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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情意点燃,需用契机。
现在,离这个契机的到来,越来越近了。
宫中,没有多少人知道,每年的十一月十九,皇上都会微服往暮方庵。
她也是在三年中,姐姐祭日的那天,皇上总免朝不在宫内,发现了端倪,又仔细留意了皇上回宫时的细微处,揣测,必是暮方庵无疑。
当然,这,或仵是她最后一次契机。
她,只许握住,不能错过。
“姝美人不必多礼。”陈锦复转向轩辕聿,“皇上,依臣妾之见,姝美人此举,亦是好的,虽宫妃不得擅自出宫,可,姝美人心意可嘉,不妨皇上就准了她吧。”
她的话总是说得很笨拙,她要的,也就是这份笨拙。
“准。”轩辕聿依旧淡漠地说出这一个字,手势微挥,明黄的纱幌便悉数垂落下来。
“臣(嫔)妾恭送皇上。”
御辇往天曌宫内行去,陈锦起身间,顺着西蔺姝的眸光望去,恰看到,张院正站在偏殿前,轩辕聿步下御辇,张院正旋印迎向他,同往正殿行去。
“看来醉妃这胎却是宫里头等的大事啊。”陈锦微微一笑,睨着西蔺姝,“姝美人,此次去暮方庵祈福,也该为自己祈一下,早日怀得龙嗣。”
酉蔺姝的神色并未因这句话,起丝毫的变化,只恭谨有加地道:
“嫔妾福薄,恐难承此恩,但,若蒙皇后不弃,嫔妾会为皇后娘娘祈一道多子符的。”
“呵呵,那本宫就多谢姝美人了。”陈锦轻轻一笑,复再瞧了一眼天曌宫内,轩辕聿的身影早消失在正殿内。
※※※※※※
夕颜躺在榻上,躺了这月余,哪怕轩辕聿天长节那日,她都是缺席的。
当然,宫中其他的事,也都悉数与她无关。
偶尔,宫女会带来一些远汐候,也就是银啻苍的讯息。
这种带来,并非是她刻意去打听,实是银啻苍的行径,很快,在巽朝成为一道特殊的风景。
一月间,关于他的传闻,从不间断。
大抵都是他沉溺美色,乐不思蜀的事迹。
有说,他初来檀寻,轩辕聿就赐下十名美姬,他不仅悉数笑纳,还垂涎于彼时伺立在轩辕聿身旁的宫人,轩辕聿洞悉后,亦将那名宫人都一并赐予了他。
有说,他夜御十女,十名被赐的美姬不过几日,都因着过度的燕好,死于床榻之上。
又有说,轩辕聿不仅不怪罪于银啻苍的荒淫无度,反更赐他十名美姬。然,这十名美姬同样,不久就死于榻上。
一时间,再无美姬愿伺候银啻苍,银啻苍不得已在某日前朝当着众臣的面,允诺轩辕聿,以后一定节制房事,恳请轩辕聿再赐其美姬。
这段允诺被视为巽国开朝至今最大的笑话。
“荒淫后主”,是巽国臣子背后对他的评价,这个评价很快被传至后宫,引得宫女间皆窃窃私语。
有对银啻苍夜御十女颇有兴趣,欲往一试的,毕竟,第三次轩辕聿赐下的美姬后,再无死讯传来,被赐于候爷,哪旧只是房事的奴隶,却总好比枯守宫中要好。
也有对银啻苍的行径不耻的,只认为这等荒淫无度的君王,不亡国才怪。
两派的意见,让银啻苍成为后宫除轩辕聿之外,令宫女同样津津乐道地人物,这些津津乐道,也以各种方式传到了夕颜的耳中。
他,真的是荒殷无度到了这般田地的人么?
