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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就一定得弹琴刺绣呢?
“唉!”她叹了声。还说逛什么蚕市呢!结果青青和绵绵一到寺内就急着求签去了,她爹和总管老是和那些脑满肠肥又色迷迷的商贾谈生意,哪有空睬她?只能留她在这儿生闷气而已。对了!这里离紫姊那儿不远,或许可以……不行,人太多了,她又长叹了一大口气。
“瞧瞧,这不是孙家的千金是谁?”雷廷昭晃啊晃的,无意间晃进了这座别院,当他看到院中娉婷而立的孙拂儿后,不禁啧啧赞道:“想不到五年前一别,五年后姑娘已生得这般享亭玉立、婀娜多姿了。”他倚在廊栏,望着不知所措的孙家千金。
“你……”孙拂儿花容失色的望向花廊里的雷廷昭,随即快速的背过身去,不敢让他直视自己的脸庞。
惨了,他会不会忆及……应该不会才是,她今儿个罩着盖头呢!
“奇怪……”他支着下巴,像努力在脑中寻找着什么。
“什么奇怪?”孙拂儿吓了好大一跳,背脊倏然挺得又僵又直,转回头问他。
“真的奇怪。”他一会儿瞧瞧她的身子,一会儿瞧着她那被薄纱遮盖的脸庞,嘴角始终凝着一抹邪笑。
“哪里奇怪?”这人到底想怎样嘛!
“真的非常奇怪。”他刻意压低声音。
“公子,到底哪里奇怪,请直说无妨。”她已经吓出一头冷汗了。
“姑娘似乎……”雷廷昭步下花廊朝她走去。
见到他逐惭逼近,孙拂儿冷汗直流的站起呀,往拱桥上走,意欲避到另一个相连的亭子。
“公子,请留步。”她出言阻上他前进。“公子真是爱说笑了,拂儿是个未出闺阁的千金之躯,怎么可能见过公子?言多必失,请公子三思。”那晚明明乌云掩月,她又戴了一层厚厚的面纱,雷廷昭怎么可能认得出她呢?
“姑娘误会在下的意思了,在下是说姑娘的容颜虽被盖头遮着,可是仍透着一股掩不住的光华,灵气逼人。”他漫不经心的低喃着。
“公子恐怕是有口无心吧!油嘴滑舌。”她冷笑。
随便听也晓得他在说谎,他的日光能穿透盖头吗?隔着盖头就能看出她的模样,莫非他真以为她是呆瓜?
“哇!我还以为小姐是千金之躯,不会与我这市井小民一般计较呢!”他打开手中的白扇煽着。
“我是不会与公子一般计较,也没有必要,请公子离开。”孙拂儿咬紧牙根,不便发作。
“事实上,我这粗鄙之人尚有一事请教小姐呢!”他悠悠哉哉的倚在树干上,不愿离开。
“公子见识广博,走遍大江南北,我不过是屈居家中一、二十载的无知女子,怎担待得起‘请教’二字?”他难道不能识相点赶紧滚蛋吗?殊不知这么端着架子和他说话有多么痛苦吗?
“姑娘谦虚了。”雷廷昭从衣袖里拿出一只绣鞋,走到她面前晃了晃,“不知姑娘对这只绣鞋可有兴趣?”
“嘎?”她不懂。
“是这样的。在下前些日子在路上拾得一只绣鞋,想想这鞋绣得极为精致,再加上我最近赌输太多银两,所以想将这只绣鞋让与姑娘,不知姑娘意下如何?”他凝神敛目,一副割爱的不舍模样。
她真的没听错?!这个王八蛋真的要将她的鞋卖给她?他居然这样对待她的绣鞋,这个该遭天诛地灭的人间败类,这只绣鞋还是她最喜欢的一只呢,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它?食言而肥的小人。孙拂儿差点就伸手将鞋子给抢回来了。不行,她一抢回来,便不打自招了,她得忍一忍。
“公子爱说笑,我堂堂孙家的千金小姐又何患无鞋,这只粗糙的绣鞋怎配得上我?况且这鞋仅一只焉能穿?”她说得理直气壮,字宇敲得他无言以对。“公子请离开,不然我可要叫人了。”
“是是是,小姐请别生气,在下向你赔不是了。”雷廷昭风流潇的弯下身子,离去前还玩味的瞧了她一眼,这一眼和五年前临别的那一眼一样深奥难测,而且瞧得她心惊胆跳,差点昏厥。
雷廷昭不会知道了吧?孙拂儿抚着卜通直跳的心口发颤,心里那股不祥之感正不断的向外扩散。
※※※
“你真确定爹五月中旬就回来了?”正眺望蒙蒙夜色、扑着白粉的孙拂儿快活的问着同流合污的赵青青。
“拂儿,他是你和立儿的爹,更是我的夫婿耶!难道你忍心让我和立儿盼白了头,也不得和老爷相聚片刻吗?”看到那么一大包东西就知道,她这一去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准备回来的。赵青青抚着头,又得开始想些骗人的理由了,不然赶明儿绵绵上这来又问东问西教人心烦,而且乔总管那关也不怎么好过。
