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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皇子饶有趣味地开口询问。
“喜欢。”我的声音已经近似呢喃;真的是太美了;那晶莹剔透的花瓣;微微卷曲的花蕊;静静地吐纳芬芳。难怪说将女人比作花是对女人最高的赞誉。
“喜欢我就折来送你。”小皇子二话没说就快步走了过去;我一路小跑才跟上。远远的不显;走到近处才发现;这墙还是有一定的高度的。他个子虽高;可还是差了一截。附近空旷;连块踮脚的石头都找不着。我看他也束手无措;便出口道“算了”。心里头不免怅然;美景注定是我无力独享的福气。
即使是遇到见到欣赏到心仪到;终究还是别人的风景。
“小乙子你蹲下。”绕着高墙走了两三圈;皇子殿下突然下令。
小太监蹲下;嘴里直嚷着:“殿下;你别;危险。”
“你罗嗦什么?蹲好!”转头冲我粲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要是还够不着;你就踩在我肩上;可惜那样就不是我亲手采来送你的了。”
“我不要。”我吓的连忙摆手;拜托;骑在他肩膀上。我就是印度教传说里的千头神也没那么多脑袋够掉。
“怕什么;有我在;不会摔着你的;好嘞;看我的;还是我自己折的比较有意义。”三皇子麻利地踏上了小乙子的肩头。我担忧地看着单薄的小太监。他主子虽然瘦;可他的身板也不结实啊。
我知道劝阻无效;只好扶着;祈祷千万别捅出大娄子。
“皇子殿下!”苍老的;威严的;含着千般恐惧万般担忧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没等我反应过来这似乎耳熟的声音到底出自何人。一个老叟就气喘吁吁地朝我们的方向跑来。
我一惊;几乎本能地落荒而逃;藏进了旁边的竹林。
“喂——”皇子殿下的尾音被老儒生给截住了。
“殿下;您快下来;这多危险。“老头儿的声音听上去都混着哭腔了。
“就下来;就下来。”三皇子轻松地跃下太监的肩头;“老师;您别担心;我这不好好的吗。”
“好好的爬什么墙!皇子殿下;不是老臣多嘴;这么危险——”
“师母不是喜欢梅花吗?我见了这的梅花开的好;就想摘点送给她。”瞧这谎撒的;面不改色。
“老臣替拙荆谢过皇子殿下——不过老夫记得她一向不爱花香;这老婆子何时改性了?”
“”
我在竹子后面差点笑出声来;撒谎吧;这下穿帮了吧。
地位高的人就有这个好处;可以不理会自己言语上的漏洞;直接进入下一个话题。
三皇子干咳了几声;借口这里空气好;要多待一会儿;就把气还没喘过来的老先生给打发走了。
我这才慢吞吞地从藏身的竹林走出去。
“没义气!”小皇子狠狠地瞪我;“这花;给你。”
我连忙赔笑:“我这么做还不是为殿下着想;要是给刚才的那位(糟糕;那老头叫什么我可不知道;总不能就叫他老头吧;瞅皇子殿下都对他三分敬意;我这么叫岂不是大不敬。)”
“史卿家确实还是不呀见到的好。”他摸了摸鼻子;诚恳地看着我的眼睛;“清儿;还是你想的周到。”
我干笑;无颜承受这种赞誉。
刚回院子;佳颜就急急地拉着我的手。
“怎么现在才回来;娘娘害怕你出事;三番两次地催我出去找;我不放心娘娘一个人呆在屋里;——幸好你回来了。”
“我没事的;在外头走岔了路;耽搁了一些时候。——看;漂亮吧。”我献宝的把那朵奇葩递到她眼前。
“哎呀;竟有这种奇事!看;这花可有好几色呢;说;你是不是为了逗娘娘开心;特意找颜料染的。”
“什么事;这么开心;我在里头都听见了。”月妃破天荒地走到了院子里。
“娘娘;你别出来;仔细外头冷。”我俩连忙上前搀扶她回屋。家里头可暖和多了;前两天太监送来了半袋炭;所以书房里也烧起了火炉。
我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梅花的美丽;把那株奇花拿出来时;月妃也是连连惊叹;爱不释手。虽然三皇子说花是送我的;我也很喜欢它。可是我无法抗拒她脸上那种雀跃的神情;仿佛韶华重现;眼睛都嗖的亮了起来。
我没有说三皇子的事情;因为我害怕月妃纤弱的神经禁受不住任何刺激。
也因为;直觉告诉我;在外头遭人妒胜过遭人怜;而在深宫;毫无背景的我却极有可能因为权贵偶尔的青眼而丧命。
更吹落;星如雨 ↑回顶部↑
已亥年的冬天,天降瑞雪,瑞雪兆丰年。久为水患虫灾所扰的圣上龙颜大悦,这一年的春节,宫中热闹非凡。到处张灯结彩,喜庆熏天,越发趁的冷宫里的女人冷冷清清的凄切;就连破天荒恩准挂上的红灯笼也在猎猎寒风里瑟缩不暖,小小的烛光不仅没能带来些许安慰,反而显得黑夜更加漫长无边。
