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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廷昭轻笑了一声,接着非常温柔的揩去她的泪水,“你若真觉得累就别想太多。”他珍惜的将她搂近怀中,“只要知道我很高兴能遇见你就好了。”
“真……真的?”泪水又涌上了眼眶,她用袖子遮住大半个脸,呜咽个不停。“不……不骗我?”
“你以为我该讨厌自己未来的妻子吗?”雷廷昭谩笑着。
“我不知道,自从被你拿走了绣鞋之后,我就迷失了。”她哽咽了一声,又埋进他怀里。
“你啊!爱哭、多疑、倔强又……可爱。”
勾起她的下巴,雷廷昭缓缓的吻住她那可爱又倔强的唇。
※※※
孙拂儿知道自己必须问消楚。所以当雷廷昭送她回家后,她又折回了舞榭。可是这会站在钱银绣的闺房前,她却犹疑不定了,挣扎了一会儿,她终于敲了门。
“银绣姊。”才敲一声,门便开了。那么银绣姊也在等她了?
“进来吧!”钱银绣轻声唤道,温柔的音调一如以往般亲切,只不过双眸再也不复往日的清朗,甚而带了几许忧伤和祈求。
祈求?银绣姊为什么要祈求她?又想求些什么呢?孙拂儿发现自己片刻前雀跃的心已凝成冰了。她抑郁的踏进雅致的厢房,站在钱银绣的面前。
“你知道我一定会来找你?”孙拂儿忽然为她们之间的客套难过,“我一向拿你当姊姊看待,所以不希望你隐瞒我任何事。”
“拂儿……你知道我对雷公子的感情了对不对?”钱银绣一脸痛苦。她不想伤害孙拂儿,真的不想,虽然有些恨她,可是她是少数几位真正关心自己、对自己好的人,即使想恨也无从恨起。
“你……你真的和雷郎……”孙拂儿的心像被人狠狠的刺了好几刀,痛不欲生。老天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不断的在心里哭喊。
“拂儿。”钱银绣慌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她,“你没事吧?”
“不,对不起,请先不要……不要碰我。”她退后一步,举起手挡住钱银绣的关怀。她没办法面对钱银绣,她对不起她。为什么自己要碰见雷郎、爱上雷郎?孙拂儿羞愧难当。
“不,完全是我一相情愿。”钱银绣赶紧澄清。“你别想太多,雷公子喜欢的人是你。”她知道拂儿敬重她、关心她,却没想到拂儿会这般自责。她比不上拂儿的胸襟,实在不配当拂儿的朋友。
“银绣姊,若不是因为我,你和雷郎说不定早就成双成对了。若不是我逼他对我负责,你就不用暗自销魂,一切都是因为我,为什么我要抢走属于你的雷郎?”她自责的倚着屏风,怅然泪下。
“拂儿,你……你别伤心,雷公子根本没对我表示过什么,你别伤心……”钱银绣不敢伸手摸她,她的身子不断的瑟缩着,看起来好伤心。
“你自小孤苦无依,我却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我还要抢走你的雷郎?是不是所有的孙家人都会夺人之爱?”她不要夺人之爱,银绣姊已经够可怜了,她怎会眼盲得看不出银绣姊对雷郎的情意!倘若一开始她就发现了,现在也不会痛苦得像整个人被撕裂了一样。
“别这么说,我命该如此,并不是你造成的。”钱银绣急切的拉住她冰冷的手,“你不必在自责了,我……我对雷公子的感情早已成了过去。”她极力的隐藏自己内心的苦楚。
她在说谎。孙拂儿泪眼朦胧的看着她,可笑的发现,自己居然能很清楚的看到隐在背后哭泣的钱银绣,居然清清楚楚的看到个带着伤痕暗自哭泣的女人。
“银绣姊,你……你告诉我,当你知道我和雷郎私订终身时,是不是很恨我?”她想知道,真的很想知道。
教她对着拂儿哀痛逾恒的脸庞说出,她实在办不到。
“别……别躲避我,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恨我。”爹当时一定和自己一样痛苦、一样难抉择吧!
钱银绣若有似无的轻点了下头。
孙拂儿发现自己再也哭不出来了,她没有资格哭,该哭的人是银绣姊。于是她收起泪水,勉强的挤出笑容。
钱银绣十分诧异的看着她挂泪的笑颜,她好像下了什么决心,眼神不再迷茫、痛苦,突然绽放的笑容教人胆战心惊。
“拂儿,你可别做出什么傻事。”
“银绣姊,你愿意和我共事一夫吗?”她含笑的嘴唇在发抖,只希望银绣姊对她坦白。
“你是说……”难道拂儿真的愿意?
