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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觉得宠他宠上了瘾,觉得他走路就一定得拉着,他睡觉就一定得守着,他要什么就一定得给他翻出来。
就在他砍我,我脱离四皇子党之前的那个月,我还在给他挑鱼刺。
允琦爱吃鱼,可不会出鱼刺,小时候喉咙被鱼刺扎过,从此我不让他自己吃鱼,都是一根一根把刺挑尽了,才让他入口。
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他奶妈呢???
我想上楼把梅菜饼给他送去,可觉得一个小饼太寒碜了,就算不寒碜我也拉不下这个脸。
我们现在说白了就是对头,再去嘘寒问暖,自己都觉得矫情。
但不送去我又怕他饿着。他打小胃不好,太冷的太辣的都能让他疼得死去活来。更别说饿着了。
方才六部开会,别人都兴致盎然地吵嘴,就他少言寡语,我觉得一定是胃疼了。
想了想,我觉得脸皮也值不了几个钱,于是蹬蹬蹬地上了楼。却见新竹在伺候他喝粥。
五谷粥,又顶饱又补气,一旁还有碟宝塔菜,中间搁了快玫瑰腐乳。
香气四溢。
别说他,我闻了都口水泛滥。
吃得这么好,自然用不着我那破饼儿了,我蹑手蹑脚地转过身,正打算下楼梯——
“哼——哼哼哼——哼——”
我说你个猪老爷,蹲大牢也不忘让你家神猪继续值班呀!
我没处躲了,只能转过身对着允琦傻笑。
允琦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又喊了句上来。
罪魁祸首轻手轻脚地上了楼,路过我的时候还惊奇地呀了一声。
“柳侍郎!您不是走了么?”
说着还拍了我一下,“梅菜饼怎么样?您那一招鹞子扑饼,啧啧啧听说今日早饭只有白水,真的?”
我火得想揍他。
他见允琦在瞪他,收了话匣,将手里厚厚一沓公文老老实实地递了上去,然后退到楼梯口,临走了还不忘扯我的袖子。
“柳侍郎,听说醉月阁头牌纪如月是你相好,艳福不浅呐!”
我觉得,要不是手头没东西,我绝对抽上去!
在这宫里头,有人知道我断袖,有人觉得我好色。知道我断袖的都把线头搭到冯荣身上,觉得我好色的就喜欢把纪如月拎出来说道。
弄得我从此觉得对不住这两人。
那人见我不回答,还真杵在楼梯口不走了。直到允琦冷冷地哼了一声,才诚惶诚恐地滚下楼去。
“你怎么来了?”允琦放下手里的筷子问我。
我哈哈笑着说我公文没拿,然后若有其事地跑到桌子前又翻又找的。
“你第一天当值,又不熟悉公务,何来公文要拿?”
“再说了,六部的公文,岂是可以随随便便带走的?”
被他一声吼,我头脑空白一片,翻着文书的手停了一下,却见那块梅菜饼咕噜噜地滚了出来,从桌上落到地上,又跳了一下,彻底歇菜。
我眼泪都快出来了,这饼,就算允琦不吃,我不也能用来垫肚子么?
现在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就跟明珠暗投似的,看着都可惜。
就当我满腔悲愤要将它捡起老藏进袖子的时候,我听见允琦喊了我一声。
“闻烨哥哥!”
我看见他的眼睛里,似乎湿漉漉的。
啊!我一定是看花眼了。
或者,难道,他也替我损失了一块饼而可惜?
这事太丢人,我连个头都没回就灰溜溜地跑了。
早知道,就照着自己性子,东西拿到手便张嘴下肚,也就没了这回事儿。
可我这脑袋偏偏爱多想,想得多了便做得多,做得多便错得多。
到头来,好事都能捅娄子。
第五章 文三公子小算盘
从工部衙门里逃出来,我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户部。
直觉告诉我,那个从国库借钱的不是一般人。
当然,能从国库借钱的本身就不是一般人。要不就是还得起一月一成利息的有钱人,要不就是称霸朝纲的牛人,或者就是姓杨的自己人。
不过这个借了钱的人,估计还能和文明芝有点关系,说不定和我都能有点关系。
进了户部衙门,一群人围上来打招呼。
“柳侍郎,升官儿啦?”
“柳侍郎,纪如月可好?”
