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谢家老太爷前年去世,这次瘟疫中原本身体不太好的庄氏夫人也过世了,家里长辈去了,于是围绕着遗产分配,最近谢家闹得很厉害。”谭永宁一边走一述说道。
这些消息骆羽杉曾从报纸上看到一点,但是那是人家的家事,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便没有往心里去。谭永宁见她淡笑不语,接着说:“其中争执的主要问题,就是谢家的女儿们该不该继承遗产。”
这倒是个颇不寻常的争议,骆羽杉想道,按照中国大家族的传统惯例,女儿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无权继承家产的,想不到谢家姐妹倒颇是勇敢。
“第一个要求男女平等的就是谢家小八,受过‘欧风美雨’熏陶的谢广珊不肯买哥哥们的帐,而且五小姐、七小姐也没有出嫁,还是闺阁中的小姐,大家都不想罢休今天五小姐和八小姐来找二哥,本来是想请二哥出面帮手,主持下正义的”可惜,似乎八小姐病急乱投医,二哥貌似不想管这种清官也难断的家务事呢。
这谢家八小姐昨晚的刻意示好,是为了家产纠纷?骆羽杉想了想又觉得似乎并不完全是。但是也不好说,毕竟自己和谢家姐妹都不熟的,脾性做派完全不了解。
两人说着,走进谭永宁姐妹住的楼里。一进楼下客厅,便看到谢家五小姐、八小姐坐在沙发上,谭少轩一身戎装、双手抱臂就靠坐在谢广珊旁边,薄唇微扬两人正说着什么。
看到谭永宁和骆羽杉进来,谭少轩微微一怔,又似乎舒了口气: “五小姐,八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府上的事在下道义上支持几位.但我插手是不合适的,要不你们再商量商量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帮忙的我一定尽力。”说完,看了骆羽杉一眼,颌首一笑,从桌子上拿起一只长长的盒子转身离去。
谢广珊大眼睛闪闪,看着谭少轩走出去的背影,唇边的笑意甜美,但心情却有些沉重。父母全部过世,哥哥们、叔侄们为了家产争得不亦乐乎。母亲遵照父亲的遗嘱,用其遗产的半数创设了虔斋义庄,据五姐说当时还有银元八百万之多,母亲在世也一切运转正常平安无事。
但是,当母亲患病垂危时,人尚未咽气,就有人在搬箱子、抢东西了,之后二哥、三哥和四哥将义庄财产的六成归为己有,把尚在闺中的五姐、七姐和自己排除在外。
五姐是个极其善良的女子,母亲去世,大嫂当家,为了节省开支,要把大批佣人遣散。这些佣人中有的几代人均在谢家服侍,他们无处可去,跪在地上请五小姐救命,五姐没办法,才和七姐一起找自己商量。
不要说自己还要读书,也需要钱,单只为了五姐、七姐和那些佣人,谢广珊就觉得自己不能不作为,但是自己去美国读书多年,和凌州的头面人物并不熟悉,能攀得上的无非一个给自己留下深刻记忆、一直令自己难以忘怀的大帅府二少。
可惜,自己特意送上的圣诞礼物,如石沉大海,并没有如自己预想的那样,赢来哪怕是谭少轩的一个问候电话也好,就更不用说其他的什么曾经的记忆、好感;昨晚自己悉心打扮、投其所好、厚着脸皮找上去,谭老二却似乎对自己一点旧识的味道都没有。
古人说痴情女子负心男,谭少轩和自己之间当然谈不上什么负不负心,但是毕竟当年一场相识,而且,自己心里对他,也的确有一份别样的情愫,当时离国去美,不还特意给他留下过一封信?他若知道了是自己这些年来一直在给他寄送那些欧美的军事发展、武器更新简报,会做何想法?
去了美国多年,自己心里自始至终都有那个影子,所以弃文就武,读了亚拉巴马州特洛伊大学的科学学院,若是西点军校招收女生,自己说不定会干脆去读军校。对于他在国内的消息,自己收集起点点滴滴,而且尽可能地把西方国家关于军事的新技术、新理论按时做好简报寄给他,当然为了避免麻烦用的一直是假名字。
刚才送他的那支枪也是自己费尽心思才拿到手的最新式冷水机关枪,谢广珊暗暗叹了口气。可能,因为眼下的谭家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刚入凌州的小军阀了吧?今天的大帅府势力如日中天,今天的谭少轩,乃是南方军政府的堂堂少帅,人家根本看不起一个败落大家的弱女吧?想着,很为自己这些年来的心思难过,不由有些后悔今天拉着五姐过来。尽管自己只想不论怎么样都要尽力,可是会不会是自取其辱而已?
