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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几行,心里忽而有丝不安。今晚谭老二被放了鸽子,他会不会羞恼成怒?一怒之下,会不会又拿骆家开刀?
骆羽杉想的没错。
交代完紧急公务的谭少轩回到座位,没看到骆羽杉便抬头看副官,副官立即用眼神示意了下洗手间。
谭少轩点头,坐下来喝了几口香槟,看到老四谭少轼悠闲的走了过来,见只有谭少轩一人,微微一愣,笑道:“二哥,你的美人呢?”
谭少轩斜了他一眼:“你还不回去?邵云芝今天不在?”
谭少轼在椅子上歪斜的坐下来:“不在,和永宓哦,我说,永宜的画展开幕你不去露面压压场?”
“什么时候你这黑白道也关心起姐姐妹妹来了?”谭少轩手抚着下巴,嘲讽的说道,眼角余光扫视着洗手间的方向。
谭少轼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今天早晨出门,二姨娘特意和我说的,你到底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今晚这不是特地来找人,准备明天”谭少轩说完,看到洗手间接连已经出来进去几批人,却还是不见那个身影,不由看了看一旁的副官。
副官心领神会,疾步向洗手间方向走去。
谭少轼注意到他的异常,探头看了一眼副官,问道:“怎么啦?”
“你先走吧,不要在这捣乱。”谭少轩看也没看他。
谭少轼痞痞一笑:“二哥眼光不错,本来想看多两眼回去八卦这几天云芝、永宁她们总问,不过看来是没眼福了,好,我先走了。”
站起身向外走去。一路有不少名媛笑着和他打招呼,谭少轼随手在两个浓妆艳抹的美女身上摸了两把,打情骂俏的走了出去。
谭少轩回头,副官已经急急忙忙的走了回来,脸色有些不对,微微俯身轻声道:“二少,洗手间没有人”
话音未落,谭少轩“腾”的站了起来,皱着眉头问道:“你看过?”
“是!”副官低声答应:“属下一直站在这里,好象没看到四小姐出来”
谭少轩冷冷瞅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去楼下问问,他们有没有看到。”
副官立正答应,转身疾步而去。谭少轩看了一眼洗手间,慢慢坐了下来。
杉儿,你还真是让我惊喜不断。这么会儿功夫,这么多眼睛,居然给你飞了?看来还是小瞧你了。不过我好奇,你是怎么走的呢?
正想着,副官和守在楼下的侍卫组长一起走了上来:“没有见过疑似的人出去过。四小姐一身月白旗袍,很容易辨认。”
谭少轩点头,又看了一眼洗手间方向,说了两个字“后门”便转身离去。
便衣侍卫上来立正敬礼:“报告二少,没有看到,只有两个穿西装的女子上了一辆马车。”
“谁?”谭少轩眼也没抬,冷声问道。
“金凌云。”侍卫自然认识大名鼎鼎的“亨司美公主”。
杉儿刚回来,和金家也没什么关系,应该不认识,怪了,那么大个人凭空不见?
转头问副官:“大少和客人走了没有?”
“没走,还在吃大菜,四小姐没过去。”副官很直接的回答。
嗯,有意思。谭少轩双臂抱在胸前左手一下一下拍着右臂,唇角扬起一抹淡笑。
次日早晨,骆羽杉刚陪着奶奶用完早饭,正扶了老人在后院散步,岳清笑着走过来:“四妹,有人找你。”
骆羽杉心里一沉,看了看岳清含笑的脸,又放下心来:“是谁?”
“家明正在厅里陪着,说是三妹牛津的同学。”岳清走过来,扶住骆老夫人另一侧的手臂。
骆羽杉心里顿时明白,原来是詹森,这人倒是心急,说今天来,这么早就到了。
看了看奶奶,笑着说:“奶奶,那我去看看。”
骆老夫人拍了拍她扶着自己的手,慈爱的点了点头。
原来昨晚詹森对骆家四小姐一见钟情,回去之后不仅翻阅了所有关于骆羽杉和谭少轩的报道,并连夜打电话给骆羽桐核实消息。
明显的,远在大洋彼岸的骆羽桐还不知道有这回儿事,并且也不相信,小四回家前来电话,说回去是为了看奶奶,怎么会突然冒出什么婚嫁?
