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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会意,就要去架走苏喜儿。
苏喜儿一剑戳在了三哥的手臂,皮翻肉绽,鲜血喷涌。一哥等人忙去为他止血包扎。
苏喜儿剑尖陡转了方向,直往丐儿胸前扎去。
南宫峙礼急忙把丐儿往后拉,堪堪避过了这一击。
老学鸠在牢里看得大急,虚惊一场,呼了气道:“寨主小心!”
苏喜儿刺丐儿未得手,杯弓蛇影,风声鹤唳,闻声以为有人背后偷袭自己,急急回转个身,用尽力气把剑掷向了老学鸠的心中,贯穿而入!
血汩汩流出来,染红了牢房的麦秸茅草。
所有人都惊呆了。
老学鸠嘴里涌着血,微弱地笑着道:“寨主,老朽不能再陪您了”
“老学鸠!”丐儿凄叫一声,扑向牢门,捶打着铁锁铁链子:“快开门!”
苏喜儿笑得浑身都在颤。
贾语博掰开苏喜儿握得紧紧的手,取出一把钥匙,飞快打开了门。
丐儿冲进去,抱住了老学鸠摇摇欲坠的身体,企图把他背起来,道:“老学鸠,你撑住咱们回家”
“寨主,不要管我”老学鸠眼中,生命的光芒一点点消逝:“寨主,你听我说我不是个好丈夫,不是个好父亲我有一个儿,今年好大了,像你这般大,出生后不久他母亲就把他抱走了我从未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如果一日见了我儿,请一定对他传达我的歉意”
丐儿泪眼婆娑道:“好,好!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那时他母亲还未给他起名名”老学鸠艰难地说到这儿,丐儿感觉到自己的怀里,老学鸠的头和手臂一沉,戛然无了声息!
第三一〇章怨偶
老学鸠阖了眼,安详地含了笑去了。
也许,在他心中,只要是托付给寨主的事,她一定会为他办到。
因是带着希望而终,所以才那样的从容。
丐儿的泪往外涌着,像蜿蜒的溪流,怎么止都止不住。
苏喜儿大笑道:“你不是永远的胜利者么?你不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吗?你也会这样伤心恸肺的哭吗?”
南宫峙礼用两根手指,钳住苏喜儿的颈子。但凡他稍稍那么一用力,这女人就会翻白眼毙命了。
他在等丐儿一句话。
丐儿却沉浸在悲伤中,双目无神,漾着死灰般的浮沫。
南宫峙礼轻轻道:“怎么处置凶手?”
丐儿厌恶的瞧着她,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贾语博扑通跪下了:“放了她吧!人死不能复生,求匪女神丐留她一条命吧!”
丐儿对贾语博道:“你还心疼她吗?还爱着她吗?”
贾语博一时傻住了,喉咙里噎着,说不出话来。
丐儿转向苏喜儿,冷冷道:“你去吧,再也别让我看到你。”
“快走吧,喜儿。”贾语博想去扶苏喜儿,快挨到她的胳膊时,又缩了缩手。
苏喜儿一把推开贾语博,腰挺得笔直,厉声道:“这是我的家!你让我去哪走?”
贾语博趔趄了好远,摔倒在地。
这时,徐战淳、嫣智姑娘等领着一帮弟兄们过来了:“这女人罪大恶极,万万不能这样饶恕了她!”
贾语博挣扎着爬起来:“不要”
“你还要维护她吗?”嫣智姑娘面若寒霜道:“你可真是一个妻奴!普天下的女人,找什么样的不好?”
贾语博低低道:“她总归是我的夫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吧”
丐儿道:“那我们就把她带到你看不到的地方,让她为那么多的逝者抵了命吧。”说罢,向两个丐帮壮汉道:“往府衙东三里,有一道深三四丈的荒沟,用绳子把她吊到里面,自生自灭吧。”
两壮汉拖起她就要走。
苏喜儿奋力挣扎道:“我是堂堂府衙夫人!你们谁敢!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进京城告御状!”
“你能告得赢吗?”丐儿道:“只怕你把自己都告进去了吧?杀人抵命,我看你一条命就不够抵那些无辜死去的!不说老学鸠,不说高府衙、高小姐,只说高府上下那么多被你处置的仆人们,你能还得清吗?”
“你血口喷人!”苏喜儿眼里充满了恐惧,尖叫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丐儿道:“人在做,天在看,我没什么证据不过,我不相信原高府那么多的丫鬟仆人,会无缘无故全部失踪。”
丐儿顿了顿,道:“贾府被抢劫一空,被火烧被血洗,你能说这不是你的罪孽吗?”
