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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卖身契拿来了。”男子将卖身契递到岐山楂身前,给他查看。
岐山楂刚想接手,对方却并未放手,才明白过来:“钱在厢房里,你随我去取吧。”
带着少年走了出去,发现少年走起来一跛一拐的,便知他走起应是很辛苦,便将他打横抱起,不过,才刚一抱起,就差点因为手劲不足将怀中之人给跌了下去,只得用膝盖顶回来。岐山楂不由的在心中哀叹,怎么看着瘦弱的人抱起来却这么重啊。
当何幕帷等不下去差点出厢房去寻岐山楂的时候,才看到解手解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的岐山楂回来了。
手中抱着个面色苍白嘴唇却艳红异常,被床单包裹着的少年,身后跟着怜花楼的龟公,而他自己则是满头大汉,满面狰狞。
看到自己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幕帷,帮我接下,好重~”
何幕帷看到他越垂越低的手,越弯越低的腰,还安慰怀中少年说不用担心。无法,只得去接过那少年。
对少年安抚性的一笑,便接了过来。
“山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要为他赎身,幕帷,你有没有十两银子,借给我。”
那龟公看眼前这公子衣着名贵,便像看到十两银子似得两眼放光,也不介意岐山楂是‘借’是‘取’了。
何幕帷也不多说,既然兄弟开了口,别说是十两银子就是百两他也会眼都不眨下。
看了看手中的少年,并不像可疑之人,便利落的掏钱付了,有何事待到出去了再好好相问也不迟。
岐山楂接了卖身契收到兜里贴身收好了才同何幕帷一起离开怜花楼。
因为多了个行动不便的人,也不能就这么走回去,便雇了辆马车。
三人坐在车里,岐山楂便将事件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对何幕帷说了遍。
何幕帷的问题只有一个:“他没接过客却只需十两?”
“不是这里的价钱都这样吗?”
“一般处子是远不止这个价的。”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昏睡过去的少年,何幕帷觉得也许事有蹊跷。
“那就是说我们大赚了?”在表面情况是正当路径下,岐山楂对于钱的抵抗力是零,所以在面对便宜时他只管占,并不管为什么有便宜。同时在心里扑腾道: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瞧着他双眼放光的神情,何幕帷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兄弟还是太淳朴,日后要是单独行走,可莫要吃亏才好。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道:“你把他的卖身契给我看看。”
另一边,怜花楼二楼拐角的对话却是平常又不平常。
“你说什么?”语调正常,但是语气有些抖,是愤怒的压抑。
“大娘,我帮你把那小子卖了十两银!”这是很欢快的声音,虽然说不上好听。
“你是说让你好好调教的那小子?”声音爆发了。
“嗯,是啊,就是他。”这声音挺疑惑的。
“我不是跟你说过,做生意是要赚的,特别是咱这生意,要是不赚个十倍二十倍,赚的钱都不够喂给那些祖宗的!”夹杂了恨子不成钢的悲戚了。
“大娘,我是按的他十倍的买身钱卖的啊!”这声音挺委屈。
“你知道他买身钱多少?”无奈、可笑,各种复杂啊。
“一两。”这声音胆怯了。
“中间是不是还有个你不认识的字?”
“嗯。。。好像是有。”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以后不识得的字不要省了,要问人!你给我去刑房里跪着思过,没有我的许可不准出来!”爆吼声在空气里久久不散。
“可是上面有个拳,我以为是圈掉的意思。”
“屁,哪张借单上的重要计量没有用红笔勾勒的?连这个都不知道,老娘白养你这么大了!空有一身力气又有什么用!妹子,我对不起你啊。。。”回音回音。。。
“又来了。。。”嘀咕嘀咕。。。
何幕帷反复看了好几次,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夏空以一佰两纹银卖与怜花楼。。。”
莫不是那龟公弄错了吧。。。
29
29、回家 。。。
柳菲落看到这一身狼狈的少年,听完岐山楂的简单说明后,不由得对面前这裹在床单里的少年多了分怜爱,忙吩咐下人为他准备新衣,又听闻少年已经几天未进食后便立刻吩咐厨娘做些容易消化的吃食后送去他房里。
因着是岐山楂的人也就将他安排在了岐山楂隔壁那间空置的小房间。
碍于男女有别,这上药的事还是拖了岐山楂。
就算柳菲落不说,这照顾的事,岐山楂也是义不容辞的,他自己的人他不照顾谁照顾。
本来岐山楂还想连澡也帮少年搓了,可是那少年怎么也不肯,只得待到他洗完才让他躺倒床上方便上药。
还上着药,岐山楂便开始了唠叨。
“你叫夏空?”