“柳侍郎,听说您在四殿下的工部混,哎哟我这里有祖传金创药,二两银子一瓶,给您打对折,早晚用得着!”
“柳贤侄,看你如今面如菜色印堂发黑来来来,老夫给你算一卦”
我和文明芝要好,合着连户部的人都不跟我见外,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上来,弄得我都找不着文明芝的人了!
“柳闻烨!!!”
却见一声大吼传来,人群呼啦啦地散开,文三公子从位子上站起来,一手指着我一手抄起桌上的铜算盘,砸了过来。
“你这个小人!!!”
我大惊,立刻朝旁边连跳三步,却听见身后有人“啊!——”的一声。
我一转头,就看见二殿下杨景弘抱着他那小脑袋,一脸扭曲。
“殿下!”霍仪像死了爹一般惨叫地窜出来,一边扶住景弘,一边扭头瞪着文明芝。
“看看你干的好事!”
听说,皇后在嫁入当时的平王府之前,原本是霍家订下的媳妇。
后来文家老太爷鬼迷心窍硬要送她给王爷做妃,为此差点和霍家翻脸!
再后来霍家二公子战死沙场,文家出殡费全包,又嫁了个小女儿给霍家小公子,才把关系缓和下来。
霍仪是个死脑筋,觉得订下的媳妇就是终身的媳妇,所以爱屋及乌,对景弘就先对亲孙子似的。
我一直都觉得,太医院冼清是个大麻烦。
好好地一个八尺大男人,却是个十足的包打听,见什么都来劲儿。
你还不能冷着他晾着他,否则不定他把事情掰成什么样子!
他一瞧见景弘头上的大包就贼笑,“二殿下,前门口摔着了?”
景弘还没说话,文明芝就插嘴,“对!”
“冼太医,你快给看看,有事没事?”
冼清伸手一摸,疼得景弘哇哇直叫,冼清一脸奇怪:“这可不像摔着了呀!”
文明芝不耐烦,“怎么不像,就是给摔了,难不成你还希望二殿下被怎么怎么了?”
“瞧您说的,二殿下龙子凤孙的,怎么可能被怎么怎么了呢?”
“那不结了,你是太医,只管看病就行,问那么多,还以为是都察院的乌鸦嘴呢!”
“文侍郎,话可不能这么说。古语有云,医人先医心,要是二殿下受了委屈受了欺负,我只看好了他的外伤,那也是无济于事。
咱们做太医的,悬壶济世,要得是个能字,还有一个德字。不但要治好病人的外伤,还有医好他们的内伤。文侍郎,您是管钱的,可能还不知道咱们这行”
就当我以为他还要叽叽咕咕说下去的时候,却听见一声凄厉的叫喊——
“柳闻烨,你个耗子!!!”
冼清一个箭步冲上来,抢过我手里的瓷碟,看着上头的碎末渣渣,一脸痛心。
“我的茯苓饼,我的桂花糕,我的花生酥呀!!!”
我擦了擦嘴,“你那茯苓饼还行,就是不填肚子。花生酥太甜,腻味。还有那个桂花糕,那是桂花糕么?这么硬,你确定不是石头?”
“哦——就是这壶酒还不赖,挺香的,不如透个配方给我,我让我娘在王记也卖卖。”
“啊!——”冼清一脸痛不欲生,“你连酒都喝了!”
我点头,一脸诚恳:“这酒确实不错。”
他那表情,让我想到允琦砍我的那晚,一模一样。
大有不弄死你我就自我了断的架势。
外头进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腰间挂了把长刀,一脸络腮胡子。
“冼太医,就快上路了,东西给我吧。”
冼清指着我一脸懊丧,“给,给个头,都让他吃了!”
来人闻言看向我,一脸鄙夷,仿佛我做了什么阴暗苟且的龌龊事。
冼清叹了口气,说:“你去吧,路上要见到有卖茯苓饼的店,就捎带点。味道差是差了点”
茯苓饼?我想了想,又看着来人的一身装束,他又说他要走
我一个激灵,“这东西,不会是给冯荣的吧?”
