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放下棋子,乔言抬起头,深谙的看着满园梅树。已经是九月二十八了,天气还没有转凉的意思,南郡的冬天来的迟又短暂,乔言知道,这并不代表四季伤会顺延发作的时间。
在南郡耗得时间越长对自己就越不利,只四季伤这条就让她没办法遮盖弥彰。
小印子托了茶盏回来的时候,就见到乔言一如既往的对着梅树发呆。
身体里有一个地方依旧失落,有些东西一天天增加让他无法再保持等待,比如,萍儿出事那天,她那双妖异的紫眸。她欠他一个解释。
“不用谢他,焚香这事儿也没做的很干净。”乔言接过茶,站起来动动脖子,望着中天的月色。“山晓说悔尘那和尚太厉害,一时半会儿的打不过,不过倒是可以先在他的秃头上画个乌龟给你出出气。”
晚风清凉,带着乔言淡淡的声音,小印子煮茶的动作一滞,嘴角抽搐,“这话像她说的。”
“才见一次,比跟我还不见外”乔言喝着茶水,嘟嘟囔囔的白了小印子一眼。
“也不是很熟,”小印子望了一回天,“焚香做了那个侍卫?”
“嗯。”
“小喜子回家探亲了?”
“嗯”
“小姐?”
“恩?”
某人眼睛眯起,发出危险的气息。青灰色的影子突然窜到她旁边,阴冷阴冷的声音响起“小姐,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下。”
“能肯定是当日的刺客么?”梁筠忽然开口打破一室静默。
“是,属下肯定,那尸首是个如假包换的太监,手掌心有练功的茧子,而且大须按掌的伤痕是模仿不来的,是吧大师?”赵武甚是信服的望了悔尘一眼。
悔尘淡笑点头,木辕拿过花笺和自己手中的信比较,抿着嘴唇不大确定的递给陈杼。
陈杼仔细端详好久,“你怎么说?”
“却不是出自一人之手,可总觉得这张的字迹不大自然。”木辕点着素洁的白纸,“写信的人是有意不想被看出笔迹,也或者是为了模仿另外的人,也有可能只是故布疑阵。”
“我也是这个意思。”陈杼赞许的将信放在桌上“虽然敌我不明,但至少此人没有恶意。王爷?”
梁筠终于回神,俊颜上神色凝重“本王在意的是信上所言是否属实,如果是真的,那么南郡和北狄的一场大仗”
“真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做出勾结外敌的勾当。”赵武恨恨的说道。
梁盟多年沉迷犬马声色,皇子间暗含萧墙,北狄虎视眈眈,梁筠使出浑身解数尽量将朝廷权力制衡,还好有骁勇善战的梁盛在北使北狄不敢轻举妄动,这才有了南郡平静的表面,梁筠心底喟叹,自己倾尽全力不愿见到的杀伐终究在所难免。
饶是睿智识人,疲于奔命,该来的还是挡不住,梁筠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无力。以南郡眼下的情形,和北狄交战无疑是自取灭亡。
如诗如画的江山就要走到尽头了么?
梁筠痛苦的闭上眼睛。
“小姐,”小印子笑意满满对着乔言,乔言不自然的向后退开,腰部一硬,竟是已然退到梅树身上,再也无路可退,当即素手一抬,“你不是有话要说?”
“小姐的来历身世你不说我也不问,那是不是小姐调查我的时候也该提前打声招呼?”好看的凤目微微眯起,阴冷的气息吹在她的脸上。
这距离小印子阴柔的脸孔贴近她,鼻尖对着鼻尖,不过能放下一个拳头这距离实在暧昧
乔言咽了下口水,心里莫名的恐惧熟悉的涌起,那件事之后,她对男人有种本能的恐慌。乔言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
“小喜子不会回来了吧?”他身上有淡淡的麝香味,轻轻的很舒服,乔言叹了口气“是回不来了。”
“今天黄莺的行动也是在小姐的意料之中了?”流光在他眼中闪动。小印子一手撑在粗壮的树干,一手放在自己身侧,看她战战兢兢的看着自己。
眉梢挑起,她不是云淡风轻,从容不迫的么?那现在的样子,他能称之为恐惧么?
“她去见梁筠了。”内心的恐惧来的太快,乔言用尽全力也没能把它压制住,如往常一样,尽管挨着她身体的人不是真正的男人,可是他有着一张男人的脸,还是张不错的脸孔。足以让她恐慌。
“你若不相信我当初为什么要救我?还把我放在身边?你说过你不是同情?那是什么,是利用?”
