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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见他说的言辞切切,也不免更上了几分心,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去办。”
五十九 惊破秋窗秋梦绿
“太子是因舟车劳顿,水土不服,脏腑阴阳气血失调所致。唯今只有寻个清静的所在,好好调养,方可无恙。”
胤禛闻言点了点头,一旁的侍从即刻会意的取了个封包递到太医手中。
“四贝勒,这可使不得,微臣可是万万不敢受贝勒爷的赏。”
胤禛微微笑道:“秦大人为了二哥的病颇费心力,这点心意不算什么,不过是请大人喝茶罢了。”
谁知这秦汾却仍旧推辞道:“不过是微臣的份内之事,太子的药还需臣亲自盯着,如此臣便先行退下了。”
鲜少有人敢在胤禛跟前如此不识抬举,这个秦汾似乎原本也不过是太医院的一个小小的八品御医,连个院判都算不上,如今竟也能随驾出巡了?
只消细细一想,胤禛心里便有了计较,折回去后将方才的事同胤禩说了,低声道:“太子这病,十有八九生的蹊跷。”
“且不管他,总归皇阿玛已经下了圣旨,德州行宫怎么也要走一遭了。”胤禩轻轻吁了口气,笑了笑,“你不是还说夜里头睡不安稳?现如今不正好给你个能好生歇息的地方。”
胤禛见他虽说的云淡风轻,脸上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可是二人心知肚明,此时怕是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之上,退无可退了。
待到了德州行宫之后,没过两日索额图便到了,日日守在太子塌旁。太子入夜时常咳喘不止,索额图念起早逝的长兄和其母孝诚仁皇后,尽心同时又不免多了几分哀恸之意,令人望之不忍。
直过了二十余日,胤礽这拖沓绵延的病症总算见了起色,康熙面上也可见喜色。是夜便在行宫前殿处设宴,胤禩这些日子见胤礽见的极少,除了必要时候兄弟几个一处去探望外,别无他话。然而此刻见着了,却是不得不客套两句的。
“二哥好,二哥这病总算是有了起色,如今可还反复么?”
胤礽今日穿了一袭檀色蟒袍,束着黛青镶白玉腰带,许是真的大病初愈,这样锦衣玉袍的陪衬下,仍是显得他脸色有几分苍白。
“有劳八弟费心了,说起来我这回可是病来如山倒,调养了这些日子才略见些好转。”胤礽淡淡的笑了笑,“倒是累的大队不得前行。”
“所谓病去如抽丝,二哥且放宽心慢慢调理便是。”
胤禩不愿同他多说,匆匆的便告辞了去。现如今胤礽的态度是越发的古怪了,若说当年同自己在江西查案的胤礽仅仅是精明圆滑,现如今的他却更多了几分阴邪,被他一瞧总让人心底泛起一层不适的粘腻感,实在不甚舒服。
众人纷纷而至,大殿正中已有舞姬婀娜翩翩,流苏飞扬。觥筹交错间,只觉得这大殿内珠玉闪耀,明媚璀璨。
如此的美景良辰,自然是不可辜负的了,清歌缭绕,香雾弥漫。分明是萧瑟寒凉的秋日,在这大殿之中却是春光融融,令人心醉。
胤禩含笑饮下了杯中的美酒,怪不得人人都羡慕这天家富贵,其实身前再怎么尊贵无匹,死后还不是一抔黄土风中撒。
只是这个道理,越是让富贵权势迷住了眼睛的人便越是不明白。
这一场宴席下来,胤禩没少被灌酒,来往敬酒之人络绎不绝,胤禩抹不开面子便也只得一杯接一杯的痛饮。胤禛那儿虽说比他这里强些,却也是无从分心,只得各顾一方了。
只是这回胤禩却是留了些心眼,吞下去的酒大半都趁着空隙吐进了一旁水晶盏内,和剥下来的虾壳等秽物一混,便也瞧不出来了。
康熙今晚兴致仿佛不差,一直同众人笑语畅谈,只是忽而见梁九功自外头进来,在康熙跟前耳语了几句,康熙脸色一变,只说有些乏了便起身离去。康熙这一走,众人笑闹了一阵便也就散了。
胤禛同胤禩一道朝回走着,说起方才的事胤禛不由皱眉道:“梁九功是传了什么话儿,看皇阿玛的脸色似乎并不轻微。”
胤禩心里也觉得纳罕,只是此刻却也得不出什么说法,只得温声道:“许是京里递来的消息吧,若真是有事,想必也会召集咱们的。”
只是他这厢话音方落,便瞧见梁九功自前头迎上来,恭敬道:”奴才见过四爷,见过八爷,万岁爷请八爷过去一趟。”
胤禩一怔,“皇阿玛可说了是为何?”
