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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妻妖娆-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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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的薛浅芜隐约都还懂,这秦颜悔大约是想遂了子意,让他睡在通风开阔之地。只是最后一句难理解了,薛浅芜问道:“为何要刻上‘中氏无名’四字呢?”
  秦颜悔道:“中氏,不过是相当于附加给他一个姓氏。无名,就是没名字的本意了,来不及正常出生就已夭亡,亦来不及取名字了”
  薛浅芜虽半知半解,仍是照着做了。选了那处藏着兽骨的石穴口,既通风又避雨,开阔性比较好,挖了一尺见方的墓穴,同时在薄薄的兽骨石上,刻下四字,封在土里立作为碑。
  秦颜悔怀抱着婴儿,弯腰费劲儿走到那高处,轻轻把婴儿下葬了,然后盖上了土。
  她对薛浅芜道:“你心里大约也有数了,其实并没什么好隐瞒的。壑郎就是当今皇上的亲哥哥,当年的‘二王爷’和‘贤王’,我是皇上昔日宠妃,因为善弹琴,故被封为‘琴妃’也许是命中的纠扯,我和贤王在酒宴上相遇,一见钟情,可是各自身份特殊,不被容许相爱,为了能在一起,于是私奔出了皇宫。皇上派了各路杀手,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停止对壑郎的追杀,我们疲于奔命,在逃亡的路上,常常陷入险境,却能不离不弃。一直走到今日,也算是无憾了。壑郎一死,我就多活一刻,亦跟死了没甚区别,所以不必劝我。”
  薛浅芜的猜测,终于得到落实。慨叹万分,能让明智优秀的赵贤王动心,失去理性,也只有秦颜悔这样的佳人吧。
  薛浅芜亦知道,劝不住的,终劝不住。或许她的命运,早在二十年前,与她的壑郎一起出逃时,就注定了。
  安置好了末子,秦颜悔返身回到了镜鉴湖畔,怔怔瞧着她壑郎的尸首。良久之后,叹了一声。用力拔出那柄长剑,亦刎颈而逝了。

  第一四五章此景旧曾谙,对峙有双峰(上)
  巫邪瘴气重的南蛮之地,似蕴含着无数神秘的九莲佛心山,千年泛着寒气的镜鉴湖。一切好像又回归了无人之境。薛浅芜孤零零地站着,左手上满是褐色的泥土,是为赵壑琴妃之早夭子挖坟穴时所留,右手上沾的则是血,虽然不多,看着却也让人脊背发冷。
  抬头看前面不远处,洞穴口处有一座隆起的小土丘,里面葬着一位提前来到世上却又离奇死去的婴儿;低头看看自己侧旁,躺着一对历经磨难的眷侣。薛浅芜有些失神,他们躲过无数次的追杀,为何今日,单单她出现此地的时候,夫妇双双离世?难道她是他们的克星?或者她根本就是个祸害,走到哪儿便能带来不祥之变或者血光之灾?
  虽然秦颜悔说,倒在哪儿都可作为长眠之地。薛浅芜还是找来了薄而尖利的石骨片,在距离湖岸边较远、湿寒之气相对不那么重的地方,借助于手,又挖又刨,累了就坐下来歇歇,渴了就喝几口镜鉴湖的水,饿了就随便找些东西果腹,直到夜幕沉降下来的时候,她才弄出了一个小床形状的墓,然后在墓底垫了一块板状平滑薄石,四围也都用大小匹配的石作为棺壁。一切准备停当,把赵壑和秦颜悔的尸体并肩搁放,加了一块板石作盖,上面又封了土,很像是埋葬在土中的石棺了。
  薛浅芜有种感觉,这湖边的各样石头,具有防腐烂的作用。虽然垫在身下,比不得草叶子之类柔软,但对于存放尸体来说,要恒久得多了。外面之所以用土封,与地相平,是因为担心后来有人毁尸。这样新土变旧之后,完全看不出此为墓穴,则就稳当一些。
  逝者入土,薛浅芜站在那儿,脑子里隐约觉得,自己与皇室的牵连越来越大了。连绝迹尘世很多年的贤王,都被她遇上了。还有赵壑琴妃的儿女们,现今都在何处?他们被藏得还隐蔽吗,能不能过上正常人的安宁生活?
