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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话到了嘴边,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你这个笨蛋!!”小侍女指著某个老实男人的鼻子,终於怒吼出声,“我哪里能猜得到你家那个变态的主人脑袋里在想些什麽?!”
“变、变态?”修岩瞬间觉得额角滴下的汗更大颗了。
“不是变态是什麽?!”几个时辰前还在称病的小丫头,此刻骂起人来倒是生龙活虎,掷地有声。
“人家只是奇怪他干嘛要拿我们公主的画去‘偷偷’放起来,所以才让公主过去看看的!我知道公主嘴上不说,心里对那个男人还是在意得要死我要是跟去了,她只会更加不自在如果那男人对公主哪怕有了万分之一的意思,我也会替公主感到开心”
看著一脸怒气的小丫头眼中蓦然冒出的泪花,木讷的男人更是吓得手足无措:“晴儿,你别别气啊!是是我主人不好,我明白的你别气了”
“谁气了?!”
小丫头的圆脸仍是一鼓一鼓的,“我就是替我们公主不值啊!碰上那种男人,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可怜我家公主呜呜怎麽会有那种男人啊,他、他凭什麽碰公主啊?他把我们金枝玉叶的公主当什麽?!”
“他我说了,主人他是喝醉了”修岩看著晴儿圆圆眼睛里大颗的眼泪不停地冒出来,不禁再次在心里感叹这娇滴滴的女人家,实在是不好侍候呀!
“最可恶的就是这一点!”小丫头语调更是高亢,“我们公主难道是那种不干不净的烟花女子麽?!他喝醉了酒就能发酒疯啊?你们这些大男人,到底有没有把女人当人啊?!”
话题瞬间上升到了“男人”与“女人”两性对立的高度,修岩更觉头痛了。唉,早知道如此,不管这丫头如何逼问,他死都不告诉她自己方才所见的香豔面画了。
“不管怎麽说,他们也是圆房了啊,我们也应该替主子们高兴,是、是吧?”男人越说越心虚。
“哼!”晴儿又重重地一哼,把圆脸蛋上的眼泪都擦了,才恨恨地吐出一句
“他要是敢赖账,我死也要杀了他,替公主报仇!”
就在修岩想著到底要如何安抚这情绪激动的小侍女之时,“吱呀”一声轻响,将屋内两人吓了一跳。
“夫、夫人?!”正吵得火热的两人怎麽都没想到,这“当事人”之一,竟会突然出现。
女子没有出声。
一身残破的衣衫和散乱的长发,显得这尊贵的女子从未有过的狼狈。
修岩脸涨得愈发的红了,眉目都收敛了,不敢多看一眼。
晴儿则是愣住了。
“公主?!”自家主子长这麽大,何尝如此狼狈过?!
“”凤幽夜亦有些尴尬。但事情已经如此,她也不是什麽未出阁的小姑娘,没什麽可矫情的。
揪紧了一方衣角,她用眼神安抚著一脸难过自责的侍女,再看向一旁同样有愧疚之色的男子,凤幽夜终於微微沙哑地开口:“修岩,你且回去吧。”
那侍卫迟疑了一会儿,想到自己在此确实不合适,连忙低著头往门口去了。
“夫人?”最後却还是忍不住,背对著那倔强的瘦弱女子,犹豫著唤了一声。
“事情总会有个了断”凤幽夜亦不回头,语气淡然而又坚定,“修岩且勿跟他提起便是了。”
说著便往内室去了。
晴儿也顾不上再斥责那木讷又无辜的男人,瞪了他一眼,匆匆跟著自家主子进里屋去了。
洗浴完毕,折腾了大半夜的主仆两个终於安静地坐在了一块。
凤幽夜身上终於换了干净衣物,然而一身的暧昧痕迹却是一点也没能洗去。
“公不,夫人”小婢女心疼得不得了,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做声到底是该骂那男人禽兽不如,还是怪自己先前暗存的那点将公主“送入虎口”的卑劣念头?
“晴儿,以後啊,不用勉强改口了。”明显精疲力竭的女子,还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公主便公主吧没差的。”
听了这话,晴儿更是难过了都已经圆房了,是那个男人名副其实的妻子了,自然更当得起“夫人”二字了!可公主这样说,明显是伤了心啊。
是啊,那种没心没肺的男人,三年都不闻不问,这一日突然喝醉了酒发了酒疯,想来也不可能会对公主温柔的
都怪她!没有保护好公主啊!
