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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得很快,再没有回首。
刚刚她没有动手,他就知道,她不会再动手了。
她自己选择了放弃动手的机会。
经历昨晚的一切,加上今日的,他想,她根本是活不下去的。
没有一个女子能坚强到如此地步,在经受这么连场人生最大的打击之后。
他所凭的,就是她动了情,恁谁都瞧得出,借着她的情,他才能有他的盘算。
一步一步,他快速地下得云梯,甫下梯,他的手握住木桥连接处的另一端关于云梯的木桩,上面,同样有盘绕的铁索,踌躇间,突然,他觉得手心的铁索一松,蓦地回首,他看到,山洞那端,一道云梯就这样坠落了下来,犹如一条银蛇一般,滑入深渊里。
是她,解开了那挂勾。
解开,也好。
这处山洞,本该就与世隔绝的。
离那么远,他只看得到她脸上绝然的神情,她身上裹住的绯色轻纱,就这般迎风吹舞起来,在青山的映衬间,宛如九天的玄女一样。
是的,就象玄女。
他一直记得一个传说,很多年以前,也有一位女子,象极了九天的玄女,她的美。震惊三国。
从没有人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关到,仿佛只应属于天上,仿佛是上天派下来,拯救所有男子的仙子。
她,轻易地俘获了所有见过她男子的心。
只是,这份美,终究是孽障!
倾世的关貌,换来,杀戮的血腥。
成为,所有经历过的人,心里无法泯灭的痛。
最后,这处象征三国龙脉的山洞,就是那拥有倾世容颜女子的归处。
惟有这样,才能断了那些痴心者的妄想。
才能,还天下一个太平。
没有知道,这个传说的结局是什么,或许,传说,只是一个传说。
而此刻,夕颜断去那铁索,一并断去的,是对那人所有的牵念。
是的,她狠不下手,亲自杀他。
他也瞧准了她这个软肋。
可,她的不忍,和爱没有关系。
只是,对她好过的人,即便带着目的,她还是狠不下手,放不下心。
赤足踩在山洞的地上,她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走远,走远,直到,消失在那渐浓的硝烟里。
是的,硝烟。
现在,整座旋龙谷,四处都弥漫着硝烟,驻立在海边那座稍矮的山上的瞭望塔,也染起了烽烟。这些连绵的烽烟传至很远。
这种烟是召唤临近驻扎守兵的烟。
她不清楚,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也不是她所要去关心的。
现在,断铁索之后,她就只是她了。
作者题外话:乖,稍安勿燥,大热的天,放心,某雪是夕的亲妈,我很疼她的,乖哈,都乖点。支持哪位男主,现在就是考验大家意志力鸟!
这章和昨天那章是互为承托的,昨天那章我没有敷衍大家去加更,那里面我放了至少三根线,读雪的文,一定要细看,否则,到最后我写完,还会有不少大大说我少交代了。细心的读者可能会发现这两章有一个看似十分矛盾的地方,这个矛盾所在,就是我的前后一个伏的关联处。提示到这哈。
今天不会有两更了,昨天发完后,我写到半夜两点,加今早才这么多字,头很痛,等会下午还有会,要准备一些材料。大家别等了。就一更。
结局卷 夔龙锁绮凤 醉卧君怀笑 【06】
现在,铁索断了之后,她就只是她了。
不再是轩辕聿的醉妃。
就在刚刚,他,没有否认她的质问。
其实,他希望他能否定,那样,她就不用面对着最撕心裂肺的事实。
她就不用,对他也用了心机。
她,曾经,真的很傻。
不仅是迂,还傻,傻得,为了杀父戮兄的人,不顾自己的命。
命,对,命!
就在刚刚,只要解开铁索,一切都会结束。
但,他下不了手。
当然,不单单只是她不愿杀他,她也不忍杀他。
睁开眼睛,她的目光清澈,坚定。
摊开手,手心,都是鲜血,不是她拭去额上的鲜血流下的,而是新鲜的。
原来,她捏那枚七彩贝克捏的那么深,再如何被被他打磨光滑的边角,都会把手心割伤。
覆手,再松开,彻底的松开。
那枚贝壳,闪烁着七彩的霓光,坠入,深渊。
空落的手,再次握紧,除了一手粘腻的鲜血之外,再无其他。
手心的伤口,会随时间愈合。
心中的伤口,该用多久方能愈合呢?