幸而我是喜欢黑夜的,黑夜就像是母体的子宫,让我觉得舒适而安全。
在漫长的冬天的夜晚,围炉夜话也别有一番雅趣。简陋的炭火炉上煮着茶,茶叶是最劣质的叶梗叶渣,然而香气却没有因为宿主的其貌不扬而消退,萦绕鼻端,缠绵不绝。
基本上是我在说,她们在听。我擅长在不同的环境展现自己性格的不同面的特质又一次拯救了我们的孤独。
月妃照例是淡淡的微笑,佳颜也少见的不接我的话茬,只是不时往炉里加几块炭。
大年三十的晚上,好象没有月光。
越来越沉默,我渐渐也觉得口干舌燥,声音慢慢低下去就再也提不起劲继续说《红楼梦》。动和静,热闹与冷清是最容易勾起人的愁思的。我开始想家,想我的同学,想我还没来得及完成的实验,想永远寒着张千年冰山脸的导师,甚至开始怀念那总也念不完的医学辞典。
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突然暴躁起来,我闷声不吭地跳起身,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跑出门外。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也许我哪也不想去;因为我该死的顽固的理智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你想去的地方永远都去不了,你想再见的人永远都见不到。哪怕是远远的,假装是偶然的一瞥。
冲天的焰火声震住了我,我已经走了有一段距离。身上有点冷,又担心走远了找不到回去的路,索性就缩着脑袋,把手掖在袖子里,眯眼欣赏漫天的烟花。
我一直以为中国是到了唐代以后才有的烟花爆竹,可现在却怀疑可能在更早的时候,我们的先贤就已经创造出了这一奇迹。要知道按照这里的史书记载,才不过是战国以后百年光景,挪到我们的历史书里也就是三国时代,就已经有如此精致唯美的烟火,真正的火树银花。美的足以让人有想流泪的冲动。
夜空帷幕,淡淡的星光已被遮掩,喧宾夺主的焰火漫步天纬,绽放着一朵朵绚烂的烟花,比最明媚的夏花还要光彩夺目。转瞬即逝,转眼又开,美不胜收;大的小的,黄的紫的,圆形的,三角的,纷纷扬扬的坠下,好似一场星星雨。
然后天空忽而回归寂寞,比热闹之前更加寂寞,空气中还弥漫着火药的味道,而热闹已经转眼成空。
心也一下子空了下来,仿佛已经不充盈的灵魂又被狠狠地掏走了一块,更加支离破碎。
我忍受不了这种无端的折磨,逃逸般向冷宫跑去。
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我,让我畏葸不前。漫天的火光不是节日的焰火,而是无妄的灾难,夹杂着簌簌的“劈啪”声。我听不到周围宫女的哭喊声,也听不到太监尖利的叱骂。漫天的火光,嘈杂的人声,我的眼里耳里心里只有我要命的包裹;我的手机,我的藏服,我的旅游鞋,我与我的世界的硕果仅存的联系。
兵荒马乱的当口,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异动。大脑的思维赶不上本能的节奏,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之前,我已经冲进了火海。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安全观念根深蒂固,行为失控的时候也没忘记从赶来救火的宫女手里抢过一桶水从头浇下。跑进去被扑面的浓烟一呛,我赶紧脱下外头罩的衫子捂住口鼻,这件衣服是月妃今天早上刚赏的,虽有些褪色,却是真正的丝绵,沾水后阻固体小颗粒的效果应当不错。好在火是从书房开始烧的,我的房间里除了弥散的浓烟,火势还没来得及蔓延到这里。我在床里头一阵乱摸,终于找到了我要命的包裹,用手捏捏,一切安好,不由暗暗欣慰。我把东西往怀里头一揣,开始艰辛的突围。
前进到大厅,我被从天而降的柱子吓傻了,房梁上的原木烧断了,挟着火势,“轰”地从我眼前砸下,在地上滚了两滚,爆发出良好的燃烧性能。我苦笑,意图回房间,才发现房门上已是火光一片。退无可退的我只好跑进火势渐弱的书房,月妃房间的窗户挺大,估计可以从那里逃生。
走了没两步,我就被脚下的东西绊倒了,我顾惜此时此刻能吸进肺的空气着实宝贵,抑住了骂娘的冲动,连忙挣扎着起来,却惊讶地发现身下的地面是温软的。我大惊,借着门外的火光,仔细辨认地上人的脸,竟然是月妃娘娘!
