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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这人把暗室当成了客栈,还打算免费住店,真是麻烦大了!
知县萧华衣其实很命苦。
他是家中的老来子,上头有六个姐姐,人称萧小七,算是女人堆里泡大的。
老妈年轻的时候是画伞的,老爸是隔壁卖阳春面的,属于低收入低学历人群,深知什么叫做知识改变命运。
萧华衣很小的时候就被逼着到学堂读书,大家都希望他能像曹冲一样做个小天才。
可惜萧小七比较喜欢做全才。
他喜欢爬树、舞刀弄剑、唱小曲、编八卦,抓小偷,上房揭瓦,除暴安良。
好事坏事干起来一样顺手!
眼看着儿子快成大雍的不安定因素了,萧大爷很慌张,萧大娘很急躁,可偏偏揍人的时候下不去手。
这孩子太漂亮啦!都成萧家的招牌了。
万一打得鼻青眼肿毁了容,谁去钓漂亮儿媳妇儿呀?
于是只能打屁股,有时老爹下手太狠,第二天就只能站着上课。
不过萧华衣也没让他们太失望,参加高考后踩着及格线中了进士,虽然是队伍最后头的那批人,不过也算是个国家公务员了!
萧华衣成绩太差,面带桃花,吏部长官觉得男生女相不吉利,立马扔回老家锻炼锻炼。
于是萧小七成了萧知县,曾经阳春面老萧的儿子成了父母官,大家都对他小时候爬墙砸窗害他们彻夜未眠的事情既往不咎,纷纷敲锣打鼓夹道欢迎。
萧华衣深知自己人品不赖,能够在家门口做官,不用出差不用另开食堂,处处都是亲朋好友,天大的篓子捅出来都有话能好说。
萧知县看着民风淳朴的华亭,还有自己老迈的爹娘,熬成大龄熟女还没嫁出去的六姐,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不过还没等他怎么朝着十佳劳模的方向好好奋斗呢,一个悲剧就从天而降砸到了他家的玉米地里——
浙江豪门陆家独苗世袭侯爵陆曼凌,来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刚扫荡完自家的土地又跑这儿找麻烦了!
萧知县虽然年轻,没阅历,刚上任,可由于老家挨着浙江的地皮,关于这位公子爷的实际也算是听了不少。
听说他从小不干好事,吊儿郎当,夜不归宿,伤风败俗,老侯爷一心想把他踢到帝都找人□,可他不愿意,趁着一大家子没注意,溜出来了!
溜出来就溜出来呗,您别惹事呀!
可他偏偏不,大约是觉得不吭一声来了又走太对不起自己的坏名声,他骑着小白马去稻田里感受了一下乡土风光,用马蹄在地上刻下了“陆小侯爷到此一游”,然后还像谁欠了他一屁股银子似的,阴沉着脸——跑了。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皮卡丘的尾巴也敢踩!不放电劈你还真当我是田鼠!
萧知县听着线报,恨得牙痒痒。好呀!您老先慢慢玩着,小菜慢些吃,大盘还在后头呢!
正在竹榻上小憩的陆小侯爷突然从梦中惊醒,摸了摸鬓角的冷汗——
怎么会有种被奥特曼盯上的感觉?
第五十四章 【番外】曾经在华亭
晚上,萧知县回家吃饭,一筷子青菜刚下肚,就猛得想起来!
他的衙门不开伙啊!
那陆小侯爷不是要挨饿了?
他看着桌子上的另外三个人,想了想,开口问道:“做惯了土匪的人,要饿了一顿会怎么样?”
三人齐抬头——
“发飙!”
萧知府继续问:“要饿一天呢?”
“继续发飙!”
“要饿半个月呢?”
三个互相看了一眼——
“死!”
萧知县慢吞吞地把饭吃完,漱了个口,活动了一下腿脚,打了个太极,去街上散了会儿步,才慢悠悠地走向衙门。
反正您老都饿了,再饿透点儿没关系,只要不超过半个月,人没饿得入土,什么都好办!
陆曼凌还在里头睡觉。
听见开门的声响,立刻醒了过来,萧知县把手里的小篮子往桌上一搁——
“开饭。”
陆小侯爷看着碗里的菜,筷子迟迟不动。
“菜叶子上怎么都是洞?”
