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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茹对她猛摇头,要她别再往下说,无奈她看不见,满心满音心想把王爷的好处说尽。
“说来说去,菀茹能嫁得成郜王爷——还真得该感谢你。”大娘冷冷在她身后说话。
意识到大娘的存在,采青住了嘴,缓缓地、缓缓地,她转过身子。
迎接她的,是一记清脆的巴掌。
“谢谢你哦,采青丫头,要不是你,我们家菀茹还没那个命嫁给郜大王爷呢!”
明明话是好的,但她严厉的脸色吓人,啪啪,又是两记巴掌。
采青不痛,但隐约感觉脸已肿上半边。
“谢谢你哦,我马上命人整治一桌酒席,请你上座,让菀茹好好感谢你,如何?”
啪啪啪接连几下,采青头昏脑胀,肿肿的眼睛盖住半边视线。
“不要脸的女人,居然敢攀上郜王爷!你想做什么?想当王爷小妾吗?”
“大姊,采青不敢的,她是没大没小,没想过事情后果,才会去结识郜王爷。”
五娘跳出来替女儿求情,大娘不回她,抄起一柄扫把,不管三七二十一,两母女一起打。
“我们只是好朋友,没有做过越矩的事儿。”采青一边护住母亲,一边辩解。
“你知道什么叫作越矩?我告诉你,男女交朋友就叫作越矩,女孩子单独往男人家跑就叫作越矩,你和男人说说笑笑也叫越矩,你从头到尾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都是越矩!”
她每说一句就落下几棍,为保护母亲,采青的背部青青紫紫,不忍目睹。
“不对的,如果男女说话便是越矩,那么您刚刚和何总管说得开心不也越矩?
有时,您去王大人家里,王夫人不在,您岂不是也越了矩?大娘,您该讲讲道理,不该随口冤枉人。”采青违反常态,她没有卑躬屈膝、没有竭尽所能地向大娘认错,反而不知死活地顶嘴,这下子,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菀茹是怎么也拉不住母亲了,看好戏的女人们,纷纷从房门口闪出去,大娘气疯了,打得手酸脚酸,头发散乱。
采青不痛,但隐隐约约地,感觉自己被抓住头发往墙壁撞去,头撞昏了,她奋力睁开半眯眼睛,看见母亲哭倒在地,看见大娘张张合合的嘴唇说些她没听懂的言语。
她还想替自己争辩,但从头落下的棒子,一次次打昏她的意识。
“从现在起,你不准给我走出大门一步,更不准去见部将军!”
摔下扫帚,大娘忿忿离去,菀茹抱起满是伤痕的采青,哭着要五娘快去找大夫。
同时间,王爷府里的煜宸眼皮猛跳,莫名的心惊胆颤浮上心头。
★★★
这回,采青躺在床上休养近半个月,脸上的瘀肿尚未褪尽,手脚的药布也未除去,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药味儿。
平时,伤养到这儿,她早已不耐烦,趁隙溜出家门,过她逍遥自在的日子,可是,这回她转了性儿,成天关在屋里,哪里都不想去。
“小鱼儿,你还好吧?”菀茹端着药碗进门。“这几天你太安分,安分得让我好担心。”
“我没事。”她摇头,笑容拉不出自然。
“没事才怪,什么时候,你能在家里关那么多天?”替采青整整头发,菀茹俨然一副大姊模样。
“菀茹姊姊,你不是忙着准备嫁妆吗?娘说,再几日你就要出阁了。”
“嫁妆自有人准备,我有什么好忙的?”羞怯半低眉,这个终身呵,她好满意。
“说的也是,大娘肯定忙得很开心。”咬咬唇,她鼓吹自己为姊姊开心。
“小鱼儿,你说,你认识郜王爷?”
这是她此行来的主要目的,那日匆匆一面,郜王爷烙上心间,每次想起他,甜蜜浮上,她祈求上苍给予好运道,让皇帝钦点自己,成为他的终生伴侣。
感激呵感激,感激老天庇佑,让她美梦成真,教她的未来一帆风顺。“我是认识他啊!”
想到煜宸,噬人的酸楚泛起,她又想皱眉。
“他是个怎样的人?真如外传的那样,冷酷无情吗?”
“不,他是好人,极有耐心——不管我问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他都会详细替我解释。”若是她拿同样的问题问夫子,不被抽上几教鞭才有鬼。
“所以传说是假的罗?”
“当他面对敌人时,自然不能温柔耐心,他是将军,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啊!”