“万岁爷只说让奴才来请一趟八爷,别的倒是没吩咐。”
胤禩点了点头道:“有劳公公带路了。”说着同胤禛递了个眼色,刚向前走了两步,便听到啪的一声。低头一看原是系在腰间的那块流云百福玉佩掉了,金丝线散在地上,片刻便被风吹的不见踪迹。
胤禛只觉得心里一沉,那玉佩是他给胤禩的,因着原先的那块送了弘晖,他便又给胤禩寻了这块来。
“摔坏了么?”
因着夜露深重,并不能看的分明,只是胤禩的指尖在上头一触,便感到了一阵生硬硌手。他轻轻叹了口气,同胤禛笑道:“还看不真切,应当是没事,回去找团结实的线再重穿上就是了。我先过去吧,不好让皇阿玛久等的。”
晚风卷起衣袂,吹得人不禁打了个寒噤,胤禛定定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底突然涌出几分不安来。
康熙住的寝殿在园子的后头,沿着湖岸过了廊桥便是,夜里头水冷风寒,胤禩将衣襟紧了紧,快步向前走着。
这儿虽是内院,可今晚却仿佛有些静的过了,院子里的也是走上一段便能看到巡夜的侍卫,可是胤禩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同寻常。
“今晚上这内院倒静,和往日不大一样。”
梁九功含笑恭敬道:“许是有些侍卫躲懒去哪儿吃酒了,一会儿奴才便打发人去查查。”
“如何好劳烦公公,皇阿玛那儿还需公公伺候着。”胤禩忙颔首道,“我也不过是平白问上一句。”
走至门外时,梁九功先行进去通传,不一会儿便出来请胤禩进去。
屋里头的炭火烧得很足,一进去让人立刻便暖了下来,康熙靠在榻上似是在闭目养神,听到胤禩进来请安的声音才悠悠张开了双目。
“起来吧。”康熙随手指了指下首的位置,“坐。”
胤禩不明他的用意,只得谢恩坐下,低垂着头敛着眼眉,一副恭敬顺从的模样。屋里头隐隐有熏香的味道,父子二人一时皆是静默。
最终还是康熙先发了话,“你近日来,工部的差事当得如何?”
“回皇阿玛,虽不能算是诸事顺遂,但好在还并未力不从心。”
康熙闻言似是颇为满意,点了点头道:“便是有一日得心应手了也不可自满,工部事务琐碎繁复,定要仔细推敲才可。”
这话虽不算什么夸赞之语,但比起前些日子的不闻不问却已是要好上很多,胤禩颇有些受宠若惊的应声道:“儿臣谨记皇阿玛教诲。”
炕桌上的明烛十分光亮,墙上的烛影轻轻的晃动着,康熙看了胤禩一眼,沉沉的叹了口气。
“今日朕同太子说起了赫舍里皇后的故事,一晃竟这么些年了。”康熙的声音有几分微不可闻的哀沉,在烛影下显得苍老了许多。“朕想起来,再过几日仿佛是你额娘走的日子了吧。”
胤禩心里一恸,“回皇阿玛,是十一月初十。”
康熙今晚似乎格外的感慨,轻轻叩打着桌沿,喟叹道:“你的性子是像你额娘的,一贯总是谨小慎微,淡然本分,后宫中这样安静的妃嫔实在不多,只可惜她也这样早早的便去了。”
良妃在时康熙并未对她有多深的情分,连她的生辰也从未记得,身后事也料理的极简单不经心。现如今说起这些,除了让胤禩觉得心里哀恸以外,也只余下凉薄之感了。
“皇阿玛保重龙体,额娘虽去的早,只是她对皇阿玛的心思一刻未改,定不愿看到皇阿玛自苦的。”
康熙眉心舒展了几分,面上带了宽和之色,“这大半年朕也并非是责罚于你,只是要你静静心思,别耳根子软经不起人的唆使,做下错事。”
“儿臣明白皇阿玛的心意,皇阿玛请放心便是。”
康熙点了点头,转身吩咐道:“梁九功,去将今日那份奏折拿来。”胤禩在一旁静静的等着,直到康熙让梁九功将折子递给他。他这才双手接过,细细的看了一遍,而后又恭敬的呈了上去。
折子里头是李光地对范承勋的弹劾之辞,称其‘不遵圣意,不敬同僚,不学无术,不纳谏言’,在治河之法上全然无用,下头又悉数列举了他的诸多劣迹,令人望之皱眉。
然而李光地后头又说,八贝勒年少有为,深知河道事务,恳请康熙命胤禩前去料理。
“朕念在他父兄的份上,给他权利面子,可他却如此不知好歹!若不是上回阴错阳差调了他去督管河道,只怕他还不知要再横行多久。”康熙一字一字说的都极不留情面,重重的捶了下桌沿,“等回了京,朕先办了他。”
折子里头提到了他,胤禩自然不好多说,只得在下头劝康熙莫要动怒,一切以龙体为要。
“你既然也瞧了折子,李光地说的话,你怎么想?”
