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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他就站在地中央,面对着穿衣镜,一本正经的对着镜子说:
“小夜,对不起。”
我登时呆在原地。
没有想到,他竟在练习向我道歉。他一直那么骄傲,那么倔强,那么强硬,从来不向别人低头。他有他自己的一套办法,并且他从不认为自己的办法有什么不对。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吵过闹过分过和过,他从来没向我说过一句抱歉。
他看见了我,脸上不自然的红了红。我定了定神,主动向他走去:“听说你有话要对我说?”
他点点头,脸上是掩不住的意外之喜的颜色:“你愿意听我说话?”
我淡淡笑了笑,坐到沙发上:“或许吧。”
他看我坐了下来,也在我对面坐下。这是我们第一次这样面对面的正式谈话。
他看了看我,又低了头,好半天也没有抬起头来。我也不急,更不催他,只是静静坐着等他开口。
我们静默了一段时间,只听他轻叹了一声,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并不躲闪。
“小夜,你上次对我说我要走,我一开始不理解,觉得只要我爱你,你也爱我,我能够给你幸福,就足够了。后来我又想了很多,也逐渐明白了你要走的理由。有些事情,我知道我做得过分。你爱着叶明,当我发现这一事实,我难过得几乎要疯了。但当我冷静下来,我发现,这是我自己应得的。从小到大,我一直用尽心机计算你,设计你,满心希望你有一天能掉进我的圈套永远也离不开我,这样我就能和你常相厮守。可是我过于自私,竟忽略了你的感受。你和我是一样的人,自然希望我能对你以诚相待。可是我却藏起真心,只用些技巧来对付你。这样你当然不会快乐。这种安定的心情,是你最最需要的,可是我竟视而不见。所以你喜欢叶明,喜欢叶煜,他们能让你真正的快乐。这些是我一手造成,我不会怨天尤人。做了这么多伤害你感情的事,这些年来,我都没有向你说一声抱歉。想了几天,一直想找机会对你说,可是却发现,一句短短的话,说出口竟这么困难。明天,你就要走了,或许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吧。”
他直视着我,眼中并没有往日的深邃,而是清澈见底。
“小夜,对不起。
“之前那样骗你、设计你,是我不对。
“之前对你用强,是我知道你仍然爱着叶明,我便失去了理智,一心想把你独占,深深伤害了你的自尊,是我不对。
“小夜,你要走,我不拦你。因为你已被我伤得太深,我不忍心看你再受伤害。
“我一心想给你幸福,却走向了反面。现在我才知道,我根本不配和你在一起,正如你所说,这么多年,我连你真正要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资格请求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这一生,只爱过你何夜一个人。过去、现在、将来,都是这样。即使你不再给我机会,我也不会和别的人在一起。
“但是你要记住,无论你走多远,走多久,我都会在这里等你回来。即使穷尽一生,我也不会离开。
“小夜,一个人出门在外,事事都要小心。夜里一个人,不要蹬被子。
“小夜,我爱你。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够真的幸福。”
听他静静的述说,我已无法描述我心中的感觉。
我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他转过头,愣愣的看着我,不知道我的意思。
我拉过他的一只手,握在手里。他看着我,眼里满是迷惑。
“哥,”我轻轻叫了声,他身体随即一颤。好些日子,我都没有这样叫过他了。
“听了你这样说,我感到很开心。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够敞开心扉对我,无论是爱也好,恨也好,依恋也好,争吵也好,我都希望那一切都是发自内心。我知道你从小就担起照顾我的责任,长大一些又接手公司,每天面对的勾心斗角不计其数,你有这样的习惯和性格,并不是你自己的责任。只是,我想要一份安心的感觉,和这个人在一起,不用担心他会不会欺骗我,会不会算计我,会不会在下一秒钟突然离开我——你知道么,有好多年,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我很开心你能和我说这些,我很开心你能尊重我,更开心你让我看到了真正的你。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还有,我也要对你说一件事。我没有一直爱着叶明,也并没有爱着叶煜。我对于叶明,心中一直有一份内疚。但并不是因为我在他死之前负了他,所以你把他死的责任承担下来,想让我不再自责,这一做法很傻。如果你因为这件事失去了生命,我才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的内疚,产生于当年决定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刻。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一定会负他。
“因为,早在爱上他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很聪明,他知道怎样会让我离不开他。那个人很傻,但他所做的傻事,都是想方设法让我开心。那个人很体贴,他夜里替我掖被子,白天带我四处散心。那个人很粗心,他以为他趁我睡着时非礼我,四处找人打听我的消息,这些我都不知道。那个人很坚强,出了车祸,差点丢了命都没叫一声苦。那个人很脆弱,动不动就哭,你看,现在又哭了”
我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泪水,抚摸着他的脸。这阵子他又瘦了不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已经完全牵制了他的心境。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什么也不在乎的张狂少年,已然为我心力交瘁。
“哥,我也爱你。没有你,我永远都不会幸福。”我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但却并不离开太远,而是近距离的看着他的眼睛,几乎要看到他的心里。
“最后我还要问你一句话,”我轻轻地说,鼻尖轻蹭着他的鼻尖,温热的气息软软喷在他的脸上,“现在你还愿意和我结婚吗?”
他一愣,眼神明显狂喜了一下,接着眼泪就不争气的又流了下来。
这个傻瓜,小时候他告诉我不要哭,到现在我一次都没哭过,他反而流过这么多次泪。似乎现在,在我这里,他的坚强、倔强、桀骜、冷静、沉稳都已经一点不剩,我用我的残忍把他打磨得毫无棱角。
“我问你话呢。”不想让他再难过。
他抽抽鼻子,眨眨眼睛,眼里还含着泪但嘴上却笑着:“我愿意。”
我把他紧紧抱住,在他耳边轻声却坚定地说:“我也愿意。”
这一刹那,我内心已然决定,永远,不再让他,再牺牲自己。
“哎,这个消息,我们应该告诉小桃一声吧?也让她高兴高兴。”依偎在他怀里的时候,我说。
“那当然。咱俩分手这段时间,我看她天天都愁得不行,比咱俩还着急。”
“幺桃!幺——桃——!”