  想起没来京城之前,薛浅芜并不惧怕走夜路。也只有在夜里,她才能捞些养寨的财物,所以胆色颇大,并且以此为成就。然而在这南蛮之地,笼罩着说不出的诡异阴翳,夜间尤甚,天地中恍然只有自己,却又似潜伏着巨大的危机,仿佛不知某一瞬间,就会被什么怪物吞噬了去。
  在这氛围之中,她不敢睡,躺在草间怕蛇出没,躺在石穴怕兽来袭。最后盘腿坐在一块高高的石头上,度了一夜,竟是平安无事。第二天清晨的时候,腿完全成僵硬的了。起身之时,差点没摔下去。舒活了一阵儿筋骨,才缓回了知觉。这时往东方瞧,像遮着一层雾的太阳,昏昏升起来了。
  薛浅芜吃惊的是,在通往镜鉴湖的那条小径上,行人竟有络绎不绝之势。这么多人,好似从地底下忽然冒出来的一般,说来就都来了。打破数十日的沉寂,显得突兀极了。
  薛浅芜并不知道,今天正是初一,他们都是前往九莲佛心山求拜的游客或者地方百姓。也只在每月的初一时,据说冥气不那么重,并且莲花峰顶的僧尼祖,逢着此日才会对众生开放。这点儿倒和善缘寺的规矩有些一样,不过善缘寺是在初一和十五。
  所以才会有此超乎反常的热闹境况。在镜鉴湖口,香客自动分成了两拨,男人们都往东边的莲峰而去,女人们则往西方莲峰而去。一时之间,两侧山腰上皆是人们匍匐上爬的身影,密如蝼蚁。
  九莲佛心山不仅陡峭,而且怪石嶙峋丛林遍布,若是体质不好或者不慎失足,就可能摔下峰去,一命呜呼。但是不管青年壮士、还是残烛老人,都如此不顾艰险的去求仙佛指点迷津,可见其信之坚其心之诚。
  “他奶奶的,明明是大爷我先抓到的这棵树!正要攀着它往上爬呢,却被你小子抢了个先。”东侧半峰上,一个莽汉的咆哮声响起。
  人们呆愣了一下,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一个瘦削的书生已被他踢了下去,顺着山坡滚出数米。若不是被一块大石及时挡住,后果不堪设想。饶是如此,那位书生模样的男子已被碎石棘草扎得满脸是血,如同死了一般,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那屠夫汉子视若无睹,继续骂骂咧咧地往上爬去。
  旁边的人们也是一脸漠然,谁都不敢出来主持正义,更不愿耽误了自己的时间。不然,晚上来不及返回,岂不是要在山上喂毒蛇蟒兽了?
  日正中天时,男香客们陆陆续续到达了东侧第一莲峰。莲峰顶端并没有庙宇寺院之类的建筑,只是豁然出现了一方不成形状的石洞。洞门横着镶嵌在峰顶之上,仿佛在山头上剖凿出的一张大嘴。洞门旁侧,刻着三个深入寸许的草体大字“石盟寺”。
  由洞口进入,一道石阶蜿蜒而下。约摸里许,空间骤然宽广起来,端的是一座庄严肃穆的山腹宫殿。光线亦明亮了许多,只不知是从何处射进来的。殿中神像林立,栩栩如生;石狮石笋,青苔雕花,无一不沾着仙气。更令人奇异的是,神殿中央还有一塘亩许大小的莲花池,清水潺澈,游鱼穿梭,生灵如画。一条溪流不知从何而发,穿堂而过,源源不断地为莲池注入活水。莲池中心,一朵硕大的金莲长盛不凋,仅莲蓬即可容上一人。
  正对莲池,是一尊高大的金佛。据传,金佛是比照着一位得道高僧的模样铸造的。这位高僧仙居于洞内,但凡人谁也没有见过他。人们有了不能解的困惑,来此烧香许愿,十有八九会有奇迹出现,甚至还能得到高僧亲自指点。这便是众生纵然舍去性命,也要前来跪拜的缘由。
  香客们烧香求拜之后,即悄悄地离开,偌大个殿竟是不闻丝毫声息。一个膀大腰圆的莽汉伫立像前,虔诚拜上几拜,殷切地默语一阵儿,正要离去,忽听得一声长叹:“你杀孽太重,先留下来,直至他们都散去了。”
  莽汉吓得屁滚尿流,一下子瘫坐在地。来往的人们看他一眼,都迅速离去,生怕一不小心,就因沾了杀孽之气而被留下。
  不需多时,殿内已空空无人。那莽汉如捣蒜般磕起头来:“神僧饶命,俗家弟子王屠夫定会谨遵您的教诲,再有犯戒,尸骨无存我还要向那,被我踢下山去的书生赔礼道歉,找最好的大夫为他治伤。他若是活不过来——众生平等,那我就用自己的命来抵偿。求神僧开恩开恩啊。”
  良久只听得一声:“你可以走了。语遁,送他下山。”
  那王屠夫正惊愕间,背后有淡淡的声音响起:“施主请回。”