苏喜儿眼里迸出毒恨道:“不是我!而是你!这是你的罪孽!都是因你而起!”
丐儿轻淡道:“死都临头了还不知悔改。我懒得再与你置喙,看在贾府衙为你求情的份上,再给你三天的寿命,好好反悔吧。”
苏喜儿狠狠看向贾语博,歇斯底里绝望笑道:“看在你的面子?贾郎,你的面子好大啊!”
蓦地收住笑声,声音变得冰寒锋利:“贾郎,你害的我好苦!你这个挨千刀的负心郎,要不是你向他们泄露我的计划,我早把他们一网打尽了!你这个负心郎,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若不是几个壮汉按着苏喜儿,她一定扑上去扼住了贾语博的咽喉。
贾语博眼中有惊惧,还有不忍和痛。
“把她关起来吧。临死前这三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丐儿疲倦地道:“过了这三天,赏赐白绫或毒酒吧!”
苏喜儿嘶哑着嗓子道:“你有本事现在就把我杀了!我不要你假装慈悲的怜悯!我的生死不由你决定!”
“贾郎!”苏喜儿直着脖子道:“你想让我死,对不对?你他妈的想让我死对吗?!我跟你从蜀中辛辛苦苦流落到这里,放弃千金小姐的富裕生活,你他妈的贪生怕死不说,还要让我客死在异乡对不对!”
贾语博半犹豫着不作声,脸色凄然愧痛。
丐儿叹道:“也真是可怜又可恨。”再叹一声,就要离开。
贾语博看丐儿要走,忙挡在前面,再次跪下,呜咽道:“求匪女神丐给她条生路她跟着草民,受了很多的苦现在可谓是众叛亲离,我不能再亲手送她死”
丐儿眯着瞳孔道:“她以前受的苦,本来该得到厚报的,她却一手把自己的福分毁了”
“不舍怎么能有得!”苏喜儿道:“我恨你,看不惯你这种耍花招就不劳而获的人!你有什么好?为什么命运之神处处眷顾你!”
丐儿定定看着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活着的方式。你看惯得看,看不惯也得看。你看不惯的,有可能是比你生活得更好的。你过得不如意,那是因为你的生活观,被你不知不觉扭曲了,悖了人性的道路。”
苏喜儿抓狂的捂着耳朵道:“不要给我说这些狗屁大道理!”
到底杀不杀她?丐儿看了贾语博一眼,又看了看徐战淳、嫣智姑娘所抬担架上的老学鸠,有些犯难。
她恨不得把凶手扒皮抽筋,临到决断的时候怎又起了妇人恻隐之心!
贾语博凄哀哀求着:“你看她相貌毁了,胳膊也不灵便了。她不可能再活几年了,就权当是个有口气的,养着她吧。”
苏喜儿浑身发颤道:“贾郎,你说什么!你是在可惜我,还是在羞辱我!我不要你们这些人的廉价无耻的怜悯!”
丐儿丢给她一句道:“自尊心太强,过于敏感,就成了一种病。害人又害己的病。”
丐儿转脸对贾语博道:“你看看,她多刚性,多强硬啊!给她活路她都不要,犯下命案竟也不知悔改!”
贾语博仍自求道:“她是受了刺激你给她留条命,余下的时光,我好好开导她,让她忏悔”
“贾郎,你竟然讨好这个贱女人!我苏喜儿宁可不要命,也看不上你这样犯贱!”苏喜儿道:“你怕死对吗?怕流血对吗?那就一起死吧贾郎,你忘了吗,高府衙是怎么死的?他是你让我一把火烧死的!你既然知情,怎么不早揭发我?我要是牵涉了人命案,你就是同谋!你就是包庇隐瞒罪!”
“你说什么!”贾语博道:“你疯了吧?”
丐儿闭眼,又冷然的睁开。她无端端打了个寒战。
这就是相爱至深的两个人?这就是夫妻吗?
如果贾语博的软弱无骨气是天性所致,那苏喜儿这又是什么?死也要拉另一个人陪葬,是爱还是仇恨?
若是爱,太自私;若是恨,又因何而起?
丐儿缓缓道:“贾大人,苏喜儿说你是同谋这也是东方爷当年遗留下的一悬案,我有义务帮他了结彻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贾语博急红了眼道:“她胡说!这事我根本不知道!高义父被火烧死后,我一直心存有疑惑,可也不好去状告一个枕边人!”