“纯天然无污染绿色食品,虫子吃了都没事,就当替你试毒了。”
陆小侯爷把菜翻来翻去反复看着:“那虫子呢?”
“死了。”
“那么”陆小侯爷的额头多了几根黑线:“还是毒死了?”
萧知县有些生气,鼻孔出气把蒙脸的帕子吹得呼呼作响:“大自然送给你那么多麻雀,不是用来养在笼子里玩的。”
陆小侯爷似懂非懂地点头,把筷子一搁。
“恶心了,不吃了!”
“很好!”萧华衣把碗筷一收,道:“隔壁的胖狗旺财还等着呢!”
“放肆!——”陆小侯爷瞪着他怒道:“我的饭菜怎么能去喂狗?”
萧知县无奈地摊手:“小侯爷呀,我们都是种田人家,一个铜板还恨不得掰开来用,最近运道不好,手头没余钱狗粮买不起,旺财已经好些天没吃上一顿饱饭啦。”
陆小侯爷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突然奇怪地清了清嗓子。
“那你快去喂狗吧”
萧知县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怎么就觉得他在骂人呢?
“唉!——”陆小侯爷又发话了:“喂好狗回来陪我聊聊天。”
萧华衣一边把饭菜往旺财的食盆里倒一边感叹——
我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要把这号人物往衙门里招呀!
没多久,萧知县又回到了暗室中,陆小侯爷一脸青菜色——
“刚才的饭菜全倒了?”
萧知县点头。
青菜色变成了土灰色。
陆小侯爷道:“其实你不用蒙着脸,我们又不认识。”
我们是不认识,但我怕你临走前想见见本地知县以表歉意,那就太可怕了!
萧知县摇摇头,道:“我生得比较抱歉,就不出来吓唬您了。”
陆小侯爷不信:“你的眼睛挺美的,怎么可能生得抱歉了?”
萧知县道:“那您就多看看我的眼睛吧”
说完,却觉得脸上一红,干咳几声打哈哈:“小侯爷您可住得惯?”
“住不惯。”陆小侯爷依然笑道:“不过能替你们多弄点银子也好。”
您就别再教唆人了!再教唆,我就真找陆家要钱了!——
“给我家去信了么?”
萧知县想了想,只能点头。
陆小侯爷道:“你放心,我爹最喜欢息事宁人,不会出岔子的。”
萧知县道:“其实你可以直接赔钱。”
是呀,赔了钱就快走吧,庙小供不起大佛呀。
陆小侯爷瞥了他一眼,突然拿出一锭银子:“替我买两壶酒,几碟下酒菜。”
萧知县一愣。
我怎么从陪聊又变成家丁了?
陆小侯爷看着他道:“陪我喝会儿酒吧。”
萧知县真的很不想理他,毕竟自己不是大闲人,不种地不干活就有饭吃。
可除去的时候他朝后看了一眼,立刻对上了陆小侯爷那双惆怅的黑眼睛。
唉衣食无忧的,哪儿来的那么多惆怅
萧知县溜回家里从厨房抱出两坛米酒,又到街上买了些花生和豆干,回了衙门。
陆小侯爷喝了口酒,直抱怨:“没劲道!”
“我们这儿治安抓得紧,不卖二锅头。”萧知县道。
陆小侯爷把另一坛酒递给他:“喝!——”
萧知县默声喝了一口,不禁纳闷,这人什么时候有了黑帮老大的气场?
陆小侯爷吃了块豆干,盯着他看了许久,道:“我突然想看看你的脸了。”
萧知县识趣地往后挪了一下凳子,直后悔没把他五花大绑。
“不过你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
果然是豪门大家出来的,有素质,讲道理。
萧知县一边装着喝酒一边偷看着陆小侯爷的举动,陆小侯爷用筷子拨拉这盘子里的豆干,笑道:“我脸上开花了?”
萧知县惊讶:“你怎么知道”
“酒坛上映了你的脸。”陆小侯爷道:“我猜,你一定觉得我是个草包、饭桶、加无赖,对不对?”
不对。
你还是个土匪!
“其实我也觉得我是。”陆小侯爷喝完了最后一口酒,便爬到地上倒了下来。
他的眼中突然泛出一丝奇异的光泽,萧知县走过去蹲着看他,还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
“还醒着么?”