同样是心,一个在理,一个在外,注定,受了伤,结果是不同的。
望着,鹿鸣台的硝烟,她的唇边,浮起苍白苦涩的笑意。
浓到蔽日的硝烟,仅代表一种意味,就是战争。
会盟的意味是祥和,如今却以战争作为渲染。
是不是他们这些为帝者的又一次谋算呢?
没有什么时机,比在鹿鸣台动手更好。
只要师出有名,就可以。
这才是帝王的运筹帷幄。
利用每一次的契机,或许,这个契机本身就是对手所创造,但,只要抓住了,实现自己的宏图,就不失为万民敬仰的帝王。
天下,分久必合,欠缺的,就是这份的契机。
鹿鸣会盟,无疑是迎来这个契机最后的一道屏障。
破了,也就成全了逐鹿争赢,千秋功业。
而她呢?
从彼时他咄咄逼人,一反常态的字里行间,她只辨出了一个味道。
或许,不过沦为他们这份契机的祭奠。
所以,她不在试图做任何解释。
所以,她选择问清心底的疑惑。
所以,她断了铁索,让他以为,她真的准备在这象征三国龙脉的洞穴内自生自灭。
然后,她一直以来要的身后名,会是她愿意成全的。
她用这份表面的祭奠,换的他的成全。
他杀了父亲,却没有借机一并除了王府,若不是他的心,尚存怜悯,就是王府,或许还有利用价值。
以前的她,太愚昧。
今日,他用她做任何谋算,都不要紧。
暂时护得王府的安宁,也好。
她一步一步走回山洞,这里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她清楚地知道,从左侧的山洞进去,有一处洞室里,是一泓泉水,只要潜下去,就是出洞的另一条路。
故而,她并不怕,解断铁索后,自己会被永久地困在这里。
这种熟悉,其实一直来自于她记忆的深处,那一隅曾被淡忘,如今逐渐被唤醒的记忆。
她一直以来,其实是害怕水的,哪怕曾经,父亲再怎么教她,她都学不会游水。
因为,水淹没头顶,带来的窒息感,是让她恐惧的。
原来,这份恐惧的起源,可能正是由于这处洞穴内的泉水。
然,现在的她,早不怕流出的鲜血,对于另一处惧怕,一定也能克服。
这个洞,该有维持她生存的必需的东西,她想,她也有时间来学得游水,再出去。
在此之前,他需要一段时间的沉淀。
譬如,在这座山洞里,凭着那些存在于记忆深处的熟悉,找到,根由。
这些根由,对于她,或许,是重要的。
也是开启被埋在记忆深处那些支离破碎片段的根本。
而,旋龙骨此时发生的一切,定会在这段她沉淀的时间后,呈现出清晰的走向,到那时,她才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
三国定因这场帝王肩的谋算,出现新的局势。
不管局势怎样,利用女子,达成目的的帝王们,她会让他们知道,女子,并不因为这数千年卑微的地位,就注定,只能被利用,只能被牺牲,只能被践踏尊严!
李勇、牺牲、践踏女子尊严的人,哪怕尊贵如帝王,这一次,也一定会付出代价!
她相信,她一定可以。
支撑她做到这一切的,不会是单纯的仇恨。
那样,太肤浅。
毕竟上一辈的恩怨,孰是孰非,又是另一段过往。
而做到这一切,需要有更深的沉淀,那样,才是有意义的,才不是盲目的。
那就是——作为一个女子,最起码的尊严被人蹂躏殆尽时,她要为自己活一次!
哪怕!只活一次,她不要人生留下任何的遗憾,留下任何让自己都不堪回首的晦暗!
