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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您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能知道我的身份,而且还能这般信誓旦旦的保证能解我燃眉之急?”
江月清倒也不卖关子,坦然回答道:
“想必韩小姐一定听说过‘恒社’之名,我身在其中,腆排‘悟’字辈。”
听到江月清的答复,韩婉婷不禁大为惊讶。恒社,混迹上海的青帮流氓组成的一个帮会团体,堂口众多,人员复杂,三教九流之中多有其社员。在上海,不,应该在全国来说,都是鼎鼎有名的,上到八十老人,下到三岁蒙童,皆知此名。
她虽常年侨居海外,但却也是听说过“恒社”大名的。不仅仅因为恒社乃上海滩帮派三巨头之一的杜月笙所创,更因为这个恒社的势力之大,人数之多,影响之众,锋头之利,无人可出其右。
眼前这个样貌普通的中年人不但是恒社社员,而且还与杜月笙同为“恒”字辈,那么,可见其在帮会之中的地位该是如何之高了。原来,江秀云的父亲哪里是一个殷实商人,竟是有着这样厉害背景的恒社元老。那么,看起来弱质纤纤的江秀云就是不折不扣的“青帮”大小姐了。没想到,自己居然无意中救下了恒社元老的宝贝女儿,这倒也算是一桩奇妙的缘分。
韩婉婷想到这里,不禁在心中暗暗的感叹,恒社之人,大多结交广泛,黑白两道皆有来往,上至政府官员,下至普通百姓,他们均有交往。因此,想要查出她的身份便是轻而易举的小事,而打听到她近来为什么事情奔走,也就更是举手之劳了。
得知了他的身份后,她笑了起来,颇为感慨的说道:
“难怪江先生能对我的身份一清二楚,还知道我在为什么发愁。原来是这样,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我想这也算是我和令嫒的缘分吧,本是我无意之中的出手相救,没想到现在反倒成了帮我大忙的一个契机,这个世界上,果然还是‘好心有好报’的呢!”
听罢韩婉婷的回答,江月清不禁朗声大笑起来,正色道:
“韩小姐果然是个爽快之人,说话很是实在。不瞒韩小姐,我江月清妻妾六人,多年来却膝下无子,只得此一女,从小视若珍宝。没曾想,她只刚住到亲戚家去一天,便出了这种骇人的遭遇。若非韩小姐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我真不敢想象后果会是如何。此后每每思及此,便是背上起了一阵阵的冷汗。
如今小女安然归来,无时无刻不在感念您不惜背负杀人罪名也要帮助她的恩德,口口声声念叨着韩小姐的义举,铭感五内。此份大恩,我江家上下不知何以为报,唯有倾尽全力替韩小姐一解燃眉之急,方能表达我江月清的感激之心。
韩小姐,请放心。您只需再敬等几日,我江月清一定将贺先生救出,送返至家。”
虽说听到江月清打下如此诚恳的保票,也知道恒社的人神通广大,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到的。可韩婉婷还是禁不住有些担心。她低头想了想,低声道:
“江先生是快人快语之人,那我也直言不讳了。诚然,如果能得您之力,一解贺家之困,不仅我要感谢您,连贺家上下都会由衷的感谢您的仗义相助。只是,此次向贺家发难的是日本人,还有汪政府。如今日人占我国土,横行无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般人轻易都不愿招惹这些是非,以免招来牢狱之灾乃至杀身之祸。
江先生固然是恒社成员,与杜先生同为其中元老,背景不容小觑,可是,若因此而将本置身事外的您牵连进内,我将于心难安,也难以向贵社上下子弟交待。秀云那天告诉我,自己家是做生意的普通商家,并没有表露身份,可见江家对外一向以低调为原则。
因此,还请江先生慎重考虑,若无十分的把握,还请不要轻易涉险,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私事而让江先生谨守多年的原则被破坏。秀云与我也算有缘分之人,她当初既叫了我一声姐姐,我总要担得起她这一声称呼。做姐姐的,岂有让自己妹妹陷入险境的?况且,我自己身上已经背负了一条人命,也不愿再担了一份愧疚,抱憾终身。”
韩婉婷说的诚恳且坦率,字字入理,句句贴心,倒是让原本以为她会满怀欣喜的接受他谢意的江月清很是感动。他仰头大笑,抚掌连击数下,兴致所致,连口音也变成了一口地道的高桥话:
“韩小姐,将来若是有机会,吾一定要让阿哥见见侬。有钞票的人家里厢,老少有这样有情有义的人。难得让吾江月清碰到了,总归要让阿哥认得认得。侬放心,等阿哥从重庆回来,吾一定派人来请韩小姐吃顿饭,请韩小姐千万赏光。”