“说的也是,那天他粗犷的大胡子,挺吓人呢!”菀茹说。
温柔耐心?他对采青温柔耐心呵……一时间,她居然嫉妒起采青,嫉妒他对她的“详细解说”。
不,这是不对的,采青是她最亲密的妹子呀!
何况,采青不也说了,她告诉过将军,自己是最合适的妻子人选,爹爹回家也曾问她,是否认识王爷,否则他怎会从近百幅美人图里,独独挑中她。
“他胡子剃了,长得威武整齐,但还不至于丑到教敌人丧胆。”想起他们之间的对话,采青微掀唇,笑出声。
采青的表情……那是浓浓的、化不开的甜蜜。她喜欢王爷?
怀疑浮上眼帘,菀茹无波的心掀起涟漪。
“你们在一起时,都做些什么?”她小心试探。
“大部分是我问他事儿,他回答,有时他会塞给我一本书册,自己忙自个儿的事,他知道我爱吃甜柿子,派人从各处找来新鲜柿子给我吃,他知道我贪看游鱼,让人在院子里凿了一座池塘,池塘里红的、金的小鱼儿游来游去,池塘边垂柳迎风摆荡,我喜欢爬树,每每他见着了,总要骂我没规矩……”
说起煜宸,采青没完没了,想着他的好、想着他的关心,想他,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他派人特地为她买柿子?他为她开凿池塘?不过短短一个月,他们之间进展得如此神速?
采青的话句句踩上她的心,揪紧的心闷得难受,慌乱更甚。
“够了!”
菀茹阻止她的回忆,她拉起采青的手,用力。“答应我,小鱼儿,永远都别再和王爷见面。”“为什么?他马上要成为我的姊夫……”她不解菀茹姊姊的态度。
“不行,别说娘生气,我也不舒服的。”
“为什么?”
“夫婿对别的女人好,任谁都受不了。”话说,她双泪垂落。
“我不是别的女人,是你的妹子呀!”不是成了亲家,她更有理由进出王爷府邸?
“一样的,倘使你真心为我、为王爷好,就不该出现在我们两人当中。”
菀茹的话让她发傻,看着姊姊眼底落寞,隐隐约约地,采青明白了什么。
哦,原来,原来那种酸酸感觉不叫作“快乐”,而是“不舒服”,那是小说里常被提的“嫉妒”,书上总说嫉妒会改变女人性情,因为,这是女人的反击、女人的战争。
一场皇帝赐婚,改变他们三人间的生态平衡,她从局内人被判出局,菀茹姊姊的嫉妒成章顺理。
“答应我,不再和王爷见面!”
菀茹的迫切让采青讶异,采青没见过这样的菀茹姊姊,她的眼睛隐含的是陌生怒涛,她紧抿下唇,手心加了力道,重重地压住采青的伤口,血丝沁出。
为什么?采青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事?
“告诉我,你绝对不再见王爷!”
口气间增添几分坚决,催促的口吻里有几分不耐,那不是她认识的姊姊。
傻傻地,采青点头。
她的回应安抚了菀茹的焦急,她松口气,恢复原貌。
“好好养伤,这段时间,哪里都别去。”菀茹用惯常的温柔语气说话,拍拍她的脸颊,走出采青的房里。
走向铜镜,采青细看镜中自己,同样的落寞伤心跌在自己脸上。
别怀疑了,她喜欢他、爱他,是真实事情,可惜鲁钝的自己发现太慢,如今,事已成局,就算妒嫉,也改变不了将行命运。
与他,真的不再见?即使想念,想他的耐心、想他满肚子学问、想他……粗粗大手端来的甜食,他们都不准再见,是不?
打开柜子,要送他的生日礼物还在里面,大鱼小鱼,它们躲在锦囊里窃窃私语,它们说些什么?它们为什么总是开心?要她真是一条小鱼儿就好了,那么她就能游进他家院落,当他在垂柳边念书的时候,偷偷地在水中望他,再不用担心思念。
不!要见他的,采青握紧锦囊,下定决心,她要再见他最后一面,不管是否正确,她都要当面向他说声“再见”。
“姊姊,对不起……”
推开房门,循着旧时路径——她从后门偷偷溜出家门,最后一次,她保证!
