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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时变得如此客气了我只是帮我自己。”他看她,嘴角含着浓浓的笑,那是从心底流出的笑意,可是融化任何的寒冬,他说,“你知道的,其实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是真的想要”
“雪,先别说了,我们先吃饭罢。”她低声打断他。
慕雪看她,“好!”
夜离影从没有如此近的看过一个男人吃东西,他一只手持着那瓷勺沿着白底青釉的碗沿,细细的搅拌着,待那白烟寥寥散去,他便将那粥送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着,那姿态很文雅,那神情很淡然,较之他,夜离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土匪,只是,倒不知他这一顿饭要吃几个时辰,不过,越长越好,忘了更好。
“你想吃?”
他的手舀了一勺粥送到她唇边,她望了望,摇头,“我只是奇怪你怎么可以吃的那样淡然,难道你没发现这粥有股怪味?”
他滞了下,“什么怪味?”
她指了指阿尤,阿尤巴巴嘴,左手的中指戳着右手的中指,支吾,“刚刚不小心把桂花糖掉到粥了唔,然后,有不小心将辣椒油倒进去了,最后,呃把酱醋倒进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
夜离影看向慕雪,“你儿子做得别具风味的粥,不错罢,那什么,到底是什么味?”其实,她方才就已经看见阿尤的动作了,所以她没有尝。
她鬓角发簪的流苏摇晃着艳红的光芒,要是胭脂化成的水,淌在冰丝流光的桌面上,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轻轻在桌上敲打了个节奏,笑了,“其实,什么味道也没有。”
夜离影露出一个不信的表情,他低头,又舀了一勺,放进自己的嘴里,舌尖触着松软的米粒,是暮秋原野农家丰收的味道,或许,是吮吸着春雨的饱满的味道,但是为他来讲,只有一种味道,像是嚼着一块蜡,幽幽的,他说,“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味觉。”
夜离影愣住,他又道,“这是天生的毛病,我从来都没有味觉,所以什么东西对我都是一样的,我早就习惯了,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看,没有味觉,我便可以将它想象成任何的味道,酸甜苦辣咸,都很好。”
他在笑,笑着那样随意,那粥正一勺一勺的送进嘴里,忽然,很揪心,她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持勺的手,他停住了抬头看她,两人本是面对面,隔着圆桌子坐着的,她拉住他的手朝着自己唇齿的方向,自己则微微倾身,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口咬住那勺子,喃喃说,“味道很好。”
☆、第六十六章 正妃
发丝蔓蔓遮住她巴掌大的脸,可是,那眼角含着的莹白泪光,一点点的,透过黑发,像是碎了的珍珠,那么无暇、珍贵,很美,也是为了自己,“那么,可不可以同我吃上一辈子?”
夜离影滞住了,他的大手忽然就朝她伸过来了,缓缓的却坚定的握住她一只手,他的脸庞染上了好似拂晓映雪的光芒,他便在那晓色的微光中微低了头,那唇吻上了她的手心,她的手是凉的,他的唇在此刻却出乎意料的热了,那样的热度徐徐移动着,他的唇爱抚着滑过她的手心,她在颤栗中感到刺痛了,对了,那是她白日里受伤的地方,她忘了涂药。
“疼么?”他问。
“有些,不是,是不疼,”夜离影仰起头,坚定道,“一点小伤罢了,江湖中人乃个不是身上白道疤的,还有毁容的呐,我已经是很好的了,我的脸可是没什么问题的,一点小伤的没有的。”
她说着暗暗的抽回手,居然抽不开,她便笑了,“这个,其实,真的不疼的,雪你还不知道罢,其实我这人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装可怜,尤其是喜欢对着心软的人装可怜,装可怜的好处很多,比如,轮你做饭的时候,装可怜那活就落到别人头上了,再比如,你发现了一件自己十分喜欢的物件,装可怜,兴许那主人一高兴,东西就是你的了,我晓得慕雪你一直都是心软的人,所以才装可怜的,不过你似乎发现了,对罢!”
“嗯,我早就发现了。”慕雪低吟说,吻却没有丝毫的离开。
“居然揭穿了,就没什么意思了,不如,雪,你家里应该有什么擦伤药什么的罢,不如,你帮我拿一下。”
他只是轻然的捂了声。
“你快帮我拿啊,涂好了药,等一下我们就陪阿尤堆雪人,你说,好不好?雪?”她发现他岿然不动。
“你接着说。”他说。
夜离影终于叹了一口气,“雪,你放开我,好么?”