她口眼紧闭,我这么重重地摔在她身上也没引起任何反应,可见她的昏迷程度还不轻。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的手还是紧攥着的,一小角的丝帕隐隐的露出些许端倪。我叹气,难道这个女人也是穿越过来的,手里抓的也是反穿越的必需品,所以才这么不要命?佳颜不在屋里,她绝对不会丢下月妃独自逃生,这个孤勇的娘娘此时此刻昏倒在这里,只有一个解释:要东西不要命!
我要东西也要命,就只好认命。把包裹往里头塞塞,充当毛巾的衣服扎牢在脑后,我蹲下去,把她搭到肩头,一脚揣开齐腰高的木窗,幸好木窗年久失修,腐朽的厉害,我一踹之力就门户大开。背着个人我可没能力跳窗,把她放在窗台推出去。至于她落地会不会摔成轻微脑震荡就不在我的考虑范畴之内了。我自己尚且自顾不暇,肯救她实在是出于职业道德。原谅我的凉薄,对于自己找死的人,我实在没力气同情。
我也没力气继续背着她走,扯着烟熏火燎的破锣嗓,我嘶声厉叫。
“快来人啊,娘娘昏倒了。”
然后我就变成了路人甲,看各票人马浩浩荡荡地杀到,这场除夕夜的大火惊动的层次颇高,连炙手可热的大太监总管都亲自坐镇指挥救火。如果不是清楚古人对天灾的忌讳,这么大的阵势会让我误以为当今的皇帝陛下对他的废妃余情未了。小小的院落挤满了人,我没力气跟别人抢位置,就向院子的外围退去。衣服已经被火烤了半干,里头熏的厉害,现在脸上还是烫的。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发烧的面颊,却赫然发现手上被燎出了一块红印。来不及自怜自艾地叫疼,撕心裂肺的哭叫声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是福不是祸 ↑回顶部↑
“让我过去,她都快死了,你还不肯叫我见上唯一一面吗?娘——”凄厉的,委屈的,肝肠寸断的哭声,连我都为之动容。
那个一脸戏谑,无法无天的小霸王此刻脸上却挂着满脸的泪痕,红黄的火光中,青白的脸悲怆而绝望。旁边那个叫什么卿家的老头正死命地拦着;倾巢出动的侍卫围成人墙,堵在门口,铜铠铁甲彻底瓦解他想冲过去的企图。
怎么娘儿俩都是实心眼。
我叹了口气,不想趟这趟浑水都难。
“三皇子殿下,娘娘并无大虞。”我走到他跟前,“太医已经为娘娘诊治了,娘娘目前的状况也不宜见客。”然后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殿下要是不想给娘娘带来麻烦的话,就请千万不要进去。”
“真的吗?她真的没事?”仿佛是看见了溺水前的最后一块浮木,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手,炽热的空洞的眼睛燃烧着熊熊火光。
“我发誓。”我皱眉,苦笑,“娘娘是我救出来的,要是有任何差池,你尽管惟我是问。”
见他半心半疑,我连忙趁热打铁,半哄半劝:“好了,我的皇子殿下,我说没事就绝对没事,您看我不是好好的,娘娘的情况可是比我好多了。您还是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我手上的烫伤老被他这么攥着,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好了。
“你可不许骗我。”似乎被我说动了,他的态度不再那么坚决。
我简直不想了他,我看上去有那么喜欢骗人吗。本小姐骗人一向是目的明确的,骗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骗你,清儿怎么会骗你呢。真的没事啊!”这小孩没事手动什么,粗砺的指腹划过了我手上的伤痕,疼的我忍不住呻吟出声。想不到,他这种养尊处优的王子居然会长了一手茧子。
“你的手怎么了?”他紧张地抓着我的手仔细检查,“怎么会烫出这么大一块,袖子还是湿的。”好看的眉毛纠成一团,“怎么搞成这样?”
我无奈地朝天空翻白眼,拜托!我尊贵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