“晴儿,这几年让你陪在我身边,真是辛苦了。”凤幽夜靠在床头,神色有些疲惫,眼神亦有些朦胧,“你想不想念中州”
11、若无其事
清晨,凉爽的风从窗口潜入了小小的暗室,送进缕缕夹杂著花草气息的暗香,同时亦吹起了墙上一幅幅画卷,撞得画轴“劈啪”作响。
早起觅食的鸟儿们相互啾啾低语,三五成群围绕著窗外斜伸而过的树枝,“唧唧喳喳”地闹得正欢。有一两只胆儿大的,还飞下枝头,扑棱著翅膀停在了窗台上,歪著小脑袋好奇地往屋子里头看。
床上一个“玉体横陈”、一脸餮足神色的男人,大概是不堪其扰,侧过身,微微皱了皱眉。
鸟儿亦被惊动,赶紧从窗台跳了下去,扇著小翅膀回到枝头,继续与同伴玩耍去了。
房内,男人纤长的睫毛动了又动,似是不大习惯眼帘外天明时刺眼的亮光,过了好一会儿,狭长的凤眼才缓缓睁了开来
很快的,宿醉之後带来的头痛欲裂,令他习惯性地伸手按住了额头。
早知道不能喝酒,却还是忍不住学人借酒浇愁啊
摇了摇头,一咬牙,从床上翻身坐起,男人迫自己又一次硬咽下了,那绝非常人可以忍耐的刺痛每当这种时候,他的目光就习惯性地去搜寻一个身影
墙上的画卷依然随著清风微微舞动,画上轻灵美丽的少女如春花般绚烂,令观者的心情不自禁就能生出暖意。
看著少女无忧无虑的笑容,他的心也仿佛安定下来。再激烈的痛,亦好像随之消散了。
离儿
呵,狼狈醉酒也是因为她,反过来,能够安慰他的,亦恰恰只有她。
头痛稍有缓解之後,他才能静下心来,思考一些问题。
自己从头赤裸到脚的身体,散落遍地的衣物,凌乱得皱巴巴的床单被褥上面,到处残留的男性精液凝固形成的斑点,另外还有一些,星星点点的暗红印迹
很显然,昨夜的他做了不少“好事”。
揉了揉鼻子,男人有些微的困惑,转头看墙壁上的机关是有人进来过?
他这靖宇堂很少有女人出入。修岩负责了帮他处理大半的琐碎事务,底下那些粗使的婢女没有得到允许,是绝对不可能进入靖宇堂内室的,更不用说大著胆子擅闯这从未有第二人进入过的密室。
静静地将前日与黑羽族少主会面的情形回忆了一遍,肯定了自己确实没有带任何女人回来之後,宁徽玉心底除了疑惑之外,还微微衍生了一分疑似兴奋的东西
兴奋什麽呢?
盯著床上那点点红痕,依然有些混沌的思绪跳跃著、纠缠著,急著想要将“答案”公诸於世心跳骤然加快,快到令男人自己都有些不适应。
捂住了莫名“雀跃”的胸口,男人秀丽的眉头再次皱起。伸出长腿踩著了地面,他弯腰拾起了地上的衣物,长长的银发随之倾泻而下,几乎触及地面。
迅速将那长发在手中绕了一圈,松松地绾在脑後,男人随意地披上了衣袍,掩住光洁如玉的修长身体,转开机关,最後还是又看了一眼,墙上大大小小的画卷中的女孩。
随著机关门缓缓阖上,他与画中少女的“对望”的视线亦随之缓慢地被切断。当门彻底关上的那一刻,男人心里明白,自己以後,大概都很少会再出入这间密室了
转过身,刚准备回自己房间梳洗更衣,蓦地却撞上一个杵在大堂正中的黑影。
“主、主人!”
修岩如果不是面色黝黑,他的脸皮此时大概是红色的,“您、您”
看到这个一直忠心耿耿的下属结结巴巴一脸苦恼的模样,宁徽玉波澜不惊地淡淡一笑,“有事麽?”
说著,也不等那侍卫回答,他径自继续往房间走。
一边慌忙跟上,一边看著自家主人那若无其事的背影,修岩更加忐忑而不知所措了主人难道什麽都不记得了?不、不是吧那夫人可怎麽办啊?!