  王屠夫骇然回转过身,只见一个额头饱满、眉目清朗的小和尚站在自己面前。他大约七八岁光景,眼神却炯炯透亮,有着击穿人心的超脱与慧悟。
  王屠夫结巴叫道:“小神僧。”
  那和尚从容说道:“什么‘神僧’,削发为僧不过是一种形式。所谓的佛,存在于人们的心中。我有姓有名,我随师姓,为甄;名由师赐,叫做语遁。”
  “那,甄神僧要把我带到哪儿?”王屠夫白着脸问。
  “你从何处来,还归何处去。”说罢,甄语遁已拾阶向洞口走去。王屠夫慌忙跟随其后。
  走到书生躺倒之地,甄语遁停了下来。
  王屠夫不敢吱声。甄语遁道:“天色已是不早,你还不速速背了他回去诊治?我在这儿目送着你。”
  胡屠夫猛拍一下自己脑门:“我恁是个混糊涂,这都忘了!”说着便扛了那书生,步步朝山下走去。
  看他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暮色苍茫之中,甄语遁正要踱步返回,却看到旁边的雪隐神树上,缠着一条银色蟒蛇。仔细一看,更觉怪异。这条蟒蛇的尾巴倒挂在树枝上,蛇身垂往地面,却看不到它的腹部和头部。
  甄语遁寻着蛇身往前走去,直到进入一个洞穴。他这才知道,这蟒蛇极长无比。除却外边的尾巴,这里面才是它的主身,整整盘了六圈,几乎充实了整个洞穴。蟒蛇把头靠放在一个蒲叶包裹着的圆东西上,舌芯子一吐半尺,好像在宣称自己的宝贝东西不容别人侵犯。
  甄语遁侧眼望去,想要看清那圆滚滚的是什么内容,只见一只耳朵赫然露出。天呢,居然是个婴儿!他好像在酣睡着,并未查觉到身边的凶险。
  甄语遁不敢轻举妄动,弹出三粒碎石块来,分别击中那蛇的两只眼睛和嘴巴。蟒蛇双眼渗出了黑血,甄语遁怕血滴到了婴儿口中,情急之下,竟伸手抓住蛇的脑袋往洞外摔去。然后迅速用另一只手捞起婴儿,闪身而去。
  这幕正好被薛浅芜瞧了个正着,她大吃了一惊。怎么这半山腰的洞穴间,也有一个婴儿?才过去了一夜,她怎可能忘记,昨天她把赵壑秦颜悔那夭折的孩儿,葬到了距这儿数百步不算远的地方?且同样是包着蒲叶,但那孩儿刚来到世上没一会儿,片刻功夫不到,就已入土为安,旁边还立有碑“中氏无名”,故不应该是同一个人啊。可又怎生如此巧合?

  第一四六章此景旧曾谙,对峙有双峰(中)
  薛浅芜忙跌撞着往那洞穴而去,发现刻着“中氏无名”的碑仍在,小墓穴却被掘开了,里面空无一物。一时更是呆了,莫非真的是那婴儿?但是谁把他挪了窝儿,分明断了气的,怎么又返活了?心下既惊又诧,急急折身一路追去,跟着那小和尚,悄悄溜进了寺内。薛浅芜虽不会隐身术,但天生就是匪花的体格,极能凭借着地形以及建筑树木轻巧躲藏,所以没被发现,也在可以设想之中。
  她一边追随着,一边打量着小和尚抱着的那婴儿。一夜之间,竟已辨出形体来了,是个女婴。更怪的是,薛浅芜觉得与那女婴有些相通,因为女婴虽然不会说话,心中所想就跟透明似的,与自己竟是重合的,或者说她能感应出她的情绪意念,分不清哪底是自己的还是婴儿的。她忽然想起了一种双生花,她们的喜怒哀乐甚至躯体疼痛,皆能互感,异体却共生着。不禁吓了一跳,这种情况就算破天荒地发生,也只会在年龄相仿的女子间,若让自己与一婴儿通感,这该情何以堪?造化太捉弄了!
  既让她拥有老废后的形体特征和短暂记忆,又让她与一个活生生的婴儿同感共生,这该如何区分自我?这婴儿是怎的来历?貌似也是穿越,却不知与前世的她,是怎样的关系?越想越是陷入,之后她似成了空壳,恍然化身成为那婴儿了,一切思维都跟着婴儿一起转,弄不清了彼此。那小和尚走到哪儿,薛浅芜就不受控制跟到哪儿。抑或她当前只是个会走路的僵尸,没有灵魂,虚像一般飘来飘去,她的思维主体已与女婴浑然同一。
  却说甄语遁行至石盟寺,觉得臂弯中的婴儿挣扎得厉害,原来这婴儿已经醒了。甄语遁向她瞧去,只见她粉雕玉琢,甚是可爱。但他这一瞧之下,婴儿挣扎更甚,连嫩白的皮肤都成了瑰红色。甄语遁并不知道其中缘故,薛浅芜却最清楚其中的症结所在。只因他在奔跑途中,弄掉了她赖以遮体的蒲叶,还一个劲地盯着她看,尽管他只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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