“嗯。”
“哦。”萧知县想要起身,结果被对方一把搂住,他没站稳,直接摔到了陆小侯爷的身上!
“哎!——”萧知县想,要是他的肉比骨头还多,那就好了。
“我踩了你的庄稼,不恨我么?”他突然问。
“恨!”
陆小侯爷皱着眉头想了想,道:“那日我不高兴。”
于是你想拉人入伙让全世界人都陪着你不高兴?
“我要成亲了。”
他突然道。
萧知县想了想,双眼诚挚:“恭喜小侯爷!”
陆曼凌突然松开手——
“滚!——”
萧知县叹了口气跑回家了。
半夜睡不着起来看了会儿书,结果书拿倒了都没发现。
惆怅惆怅啊
萧知县摸黑来到了衙门,想往暗室走,迈了几步又掉过头,朝后头的办公处去了。
点了一盏灯,除了发呆就是挑灯花。
外头有一轮明月在天上挂着。
他突然想起了那双惆怅的眼睛。
还有那句——“我要成亲了。”
怎么听起来那么悲伤?
萧知县突然觉得,他也没有那么可恶了,也许只是宠坏了,乱发脾气,教育教育引上征途,说不定还能造就一个人才!
第二天,萧知县处理完公务,眼见着夕阳下上,没顾得上吃晚饭,便拿了一本三字经进了暗室。
陆小侯爷一见他就怒:“今天的早饭中饭怎么都不是你送的?”
他说着还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不屑道:“你这么大了连三字经都没读过?”
萧知县被说得一愣。
“想来请教我?”
萧知县一时词穷。
“也是。”陆小侯爷说:“这里也就我识字。”
萧知县一脸阴云地冲了出去。
朽木不可雕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萧知县吃完晚饭,突发奇想要饿某人一顿,但仔细一想陆家似乎手里还有些兵,惹毛了就不好了。
萧知县又拎了酒又拎了菜,去了衙门。
陆小侯爷已经在桌子旁等着了。
陆小侯爷对今天的饭菜很满意: “往后的饭菜都按照这顿来。”
萧知县无奈道:“今天我娘生日。”
“可惜她没法天天生日。”
陆小侯爷理解地点点头道:“我批准她天天生日!”
萧知县道:“其实你并不是个特别坏的人。”
陆小侯爷嘴角多了一抹微笑,“但我也并不是个特别好的人。”
萧知县点点头道:“有觉悟就好,有觉悟就好。”
“小侯爷,你家底不错,可以请个先生多读读书,改日考个状元实现实现人生价值。”萧知县对着陆曼凌小朋友开始发扬教育家的精神循循善诱:“这样不但能充实自我,还能报效祖国,让爹娘放心。”
陆小侯爷瞥了他一眼,道:“凭什么要让他们放心?”
呃
他突然很想问眼前这个人,你小子是不是陆家亲生的?
“我中状元了又如何?名落孙山了又如何?”陆曼凌看着他道:“和我有关系么?”
萧知县突然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有些下降。
陆曼凌自顾自到了碗酒,说:“就算我连个秀才都不中,照样能入阁。”
萧知县点头:“我明白了!”
“陆小侯爷,原来你在叛逆期呀!”
陆曼凌突然抬头看他,抬起手将酒灌下,但目光却没有移动分毫。
萧知县有种大姑娘被嫖客打量的感觉。
他觉得脸上有些发烧。
“今晚你侍寝。”
萧知县一惊,连忙道:“小侯爷,我只种地不卖身。”
陆曼凌奇怪地笑了一下:“只要你陪着聊天。”
哦
“你想哪儿去了?”
呃
灯还微微亮着。
萧华衣和陆小侯爷并排躺在地上的被子上。
萧知县突然无限感慨,觉得这真是个奇迹!
陆小侯爷突然道:“其实我的人生很无趣。”
“什么都有了,又什么都没有。”
萧知县说:“您只是在犯贱。”
“多少人,为了考个功名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上刀山下火海,旁门左道无所不用其极。有些进京赶考,那是全家总动员,砸锅卖铁地凑路费。”
“像您这样,玩到三四十直接进内阁,多少人的梦想?”
“所以,就算是你努力过,也没有用了。”
陆小侯爷道:“什么都定下,什么都改不了。”
“就像这门亲,只要我还回去,总要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