自己那些哥哥哪个是省油的灯?没人震得住他们,自己和五姐他们一分钱也别想得到。想着谢广珊幽幽叹了口气,感情事先不论,自己来是为求人的事,没办法,还得放低了姿态。
于是不动声色笑着和骆羽杉打招呼:“二少夫人新年好,抱歉来打扰您,这是我和家姐的一点心意,请二少夫人收下。”说着,从桌子上推过一个精美的首饰盒。
这位四小姐好象颇喜欢珍珠,昨晚那样的场合,身上只有一串珠串、两只耳环。于是谢广珊和两位姐姐商量,找了母亲留下的一串项链来送礼。谢家和骆家当年祖上闹得不愉快,现在人家的四小姐可是堂堂正正的大帅府二少夫人,先不说和谭少轩的恩怨,要是人家趁机给你穿个小鞋啥的,自己就吃不了兜著走。
原本以为看在当年的情分,谢广珊暗地里也曾想过,谭少轩或者会看在自己相貌不俗、主动示好的份上,出手帮这个忙,可惜这位大帅府的二少根本不吃这一套,眼里好像只有这位骆四小姐,或者自己只能从这位四小姐处使劲了。
骆羽杉有些诧异地看着和昨日不同的谢八小姐。昨天的少女一身洋装娇媚如花,笑容张扬,话语甜美;今天却是一身明紫色绣了暗花的旗袍,精致细巧的高跟鞋,明媚光洁的脸上笑容温雅中似含着一抹轻愁,显得另有一动人的风姿。
而且话里的张扬和亲近也收敛了,称呼从“四小姐”、“二嫂” 变成了“二少夫人”,莫非真的是为家事而来?若是为了得到援手,为了姐妹为了那些佣人,而不得不曲意逢迎,倒让骆羽杉从心里有了疼惜。父母都巳经不在的美女,其实也是可怜人。
于是骆羽杉笑着谢了:“八小姐客气,尽管见的少,毕竟是自幼都知道的,八小姐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管开口,不必这般见外。”说着,将锦盒轻轻推了回去。
话说的很诚恳,倒让谢广珊一怔。一时有些弄不明白骆羽杉是客气还是真的这样好态度易讲话,不由看了五姐谢广珏一眼。
五小姐谢广珏人长得福相,宽额慈眉善目,说起话来一板一眼。她看了看骆羽杉倒觉得这位二少夫人不象那种难缠的人,于是笑了笑说道:“四小姐,谢家的家丑,想来四小姐在报纸上可能巳经见到过。我也不再赘述,今天来本来是想麻烦二少帮个忙,不过二少说的也有道理,他插手怕是更麻烦。不过,就这样了了,我们姐妹生活无着是一,家里那些旧仆谢家是着实对不住他们的。若是四小姐能帮得上,我们姐妹感激不尽;如果实在为难,广珏也领了这番情意,多谢四小姐接待。”谢广珏明白八妹的心事,看着骆羽杉如此出色,心里不由暗暗叹息,八妹幼时起就存的一点期望,怕是会黯然收场呢。
一番话令骆羽杉对这位五小姐刮目相看,原以为三姐妹中谢广珊是主心骨,看来自己倒弄错了,这位五小姐不卑不亢,像个敢拿主意的人,于是想了想笑道:“我倒觉得,这件事也不必非得谁帮忙,现在政府提倡男女平等,政府约法也有关于男女平等的条款,未嫁女子为什么不能与其兄弟享有同等的继承权?如果一定要争,可以兴诉讼、请律师、上法院争他个堂堂正正!”
听了她的话,谢家姐妹相视一眼,微微有些震惊,到法院打官司?谭永宁也看着骆羽杉眨了眨眼睛,这个二嫂当真有气魄,竟提出这样的办法!如果谢家姐妹真这么做了,那当真会震动南半个中国如果自己没有记错,这应该是首例打破中国几千年来女子无权继承遗产的旧传统、争取实际权益的官司。
“四小姐,你支持这么做?”谢广珊虽然欧风美雨浸淫多年,却也明白国内目前的状况,所以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心里暗想不知这位四小姐是不是说话给自己和五姐听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那种话。
骆羽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嗯,八小姐问我个人的意见,我一定支持这样做。”骆羽杉想了想,觉得自己单只这样说,谢家姐妹可能还有怀疑,于是道:“而且,我还可以给两位推荐个律师不过我要先打个电话,问问对方的意见,可以吗?”
