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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是不想,谁都无法轻易地强迫的”
叹息似的,即墨琦的食中二指之间,扣着一点银芒,在日光的照耀下,仿佛只是披洒在身上,最普通的碎碎光点。
沾染着些许尘污的手指,轻轻地拂过衣角,那点银芒,悄然地消失在女子的丹田处,无声无息,即墨琦的眸子垂落,纤长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讥讽。
“好好,不愧是天之骄子,便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小人物,那么,姐姐也不得不拿出点儿真本事了”
艳陵美艳的容颜荡起一抹媚笑,五指,紧紧地掐住了即墨琦的脖颈,鲜血,顺着柔荑滑落,形成一幅美丽的图画。
唇角溢出一点鲜血,少年苍白的容颜隐隐浮现一抹青紫:“未必!”
强烈的杀机,自眼底毫不掩饰的爆发,同一时间,女子一声尖叫,那只扣紧即墨琦的柔荑,掉落在地上,平滑的切口,连血,都没有冒出多少,可见出手速度。
“你该死!”
艳陵的脸痛的扭曲,剩下的一只手快速向着手中拿着一把锋利匕首的即墨琦心口拍来,烈烈风声,吹得脸颊都生寒,而身子,却是向着左侧瞬移,却在瞬移到一半的时候,软下了身子,妩媚的眸子圆睁:“怎么可能”
美丽的臻首,离开了洁白的颈项,切口一如那只断手,咕嘟嘟的血水,争先恐后地冒出,血色的丝线,嗖的一声,回归了君天遥的小手。
君天遥与即墨琦的目光对视,两个人的眼底,都有太多隐秘。
“你回来了”
一瞬间的对峙之后,即墨琦暗色的眸子,染上了暖暖的金色,那是不敢置信的喜悦,他那只一直紧紧握住的手,悄然地放下。
而手中染血的匕首,也是哐当一声,掉落在了草地间,方才镇定自若的少年,此时,仿佛一个羞涩的小姑娘,不知所措。
君天遥没有回答即墨琦的话,他只是走到艳陵的尸体旁,细细地翻检着她全身上下,不论艳陵现在死的有多惨,外人看来,还是一个孩子在玩弄一具艳尸,即墨琦有些不虞,冰凉的手,挡在了君天遥想要解开艳陵衣襟的手:“我帮你”
第三十七章 舍不得他死
君天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仿佛一只笨笨的大狗似的,黑黝黝地眼珠执拗地看着自己,想要探查艳陵真正死因的心情,想要追查究竟的心思,瞬时间没有了。何必呢?顺着即墨琦的力道远离艳尸,讪讪地开口:“你怎么不恨我!”
“你没有将我丢下!”
即墨琦唇角一抹纯然的笑靥,耀花了君天遥的眼睛,明明是暗色冰寞的少年,真正笑开来,却是如许灿烂,比他那些刻意绚烂的笑容,漂亮多了。
捂了捂眸子,遮去一瞬间的动容:“我还了欠你的人情”
从他半路返回开始,他已经有些明了,对即墨琦,做不到无动于衷了,只是,也只能到这里了,即墨琦对他,执念太深,他在感情的路上,输过了一次,他承受不起,也不想承受。
“是吗?”
即墨琦的笑靥沉寂下去,垂下了眸,轻吸了一口气,全是那种腥咸的味道,走到艳陵的身边,眼底,悄然染上抑郁,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具断手断首的尸体,唇边,是一抹森然的笑,轻轻蹲下,修长的手,落在女子的丹田处,银芒握入掌中。
这个女人,是那一日和君天遥坐在一起的女子,那一日,他和她那么亲近的样子,即墨琦的手,抬起。
“看着尸体发什么愣?找没找到有用的东西?”
君天遥将丝线重新整合好,顺便将不该有的心思也整合好,回头便看到即墨琦直愣愣盯着尸体的傻样,不耐烦地将他推开,双手齐动,只是不一会儿的工夫,在即墨琦茫然的目光中,手里已经拎了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
书册,银子,暗器,匕首,饰物,怪不得胸脯那么鼓,原来塞了这么多东西,君天遥瞥了瞥唇,将那应该是代表身份的铁牌细细把玩。
“凰舞九天,浴火涅槃”
君天遥轻抚着下巴,念出了这八个纂字,又是凤凰,又是涅槃,一瞬间,心头多了份明了,艳陵的身份,看来真的和自己身上的定时炸弹相关。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荡漾,即墨琦有些担心地看了过来,抿了抿唇,凑近那铁牌,给君天遥普及江湖知识:“这是烈焰教的切口”
“烈焰教?”