她知道,他不是。
但,在天长节那晚,他与宴时,却失态地,在后殿即兴霸占了一名舞姬。
这样失态的举止,终让轩辕聿颁下口瑜,今后旦有官宴,远汐候不必出席。
她想,这,才是他要的吧。
不出席任何的官宴,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沉迷色欲,不可自拔。
只是,她清楚地知道,凤长老不是这样的。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彻底的了断。
为她做的了断。
而她,就这样躺在床上,听着这些宫女供她打发无聊时光的闲言碎语。
安静地听着,一如,永是安静地卧于榻上。
每日里太后会在午膳后过来探望于她,这在后宫,不啻于是莫大的殊荣,除此之外,亦因着太后的那道懿旨,再无人会踏足这天曌宫的偏殿。
包括轩辕聿,哪怕,他并不受那道懿旨的束缚,却始终,不曾再来瞧过她。
除了十月初六,天长节那晚,李公公传来一碗寿面,她和他,纵居于一宫,然,仿似空气,见不到,也触不着。
然,又不可或缺。
那碗面,她用了一口,这一口,她没有咬断一根面,哪怕,品不到任何味道,仅寄了祈福于其中。
是的,祈福。
不管将来怎样,她希望,轩辕聿永是能象如今这样,接受万民的敬仰,以及前朝三省六部的恭顺。
即位不过十三年,他取得的功绩,足以让他成为巽朝史记中的英明之君。
所以,一定会有更好的女子,去爱他,也值得他爱。
他的心还是完整的,这份完整,该用完美来衬托,方是最好的。
一念至此,她的眸底,苍涩莫名。
余下的面,再是用不下了。
天长节那晚,他似乎没有招任何一名后妃侍寝,而她,也睡得并不熟。
夜半醒来,恍惚地,殿门的彼端,有一道黑影,可,她再凝神时,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是梦臆吗?
如果是,那该多好呢?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每日躺在床上,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腿一定废了不可,但,张院正每每来请平安脉时,又说她的胎相仍不是大稳,不准她下榻。
最大的限度,她仅能拥着锦被坐于榻上,就象现在这样,一旁是离秋奉上的红枣莲羹。
“娘娘,这是袁院判特意吩咐膳房做的,滋补气血是极佳的呢。”
滋补气血,她好久没有见红了,哪里还需要滋补呢?
“搁着吧。”她并不想用,淡淡问了一句,“给王妃端去。”
“娘娘,奴婢刚才给王妃另端去了一碗,可皇后娘娘在,奴婢就没敢进去打扰。”
“哦?”
夕颜按着张院正的嘱咐,每日用完午膳都会小想一下,自然,是不用陈媛相陪的。
只今日提了一下,未想,皇后倒是在侧院。
“听说是皇后娘娘让王妃教她绣百子荷包,绣完后,给娘娘压枕呢。”
夕颜颔首,复道:
“既然皇后在,你再多盛一碗红枣甜羹过去。”
“奴婢已命人送了藕羹过去,皇后素来不喜用甜食的。”
“是么?”夕颜睨了一眼那碗红枣羹。
应该很甜吧,能品到甜味,其实很幸福,只是她,早失去了味觉,怕是再品不到了。
很快,嗅觉也会失去吧。
毒发身亡之前,是不是所有感知都会逐渐失去呢?
那么,她希望,视觉能留得长一点,长一点。
让她好好地,能在失明前,把他的样子记住。
记在心里。
这样,哪怕,剩下的人生,是一片黑暗,她亦是不会害怕的。
所以,她希望失明,能在他兑现承诺,回到苗水之后才发生。
然后,和他之间的牵绊就会结束。
她会在王庭,静静地看着孩子长大,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召唤。
毕竟,这孩子,不是他的骨血,她不能只想着孩子的将来,就忘记他每看这孩子一次,就会多痛一次。
原来,彼时随他回到着巽宫,她还是有私心。
因为,这,或许就是这辈子,最后和他相守的日子。
是啊,哪怕,相守不相对。
至少,她能和他呼吸在同一片天空下,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原来,他早进了她的心。
可惜,却是在错误的时间发生。
无法付出,也无从挽回。
她倚在床榻上,突然听到殿外的角道上,有人急急奔跑的声音。
又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再大的事,对她来说,都不再重要了。
她倦倦地睡去,用晚膳的时候,离秋带来了,一则消息。
周昭仪有孕。
很突然,也在意料之中。
因为,自抵达后巽宫后的两日,都是周昭仪侍寝,而她之前,也曾为轩辕聿诞下过一名公主,再度有孕,不算是意外的。
只是,夕颜执箸的手还是滞了一滞。
一个月了,是啊,都过了一个月了。
眼见着,十一月的秋意,萧瑟得,都让人无法忽略。
“颜儿,怎么用这么少?”陈媛的声音在旁响起,方打断了夕颜的滞怔。
“娘亲用完膳了?”