搂紧身上的轻纱,她一步一步走回山洞。
眼前,顿时从光明到黑暗,仅是一步之遥。
她依旧走向左面的山洞,甬道有些崎岖,不过,她不会再像昨晚那样,误坠入一片黑暗了。
她走的极为小心翼翼。
其实,醒来后的那个洞室,一直是横垣在她心内。为什么,她会完全对那里完全陌生呢?
她没有刻意去找那有着红色纱帐床榻和瑰异花朵的洞里,因为,方才匆匆奔出洞去,她甚至忘记了,那一处山洞,究竟是属于右面还是左边的洞穴。
她的熟悉感,仅局限在左边的这处,她往里走去,转了几个小弯,前面,是一处看似并不起眼的岩壁,该是走到了头吧。
她走到那里,同样,有一个凸起的地方,不显眼,只要用手抚过,就能知道。
用力一按,岩壁缓缓升起。
这个山洞内,她所熟悉的洞室,他并不十分地熟悉,看来开启的法子却是相同的。
现在,她眼前出现的,是一处向下的甬道,走了那么久,她已习惯了黑暗,即便没有火折子,仍能沿着通道,一路往下行去。
不知走了多久,她听到有轻微的水流声,转个弯,一泓泉水出现在眼前。
泉水从洞壁的右侧涓涓泻下,底部是一泓清澈的池水。
还在。
这,就是出去的希望。
她缓缓走到碧池旁,池边的岩石都是红色的,仿佛鲜血一样,在这片带着血色倒影的水中,她看到,水里自己的倒影。
憔悴,苍白的脸,纷乱垂下的青丝,还有,那一身绯色,都掩不去的污浊。
她走下碧池,掬起池水,她褪下轻纱,用冰冷的水泼到身上,然后用力的擦揉着。
她的身上,真脏。
这种脏,其实,用再多的水也洗不掉。
这里的池水,仿佛是千年冰魄所融就的,这种冰冷,沁进的,何止是肌肤呢?
靠岩石的这处,并不算深,越往里,越深。最深的那处,拱起的梁洞下,就是通往山下的水道。
很快,她就需要用到的水道。
一寸一寸,她细细地擦洗着身上的每一寸,直到,她的手因浸水的时间过长发出白色的泡,直到,他的四肢渐渐麻木,她才上得池来。
将轻纱继续裹在身上,他继续走回上面。
凭着熟悉感,她走到一处岩壁前,用同样的方法开启这出岩壁,进入的刹那,空气里仿佛飘着就为的味道。
这是一间四周垂挂着雪白沙曼的洞室,应该长久没有人来过,但,依旧一尘不染,因为,这座洞室十分特殊,岩壁透明,如同冰雕一样,可,那却绝不是冰。
洞室里,仅有一床榻,一梳妆台,并一个存放衫裙的柜子。
夕颜慢慢地走入这里,措不及防地,一颗泪就这般掉了下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流泪。
刚刚,经理那样残忍的事,她都可以忍住眼泪,只一进了这里,她的泪,就掉下来。
三年来,自从父亲去后,他再一次地流泪会是在这里!
源于,越过那些静止不动的雪白沙慢,她的目光看到,梳妆一侧的冰壁上,悬挂着一幅画像。
画像中的女子,确切的说,宛如,她看着自己,她的手指抚摸过那女子的脸,那眉,那眸,那唇,都和她几乎完全一样。
所不同的是,那女子的神情里带着冷艳,这份冷艳,是他不曾有的。
心里,似乎又响起一个哀伤的声音,在说着什么,好像隔了好远的距离传来,她听不清,可,她知道,那一定是关于哀怨的诉说。
泪,止不住,粘湿她的胸前,流了好久好久,直到,她再也留不出眼泪时,她的身子,方缓缓地萎顿与画像上,靠着冰壁,青丝覆盖住她的脸,她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画像的下面,用极小的篆字写了一句词:
君当做磐石,妾当如蒲草,磐石无转移,蒲草韧如丝。
这行词,显得出自女子的手笔,娟秀景致,只是,那墨色,恰似染了些许朱砂一般,不是纯粹的黑。
她凝着那句话,直到眼帘重重地合上,她就这么倚在墙上,沉沉地睡去。
其实,倘若能一睡不醒,或许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