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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场了。暗卫们护卫不当,心中愧疚,只能先将猴子和耍猴的人制服在原地,看热闹的人群都被这慌乱的一刻吓得散开了,倒也方便他们行事。
沈寻低头一看,胸襟上全都是血,连忙回过头,却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司徒兰,一瞬间吓得脸色惨白。
“兰兰”他开始喊她,语气有些焦急,“你怎么了。”
“地上很凉,你快起来。”
司徒兰已经痛昏过去了,哪里还听得到他的命令?随后赶来的随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连忙将受伤的司徒兰抬回马车,送去医馆急救。
一般来说,只是手上受了伤,怎么可能昏迷?所以,那刀子上一定淬了毒。
沈寻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抬走她,抬起脚就准备跟过去,却被一个暗卫唤住了,“请殿下留步,即刻随卑职回宫!出了这样的事情,殿下万万不可再离开卑职一步了!”
沈寻理都不理他,铁了心要跟着前面那拨人走,那暗卫心中焦急,拉住他的袖子跪下道:“殿下!您的安危为重,刚刚已经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了,若是再有个闪失,这三十几个弟兄可就都没命了”
沈寻并不明白这跟他们的性命有什么关联,听起来很严重,于是便停下了脚步,只朝司徒兰离去的方向张望着,眼神里带些惊慌和茫然。
她怎么了?她怎么了?
那耍猴的人被人制住了,却蹲在原地瑟瑟发抖,问他受谁主使也不肯说。好不容易将他绑了起来,那汉子嘴里一动,将藏在牙齿蛀洞里的毒药弄出来一吞,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那一刻,死得无声无息。
死无对证?那可不一定,暗卫都是皇家训练出来的,行事效率极高,在事情发生的第一刻就将庆财杂耍班子里的所有人一并制住,交由大理寺彻查。
沈寻跟着护卫回了东宫,一路上戒备森严,连蚊子都不能靠近十尺之内。
人生第一次出宫,以被刺杀告终。
至于皇帝那里是怎么回事,就另外说了。司徒兰在医馆用急救的药草续住了命,又加紧送回了宫中,毕竟,皇宫里的太医医术高明,不是民间能比的。此时此刻,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意识尚算清醒,旁边的小宫女林糯急得只掉眼泪。
司徒兰护驾有功,太医自然不敢怠慢,仔细为她诊治,才发现那刀子上果然淬了毒,幸亏只是伤在了手上才捡回了一条命,若是让那毒渗进内脏,就是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了。
听说她被抬回来了,太子衣服也不换就问那报信的宫女,“她住哪。”
那宫女连忙将他带去了司徒兰的住所。
刚一进门就看见太医正为她诊治,沈寻顿住了脚步,站在门口一句话也不说。
不知是愧疚,还是不敢过去。其实他到现在还是迷迷糊糊的,不太明白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隐约也是知道一点的。兰兰是因为他才受了伤,而他自己却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太医将宫外临时包扎的布都拆了,仔细为她敷上了新的伤药然后重新包扎了一遍,说随后派人将内服的送过来就退了出去。
沈寻在外面犹豫了很久,终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站在门口看着她。
林糯一转头便吓了一跳,也不好说什么,只悄悄退到一边。
司徒兰现在没有说话的力气,仿佛只要手一动,全身都疼起来了似的,偏头看见沈寻进来了,也没理他。
回忆起刚刚那惊险的场景,司徒兰觉得像做梦一样,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惊险的事情,差一点就送了命,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得,居然替太子挡刀子。
仔细想想其实不也亏,若是她当时没有去挡,太子受了伤,她看顾不周,肯定也活不长,说不定不是赐白绫就是被杖毙。挡一刀还捡个功,比被赐死划算多了
沈寻见她不理自己,心中有些忐忑,慢慢朝这边挪了过来,然后轻轻坐在她床边上。
“干嘛?”司徒兰没好气地问道。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命途多舛呢?昨天被下毒今天就被刺杀,到底谁天天这么跟你过不去啊?