那眼睛里的是什么?是害怕?失落?受伤?哀痛?小印子,你怎么了?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你们都那样的强势,这些话不能好好问么?为什么要一定要这样才可以?
乔言闭上眼,却挡不住眼角滑落的泪水。她侧过头,不再看他。“慕王被刺,克营一直追着,那个侍卫又没死,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怀疑到你头上,这是皇宫不是江湖,我即便有蜃楼也保不住你。”
小印子惊惶无措的看着她的泪水,他竟让她惧怕至此么?
“小喜子本就是影妃的探子,是插在我身边的刺,我除了他不是应该么?再说,用他换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不是更好?你问我黄莺出去做什么了。是在怀疑我把你的行踪透露给梁筠么?那么我告诉你,你猜错了,我放心大胆的让黄莺出去,是因为我相信她,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我留在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足够让我毫不设防的信任,所以我两次问你,是不是愿意留下来,因为我知道你不是个甘心仰人鼻息的人,确实,你有那个能力去做强做大。我还不至于因为要强留住一个人而去耍手段,即便是现在,若你想离开,我也不会拦你。”乔言勾唇露出一抹凉薄的笑,“利用?如果你真这样想,那也随你吧。”
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再也不看小印子,从他轻轻的麝香味的包围中移开,踩着虚浮的脚步走去
有一种伤在付出后痛的更深,泪水充斥得眼球酸痛,无声的呜咽在胸腔里翻滚,乔言目无焦距的躺到自己床上。这熟悉的伤痕和他给的温柔一刀新旧重合
那晚,他宣布他们的婚事,在她确信他会挺身而出坦白一切的时候,他眉目清淡的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对她说“祝义父和夕儿百年好合。”
山晓,你在哪里?这世界又开始一团漆黑。
山晓,你告诉我,到底要受伤多深,才能让我记住教训不再去轻言相信?
这世界充满猜疑,让我举步维艰,还好有你在我身边,从始至终,我也只是有你
耳边有谁在说着什么,乐飞哥哥是你在道歉吗?曾经只想以我此心换彼真心,原来却是荒谬。
第三十二章 此心换彼心(二)
“王爷,在影妃暗通北狄这点上,这个消息和克营送来的密报十分吻合,不同的是信上列举的事实比我们所获的情报详细的多,属下认为这个神秘的送报人必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啊。”说着,陈杼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赵武。
赵武吓了一跳“看我做什么?你都想不到是谁,我怎么知道?”
“王爷,属下是不是可以认为,阿武这么说是在承认我比他强?”陈杼随性的晃着扇子,老神在在的瞟着赵武。
他俩这么一闹,方才紧张的气氛消弭不少。梁筠果然神色稍缓“你俩能不能不闹了?”
木辕却未融进这嬉闹中,他冷静的开口道“柏桓在怀疑蜃楼?”
“不错,”陈杼点头,“朝廷江湖的大小事都逃不过蜃楼的暗探,阿武说过,蜃楼楼主亲自南下扩建暗站,克营也确实发现最近几个月,在凉州城,海城和中州房县都有可疑商旅出现。”
“蜃楼”梁筠低低念出声,抬手道“阿武,蜃楼不是不插手别国朝政的么?”
“王爷您是有所不知,蜃楼是个亦正亦邪的组织,成立至今近十年来从不插手别国朝政,但是他们也不避讳接下涉及到朝廷大员的生意。除了提供信息资料意外,只要出得起价钱,要买下那官员的命也是可以的,这不,前几天中州的吏部尚书张道就被人灭了门。”
“灭门?”梁筠奇道,“我听说张道这个人一生作恶,为患乡里,百姓对他颇有怨词,应该说是死有余辜,不过他一个朝廷命官居然被一个江湖组织灭了门,中州王就没追查?”
“就是中州王想追查也怕是不敢了”陈杼笑道。
“那是为何?”