“嗯。”
少年的肌肉在接触到药的瞬间就会紧绷,想来该是疼痛的,却听不到他一丝一毫的呼痛。
“今年多大了?”
“十六。”
“你喜欢夏空这个名字吗?”
“嗯?”夏空微微侧头看向头顶的岐山楂,本以为对方会问自己的身世之类的,但这个问题却是始料不及。
“我是说,你喜不喜欢夏空做名字。”小说里的小倌被救命恩人救了之后,一般都会改名之类的,跟着救命恩人姓什么的。岐山楂这样想想,就有点想流口水了,自从小枣那小子结了婚,就没有人身前身后的跟着自己喊哥了,如果这个可爱的少年愿意那般喊自己,尊重自己,好像也不错啊。
“嗯,这是爹爹唯一留给空儿的东西。”夏空说这句话很平静,可是那个‘唯一’二字让听着忍不住颤了颤。
“哦。”唉,看来通过改名把他变成自己弟弟这招不可行了,还是单刀直入吧,有些事情,一开始就说清楚比较好,“夏空,今后你可愿意跟着我?”
你还小,现在就独自闯荡太不安全。
“嗯。。。”不管自己答不答应都没什么差别吧,自己是被他买过来的,就算自己不愿意做他的娈宠又能怎样?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可不想强迫人。你只管跟着我,我要是有肉吃,你就一定有肉吃。”岐山楂笑开来,却丝毫未发觉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嗯。”夏空将头埋进枕头,既然进过那种地方,未来还能如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万一他太过份,顶多就是一死。
“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呢。”岐山楂挠了挠头,“嘿嘿,好像循序弄颠倒了,应该先自我介绍再问你愿不愿意的,不过算了。”
自顾自说,岐山楂真没觉得有多大碍,反正喜欢一个人都是凭当事人的直感的,并不是自己几句简单的说辞就能左右的,也就不扭捏,接着便道:“我叫张大枣,男,二十一岁,正经果农,专门种枣子的。下面有个弟弟,已经结婚了。家住枣村,一房一厅一厨卫,带有个小院子。”
这样一介绍,好像自己的身家还不错,岐山楂琢磨着,起码自己现在也算是年轻(才二十一)有为(有一片不小的果园,还有专业技术),有房(还有院子,算得上一‘土’别墅)有车(院子里那辆板车再栓头牛应该就可以用了)的‘四有’青年了。
于是补充道:“跟着我肯定不亏。”
“。。。”夏空没有说话,虽然他有个很大的问题,但他不敢问:现下农民也能接受男娈?不对,如果真这样,怜花楼才不会偷偷摸摸做这种生意。这个农民肯定不一般。
为了能让夏空对自己、对现在全然陌生的环境能多些安心,岐山楂东拉西扯了半天,从小枣谈到小枣的婚礼,再到自己的好友向若阳,啥都说上了。
岐山楂的话,确实让夏空放松了不少,但同时也让他有了些疑惑,“张大哥,你不问我的过去吗?”你不担心我。。。很脏?
“去掉那个张,直接喊大哥吧。”这样起码从称呼上亲切些,“至于你的过去,等哪天我八卦了,再问。”
“八卦?”
“就是像八婆那样,好奇的想知道人家隐私的时候。”
夏空疑惑的望向岐山楂,虽然仍是听不太懂,这句话是否代表他现在对自己的过去并不感兴趣,并不介意?
岐山楂抚上夏空还有些湿漉的头发,认真道:“空儿,不管过去怎样,今后你一定会像其他孩童一样幸福。”
夏空感受着头上温柔的抚摸,听着温柔肯定的声音,看着岐山楂诚挚的表情,视野突然变得有些模糊,可以吗?我也可以吗?
“大哥,”哽咽了下,一滴晶莹顺着鼻梁落到了枕头上,“像其他普通人一样?”
岐山楂肯定的点了点头。
吸吸鼻头,可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这最普通的,但于自己却是最奢望的东西,真的有资格再次获得吗?