第4章
这些天,煜宸心绪不宁。
偶尔,他晃到门前,寻找那只吱吱喳喳的吵闹麻雀;偶尔,他停下公事,绕到堂前,望望她老爱攀上去乘凉的柳树。
采青够烦人了,一天到晚有说不完的新鲜话题,有问不完的疑惑,她当他是世间最博学的男性,好几次,他烦得不想理,却让她无辜的可怜表情松动心意。
许是习惯了吵杂,采青不在身旁,反让他怅然若失。
所以,当采青的声音出现时,无可言喻的快乐席卷,转过身,飞奔过来,结结实实的一个拥抱,抱出他满心幸福。“你很多天没来。”他压抑快乐,淡淡陈述事实。
他注意到了,注意到多日睽违,她的思念……
采青望他,仔细再更仔细,他的眉,浓墨……那双眉呵,几度出现梦间。
再看他一次,他的眼呵,那是她胸中忘不了的眼神,那般炯炯专注、那般动心房,最后最后,他们中间什么都不存,只剩下……这个“最后”。
有不甘呵,但这个年代能战胜命运的女子不多,能勇敢追求爱情的女子不多,小鱼儿恨自己,恨她的勇敢太少,又恨她的胆怯太多。
“怎么了?这样看我?”他失笑,她不适合这号表情。
强忍泪,哽咽吞入胸口,她拉扯出薄笑,这一扯,扯痛了心,扯出无数颗晶莹。
他慌了,捧起她的脸,焦心问:“你到底怎么了?”
“我心事重重。”
“你能有什么心事?”他失笑,一条笨鱼说心事,谁听了都觉得荒谬。
“我担心世界上没有永远,担心离别总在聚守后面,担心错失将成遗恨,担心……担心今天是我们的最后一面。”她还是说了,说了让她心疼不已的阵阵催痛。
这下子,他笑得更夸张了,捧着腹萸刖后后笑,他的笑映衬她眼中的哀愁,他没认真她的哀愁。
笑止,他正色。“你又在胡说八道。”
“是啊,我又在胡说八道。”喃喃地,她重复他的话,手背在身后,穿着绣花鞋的小脚把满地泥土踢出尘埃飞扬,深吸气,采青吸进所有悲伤。
拉起他的手心,摆出满脸笑意,他喜欢笑眯眯的小鱼儿,她就送他一个快乐回忆。“走!”
“去哪里?”他拉回她。
“跟我来就知道了。”她不打算告诉他。
“不行,待会儿有事要办。”何总管告诉他,裁缝要进府替他试喜衣。
“拜托,就今天一天。”她的脸庞写满希冀。
他的考虑只有一下下,好吧!管它呢,今天不试明天试,谁规定喜服非得现在试,二话不说,他拉她进马房,对于“今天”,他抱持高度期望。
★★★
这是采青生平第一次骑马,风在耳畔吹过,呼呼地,和飞翔感觉相像,她的头发迎风飘扬,淡淡发香任风吹送到他身上。
她夸张尖叫、夸张大笑,她逼自己的心情跟着马蹄跳跃。
“我不晓得骑马那么好玩。”她大叫,风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他耳旁。
煜宸莞尔,她的快乐很容易,一碗甜汤、几个新鲜话题、一趟骑马之旅,讨好她,根本不需要花费力气。
“如果你一整天都在马背上,还觉得骑马好玩的话,我佩服你。”那是他的经验谈,多少新兵上马,半日训练下来,苦不堪言。
他坐在她身后,他的唇在她耳畔,风切割不了煜宸的声音,她听到他,每字每句。
“我要骑十天、一百天,每天每天都说骑马好玩。”她唱反调。
若是旅程不停,她愿同他骑马走天涯,不去想皇帝的赐婚、不去想像菀茹姊姊的眼泪和大娘的愤怒,抛下一切,单纯为快乐而快乐!
“小孩子气!”
煜宸又笑了,他没发觉,在她身边,不擅长微笑的部将军变成爱笑的部王爷,他忘却战场上死伤无数的部下与敌人,忘记人类相残是多么残忍。
拉拉缰绳,他将马匹带往采育手指的方向。
一路上,芳草萋萋,满地野花绽放美丽,生命力蓬勃的草原,处处生机。
她带他走向山坡,穿过森林,越过涧溪,她与他合为一体,在马背上,奔驰的灵魂,解放。
他们在山谷前下马,采青低眉,寻到他的大手掌,偎近、握紧,甜甜的笑漾在眼底。
她但愿今天是两人之间的开始,可惜明明白白的,这是结束,是“最后一次”。
收收手心,她要把他的温暖全数留在记忆里。
试问,角色交换,“最后一次”是你我的事情,你想做什么?哀嚎哭泣,或者留下美丽?采青选择后者。
“你看,那里!”她指着深不见底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