“儿臣才疏学浅,如何当此大任,朝中才人辈出,哪里能让儿臣前去督管。”胤禩起身低首道,“儿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哦?”康熙目光一凛,正欲开口,就在此时前头的窗格突然破裂开来,屑末横飞,冷风忽的一下灌了进来。
面前站着几个手持兵刃的蒙面人,眼神中冒着寒光,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便飞扑了上来。康熙屋里本是挂着宝剑,却奈何不在手边,梁九功尖锐的呼喝声,和拳脚相加的的搏斗声错落不绝。门外的侍卫此时才冲了进来,蒙面人中有一人见状不妙,眸中精光一闪,抬手就向康熙刺来!
康熙这间内室修的格外大,从外间走进来也并非三五步的事情,更何况现在是电光火石一触即发的时候,侍卫是决计来不及了。刺客大喝一声下,康熙猛的回头,眼看着便躲闪不及。
胤禩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对那点父子之情的眷恋,当时的情形根本不容他片刻多思,抬手就将康熙向后一推。那一瞬只觉得手臂先是钝钝的痛了一下,剑锋应当是刺的极深了,想来那刺客一定是拼尽了全力。
这样的痛下杀手,到底是什么人?胤禩忽然想到了今晚内院的不寻常之处,胤礽,索额图,德州脑中的思绪像走马灯一样飞快的过着。手臂上先是一阵冰凉,而后便是如火烧火燎的蚀骨痛感,胤禩暗自苦笑,难道果真是上辈子造孽太多,两次让人砍伤,竟砍的还都是同一处地方。
那刺客显然也没想到竟突生变故,眸子中尽是狠辣之色,一脚踢向胤禩胸口,拔出剑来就向着倒在榻上的康熙冲了过去。只是却为时已晚,他的手还没能向前探出,便已被身后的侍卫一剑封喉。
方才还那样的吵闹不堪,现在却仿佛突然安静了下来,剑锋拔出的一霎那鲜血便涌了出来,胤禩皱着眉头想要撑着床沿站起来,却发觉身上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混乱不堪的人群,越来越昏暗的烛光,手掌上温热粘稠的触感,胸口也隐隐作痛。胤禩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只觉得有个东西从袖口落入了掌中,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六十 疏竹虚窗时滴沥
疼。
胤禩刚隐约有些意识的时候,这是最真实直观的感觉,浑身都使不上力气,具体说是哪儿疼的最厉害,却也分辨不出。
脑海中一片空荡,这是怎么了?胤禩只觉得吸气的时候胸口也闷闷的疼,手臂像是放在烈火中灼烤一般,若不是痛感如此的剧烈,胤禩几乎都要以为这手臂已不是自己的了。
难道我死了?不,不对,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刺客胤禩猛的想了起来,方才有人来行刺,自己替康熙挡了一剑。后来如何了?其他人呢?康熙呢?
仿佛眼皮上有千斤之物一般,胤禩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睛,视线逐渐由模糊转为清晰,映入眼帘的藕荷色的帐顶,正是自己的寝殿。
他想开口说话,可是发现脱口而出的声音低沉嘶哑,每吸上一口气,胸口都钝钝的痛一下。
“唔”
胤禛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胤禩醒的时候他正同身旁的人低声吩咐着什么,一听到胤禩的话他仿佛被雷劈了一下似的,立时扭过身来。
“老八!你可醒了!李济快去传太医来!”
这几年惠宁的身子不好,府里头的琐碎事情大多需吕联荣在外头打点,这出门巡幸一去便是数月,胤禩便从他带的年轻小子里头择了个伶俐的李济留在身边。只是李济虽伶俐聪明,却是头一回见着这种阵仗,胤禩昏迷的时候他便在一旁不住的落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