于是让詹森问问妹妹,并说第二天打电话回家来问。
詹森折腾半夜没睡,一早就冲了过来。
“四妹,你来的正好,我和詹森今天上午都被邀请去参加一个画展开幕,一起去吧?”骆家明一见骆羽杉走出来便笑着问道。
[第一卷 九夜销魂:第十二章 同病相怜大小姐]
骆羽杉没有回答他的话,先笑着和詹森打了招呼,然后在一旁坐下来,看着亚玉倒水问道:“是哪位大家的画展?居然两位都被邀请在列?”
“四妹几年没回来,可能不知道。这两年凌州出了一位学贯中西的美术大家。既有中国画的功底,又是法兰西皇家艺术学院的高才,具有很深的西洋画功底,是近来美术界风头正健的人物,还是现代雕塑界的代表。”骆家明一口气说完,歪头很有兴趣的问道:“去不去?”
这四妹的魅力还真是无穷,现在不仅和美国人的谈判进展顺利,而且昨晚因为谭老二出面,和谭老大也谈得颇是投机,所以今天的画展自己是一定要给到面子的。
骆羽杉笑笑:“说的这么热闹,究竟是谁啊?我孤陋寡闻真的不知道。”
“四妹没有听说过谭永宜?”门外传来岳清的话音。
骆羽杉抬头,看到岳清含笑走了进来。和詹森及骆家明打过招呼后,岳清在骆羽杉旁边坐下来,轻声说道:“三妹的电话,有事问你。”
骆羽杉看了她一眼,和詹森道歉“失陪”急急去接电话。
“小四,我听詹森说”骆羽桐上来就开门见山,骆羽杉苦笑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骆羽桐义愤填膺:“强盗!小四,你和詹森说一声,让他帮你想办法先离开,家里的事不要理会!上百年的骆家还真的因为这样一件强取豪夺的事,毁在他谭老二手上?没那么容易!我和二哥在这边的生意很成功,养活一家人不是问题。”
“可是,三姐”骆羽桐也几年没回来了,现在国内军阀就是土皇帝的状况,她哪里弄得明白?骆羽杉不知从何解释。
“我会和詹森还有美利坚公使馆的朋友讲,让他们帮你想办法先回来再说!”骆羽桐急急撂了电话,骆羽杉看着发出嘟嘟声的话筒笑着摇摇头。
岳清看了看她,迟疑的说道:“或许,三妹说的也有道理,这样下去,谭老二也不会罢手的哦,刚才听到家明在说谭永宜?我觉得你倒不妨去认识认识。”
为什么?谭永宜也姓谭,难道和大帅府有什么关系?自己为什么又有必要认识她呢?骆羽杉不解的看了岳清一眼。
“谭永宜是大帅府三位小姐中的老大,大夫人所生,谭老二称之为大姐。”岳清笑了笑,拉了骆羽杉的手一边向外走去,一边接着道:“这位大小姐可不简单。是中央大学美术系的高材生,著名画家展悲鸿的弟子。”
哦,想不到土匪出身的谭嗣庆居然能生出这样一个聪敏有天分的女儿,骆羽杉点点头:“怪不得堂哥也赞不绝口。”
“嗯,”岳清颌首:“我说你该去看看,不是为了看画,而是识人。”岳清向骆羽杉耳边靠了靠:“这位大小姐这几年正受着爱情的煎熬呢。”
咦?骆羽杉眨眨眼,看了看岳清,没有搭话。
岳清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冤孽。据说作为导师的展悲鸿很快就发现了谭大小姐与众不同的才华和悟性,认为如此出众的女学生实在不多见,于是就格外用心的培养,时常在课余邀请她来画室观摩,并为她个人画像。一来二去,一场艰难而痛苦的‘师生恋’就拉开了序幕。”
原来是这样。骆羽杉同情的点了点头:“好像展先生有妻室的吧?”