她这下是真的词穷了,平日里他总是那样有默契的,两人一起不免有些亲昵动作,这种时候,他总是由着她打着哈哈从他手中、怀中逃脱,可是今日,他那两片温软的热度似乎是要攻克她心中的城墙,始终不动。
她说了这句,那白皙的手便像是丝滑的素帛要从他手中被人抽走,是明着抽走,可他的手却牢牢的抓住逃脱的指尖,他抬起头来看她“阿离,你知道么,我今天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夜离影亮了眼睛,“什么事。”
“在别人眼里,我一直是个冷淡人,总是不太说话的,在王孙贵胄眼底,我不喜礼节繁琐、交流往来,终日闭门不出,不参加他们的茶会诗会,对下人来说,任何事情,多数时候,我都是没有任何态度的,他们说什么,我便是什么,他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大概是一直因为我病着养成的性子罢,对任何东西都是冷冷清清的,似乎这世上的事情没有多少是我在乎的。”
“人在乎的东西,本来就是少之又少的,大都只会在乎,那种见不到心焦,见到了欢喜,梦中疼惜的东西罢,若是不在乎,只是因为念想的不深,渴望还不够。”她喃喃道。
“如你所说,我不在乎他们,只是因为我渴望的不够,因为渴望的不够,我会连只字片语都无意去说,但是,我今天却在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说了要娶你作正妃,你说这样的渴望,算不算深,算不算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她看他,他暮然笑了,“阿离,你可知道,我有多感激今天突然出现的那几人,不然,我恐怕永远都没有勇气,作这样一件了不得的事,今日,我所说的,没有一字一句不是我的心意,我是真的愿你作我的正妃,你答不答应。”
她以为他是转而言他,却不想原来饶了一圈还是绕回了最初的地方,答不答应?
屋中浮着些朦胧的青烟,像是纱幔轻然蒙着,雪莲花的香味幽幽的飘散着,像是一根根看不见的线交织着一个美丽梦幻,木窗被风吹的吱吱作响,不知是何时停着一只小鸟,那似乎是一只麻雀,蹲在那里,啾啾的叫着,她不知怎么的会想起那样一幕,在月华山庄里,在灿灿阳光里,那样一个蓝色衣袍的俊美男子,修长的手指逗着雪白的鸽子,口中戏谑着声声说着,‘小骗子,小野猫,你把少爷我当傻子耍么?’她微微笑了,这似乎从来都不是什么需要思考的问题,那娇嫩的唇瓣动了,有些残忍的字眼,“对不起,雪。”
敞着的木窗,正对着院落里的一棵树,那枝头残存的一片叶子飘摇着,不愿却不得不离开了,落在了皑皑冰寒的雪地里,明明是极轻的坠落,却叫人听见了啪的一声,重重的声音是砸在他心上的,天下间,还有比这三个字更伤人的吗?
慕雪收回望着树的黯然目光,抬手抚摸了她的发丝,轻然,“不要那么快拒绝,你可以在好好的想一想的。”不要那么快拒绝,好么?
夜离影苦笑着摇头了,不用想了,这辈子,她都给了一个人了,即便那个不爱她,她也不会变了。
两人忽然都没有说话了,屋里静的竟是可以听到阿尤咀嚼食物的声音,阿尤望着娘亲阿爹的古怪模样,也默默的放低了声音。
慕雪最终收回了手,哑然失笑,“脑袋都快要摇掉了,唔,先喂我吃药,这样可好?”
夜离影似乎没反应过来,他又道,“就是用手,拿着勺子,将黑色的汤汁喂到我嘴里,你不会,不然,我教你?”
夜离影哧然一笑,端过药喂他,口中道,“伺候俊俏男子吃药,不知道多少女子羡慕我,真是件美事啊。”
阿尤扯着裙子说他也要,两人相视一笑,夜离影忽然想起了什么,朝慕雪道,“对了,你可知道三日后的尚日节,就是那个皇帝妃子的纪念日。”
☆、第六十七章 紫衣
慕雪低了低眉,静了片刻,“阿离你说的可是三日后云顶楼有人出卖点绛唇的事情?”
她持着勺子的手抖了一下,正正看他,颤着声音,“你也知道知道点绛唇?”她以为他是贵族的公子,从不过问江湖事。
“我怎么会不知道了,”他笑了,“一年前的发生了一件事,便是和点绛唇和我有关的。”
夜离影道,“你说的是你父亲去蝶谷求医的事?”