他一直守在这里,就是因为晴儿匆匆赶来跟他“通风报信”,说夫人竟有意头准备回中州去了天啊,两人好不容易圆房,却演变成了这副局面。
要是夫人真的这麽走了,他们这赤宁城,怎麽对得起这个柔弱又刚烈的美丽女子往远了说,又怎麽向中州人、向天下人交代啊?
眼下战事本来就一触即发,凤无极的军队在边塞蠢蠢欲动,夫人若就这麽过去,不仅会影响整个局势,更加可能会有危险吧?就算中州人不会伤害他们的公主,但毕竟刀剑流矢不认人,另外还有一些意图不轨的部落也可能会借机生事
不行!能够阻止夫人离开的,就只有主人自己了!
“主人!”修岩又唤了一声,看屏风後正在换衣的颀长身影,始终不为所动的淡定模样,他不禁想起在栖梧斋所见,向来高贵端庄的夫人乍变衣发零落的狼狈模样,不忿的心情愈发地重了。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宁徽玉从屏风後出来。一身簇新的银衣,衬著如雪的银发;面如冰玉,唇如点绛。
真真一神仙似的人物
“说吧。”
这回男人认真地注视著“欲语还休”的侍卫,一双凤眸神采奕奕、深不见底。
“呃”真的被主人“重视”到了,修岩又有些紧张了,“主人您您昨夜,休息得可好?”
一说完,自己的脸又“唰”地红了!还、还好,应该看不出来
“不错。”银发男人有些好笑地看著尴尬得无法自已的侍卫,“修岩你呢?”
“我我也,还好”修岩快憋疯了
天啊,都是大男人!为什麽做了“坏事”的那个完全若无其事,而他这个侍卫却得又急又羞?!
“是麽”男人漂亮的唇边勾出一抹清浅文雅的笑,不再看脸色怪异的黑脸侍卫,转身取了茶具,开始替自己沏起茶来。
“黑脸侍卫”原本还顾虑著那女子昨夜里的叮嘱,说“修岩且勿跟他提起便是了”,眼见他家主人“没心没肺”的模样,他却再也忍耐不住!
“主人,您昨儿个夜里,是不是跟女子过的夜?!”很好,他终於说出口了!还是以大不敬的质问的语气!不管了,他可没办法看到自家主人不仅冷落娇妻多年,最後还变成始乱终弃的那种“极品”坏男人啊!
“咳”茶水还未进口中,宁徽玉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这个修岩!还真是
“您也许酒醉得厉害,可是真的什麽都不记得了?”很好,他更进一步了。
“咳咳”银发男人又轻咳两声,将新沏好的茶递给修岩一杯,“正想醒醒酒,修岩要来一杯麽?”
“主人!”很不客气地将男人递出的杯子夺过,再重重地放回一边的茶几上,“酒後饮茶并不利於健康,您还是少喝些茶水吧!”
“”
宁徽玉摸了摸鼻子,自顾自地将自己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理了理丝毫未乱的衣袂,“我不记得什麽了,你告诉我便是了。”
12、血玉
修岩出门的时候,线条刚毅的黝黑脸颊上红得快渗出血来。他暗自发誓,从此以後,再也不要掺和人家的闺房中事了!
主人那漫不经心、心不在焉的态度,实在是气煞了人
在听到夫人昨夜曾在靖宇堂过夜的事实时,这清雅出尘的男子竟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就好像、好像夫人是什麽无关紧要的风尘女子,有没有留宿都无伤大雅
然而事实呢?!一想到此刻可能已经在收拾包袱准备走人的那两个女子,他的愧疚就愈发膨胀。
唉,夫人真要走,就凭他一个侍卫,怎麽拦得住呢?
可真正该紧张的那个人,听了他说夫人要离开的消息,倒是认真地与他对望了一眼,眸色变幻之间,似乎已迅速将这其中的利害与当下局势之间的联系计算了个遍,之後之後竟又低下头去,继续悠闲地饮他的茶。
这主人难道就真的一点一点都不紧张夫人麽?
正常人听到自己老婆要回“娘家”,还很可能再也不会回来的消息,至少都会给点反应吧?!
还是说主人已经料定了局势,认定即便夫人出走,也不会对赤宁城有害?甚至看主人那淡定优雅的模样,说不定还预算出夫人此时出走会对赤宁有所裨益呢。
至於可不可能真的有所裨益,以他修岩的智慧,暂时就想不出答案来了。
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飞快地奔到了栖梧斋,只见大门敞著,进了里头,倒也还没有“人去楼空”。
两个小女人的行李少得可怜。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