见江月清非但没有半点犹豫之色,情绪还高昂至此,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韩婉婷禁不住追问道:
“江先生,这件事情,难道您真的有十足的把握?日本人和汪政府的人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那76号里的人手段都是极凶残的啊。万一因为这件命案而牵连到您”
她的话音未落,江月清便是冷笑一声,那细长的眼眸里露出了一丝转瞬即过的狠意,他收了脸上的笑意,表情再没有了刚才的和蔼可亲,反倒添了很多的严肃。他正色道:
“江小姐,没有万一。不怕在这里跟你说句实话,不管是日本人,还是汪政府的汉奸,就算是76号里出来的,我们也不怕。若是怕,当初就不会派人去一刀砍了那傅筱庵了。我和阿哥兄弟几个虽然不是啥好人,这辈子坏事也没少做,但是还晓得自己是中国人,跟日本人和那些不要脸的汉奸是不共戴天的。
韩小姐您也不用担心,日本人和那些狗汉奸这辈子都查不出是谁杀了那个混蛋的。我们自有对付那些人的本事和手段,即便我们无力救出全部被捕之人,但光是一个贺先生还是绰绰有余的。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我江月清是做定了。请韩小姐不要再推辞,否则就是看不起我江月清,看不起我们恒社上下的弟兄们!”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韩婉婷知道自己不能再推辞了。她连忙向江月清道谢,正待要倾身鞠躬之时,被江月清一把托住。他诚恳道:
“韩小姐,不要这样,于公于私,我帮忙做这件事情都是应该的。请您安心在家等消息吧,用不了几天,我一定派人将贺先生送回家。好了,我今天冒昧前来拜访,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就此告辞!”
江月清说罢,豪气干云的朝韩婉婷拱了拱手,没等韩婉婷要送他到门口,他已经大步的走出了她的小公寓,带着他的两个跟班兼保镖离开了。关上房门,她楞楞的看着那杯她泡给江月清喝的已经凉透了的绿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着:
“种善因,结善果”,中国人常说的“好心有好报”这句话,果然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傅筱庵,抗战时期投靠日本人的大汉奸之一。在1940年10月被家仆以菜刀砍头而死。据说,其家仆就为恒社的成员。军统头子戴笠与恒社老大杜月笙相交甚深,并且一致主张抗日。策划谋杀傅筱庵的行动就是由戴笠出谋,由杜月笙安排下属进行实际操作。因此,作为上海滩最大流、氓团伙的恒社与首脑的杜月笙,也并非全然是作奸犯科、十恶不赦的。在抗战时期,这支帮派组织的众多成员为抗日还是做出了不少的贡献。
看待历史人物不能一边倒,应该要一分为二的根据当时环境,客观的做出评价,这样的历史才更真实。
☆、第八十六章
带着忐忑的心情,韩婉婷和贺家上下在经过了数天的精神煎熬之后,终于在一个下着雨的黄昏时分,等到了来自江月清的消息——贺伟杰晚上就可以回家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贺家上下,包括所有闻讯而来的亲朋好友们,全都禁不住欢呼起来。本就感情丰富的太太小姐们也都流下了喜极而泣的泪水,大家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互相拥抱着,又哭又笑着,一同在欢庆着这么一个值得庆祝的好消息降临。
唐丽芬听到消息的时候,心中吊了数天的那块大石头轰然落地,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了沙发上。长久的虚脱无力之后,渐渐恢复过来的她,几乎是哭倒在了韩婉婷的怀中,不同的是,她这次留下的是激动与喜悦的泪水。
她紧紧的抓着韩婉婷的手,流着泪,不停的说着感谢的话语,激动的让她有些语无伦次。她是个孕妇,情绪太过激动对孕妇和孩子都不是好事,所以,韩婉婷固然也为这个消息的到来而感到如释重负,欣喜万分,却也要极力的镇定自己的心神,免得自己也高兴的忘乎所以,让本就已经情绪激动的唐丽芬更是感染到她的情绪,动了胎气。
正当大家都沉浸在苦尽甘来的喜悦中之时,被江月清派来送消息的人悄悄的将韩婉婷拉到了僻静的角落,面带愧色,很是诚恳的低声说道:
“韩小姐,先生要小的带句话给您。先生说,他没做到自己的承诺,希望您能原谅他。”
说着,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写了大金额的支票来,双手恭敬的递到韩婉婷的面前,躬身道:
“韩小姐,这是我家先生要小的转交给您的,说是没能办好事情,深感愧疚,一点心意,请您一定要收下。”
韩婉婷听了很是惊诧莫名,没有接来人递过来的支票,只扫了一眼,就被票面上那巨额的数字惊得有些心慌。她连忙追问道:
“江先生为什么这样说?人不是已经救出来了吗?怎么说是食言了呢?还有这支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面对韩婉婷的追问,来人犹豫了一下,低声回答道:
“韩小姐,人,先生的确是救出来了。可是,那位贺先生当时是走着进去的,出来的时候,却是被抬着出来的。那位贺先生的下半生,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如晴天霹雳当头劈下,韩婉婷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顿时怔在那里,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上一刻大家都还沉浸在伟杰即将安然回归的喜悦情绪之中,可下一刻,却突然听说了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如此翻天覆地的剧变,谁能接受的了?阿芬又如何能接受的了!
韩婉婷的头脑里纷乱的不敢再往坏处想,连忙抓着来人急急的问道:
“什么叫他下半生再也站不起来了?是他身上哪里受伤了?还是他的腿出了什么问题,他的腿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贺先生是被抓的人里骨头最硬的,所以在牢里吃了不少苦头,人从牢里抬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伤,伤口化脓的厉害,都臭了。听说76号里的人和日本人都对贺先生用了刑,不但把他的腿给打断了,而且一连几天也不派医生救治,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机。医生说,他的腿从此就算是废了。”
韩婉婷的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悲凉的哭声会惊动到屋子里正在欢天喜地庆祝着伟杰即将归来的人们,伤心与痛苦的泪水汹涌不绝的自眼眶无声的滑落,打湿了她的华服。她紧紧的抓着自己旗袍的领口,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给扼住了似的,几乎无法呼吸。
虽没有见到那个场面,但是,仅是这样简单的述说,已经听得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心痛无比。伟杰在牢里,到底受到了多少非人的对待?那些汉奸和日本人都还是不是人?都还有没有良心?为什么可以为了达到无耻的目的,就能如此冷酷的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来?!本来一个好好的人,竟被他们折磨的没了人样,本来风华正茂的一个人,竟被他们害得变成了残废!这,还有天理吗?还有天理吗?!!!
若是阿芬知道了这一切,亲眼看到她最爱的丈夫,奄奄一息的被人抬回来,她还怀着孕,万一受不了这打击,她会不会韩婉婷痛苦的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了。一连做了四五个深呼吸,才勉强控制住悲愤的情绪,她掏出手帕,擦去了眼泪,将来人拿着支票的手坚决的推了回去,哽咽着低声说道:
“请你回去转告江先生,这笔钱,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收,而且,贺家人也是绝对不会收的。江先生已经帮了我们这样大的忙,就算伟杰他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了,也总是活着从牢里走了出来。这个家还没散,他还活着就有了希望。我们都真心的感谢江先生的帮助,怎么能再收江先生的钱呢?”
来人见她再三拒收,便也不再坚持,点点头,又将支票重新塞回了自己的袖子里。他看了看天色,见时间不早,便要告辞回去复命。临走前,他想了想,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对韩婉婷说道:
“韩小姐,其实,先生几天前就把贺先生从牢里给救了出来。实在是当时贺先生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