“高义父之死,是我治家不严所致。”贾语博道:“但我不是参与者!我像东方爷一样,抓不到铁打的证据!更何况她是我曾经的夫人!”
“曾经的夫人?”苏喜儿道:“现在就不是你的夫人了?”
苏喜儿眼里隐约有血色的杀气,她怨怒道:“我是你永远的夫人!生生世世都是你的夫人!你就是想摆脱,也甭想摆脱掉!我就是变做鬼,也要日日夜夜缠着你不得安生!让你时时刻刻都记得我是你的夫人!”
贾语博几乎要夺路而逃。
“贾大人,”丐儿道:“你这个夫人,你还想要吗?”
贾语博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要了!”
苏喜儿面孔如冥纸一般呈现淡黄色,她眼中了无生机,古井无波,宛若夜叉狰狞着道一句:“你敢!”
贾语博呼吸不畅道:“匪女神丐,你把她永远关在这座牢房里吧!我会每天派人给她送饭”
“那你可要离得远远的,不然耳朵里就满是污言秽语的,不清净了。”丐儿道:“落锁!咱们都走吧。”
南宫峙礼指着被绑的七位哥,问丐儿道:“他们如何处置?”
丐儿简短道:“废去武功,充军吧。”
对习武者来说,一旦废去武功,就形同了死人。七人连忙叩头求饶。
丐儿不想再理会。
一哥眼看求饶不成,竭力地稳住声调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指使的我们吗?你就不怕那人还有别的阴谋?只要匪女神丐肯给一条活路,我等必将知无不言!”
丐儿轻轻道:“该来的总会来,笑着应对就是了。你们都未成功,就算那人再使手段,也未必能置我于死地。”
一哥的脸成了土色:“求匪女神丐把我们哥们留在水浒仙寨吧!我等哥们七个,一定鞠躬尽瘁、为寨主效力效命!”
“小庙太小,难容大神。”丐儿对南宫峙礼道:“费去他们七成武功吧。留下三成,战场上杀敌用!也算给他们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说到这儿,丐儿忽而笑道:“只要立了军功,你们就不用在内闱当护卫了!男儿低三下四做女人的狗腿子,总没有顶天立地横马于疆场的潇洒!”
“您都知道?”七位哥睁大眼,如看怪物一般不可置信瞧着丐儿。
瞧了半晌,都颓然敬服了:“感谢匪女神丐再生再造之恩。”
抬着老学鸠的尸体,丐儿带着所有人浩浩荡荡离去了,贾语博也紧紧跟着。喧嚣的贾府忽然空落落的静寂下来,阴冷血腥好比地狱。
苏喜儿双手抓住监狱的铁槛,凄厉道:“贾郎!你死回来!陪我!贾郎,你不要走!”
怨魂嫠妇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贾语博跑得飞快,怎么敢回头?
夜夜女鬼哭号只怕这贾府再也住不下去了。
出了贾府大门,丐儿对惊悚的贾语博道:“贾大人,你还是留步吧。”
贾语博哆嗦道:“草民怎敢妄称大人。”
丐儿道:“出了这样的事,你也得长个教训了。内宅不宁,何以安身立业?以后找个贤惠的妻子,担起责任,好好地过下去吧。”
贾语博道:“草民不想再娶妻了。”
丐儿摇头,忖度了一会儿,道:“这个再说你还是避一避风头,暂时找个心腹能干的人,替你打理府衙的事务吧。贾府遭此重创,你要腾出时间,动作迅速一点,把贾府内外弄干净。”
贾语博惊恐道:“我不想再住在贾府了!”
“那就让看风水的找一处好地方,再建一座府邸吧。”丐儿道:“苏喜儿呢?就让她在这座破落的宅子,叫骂到力尽而绝吗?”
贾语博道:“她若是挪到新府邸我还不如住在旧宅”
丐儿嗯道:“那就派四个胆大忠实的仆人守着她,两人轮流给她送饭,另外两人值班,防她出现意外死了。”
贾语博又要跪下了:“您大肚量是有情有义的谁也比不上的”
“好了!”丐儿道:“你清点一下府里的人员、财产,卷了银两逃跑的那些就算了,留下来的那些,你要好好安置,带着他们重振家业!”
贾语博唯唯称是。
丐儿回到寨里,把老学鸠安葬在了胭山南侧、正对着水浒仙寨的一处视野开阔之地。
三天后,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