冼清点头。
于是别说景弘和文明芝了,我自己都开始鄙视我自己。
后来我们让来人等了等。
三个人趴在地上写信给冯荣。文明芝还是老样子,他不待见冯荣,懒得动笔。
我主要是跟他道歉,外加夸冼清的手艺好,为人贤惠,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就是嘴碎。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妥,一咬牙把“嘴碎”涂了涂黑,添了几笔变成了一条毛毛虫。
然后继续写:云南的虫子挺多的,你要小心。
我还考虑了半天要不要写上“冼清其实是个好人”那八个大字,结果络腮胡子突然喊了一声“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就跑过来收纸头。
也不管墨迹干没干,凑一块儿团成团,往袖子里一塞,转身就走。
我们三个,都看傻了。
冯荣,帝都闻名的美男子,原先的左都御史,言官领袖!
只可惜,他这领袖才做了两个月,就被踢到云南做野人去了。
这便是传说中的礼杀事件。
礼杀一过,太子党从此一蹶不振,四皇子党自此耀武扬威,二皇子党因此看破世间沧桑。
其实所谓礼杀,只是一个递折子引出的血案——
就在几年前,当时的礼部尚书李博然大约是吃了点熊胆,居然递折子要求天德帝多去看看自己的每一位老婆,名曰雨露均沾,是为妻妾皆有礼,还自作聪明地点出,这样可以防止某些外戚独大。
李博然递这道折子,也不是没缘由。
那时候,荣宠一时的贵妃赵氏已经去阎王殿报道好多年了,天德帝也没有另外的相好,对皇后和其他妃子也都不冷不淡。
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没偏爱谁冷淡谁,不容易后院起大火。
可事实也没这么简单。
赵氏死了,皇上老爷子惦记她,可人都进棺材了,身不能至心向往之,于是养成了一高兴就给赵家送银子封官爵的习惯。
这个习惯让人很头疼,公侯子爵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不但让人眼红,也让人头疼。
因为侯爵也是要给俸禄的呀!
你封了这么多吃白食的,还不是户部拨的薪水?
作为一个一心想把女儿给三殿下而不得其道的失意人,李博然决定黑他们一把!
黑的结果是,李家满门抄斩!
不过还是有个人活了下来,她能活是因为她的肚子里蹲了一个傻小子的种。
可那傻小子还真不是普通人,他便是二殿下杨景弘。
所以,虽然是黄花大闺女大了肚子,败了名节,可好歹活了下来,现在人人见了还得恭恭敬敬喊一声——二皇子妃。
也算是咸鱼翻身了!
礼杀的那段日子,大家都很忙。
李博然针对三皇子,其实是仗着背后有太子撑腰。四皇子党觉得这事儿有戏,也掺了一脚。二皇子党主要是因为殿下景弘跟李家小姐出了奇闻逸事,始终焦头烂额。
天德帝一共就这么四个儿子,结果一个折子全都摩拳擦掌开始干仗!
事情刚开始,四皇子党便隔岸观火,眼睁睁瞧着太子党把赵家踩成了烂菜叶。再往后三皇子杨佑泽一个伤心跑去做了和尚,风向大变,满朝文武都开始同情赵家。
允琦知道事情有了变化,立刻纠了一大票子人递折子参李博然。
递折子的第三天,李家就被抄了。
我当时还跟着他混,大约是没习惯你尔我诈的场面,觉得使阴耍诈太不要脸,一直心虚抬不起头。
李博然死了,可天德帝还是不解恨,于是又开始折腾太子。
没多久,太子一病不起,瘫倒至今。
毕竟是亲身儿子,皇上他老爷子又后悔了。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可又拉不下面子下罪己诏,就在这时,有个冲头上折子数落他没脑子听信谗言害惨了太子。
天德帝再一次怒发冲冠!
都知道错了!你们还天天惦记着!做皇帝就不许犯错了么?
盛怒之下,这个人立马被踢去了云南,还是“见诏即动身”!
这个倒霉蛋,就是冯荣。
冯荣是个很神奇的人。
琴棋书画,经史子集,样样精通。人又俊,一张脸上五官摆得整整齐齐,该长鼻子的地方绝不生痣。
待人又谦和,关键是一身正气!
不拍马屁,不谄媚,也没送礼套近乎的习惯。
可就是和谁都好。
上至没牙老太太下至垂髫小顽童,外加卖豆花的妇人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夫威风八面的天官,个个都喜欢他。
除了四殿下允琦和我弟柳毓。
当然了,这两人从来是天地间的异数,不能同常人而语。
可这么一个老少通吃的读书种子,却被硬生生发配到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