“嗯,你愿意吗?”她惊喜的表情已经透露太多、太多答案了。孙拂儿轻轻咬住下唇,阻止自己心中的哀号。
“如……如果拂儿肯委屈,我自然肯。”她羞怯的低垂着头。
孙拂儿的哀伤再度涌进眸中,看来她是没得选择了。爹啊!没想到女儿会步上你的后尘,我终究得走上你最初所选择的路。
※※※
孙千手被女儿火烧屁股的家书给催回来了。
“爹没忘记五年前曾答应过女儿,要帮女儿做一件事吧?”孙拂儿端坐在房内,俏美的脸庞失去了往日的生气和光彩。她冷着脸,万念俱灰。
“爹没忘,只要你别再说出那些疯言疯话,别说是一件了,就是百件、千件,爹都依你。”孙千手也发现到她的黯然神伤了。“拂儿,你没事吧?”她好像不知道该怎样笑了?
“没事。”孙拂儿冷然的面容很快的闪过一抹压抑的创伤。“女儿想离开洛阳。”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忘了雷廷昭。她没办法和别人共事一夫,她情愿退让,也不愿和银绣姊共同拥有雷郎。
“好啊!爹带你到处去玩玩。”只要她喜欢,他绝对没意见。
“不,女儿要迁居他处,永不再回洛阳。”孙拂儿决绝的说。
“拂儿,你到底受了什么打击,快告诉爹。”孙千手被她眼底那抹不经意浮现的伤心给吓着了。“是不是雷廷昭那小子又欺负你了?”
“爹别问。”她的容颜因听到“雷廷昭”三字而惨白。“请爹答应女儿的要求。”咚一声,她跪在地上直哀求。
“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他不舍的扶起拂儿。“爹正想举家迁往长安,和你的乔世伯比邻而居,这下子可称了你乔世伯的心了。”这孩子从小到大没跪过,现在居然……她到底被谁伤了心,又为何急于逃避?
“女儿想即刻动身。”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在待下去一定会受不了的。她没办法看到雷郎另娶他人,她的胸襟没有宽阔到这种地步。
“即刻?你不想告诉廷昭那孩子吗?”他试探着。
“不,爹绝不能向任何人提及此事。”孙佛儿紧绷着脸,坚决的摇头,“女儿和雷公子已无瓜葛了,从今以后,请爹别在女儿面前提到他。”
“拂儿,想哭就哭,爹不想你人前笑、人后哭,我是你至亲的爹啊!”拂儿分明是心灰意冷,这孩子怎么忍得住泪水?她一向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性情中人啊!
孙拂儿捂着嘴,再也忍不住伤心的搂住孙千手,声泪俱下,“爹……女儿好苦,真的好苦……”
“有什么苦,告诉爹。”他轻拍拂儿因哭泣而不断抽动的肩膀,温柔的诱哄着,“让爹陪你分忧。”
“不……我……我只想离开……洛阳……”她现在没办法全盘托出,只想找个地方疗伤。
“好,你乔伯伯一直想看看你,不如你先带绵绵上长安作客去,爹把这里打点好后,再带着青儿举家迁移,你说好吗?”既然她不说,孙千手也不想再追问,或许廷昭那孩子能告诉他一切。
擒着泪水,哽咽得说不出话的孙拂儿,只能点头了。
第十章
“我要见你家小姐。”雷廷昭脸色凝然的告诉孙家前来应门的仆人。
拂儿为何好几天没上舞榭,连他差人带信给她也不回?她不是答应要和他一起回家见娘的吗?前晚他曾上这儿找她,却被孙千手给挡回,昨晚他又无意间在酒楼听见拂儿已远离洛阳的消息,本来市坊间的传闻他是一向不想理的,谁知今早再度差人送给她的信竟然被退了回来。
难道……拂儿真的离开洛阳了吗?不可能,她若是因事离开”定会事先告知它的。
“小姐不在家。”一脸敦厚的仆人据实回答。
“不在?她出去了?上庙里烧香吗?”他仍抱着一丝希望。
仆人奇怪的看了雷廷昭一眼,彷佛他的问题很奇怪,“小姐早就离开洛阳了。”
“离开洛阳?!”雷廷昭不敢相信,拂儿要离开竟然没告诉他?他揪着仆人的衣衫,急急问道:“她什么时候走的?”
“十……十天前。”仆人巴结的说。看他仪表堂堂,该不是好斗之人吧?