“你不说我倒忘了。”她吐了吐舌头,那层刻板的小姐样已拭得不留一点痕迹,又是那个能在屋顶上来去自如的武林高手了。哈哈哈,想到要脱离牢笼,孙拂儿便高兴不已。
事实上,赵青青好羡慕拂儿的另一层身分,她若能像拂儿这样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该有多好!可惜她已为人妇,不然……
“好吧!快去了,飞檐走壁时小心点。”她依惯例送拂儿至门口,得看着拂儿安然无恙的跃上屋顶,她才会安心。
“青青,没事的,你快进去了。”孙拂儿笑得可灿烂了,她双足一点,便轻快的跃上屋顶,快乐的朝“旋舞榭”的方向跳去。
跳着跳着,孙拂儿突然发现后面好像有人在跟踪她,心惊之余只顾着环顾四周,没留意到屋顶上的青苔,待她回过神,脚下却因不小心踩着了青苔,整个人一打滑便重心不稳地往下滑。只见她的双手在空中挥舞、乱抓,想随便抓个附着物,哪知天不从人愿。既然抓了好半天还抓不着任何东西,她只得任命地让身子笔直地往下滑,坠落再坠落,直到扑通一声,整个人轰轰烈烈地掉进了水里。
“救……救命啊!”孙拂儿奋力的拍着水面,载沉载浮的求救。她希望有人会来救她,另一方面又希望靠自己的力量爬起来,要是让人发现她是谁的话,就死定了,因此她必须很“小心”的求救着。
“这种天气泡在水里很清凉吧!”雷廷昭不疾不徐地出现了,他穿了件单薄的外衣,蹲在池塘边看戏,根本没有出手相救之意,“姑娘的兴趣可真异于常人,不是走壁就是戏水,啧啧啧,姑娘真是一代奇女子啊!”
又……又是他!孙拂儿不得不相信她和这个登徒子有缘,真的有缘,简直是缘定三生了!要让这个登徒子救,她不如淹死算了。主意既定,孙拂儿乾脆放弃挣扎,放任身子往下沈……
雷廷昭见状,随即慢吞吞地往水底跳去,不疾不徐地游至她身边,慢慢地将她拉了上来。只见孙拂儿脸上的面纱已浮在水面,脸上那厚厚的白粉已斑斑驳驳,有的脱落,有的散开,有的凝结成一团,使得一张原本娇俏美丽的脸,花得教人惨不忍睹。
“姑娘,别告诉我,你是从阴间来的。”抱着她往厢房走的一路上,雷廷昭不敢直视她的脸也就算了,居然还十分无体的直打哆嗦,彷佛被她的脸给吓坏了。
这……这个大……大笨蛋!吃了好几口水的孙拂儿根本没多余的气力和他顶嘴,她知自己现在很狼狈、很见不得人,反正每次遇到他都不会有好事情就是了。
“啊!姑娘的运气真好,雷某正命人烧好一桶热水要洗澡,这下只得拱手让给姑娘了。”他大剌剌的将她抱进厢房的玉翠屏风后,孙拂儿果然看见一个大木桶,里面盛满了冒着热气的水。
“你……你家没浴池吗?”教她一个姑娘家在他房里宽衣解带,打死她都不能这么做的。
“姑娘,你当这里是皇宫内院吗?果真如此,我忙于后宫的三千粉黛,也没那闲情逸致去理会姑娘的生死了。”他不容分说地剥去拂儿的外衣,手脚快得彷如在吃家常便饭,孙拂儿还搞不清状况,就被他丢进木桶里烫得哇哇叫。
“你……怎么这么粗鲁啊!”她气愤的拂开额前乱发,这一拂,方知失策。只因倚在玉屏风上,双手环胸、两眼炯炯地瞧着她的雷廷昭,对她泡在热水里、隔着单衣若隐若现的身子,似乎相当感兴趣。随着他大胆的目光,她倏地又滑进了桶里,垂下眼睑,期期文艾的问着:“你……还在这儿干嘛?”惨了,她一向包得密密麻麻的身子,竟被这个低级下流的无赖汉给看遍了,教她委身于他,不如长伴青灯算了。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窝窝小姐,噢,不,应该是怒儿小姐才是。”他躬着身子,好生有礼的鞠躬,“你该不会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滚出去!”孙拂儿将下巴靠在桶缘,眼睛眯成一直线的威胁着,“公子若想叙旧,待怒儿清理……”她话还没说完,外面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昭儿,刚刚我好像听见有人落水的声音!”曹竹音担心的在外面敲喊着。心想,老爷和旭儿上汴京押镖去了,昭儿不会有事吧?