纵是母女,因着宫规,每日,夕颜和陈媛的膳食也是分开而用,陈媛会在每日用完膳后,到偏殿陪夕颜说会话,再回侧院歇息。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是啊,你用得这么少,你的身子怎么吃得消呢?”
“嗯,刚刚只是有一阵反胃,现在好多了。”掩饰地说出这些话,夕颜再执起筷箸,一旁离秋早替她将一块剔除干净鱼刺的红烧鱼放至她的碟内。
鱼,犹记起,他吃着鱼肉,却偏说鱼汤更好的情形。
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她的筷箸夹起那块鱼,慢慢地品着,即便品不到味道,蓦地,觉得,这鱼必是鲜美无比。
因为,心里那一念起罢。
陈媛慈爱地看着夕颜将大半条鱼用完,待离秋伺候她用漱口水后,方道:
“颜儿,这是皇后用了三日时间亲自为颜儿绣的百子荷包,颜儿把它垂于床畔,定能佑得腹中胎儿的平安。”
陈媛的手中拿着一个百子的荷包,上好的苏缎,配上番邦进贡的丝线,在烛光下,曳着令人难以移目的华光。
夕颜笑着从陈媛手中接过,这一接,陈媛的手,却是缩了一缩,只一缩,她复将这荷包放入夕颜的手心:
“给,这图样,是我选的,可合颜儿的心意?”
“娘亲选的,自然是合我的心意。”夕颜把荷包拿在手心,细细端详起来,“咦,这荷包内是什么啊?”
手心的荷包是鼓鼓的,显然荷包内填满了东西。
陈媛的手覆到夕颜的手上,阻住她去开荷包的口子:
“这里面放的,是百种果子的果实,这样,方合了百子的意思,可不能随便去打开。”
“还有这规矩,呵呵,我倒是不知了,谢谢娘亲。”
“这是皇后为你绣的,要谢,也得谢皇后才是。”
“那等颜儿可以下床后,再往鸾凤宫去谢皇后娘娘罢。“
夕颜把百子荷包递于离秋:
“挂到床畔。”
“诺。”
百子荷包氤氲出淡淡的香味。
很淡很淡,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不过,很好闻就是了。
而离秋接过这荷包时,却眉心皱了一下,这香味混杂着一些果子的味道,让人觉得有些许的头晕。
但,是王妃亲自送来的,又是皇后所绣,醉妃都吩咐了,她只能挂到床榻旁束着帐慢的挂勾上。
百子荷包下有着长长的缨络,这些缨络,静(19lou)止地垂落在床榻旁,夕颜伸出纤细的指尖,轻轻拂着那些缨络,那些缨络从她的指间滑过,仿似有什么东西,也这样滑过,收手,都再握不住。
陈媛凝着夕颜,突然道:
“颜儿,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为了你好。”
夕颜怔了一怔,将拂着缨络的手收回,莞尔一笑,把身子倚进陈媛坐于榻旁的怀里:
“我当然知道,娘亲对我是好的。”
陈媛的手拥住夕颜,象小时候那样拍着她的肩:
“有些事,并非是颜儿看到的表相,这宫里,有着太多权欲相交的倾讹,娘要的,永远只是我颜儿的平安。平安就好”
随着这句话,夕颜偎在陈媛怀里的身子,稍梢欠了一下,随即,仍偎得陈媛更紧。
即便,陈媛今晚的话,有些怪异,或许,是她一直以来,卧榻太久,心境压抑所致吧。
殿内,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香气渐渐地和空气融为一体,逐渐淡去,再闻不得真切。
百子荷包,荡悠在榻前,倒是别样的一道风景。
那上面,以极细的针法绣着百子闹春的绣图,很喜庆,很和谐,只是,随着烛影的曳红,那百子荷包却在雪色的墙壁上,留下一道浓到不可挥去的阴影。
这些阴影,在六日后,巽国天永十三年的十一月十日,第一场雪飘下时,终彰显了开来。
※※※※※※
彼时,后宫中,除周昭仪喜怀龙嗣外,又有两名位份较低的美人,两名御女、一名采女怀得龙嗣。
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