君天遥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声,没有向即墨琦追根究底,有些事情,到了要知道的时候,必然会知道的。
双手齐动,君天遥将那些东西打包好,没有忘记拉住自己暂时的私人物品——即墨琦,现在还不安全,他既然做不到眼看着他死,便等到安顿好再说吧。
路上碰到了不少尸体,死状都是奇惨,君天遥不经意间看到即墨琦的表情,发现他的面色有些阴郁,眸底,不自觉地闪过讽刺,脚步迟缓。
即墨琦猛然停下,君天遥跟着停下,眉梢上挑,想着听那些熟悉的指责。
耳边是愕然担忧的声音:“你是不是受伤了?”
即墨琦的脸色有些难看,将君天遥的袖子往上一撸,一道道深可见骨的环形伤痕,在洁白的手臂上,宛如一个个血玉镯子,参差排列,他冰色的眸子里,满满的慌张,自方才的战利品中扒拉着那些药瓶,便要找金疮药。
想要责问君天遥为什么不早说,他以为他身上的血,都是敌人的,若不是看到这么多死人,他想不到君天遥方才经历的也是九死一生,愤怒,却在君天遥漫不经心的凉薄中,无奈的消散。
“若不是他们阻挡,我也不会回去的”
君天遥忽然开口,眼底,潜藏着一丝恶意的试探,即墨琦知道自己不是舍不得他死,他还能不能再对他好?
少年没有回应他的恶意,却用行动做出了最好的回答,他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他身上的那些伤口,脸上的表情比他还痛。
只是一会儿,随着伤口处理地越来越多,即墨琦薄唇之上,连淡淡的粉色,都消失了,整张脸,苍白的吓人,君天遥的眸子转来转去,骨碌碌的,忍不住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烈焰教的具体情形,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他们的教主姓玉,据说是江湖第一人,整个教派,深处十万大山,那里地形易守难攻,且布有众多阵法陷阱,机关重重,曾经一举坑杀武林正道一万余人。虽然多是乌合之众,却也奠定了邪道第一教派”
“哈哈哈哈,连那些伪君子拼命掩饰的事情都知道,看来,你们也不是一般人呀,怪不得红陵会死在这里!”
山林之间,一阵洪亮的声音响起,四面八方,包围了君天遥和即墨琦两个人。
第三十八章 以身相护
“谁!”
君天遥冷喝一声,却在自己声音未落的一刻,拽住即墨琦的手,向着东面扑去,几乎是他们倒地的一刻,两个人方才站立的地方,一股暖风拂过,已经无声无息地销蚀出一个大坑。
这是绝对的高手,君天遥自己一个人都不一定能够躲过去,何况还带着即墨琦。
在君天遥心中,他有些手段,却只是暗地里的手段,遇到真正的高手,顶不了大用,这样想着,脚下,却是一晃,手腕劲力一使,将即墨琦向后抛去:“快跑!”
“呵呵,我说让你走了吗?”那童稚的声音,自远而近。
即墨琦手在地上一撑,不动一下,君天遥一个冷眼,两人双眸交错,即墨琦本来硬生生停顿的身影,嗖的一下向后窜去。
“你说不让走,便真的不走?白痴!”
嗤笑一声,有喘息声传来,同时,君天遥腕间铁环中满是未干血迹的丝线,被小手拽出,双手挥动间,在空中交错出一道道罗网。
“咦,手段倒是新奇!”