“是你要我出去的。”
雷廷昭一副谨遵懿旨的模样就要往外走,吓得孙拂儿赶紧喊出声:“慢着!你……你不能出去。”他一出去她就毁了,可是,他不出去她也毁了,与其被人大肆宜扬,不如……“你……你给我站住。”她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声吼住又移动一步的他。
“昭儿,你房里有其他人吗?”曹竹音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不会是把那些歌妓、舞妓什么的给带回家来吧?
“娘,我房里……”雷廷昭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你……”情急之下,她半倾身子拉住他的单衣,低声嗫嚅:“你……不可以破坏我的名节。”
“昭儿!”曹竹音越拍越急,大有破门而入的气势。
雷廷昭知道他娘的性子有多急,于是紧紧拉住那双柔嫩的小手,一边对外头佯装睡意的漫应道:“娘……孩儿睡得正甜呢!”
“真的?”曹竹音不太相信。
“娘若再吵孩儿,孩儿可要上舞榭找舞妓痛快去了!”他漫不经心的恐吓道。
他娘有这种儿子真是可怜,孙拂儿不禁同情起外面的老妇来了。她用力的抽回手腕,狠狠的赐他一个大白眼。这人到底什么时候正经过,她又怎会这么倒楣的老是被他所救?唉!
“奸,算娘怕了你,你好好休息,明天得陪娘上‘花家邸店’看李老板托咱们押的那批货,看完后娘要起程去看绯儿,你爸和旭儿未归前,镖局暂时由你打理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示已逐渐远去。
天可怜见。她无力的趴在桶缘,长叹一声。
“不知这样的表现,姑娘是否满意?”雷廷昭风采翩翩的瞅着无精打彩的人儿。
“非常满意,十分满意,这样你可以滚到天边去,让我梳洗一下了吧?”孙拂儿转身坐在桶里,俏脸被热气薰得潮红,脑子乱成一片。
“是,雷某在天边静候姑娘差遣。”他比了比屏风外的内厅,而孙拂儿根本无心理他。
褪完所有的衣裳后,孙拂儿习惯的找着澡豆,洗澡没有澡豆,不等于没洗一样?可是这里偏偏像没澡豆。
“雷……雷公子。”要吐出这几个字对她而言可是十足的困难,只因这个地痞无赖根本不配她这么称呼,若不是有求于他,又失身……不不不,他只是不小心看了自己着薄薄单衣的身子而已,又不是看她裸身,又何必耿耿于……
“姑娘有何差遣?”孰知雷廷昭像要与她作对似的,偏就无声无息的踱到她跟前,卑躬屈膝的望着她,吓得花容失色的孙拂儿手忙脚乱的想掩住光溜溜的身子;无奈她的手臂太纤细,要遮的地方太多,根本不敷使用。
“你……你快闭上那双不规矩的眼睛。”她气得脸红心跳。这个杀千刀的无赖,等她洗好澡,不挖去他那双不规矩的眼睛才怪。“我叫你闭上,你还看!”完了啦!她这辈子真的要天天对着青灯发呆了!呜……遇到他真是倒了十辈子的楣。
“我的眼睛不规矩?”雷廷昭不悦的瞅着她湿答答的容颜,为自己辩驳,“姑娘,这里是我的房间,这澡原本该是我洗的,我能把它让给你,表示我心胸相当宽大……”
“好好好!公子教训得是。是怒儿不对,怒儿的错,能不能请你转身?”她欲哭无泪的看着他那张正气凛然的正经脸孔,低声哀求着。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这里探讨他的行为举止有多么光风霁月,她都已经快哭了,哪还有心情去理他品德高不高尚?
“怒儿姑娘怎么说,在下怎么做便是。”说完,他果真听话的闭上眼睛,挺直地站在她面前,而且是面对着她。
这个笨蛋是真不懂还是装蒜?坐在桶里的孙拂儿气得频露白眼,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计较这个问题了,看来她也别想要什么澡豆,眼前只想赶快洗好澡,快快走人,再多待在这里一时片刻,她准发疯。
“公子……”她无奈的唤着,“你能不能到外面去等?”这个笨蛋杵在这儿,她怎么洗得下去?
“等什么?”他居然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