“张府一夜间被人灭门,刑部立马就派了人过去,只是”陈杼又笑了起来“怎奈被夹道欢呼的老百姓堵住路口,人马还没到张府,就回去了。”
梁筠摇头也笑了起来“做官做到这种地步这么一闹,林启泰必然不会再查下去了,毕竟民意难违。”
“王爷料的不错,林启泰当天就宣布了张道十几条罪状,顺应民心了。”
“哎,可怜那个张道死的稀里糊涂,睡着觉脑袋就被人挂在了城楼上,有人说那张脸临死还带着惊讶,死状甚是可怖。他怎么在中州混的,蜃楼的老巢就在中州,他怎么就不知道被蜃楼盯上就只有等死?”赵武继续补充,忽而神色一整。“王爷,属下觉着这个张道的死透着股蹊跷劲儿,却又说不上来。”
梁筠皱了眉毛,没等他说话,陈杼已然发问“哪里蹊跷?”
“是这样的,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每个门派的行事作风也有自己一套,蜃楼虽然不是善类,却向来恩怨分明,老幼妇弱不杀,绝人子孙的事不做,所以各门派对它都是又敬又怕,可这一次蜃楼这次居然连夜把张府杀个鸡犬不留,简直就是自己破了自己的规矩,自己给自己拆台。而且,属下还听说这一趟杀张道,是蜃楼的一个护法亲自带人做的,事后蜃楼楼主更是分文未收,直接下令将一万两黄金如数退给了雇主。”
听完赵武的话,陈杼又品了一回,到底是江湖的事,他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却是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王爷,含光殿的小喜子回家探亲仍未见归,济宁府的衙门送了信,说小喜子在路上遭劫,已经死了。”
梁筠星目里疑光闪动,直了身子,“阮琳,小喜子不是影妃的人么?”
“是,但他从前也是江湖中人,是个采花盗,因为惹上了凌波宫,这才逃到南郡净身做了太监,因为人机灵有眼色,又有些功夫,被影妃看中收了去。”
“采花盗?这样的人在乔言身边你也不报?”梁筠端坐在椅子上,猛地把茶碗一墩,啪得一声脆响,惊得阮琳应声跪倒。
“属下失职,但是王爷您请放心,乔姑娘不会有闪失的。”
“哦?你怎么这么肯定?”
陈杼等人狐疑的看着阮琳,不知她能说出些什么道理来。
“是因为乔姑娘身边有个厉害的人物一直暗中保护她。至于是谁,属下还没有查到。”
梁筠深沉如水的目光锁在她的身上“阮琳,你觉得少傅卿这人怎样?”
阮琳微微愣神,不明白梁筠为什么忽然转换话题,当下如实回答“属下虽与乔姑娘相处时间尚短,但已经发现乔姑娘真的与众不同。”见她脸上显出敬佩的神色,陈杼眉头略皱。
“除了王爷见到的好,乔姑娘还有更深的东西,让属下很是佩服。”阮琳抬起头,直视着梁筠的星目,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起来说。”
“是王爷,”阮琳站起身,恭敬的继续说着,眉宇间的谦卑消失不见,好像对面站的只是个普通人,既不是慕王,也不是她惟命是从的主子。
“刚开始属下觉得乔姑娘特别爱笑,可是属下渐渐发现,她的眼睛里有一种东西是属下没见过的,也许悔尘大师会把它叫做淡定。可阮琳知道乔姑娘心里有事,是很难过的事,她常常拿着壶酒一个人对着月亮喝到一塌糊涂。等见她笑得多了属下才明白那其实不是笑,而是根本没有温度的忧伤。”
阮琳吸了口气,“其实小喜子也好,黄莺也好,他们是什么身份,乔姑娘从开始就是知道的。”
“她知道?怎么可能?”赵武大叫,“我们已经很周密了,你也不是第一天做卧底,岂会被发现?”
梁筠已是脸色数变,静静的看着阮琳“有一种警觉是与生俱来的,不管阮琳的事。”
“谢王爷对属下的信任,属下跟着王爷十几年,知道王爷是个讲理的主子,所以阮琳才有胆子说实话。”阮琳忽然跪倒,俯首叩头“乔姑娘上次与张九怜发生争执,在憩然居晕倒,属下一时情急,暴露了武功,是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锐利的目光落在阮琳身上,她只觉得冷汗涔涔的从后背冒出,“阮琳,你跟了本王那么久,怎么撒谎脸红的毛病还没改掉?”
阮琳惊得说不出话“王爷”
“你如此说,无非是想让本王把你调离乔姑娘身边吧?”梁筠忽然笑了,伸手去扶她起来,“你在她面前既然已经不能自持,本王自会换旁人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