“怎么了?”幺桃闻声进来,“哟,看起来是又好了?”
“别装了,我知道你在门口听半天了。赶紧来祝贺我们吧。”
幺桃笑容都挂了满脸,一步跃过来,把我们俩一起抱住。
“夜少爷,枫少爷,你们不知道我有多盼着这一天。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你们俩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只是”
“只是什么?”我说。
“没什么。只是我太高兴了。”
她轻轻别过脸去,不看我的眼睛。我心底有一丝疑虑,可是幸福的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
刚刚结完婚,幺桃却告诉我,她要走了。
“什么?你要回老家?为什么?你在这儿不好吗?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夜少爷,你别激动。”幺桃拉着我的手,让我坐下。“没有人欺负我,是我自己要走的。我要回去嫁人了。”
“嫁人?嫁谁?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去年她只回过两次家,根本就不可能跟家乡的人谈恋爱。
“我们乡里的一个企业家。上次我回家的时候我姨夫给介绍的。”
“小桃!你和他才见过几次面?嫁人是说嫁就嫁的吗?嫁了可就是一辈子!他多大?”
“比我大十六岁。”
“不行!”我几乎暴怒了:“你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在这儿找个情投意合的不行?”
“你听我说,”幺桃把我的手握住,又松开:“他有钱,能养活我妈,还能供我弟弟妹妹上学。”
“我也能!我和我哥都想留下你,我们也能养活你妈,供你弟弟妹妹上学那点钱对我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我知道,”幺桃慢慢地说,“我在你家这么多年,你、枫少爷,还有老爷夫人们都很照顾我,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可是你不懂,我心里会不好受。我嫁给他,是卖了我自己,用我自己买来家里人的生活。可是我在你这里,是接受帮助。并非我不愿接受你们的帮助,只是我自己能做到的,我不愿意依靠别人,即使这个人,是你。
“在你身边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可是,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
“我也有,我该承担的责任。”
幺桃坚定的看着我,正如每一次她做出的决定。
幺桃走后,我的心像被掏空了一半。曾经,哪间屋子里没有她的身影?哪一天看不到她的笑容?我神情木讷的在整个屋子里闲逛,追寻着她的气息。衣服是她亲手熨好,书柜是她亲手整理,而这一切,以后都将不复存在。
有人从后面抱住我,在我耳边轻轻说,你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本来我们应当去度蜜月,但最近崔伯母身体很不好,一直在首都的医院住院,我们决定先去医院看看她,然后再去度蜜月。
还没等去首都,公司里就出了一件事。
前一阵子因为我们一直在吵架,景枫也有点不理智,判断力就弱了一点。他每天都几次的把我部门的钱雨燕叫上去询问我的事情,渐渐的就放松了警惕,而我本来有没有什么戒心,再加之在上次景枫故意弄的调查我受贿的事情中,她又肯为我出头,我们就都没有防备她。结果她是外公司派来的情报人员。活动了好久没有缺口,这下子终于被她抓到,趁我们不备拿到了她要的东西。
景枫的脸色很沉,我知道他在怪我。确实,损失钱还是小事,关键是公司名誉。我当然也不想这样,可是又不能都怪我是不是。所以,我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这样的两张脸对峙下去能有什么好事?没说两句话,我们就吵了起来。不用说,喊天喊地的,都是在推卸责任。最后,以我使劲一甩门而告终。
一直到下班,我还是挺生气。想了想,还是不和他一起走了。有什么了不起?老子自己也能走。
出门时看见Rachel,她也知道我们今天吵架了,便对我说:“夜少爷,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我笑了笑:“不用。我顺便散散心。”看她不放心,我又添了一句:“我们没事。这样的小吵常有。”
婚都结了,还能因为这点事离怎么着?
Rachel走后,我就一个人顺着马路慢慢走,想着今天的事。气人,真气人。我又没让你管我,谁让你非要问东问西。再说你问就问呗,找个人也不看准点。
走到一条小巷口,记得里面有个音像店来着。进去看看。
买了两盘CD,结帐的时候,音像店的老板对我说:“年轻人,什么事这么不开心啊?”
看来我这脸色是不怎么好看,连人家卖碟的大爷都看出来了。
“没什么,大爷,”我说,“和我老婆吵了一架。”
大爷笑了:“小两口吵架是常事,也别太在意。再说,不管是什么事,起因总归是她关心你。看在这份心上,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大爷说得对,”我也笑了,“我也就是在气头上。这点事情,我哪能真怪他呢。”
“哎,这就对了。回去炒两个菜,再说两句好话就好了。女人其实很好哄的。”
我谢过大爷,摇着头笑着走出音像店,那家伙其实比女人还好哄呢。连菜都不用炒,只要把他拉到床上就行。
正边走边想着,突然有个人从身后捂住了我的嘴。我大慌,拼命挣扎,可惜只几秒钟的功夫,我就昏过去了。
等我再醒来,已经到了个不认识的地方,被绑在了一个椅子上,身边围坐着男人,脸色沉暗,不发一言。
我并没有喊,知道喊了也没用。只是在心里盘算,他们是什么人呢?要说是景枫的竞争对手,有可能,但这种策略实在太拙劣了。若不是竞争对手,或许是他的仇家。但景枫为人谨慎,一般不会与人结下仇怨。
正当我想着,屋子里又进来了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人,原来房间里的人都迅速起身,那人冲他们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