有名的女律师史剑良无疑是此事的最好人选,主张男女平等的女权运动虽然已经在凌州兴起,但毕竟只是小打小闹,这样的官司对社会和民众的触动应该是正面和有意义的。但是毕竟自己和史剑良不熟,不征求她的意见就替人家答应,是不合适的。
谢家姐妹这时才有些相信骆羽杉说的是真的,等听她说出史剑良的名字就越发地肯定了她的心意,谢广珊有些意外地看着骆羽杉,这位骆家四小姐一点都不计较当年谢家和骆府的那此龌龊?而且,据说那些大多还是谢家争利闹出来的多。
谢广珏站起身来,神情有些激动:“四小姐,多谢您的诚恳,这样吧,我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尽快定下来,请四小姐帮忙联系一下史律师,最好改天能见个面,我们想听听她的意见。”有了大帅府二少夫人的仗义支持、再有十里洋场最有名的女大律师亲自出马,谢广珏明白,这场官司自己不一定输掉!
只是谢家毕竟是凌州世家,为了家产上法院打官司,怎么说都是自曝家丑,所以谢广珏还是想慎重考虑考虑,这可是多少代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大事。
骆羽杉明白谢广珏的心思,笑着点了点头:“我理解五小姐的想法和顾虑,史律师那里我会尽快联络,尽早安排,希望她能够仗义相助。”
谢家姐妹谢了骆羽杉和谭永宁,起身告辞,骆羽杉顺手把那个锦盒放到了谢广珊手中:“八小姐,大家都是女子,我理解女子的难处,你不必客气。”
谢广珊看着她温柔的笑脸,谢谢二字就在嘴边,却说不出来,心里忽然对谭少轩选了这位骆四小姐,而不是那位余大小姐为妻隐隐约约有了些了解,片刻神情复杂地笑着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送走了谢家姐妹,谭永宁送骆羽杉出来,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二嫂,你真的觉得谢家的事打官司比较好?”千古以来从没有过的事,必定轰动凌州乃至中国,这样对谢家好吗?而且三姐妹都还没有出阁,会不会?”
骆羽杉转头看着永宁,微笑着很认真说道:“谢家的事,要解决,要么动用类似你二哥他们的力量强硬压制,要么动用黑社会帮派,要么就光明正大,永宁你觉得哪个对三姐妹更好些?”
动用二哥他们的力量,二哥愿不愿意先不说,三姐妹还不一定会被人传出什么混帐话,他们那些兄弟就一定先不会放过任何诽谤的机会,民众悠悠之口也不是三姐妹能受得了的;
找那些黑道帮派?更加不现实,不说谢家是正正当当的清白世家,就是这如花似玉的三姐妹和那些帮派扯上什么关系,就必然没有什么好下场,那种烂泥塘不是三姐妹这样的大家闺秀能惹、应该惹的;
嗯,看来,这个二嫂果真心思缜密而有决断,光明正大的打官司,最多民众会对谢家的家事议论纷纷,但是一切都放在明面上,有道理可以说出来啊,三姐妹以弱者的姿态出现,先不说官司输赢,起码能博得同情,为正直的人们所支持、佩服,对她们的未来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现在的女子又不是大门不出,这打官司算不得什么抛头露面。
想着,谭永宁一笑,点点头:“嗯,二嫂说的有道理。”
骆羽杉一笑没再说什么,二人分手,骆羽杉沿着回廊往回走。
正走到花架下站下来看着上面新生的、轻黄到令人心动的树叶,忽然旁边有人笑道:“难怪二少心疼的紧,真真不是我自夸,我这个干女儿啊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动静之间都跟幅画儿似的。看着连我都心动呢,不用说那帮爷儿”
“眉妹妹可是手快的很,一顿饭就把大帅府的二少夫人变成了干闺女,连我都妒忌”是二姨娘含笑的声音。骆羽杉闻言转头,见二姨娘和眉姨娘、段叔家的三姨娘带了几个丫头正站在小楼旁边看着自己笑呢,脸一红,急忙走了过去。
见她转过头,顾横眉便觉眼前一亮。因为是元旦,骆羽杉穿了一身暗红色旗袍,明眸流转,羽睫如扇,衬着冰肌雪肤,乌发如瀑,娉娉玉立在花架下,垂下的枝叶遮了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