爹爹,空儿这次,也许遇见好人了。
上好药,岐山楂帮夏空把衣服拢好,把他扶起轻轻靠在靠枕上,看着他吃完侍女端来的稀粥才离开。
又过了三日,夏空的伤已结了层薄伽,赶路应是不成问题,何幕帷跟岐山楂商量之后便向柳菲落辞了行,毕竟家里还有些事不得不处理,不能久留。
跟岐山楂相处了几日,觉得他这人不拘小节,笑起来虽然有些傻傻的却很有亲切感,跟他在一起很是舒服。教自己家传秘方制作阿胶枣,却并不要求回报,实在难得。要分离,柳菲落还真有些不舍,此次一分开,只怕是再难相见了。
看着柳菲落将大包小箱的装到他们马车上,说是为路上准备的干粮之类,岐山楂是乐的接受,而何幕帷是拦也拦不了,只得让她把本就不大的马车给塞了个大半,不得已又牵了辆马车才上路。
回程,因为要照顾夏空,行程减慢,比之来时多用了几日时候。
何幕帷一直将岐山楂和夏空送到了家才又驾车赶回何府。
推开院门,看到熟悉的院子,岐山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回来了。
回头,牵过夏空,“空儿,到家了。”
夏空站到岐山楂身旁才及岐山楂的鼻尖,一双漆黑双眸不停转动,打量着眼前景象。
看着陌生的院落,本该是不知所措的,但是看到大哥微笑的时候,便也不觉不适。
“空儿,你喜欢做饭,还是喜欢整理屋子?”岐山楂奸笑,这下好了,啥事都有个人帮着做了,再也不用自己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啥都做了。
夏空微愣,就做饭和打扫来说,“喜欢整理多点。”
“嗯,很好,那以后你整理屋子,我做饭。现在你带着伤,就先休息吧。”岐山楂不禁在心里感叹,自己的民主。
真正的民主才不是问‘喜欢做饭,还是喜欢整理屋子’,而是问‘你想不想做事’吧。
当然了,岐山楂已经在心里忽略掉了这句室友曾经常挂在嘴边的吐槽。
“我没事了,过了这么些天,早好的差不多了。我跟大哥一起做吧,这样也能快些整理完。”夏空看了看身后被何大哥从马车上卸下,堆积成小山的东西道。
听到夏空这么说,岐山楂突然有种作为长者的安慰,右手充满慈爱的拍了拍夏空的头,但是吩咐却毫不含糊的落了下来:“那打扫屋子交给你了,随意打扫下就行,赶赶灰尘就好了。”
捡了轻活交给夏空,看见他立刻进了屋,准备开始大干,岐山楂也捋捋袖子转身向那堆柳菲落的‘心意’走去。
30
30、晒黄豆 。。。
岐山楂带着夏空去见张小枣的时候,意外的看见了李谦之,在后院里,卷着袖子,锄着黄豆!
看了看满地的黄豆,再看了看依旧笑得写意风流的李谦之,岐山楂错愕了:“李兄这是?”
“晒黄豆。”
晨风吹动李谦之的鬓发,在那被阳光照的几乎半透明的耳垂旁拂动。
“晒黄豆?”岐山楂不解了,这人怎么看都是一个纨绔子弟,怎么就在自己弟弟家晒起了黄豆?很可疑。
疑点一:他居然身着锦缎华服脚蹬白靴在晒黄豆。
疑点二:他居然身着锦缎华服脚蹬白靴在自己弟弟家晒黄豆。
“嗯。”李谦之微微点头。
岐山楂强撑一口气:“李兄为何在舍弟家。。。晒黄豆?”
“我看小枣一个人忙不过来,便搭了把手。”李谦之单手撑着铁耙,还很写实的用衣袖卷起的地方擦了擦汗。
岐山楂眉头抽了抽,强撑的那口气泄了,转头看了看整个院子。
“小枣呢?”
“刚刚英子妹突然晕倒,小枣背她去看大夫了,拖在下帮看会家。”李谦之看了看一直安静站在岐山楂身旁的夏空,微微眯了眯眼。
岐山楂会意,揽了夏空,简单介绍道:“夏空。”
对看着自己发呆的少年微笑着点了点头,李谦之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道:“还请二位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