司徒兰是小手臂受的伤,包扎好了之后袖子放下来也就看不到了,此时此刻她躺在被子里,倒更是什么也看不到。
沈寻坐在司徒兰跟前盯着她看,突然开口道:“他们说你受伤了。”
“”而且是替你受的伤,谢谢。
沈寻又轻声道:“是不是很痛啊?”
没心情跟他说话,司徒兰很敷衍地嗯了一声。
沈寻的神情有些无措,怕惹她不高兴,于是低下头不敢多问,只躲躲闪闪地看她。
过了好久好久,才把那句在心里憋了几个时辰的话说了出来。
“兰兰不怕。”他小心翼翼地俯下了身子,眼神又心疼又愧疚,“寻儿给你吹吹就不疼啦。”
司徒兰:“”
第11章 太子的证明题
要是你一吹就不痛了,还要大夫干嘛?司徒兰有些无语,却也知道他没有恶意,只瘪着嘴没说话,真是从小泡在蜜罐子长不大的天真孩子。
林糯在一旁偷笑,似乎有话想说,也没打算当着太子的面说出来。
沈寻见她没反应,有些生气,坐正了身子道:“你瞧不起我。”
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司徒兰刚准备问清楚,却听见外面通报了一声:“皇上驾到——”
司徒兰顿时吓了一跳,想要坐起来,手上却没有力气支撑,只急得大喊:“殿下你快出去!”
“啊?”沈寻一脸茫然,为什么要出去
再不出去是要等着皇上抓奸吗?我可不想跟你扯上半点关系啊!司徒兰坐不起来,索性用那只完好的手推他,“出去接驾。”
出于一种逆反心理,她越是推他,他就越是不肯走,气鼓鼓地坐在床沿上,又说了一遍,“你瞧不起我。”
司徒兰有些微的心虚,更多的却是急躁,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好吗?皇帝的眼睛可比谁都尖,会看不出来太子对自己有好感?赐个妾室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偏偏沈寻又拗着一股劲儿,认定了自己是瞧不起他才推他,坐在这儿死活不肯走。
皇帝问话的声音已经到跟前了,沈寻还坐在她床前生闷气,司徒兰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回皇上话,殿下就在里头,阿兰姑娘受了重伤,殿下心疼呢。”
心疼你个头啊!不添油加醋会死吗?会死吗?你是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司徒兰在心中默默给太监德福记了一笔。
皇帝雄厚而沉稳的声音再次传了进来:“朕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司徒兰现在这副样子没办法行礼,怕被治个大不敬,还是装晕比较保险,还可以不用面对那么恐怖的皇帝。于是头一歪,开始装昏迷。
“是。”一阵脚步声过去后,皇帝抬脚走了进来。
他可是当今天子,所以宫女的卧房也没什么可忌讳的。皇帝一进门就看见了太子的身影,于是站在门口没有继续向前了,只道:“寻儿,你出来。”
沈寻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眼神有些疑惑,抬头一看是皇帝,又闷闷地低下头,道:“不出来。”
皇帝本来准备同他说明刺杀事件的调查结果,让他以后行事小心,注意提防华昌王,可见他这个样子,也知道大抵是听不懂的了,只能以后再细说。皇帝很无奈,却也拿他无可奈何,只得自己走了进来,瞥了一眼那昏睡的宫女,面上神情莫测。
“怎么,她不醒你还不走了?”
咦?不醒了是什么意思?
沈寻听了这话,没懂,于是转过头一看,发现司徒兰又昏了过去不由得大惊,开始摇晃她的肩膀,“兰兰,快起来,别睡了!”
司徒兰被晃来晃去,眼睛却死活不肯睁开,只在心中咬牙切齿,太子你别这么不懂事行吗?算我求你了行吗?你就暂时装作不认识我行吗?
