脸庞,勉力的对她笑了笑,点点头,两人又东拉西扯的说着话,说话间,花园里传来孩子们嬉闹的笑声。一声声清脆快乐的笑声听得她们也禁不住笑了起来,韩婉婷摇着头,对孔令仪道:
“你听听,你听听,几个孩子的声音里,就属我家思平的声音最大。我就奇怪了,她爸爸和我的嗓门也不大啊,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大嗓门的宝贝来!”
“这多好啊,中气十足,可见她有多健康。婉婷,你现在儿女双全啦,真好呢!”
“怎么,羡慕我啊!那你还不赶快自己也生几个出来?你结婚可是比我还早两年呢,怎么到现在都还不要孩子?难不成你是要和姐夫再过几年甜蜜的二人世界?”
韩婉婷本是玩笑话,却不想触中了孔令仪心底深处最难言的痛楚。她的脸色一变,神情黯淡了下来,唇边的笑容也渐渐的消失殆尽。韩婉婷见此情状,心中已是明白了几分,不由得暗暗懊恼失言。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这样的事情,恐怕是每个女人最难以启齿的缺憾。
就在韩婉婷不知道该怎么打破眼下僵局的时候,孔令仪幽幽的开了口:
“不是我不想要,恐怕,这辈子,我都要不了了。”
“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我流过一次产。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怀上过孩子。”
“看过医生吗?医生怎么说?”
“看过。美国所有的大医院,著名的妇科医生我都看过。但是,他们都说我的子宫因为流产受了伤,这辈子怕是都要不了孩子了。”
韩婉婷沉默了一会,看了看堂姐带着哀伤的面容,小心而低声的问道:
“那,姐夫他怎么说?他介不介意”
韩婉婷的话还没有说完,孔令仪的脸上便已露出哀伤的神色。她轻哼了一声,自嘲般的苦笑着道:
“他嘴里说着没关系,可他的心里大约还是介意的吧。”
“姐夫不是那样口是心非的人,姐姐你多虑了。没有孩子的夫妻天底下太多了,他们不还是好好的过日子吗?你看孙将军,还有三姑妈和三姑夫,他们没有孩子,感情不也是很好的吗?”
“孙将军是没有孩子,可是张夫人不是已经为他讨了小妾了吗?有孩子怕是迟早的事情。还有姨夫,他已经有了大哥这个亲生儿子,当然不会介意姨妈不能生养。可是,我”
孔令仪说着说着,话语中已是隐隐的含着悲戚之意。韩婉婷连忙打断了她的话,揽着她的肩膀温言劝慰道:
“姐姐,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的医疗技术日新月异,过去许多治不好的病都能治好,早已经不是二三十年前姑妈们那个医疗落后的年代了。姐姐,你不要灰心,要相信一定会有医生有办法治好你的。我还等着吃你的喜蛋和满月酒呢!”
“是吗?真的会有办法吗?”
“会的,一定会有的。姐姐,不要难过。今天是圣诞夜,等会我陪你向万能的上帝祈祷,祈祷上天送给你和姐夫一个可爱的孩子。上帝是仁慈的,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的。要是你不放心,我再去求求观音菩萨,让她也一定要送给你一个可爱的孩子。中国的菩萨和外国的菩萨,咱们都诚心求一遍,我就不信咱们的诚心感动不了这些仁慈的主子们!”
韩婉婷说得字字有声,口气中的坚决仿佛也给了孔令仪勇气。她看着韩婉婷炯炯的目光,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低声的说道:
“谢谢你,婉婷。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好久了,一直不知道该和谁说。今天能遇到你,和你说话,我真的,真的很高兴。”
韩婉婷温柔的笑了起来,轻轻地回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柔声道:
“我们是好姐妹啊!还需要说那么见外的话吗?当年,若不是你把心底里的那些话告诉我,支持我和逸之在一起,也许当时,我还不一定有那么多的勇气去违抗我的父亲,去面对世人的讥笑与亲朋们的指责。姐姐,该说谢谢的那个人,其实应该是我!”
孔令仪与韩婉婷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在逐渐被黑暗笼罩的花园里,两人都温柔的相视而笑。是啊,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的确不用说谢谢。因为,在很多人的心里,都已经用心声说过无数遍的谢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七十九章
“逸之?逸之?”
韩婉婷探着头,朝厨房外的客厅里喊了几声,却不见人应。她有些奇怪,放下手中的活计,正准备出去寻找丈夫的身影。这时,女儿思平挂着一头的汗,兴冲冲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见到母亲,快乐的叫着:
“妈妈,妈妈,蛋糕做好了吗?做好了吗?我要吃蛋糕,我要吃蛋糕。”
见到女儿玩得浑身是汗,小脸蛋像只小花猫一样,韩婉婷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掏出手帕,替她拭去了满头的汗珠,温言道:
“快了,快了,平儿不要急哦。”
“我不能不急啊,肚子咕噜咕噜的在叫呢!哥哥也饿了,我能听见他肚子里的声音。就是这样的声音——咕噜噜咕噜噜”
女儿撅着小嘴,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声,把韩婉婷逗得乐不可支。她看了看时间,见冯妈已经把晚饭准备的差不多了,便对女儿说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们的平儿很饿,马上就开饭,好吗?你去叫哥哥回来吃饭啦,吃完饭,平儿最爱的小蛋糕就能做好了,正好可以当你的饭后小点,好不好啊?”
“好!”
思平欢呼雀跃的拍着手,跑了出去。又过了一会儿,她又蹬蹬蹬的跑了回来,大声对母亲说:
“妈妈,爸爸站在院子里抽烟。烟臭臭的,好难闻,弟弟闻到了会哭的。”
“是吗?妈妈知道了,等下会告诉爸爸一定要注意。”
小姑娘得到了母亲的保证,快乐的跑去找她最喜欢的哥哥。韩婉婷看着女儿小鸟一般飞去的身影,静静的站在厨房门边,思索着。她隐隐的觉得,这次从韩国回来,逸之心里一定藏着什么事情,否则,他不会总是独自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抽烟。
他不是个烟鬼。以前回家休假,因为她和女儿都不爱闻烟味,所以他几乎不会碰烟。但是,这次回来,他的话比起以往少了许多,总是爱独自一个人跑到院子里抽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有好几次,她都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可他却总是笑着摇头说没什么,不过都是些小事,让她不要担心。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若真像他所说的那样真是小事,他何至于如此愁肠百结?难道就像堂姐说的那样,在军队里被人倾轧欺负了吗?还是与这次赴韩公干有关呢?她想了许多种可能,但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种种推断。最后,她决定,与其在这里胡乱的猜测,倒不如找个机会好好的与他谈一谈。
他们是夫妻,可以说是患难与共的夫妻。不管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遭遇到什么,她都不会惧怕。这么多年,他们俩一路走到今天,已经遇到过无数的艰难险阻,听到过太多的流言蜚语。也许她的心,已经被百炼成钢。也许她的度量,已经被百忍成精。所以,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再没有什么事情能吓倒她,打败她。
下定了决心的韩婉婷,面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依然笑意盈盈的张罗着全家吃饭,忙着家里大大小小的琐事,照顾关心着家里的三个孩子,俨然还是平时那个贤惠能干的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