“是啊,”岳清随手拉了旁边山茶的一片落叶:“要不怎么说孽缘呢。展夫人闻讯后大发雷霆,一边在家里向展悲鸿发难,一方面指使人对谭永宜进行人身攻击,不是把她的名字贴成大字报,写上不堪入目的秽语加以诋毁,就是用刀把她的画作捅破,恫吓说‘要象对付这幅画一样对付你’。”
“那,大帅府这样的势力,能容忍自己的大小姐被人这样对待?”骆羽杉对谭老二的霸道可谓印象深刻,看着面前艳艳的茶花不由的出声询问。
岳清微微抬眉,明了的瞅了她一眼,点点头:“最先知道这事的是谭老四,一怒之下,抓枪就准备去找人算帐,阻止了他的倒是谭老二,说大姐的事要听她自己的意见。”
谭老二居然还这么民主?骆羽杉有点不可置信的看了岳清一眼,岳清扔掉落叶,看着旁边一树开得灿烂的月季:“谭永宜当然不想事情闹大,更加不想让心爱的人为难,所以选择了去国。并且以当年全部考生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取了法兰西皇家艺术学院。”
“此后的日子里,虽然和展悲鸿两人相隔万里,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但展夫人依然没有放弃对她的各种攻击,谭永宜也百般忍耐。展夫人闹得越厉害,展悲鸿对她越发的厌倦,感情的天平越向谭大小姐倾斜。”岳清站住脚,看着院子里那个喷水的雕塑,似乎很有感慨。
骆羽杉把手中的两片花瓣捻碎,看着修长的纤指上那抹水红,没有吭声,天下女子为情所苦的实在不少。
“听说展悲鸿曾作过一幅画,叫做‘天涯共婵娟’,画上是一男子席地而坐,一女子远远立于水之中央,洁白的纱巾随风舞动,天边高悬一轮皓月。可惜这画被展夫人发现后,撕成了碎片。”岳清看了看垂首低眉的骆羽杉,淡淡一笑。
挽着手向前走了几步接着说:“现在,谭大小姐依旧在承受爱情的巨大折磨,她应该最是明白爱与不能的痛苦,所以我才说你去见见也好,有机会请她帮忙劝劝谭老二,强扭的瓜不甜。”
也有道理,骆羽杉点点头:“而且她也是外面回来的,有些话可能容易明白一点。好,我去。”现在只要有一点办法和机会能说服谭老二,骆羽杉都不想放弃。
甩手走了自是不错,但她实在不想走后的烂摊子让骆家、让父亲他们来承受。毕竟,谭老二的狠辣手段她已经见过,心有余悸。
[第一卷 九夜销魂:第十三章 你们俩熟悉?]
回到客厅,和詹森闲聊了一会儿,骆羽杉便答应了骆家明,和他们一起去看画展。
骆家明看看时间,招呼了司机,车子径奔画展所在的环球艺术中心。
看着大门两侧的兵士立正敬礼,车子启动了詹森笑着回头问道:“四小姐喜欢这样的排场?”
骆羽杉看了他一眼,心里明白他问此话的心思,苦笑一声,反问道:“于今阔人的性命最是值钱,骆家又不是什么党国要人,怕被乱党刺杀,摆得什么排场?詹森先生看不出来他们是干什么的吗?”
詹森点头,接着问道:“四小姐想不想回大不列颠?在下愿意帮忙。”
骆家明从旁边看了骆羽杉一眼,似乎对她的答案极为关心。
骆羽杉微微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车窗外。
一辆电车带着两根“辫子”“丁当丁当”响着,从旁边驶过。
“四妹几年没回来,凌州变化也不小呢。”骆家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笑着说:“这电车从去年出现,初初开始万人空巷,争睹电车行驶。居然还出现了‘坐电车,会触电’的谣言。”
骆羽杉看到电车没有设闸门,正行驶中,几个洋装青年,从旁边奔跑了几步,抓住车上的把手,飞身而上;接着也有的飞身而下,窜上跃下,竟是颇为潇洒,不由看的惊奇。
骆家明呵呵一笑:“看着倒是江洋大盗穿房越脊般,潇洒的很,一旦失手,摔个仰八叉就不是好玩的事了。”
骆羽杉闻言一笑:“那后来这电车怎么有人坐了呢?”
“电车公司的洋老板有招儿,请了十二位洋人,十二位凌州叫得响吃得开的大亨要人,做了第一批坐电车的嘉宾。于是,各种谣言止歇,人们陆续接受了电车。你猜,要人嘉宾中有谁?”骆家明微微侧目看着骆羽杉笑问。
“最先主张接受这种洋玩意儿的,是谭老二。”骆羽杉以目询问,骆家明也不卖关子,直接的说出了答案。
什么事都有他一杠子,骆羽杉斜了骆家明一眼,不再搭话。这谭老二接受新鲜事物倒也颇眼光开阔,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在这件事情上和自己过不去呢?
正想着,车停了。
看着门前高悬的“谭永宜画展”横幅,骆羽杉知道环球艺术中心到了。
停车场已经停着诸多车辆,汽车、马车,还有黄包车,参差不等;门前围着一堆人,两个西装革履的男子,陪着一个着洋装裙的卷发女子,站在门前和手持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