幸好他没碰伤口,否则自己一瞬间就要破功了。
“行了。”皇帝眉头一皱,用眼神制止住了他的行为。司徒兰刚在心中感激万分,皇帝冷不丁又开口了,“这宫女替你挡了一刀,足见对你的忠心,既然你也这么喜欢这她,父皇就给你做主了。”
“”
司徒兰没睁开眼,全身却开始发僵。
担心了好久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
小宫女林糯一直侍奉在旁边,听了这话,也吓了一跳,只转过头悄悄打量着司徒兰的脸色,见她睫毛微颤,一时有些怅然。
“朕都查过了,这姑娘人品尚佳,身世也不错,许给你做太子良娣也不算委屈她。况且,朕对她父亲罢职的事情一直心有愧疚,也刚好能借此事官复原职,可谓一举两得。”
司徒兰的心比以往跳得更快,似乎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了,整个意识一片混乱,皇帝在说什么,只要她做太子良娣,父亲就可以官复原职?
她突然有些动心了。
这么些年来,父亲罢职在家找不到事情做,还开始酗酒,只能靠自己微薄的月例养活全家,家道中落,连街坊邻居都瞧不起他们,如果真的能够官复原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她已经有婚约了,而且太子是个傻子啊!嫁给一个傻子做妾,换做是谁也不会愿意的啊
司徒兰觉得自己现在比那猪肠子还要纠结
她很想睁开眼睛说清楚自己的想法,可是这样皇帝就知道她是装昏迷的了,欺君、抗旨,无论哪一个都是死罪。她真有些欲哭无泪了,自从遇到了这个傻太子,老是摊上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太子了,希望他这个总是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再一次搞不清状况,说他不要就好了就两个字,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啊。
沈寻一直看着他的父皇,脸上的表情无比茫然,忍不住问道:“什么是太子良娣?”
皇帝怕又出现之前那样问个不停的状况,决定一次性答完:“良娣是你的妾,地位仅次于太子妃,比如说,你小时候很喜欢的云昭仪曾经就是父皇的良娣。”
沈寻并不懂妾是什么概念,只开始回忆云昭仪是谁,想了很久很久,将脑海里残留的记忆都拼凑了起来。
半晌,抬头问:“所以是用来亲的吗?”
皇帝老脸一红,尴尬答:“自然可以。”
沈寻毫不犹豫的答道:“那好啊,让兰兰做太子良娣吧。”
那好啊那好啊那好啊
好你个头啊!!!司徒兰脸色爆红,差一点就要掀被而起!第一次对至高无上的皇权产生了抵触心理,凭什么随随便便就左右别人的命运,凭什么把别人的生死都牢牢捏在手里。
心里虽这么想,理智却战胜了冲动,她不能抗旨。
因为在皇帝眼里,这是莫大的恩赐,只要她敢说半个不字,赐死自己还是小事,连累家人一起受罪才是最可怕的。她只能默默后悔,千不该万不该替陶优姑姑送那一盒糕点
“纳妾虽不用太过铺张,毕竟是你的第一房,还是要派人好好准备的。”皇帝见儿子答应了,也就没将她当回事了,只随口提了两句。
又道:“父皇先回去了,华昌王谋逆之心已是天下皆知,朕已经派人传他进宫,打算好好会会你这位狼子野心的叔叔。”
“今日你能逃脱已是万幸,明日会给东宫加派人手,记得多多小心。”
沈寻不是很明白,只乖乖点头表示他听见了。
其实他什么也没听懂
目送完父皇远去,他突然转过头盯着司徒兰看,语气又委屈又好奇,“兰兰,你为什么要装睡?”
司徒兰慢慢睁开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知道是装睡,这个时候怎么又不傻了?
所以她现在的身份是什么,未过门的太子良娣吗?
司徒兰思考了很久,突然道:“殿下,你去求陛下收回旨意成吗?”自己抗旨是不可能的,让太子这个当事人去求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沈寻眉头一皱,答得比刚刚还要干脆,“不要。”
司徒兰盯着沈寻的眼睛,脑子发懵,一句话也不说,并不是生他的气,也不是生自己的气。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能怪谁呢?还不是她自己造的孽,送什么糕点、当什么贴身宫女、出什么宫、挡什么刀啊!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可是就是觉得心里头闷得慌,皇帝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决定了自己的一生,还不能有一点反抗,皇家的人都这么不把人当回事吗?司徒兰觉得很委屈,她真的不想嫁给一个心智不全的傻子,哪怕再有权有势,也够让人憋屈的了,这可比一辈子不嫁人还要难受啊。
沈寻不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