“算是罢,其实,我晓得你应该听过的,最后起了一场大火,我一直觉得那场火和我有莫名的关系,不然哪里有那么的巧,会在那日起火,若不是为了嫁祸与我父亲,便是不想我好起来,只怕是”
会是他么?慕雪蹙了眉头,忽而停顿了,他的弟弟,那个一直想要他死掉的人手上忽然一阵滚烫,他侧眸去看,阿离手中的碗倾翻了,那浓浓的汤汁整个洒在他手上。
可她居然么有发现,只是一手抓住他的胳膊,白皙的手指泛着血红的光,“是什么,是什么,你说啊!”是了,怎么会跟他没有关系,即便不是他父亲,那放火的也是冲着他的。
他望着她,她浑身长了一种莫名的情绪,恍然间,那艳红的衣裳像是熊熊的火焰燃烧着,她这是?“只怕是有人想要对付我,是我的仇敌罢。”
“你的仇敌,慕容倾雪,你有什么仇敌,有没有喜欢穿紫衣的仇敌?”她问。
慕雪滞住了,紫衣,紫衣,最喜欢穿紫衣的人,那个那柔美的少年,穿着紫衣骑着玄色的骏马,飞驰着飒飒风姿可是,他说,“没有。”
“慕容倾雪,你在好好想想啊,在想想。”
他望着她的脸,掩饰不住的焦急,迷茫,困惑,他扯了嘴角,“阿离,你知道么,每次你生气时候,或者,和我见外时候,都会叫我的全名。”
“什么?”她不知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对上他明晰的眼眸,她支支吾吾,“我、我”她从来不晓得,自己居然有这样的小性格,可是,他居然比她更了解她了。
“娘亲,你恨阿爹么?”阿尤忽然恐惧着,尖叫说。
夜离影浑身一凛,“没有,怎么会?”
“那就是,娘亲你是恨阿爹的袖子呢?”阿尤指着慕容倾雪的袖子说。
夜离影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抓住他的袖子,不知何时居然断裂了,被她扯裂了,那雪白的袖子口,有褐色的药汁蜿蜒着涓涓流淌着,那雪白的手背泛着虐红的光,她终于发现自己将药汁倒在他手上,大叫一声,“雪,你手没事罢。”
连阿尤都看的出来么?慕雪笑了,“不妨事,三日后的云顶楼,我和父亲都会去的。”
“是啊,这样的机会,你父亲为了你不会放弃的,”她喃喃,“可不可以带着我,我也去。”
他伸手缓慢的掏着白绢,良久,抬头看她,“那日恰巧是阿尤的生辰,我却不在,若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陪着他,对么,阿尤?”
说着,他看阿尤,阿尤正捧着他的手哈着气,见父亲看自己,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撇了撇嘴,“呃”
“这就是了,”夜离影尚未领会阿尤的意思,那阿爹已然全明白了,忽而讶然道,“阿尤啊,你这是在干什么?”
阿尤的兴致马上被吊起来了,“我在给给阿爹吹吹啊,如来佛祖给孙悟空吹吹,孙悟空被妖精打着伤都没有了啊。”他说着,又卖力的吹了起来,边吹边笑。
“那是仙气,唬人的,你是凡人。”夜离影瞪着眼睛说。
阿尤葡萄眼珠转了转,做出了然的神色,“我这是娃娃气,唔,唬阿爹的。”
在慕雪的叹息声中,夜离影无奈的扶住了额头,这娃娃觉得长大了绝对是个装傻的好料子。
三日后,尚阳日。
夜离影一如既往的乔装从慕容府中流了出去,这样的一个日子,不去是不可能的,究竟是多久了,这便是唯一的线索。
漫天白雪,如棉絮洋洋洒洒着,有些遮挡了人的视线,那路面结着厚厚的冰,也有些滑,可是,她却可以走的很快,几乎是飞着离开了世子府,朝着云顶楼。
是一座宏伟瑰丽的楼,红色的墙,碧青的瓦石,那六角的飞檐,是栩栩如生的麒麟兽。
隔着很远,那处已然是人满为患了,她眯了眼,奔了过去,一只短剑,堪堪然,横在眼角,那短剑的剑稍,挂着黑色的缎子,随风扬扬,她笑了,“好巧,你也是过来散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