那个童稚的声音,里面满是好奇与新奇,君天遥心头一动,唇上扬,便是一抹更加甜蜜的笑:“大哥哥若是喜欢的话,君君这里还有很多更好玩的呢”
笑着,右手拇指一扯,轻轻晃动间,在血色丝线的掩护下,悄然钉在了即墨琦逃跑的路线之上。
轻嘶一声,在君天遥与即墨琦之间的透明丝线之间,一滴血珠垂落,一袭黑袍遮住头脸的人,微微垂着头,看着自己掌心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而即墨琦,却是停下了匆忙的脚步,定定地看着他,藏在袖间的双手,掐动着。
黑衣怪客忽然怪笑出声:“哈哈哈哈,果然好玩,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是如此厉害,心计不错”
话音方落,一股无形的气势猛然炸起,地面落叶纷飞,飞沙走石,明明是阳光正好,君天遥却觉得一股阴冷侵袭,仿佛自心脏处,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拽住,狠狠的,攥着,白净的小脸上冷汗涔涔,而站在面前的那个黑衣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做,黑色罩布下露出的下颔,微微上仰,似是在嘲笑:“不论多么有心计,都只是雕虫小技罢了,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渺小”
君天遥默念浴火诀口诀,想要将丹田处练出的那一团暖流释放,只是,任凭他如何努力,那气旋,都仿佛死寂一般,一动不动,身上,越发地冷,死亡的感觉,慢慢地,感受着自己一点一滴死亡的感觉,比起前世坠楼的那一刻,都要痛苦,那冰冷,已经蔓延至了灵魂,他看到了即墨琦冲向了黑衣怪客,他看到了黑衣怪客布罩下冷然讽刺的笑,犹如虫蚁。
黑衣怪客手一挥,便将即墨琦挥开,砰的一声,少年的身子,重重地撞在了树桩上,筋骨欲裂,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冰色的容颜。
手掌抬起,那上面,一个小小的口子与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并列,那已经被捏成血雾的蛊虫,让黑衣怪客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遇到西域毒蛊,不过,你的功力还是不够呀!”
眉头一动,默运内力,那停留在伤口处的毒素,迅速蒸发,黑衣怪客斜瞥着即墨琦:“小子,你倒是对他够义气,不过,让我受伤的罪过,可是不轻呀”
杀机凛然,即墨琦迎着对方的视线,薄唇紧抿,毫不示弱。
“放心,我不杀你”
黑衣怪客看着即墨琦,对方那毫不动容的面色,还有那恶狠狠的,饿狼般想要将他撕裂,却无可奈何的眼神,他忽然无趣地放下了手。
“我杀你重要的人!”
他的眼神一凌,豁然转身,一步步走近君天遥,看着他在手掌向下一翻:“唔!”
君天遥的喉间翻涌,鲜血溢出,四肢百骸间的冰冷,化为一把把尖刀,横冲直撞。撕裂般的剧痛,他的眼神,却乍然凌厉!
不,怎么可以,要死,便是他自己选择怎样的结局,无人可以将他视为蝼蚁,无人可以决定他的生死!
心底的怒吼,生生憋在口中,化为一股气,直冲丹田,仿似火遇到油,丹田处,停滞了运转的气旋,旋转上冲,浴火诀自从习练开始,一直在第一层停留的滞碍,以着清晰可感的速度突破,热流滚滚,四肢经脉间的冰冷化开,那些热气汇聚,向着心脏冲击。
“你不要动他!”
一声厉喝,黑色的身影,豁然挡在了君天遥的身前,他紧紧地拥抱着他,不曾挪动一步,骨骼断裂的声音,在耳边闷雷般的响起,那双臂间的温热,似乎,比神功妙诀带来的暖,还要灼热灵魂。
第三十九章 玉潇湘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迷迷蒙蒙间,一把柔和清越的音色在耳边缭绕,让他昏沉沉的头脑有了些清醒,伴随着琴音叮咚,清清凉凉的气息,仿若活物一般,钻入了火烧火燎的经脉间,梳理着那些激烈澎湃的焰火。
引领着那些熟悉而陌生的气流,在胸腹间温润,滋养破裂的经脉,还有,助他冲击第三层阴跷脉、阳跷脉,他本身的内力,似乎是遇见亲人一般,在那股清凉的气体周围环绕跳跃,随着外来气流的带动,显现勃勃生机。
虽然好奇何人在弹唱,却知道此时的机会不可多得,君天遥深吸一口气,化气为力,体内仿佛听到了砰砰声响,苍白的脸色一阵涨红,染上了胭脂似的美丽动人。
弹琴的人手指一顿,有些惊异,唇边一抹淡雅的笑,重复着那首美丽的诗词,琴音却层层叠加,比之一开始的清越伤怀,多了一份激昂悲恸,多了一份不甘不愿,琴声玉珠掉落一般,声声凄切,男子淡薄的容颜,添了一抹粉色,苍白的唇,却现出了紫红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