拂而已经离开十天了!雷廷昭阴郁的想起孙千手前晚还骗他说拂儿人不舒服已就寝,要他改日再来找她。这么说,孙千手是故意不让他知道拂儿离开的事了?
“她什么时候回来?”雷廷昭见仆人抖得厉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已吓到了他,随即放开手。
“不……不会回来了。”仆人讷讷的说。
“不会回来?!”这下子雷廷昭再也忍不住怒吼了。“我要见你家老爷。”说完,一把推开仆人,匆匆闯入孙家大院,直入大厅。雷廷昭一入大厅,便看到站在厅中、满脸歉疚的孙千手。
孙千手早在仆人应门时就知道再也隐瞒不住了。唉!拂儿离开时心力交瘁,坚持不准他透露她的行踪给廷昭老弟知道,这到底是为哪桩?
“坐。”天啊!廷昭老弟看起来愤怒极了。孙千手为自己的安危感到忧虑。
“免了,我只想知道拂儿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离开洛阳?”她居然敢不明不白的抛下他,独自远走他方。“她又到底在什么地方?”
“廷昭老弟,拂儿离开时并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走,只是要我转告你……”拂儿要他说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什么?”雷廷昭极力克制心中的怒火。
“她要我告诉你,她和你的婚约只是一场儿戏,她并不是认真的。”孙千手别开脸,不敢迎向他的怒视,这个世间没几个男子能禁得起这种玩笑的。唉!拂儿临去的交代,可扫得他凄凄惨惨的了。
“儿戏?!”拂儿竟然这么说,竟然……和他开这种玩笑?“她在什么地方?”雷廷昭死冷的逼问。到日前为止,只有拂儿有本事逼得他想杀人,她若是在这儿,说不定自己真会宰了她。
“恕我不能告诉你。”他不想拂逆女儿的心意,“她还要我把这个还给你。”孙千手从袖中拿出竹螳螂递给雷廷昭。
雷廷昭冷然的接过螳螂,彷佛看到、听到拂儿笑骂他的俏脸了。她曾仰着可爱的笑颜对他说过,这只竹螳螂是她这辈子最锺爱的宝物,一辈子都要将它带在身边的。那天晚上她明明还和他谈天说地、隅隅私语了大半夜,哪知言犹在耳,人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拂儿……雷廷昭心乱的握紧手中的螳螂,再也不知该如何思考了,拂儿已把他的灵魂带走。
“她在哪里?”他一定要问清楚事实真相,不然绝不会放过拂儿。
“廷昭老弟,想来你的红颜知己也不在少数,何必屈就我们家这个任性的女儿?拂儿愧对你、配不上你,你还是另觅姻缘吧!”孙千手低声下气的劝道。
“她到底在哪里?”他阴森森的瞥着外边,再不复往日的风流倜傥。如今他只想找到拂儿,狠狠的摇醒她。
“我不能说。”孙千手非常同情雷廷昭,可足女儿的叮咛他又不敢忘却,权衡之下,当然是女儿重要。
“我知道。”赵青青从屋外走了进来。
“青儿……”孙千手急急的丢了个暗示给她,却见她轻摇了下头,不予理会。
“请夫人告诉在下拂儿的芳踪。”他不曾见过赵青青,但经由拂儿几次的交谈得知,千手兄的夫人就是拂儿的闺中密友。
“我想拂儿会伤心欲绝地离开,一定和雷公子有关。”她断然的猜测。
拂儿虽不愿说出她的伤心所为何来,但凭青青和她二十年的交情和了解,除非拂儿受到重大的打击,否则绝不会以逃避来解决问题。而这个世上有本领让她伤心透顶的,除了雷廷昭以外,恐怕就是钱银绣了。
“伤心欲绝?”雷廷昭震惊的望着她,“拂儿为何伤心?”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恐怕是知道你和钱银绣那些蛰短流长了。”赵青青细细的端详着雷廷昭,果然是位俊逸、潇的公子哥儿,难怪拂儿会对他倾心,只不过他并不像拂儿所说,那样的难以捉摸啊!依她看来,他似乎心急如焚的想得知拂儿的下落,就像个为爱人慌了手脚的普通男子。
“青儿。”孙千手摆手要她别说了。
“老爷,你也不想拆散一对有情人吧?”她淡淡的笑着,很高兴看到雷廷昭为拂儿焦躁难安的样子,“我想雷公子对拂儿应当有情吧?”
“是的,我喜欢拂儿。请夫人告诉我拂儿为何伤心欲绝的离开。”他一本正经的看着孙千手,要他知道白己对拂儿的心。
“那么你该去问钱银绣。”看雷廷昭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赵青青断定,问题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