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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她平眼相视;酷似其父的黑眸不见少年人的浮躁,恍惚间,带出几分伯昊练达的况味。名师出高徒。幸好没被她误人子弟。
那孩子倒也奇怪,自进来见了礼便呆站不语,要他坐也不坐,请他茶也不饮,最后一句:“我只来看看你,你既无恙我便放心了。”竟拔足如同逃命般地离了懿华宫。
蓝翾尚未盘清满头雾水,睆睆公主来访,也带来了倩儿,说是要仆归原主。蓝翾不受,言道倩儿既蒙公主调教,就好好跟着公主两年,待公主大婚时再回懿华宫不迟。话说得婉转却坚决,睆睆公主对一向机灵的倩儿用得也极顺手,也就不再客气。
送走睆睆,已是酉戌相交时。一轮月华高起,冷眼旁观着这个世界。过了明天,是月诞日?是中秋节?谁的月诞日,谁的中秋节?一轮明月,两处世界,时光,时空,为何会有这样的阴差阳错?若月送我来,可会送
男人无声欺近仰头望月的女人,熟悉的拥抱,温柔的气息,“在看什么?”
“月亮。”她放任自己靠在那精实的胸膛上,抚着他环腰的臂膀,“很美。”
“看月的人更美。”
她轻笑:“你这样说,不怕你们的月神娘娘动怒?”
他抱起她,向室内走去,“秋霜寒重,你穿得少,身子又畏寒,也敢在外面久站?”
“我身上一直挂着你送的两颗珠子呢,又穿了你的双丝甲,还怕什么霜寒露重?”
放她在塌上,他不曾离身,依旧是搂她在怀里,叹息道:“淼儿,回宫真的让你不快乐么?淼儿,你始终没有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对不对?你方才说,‘你们的月神’,于你来讲,这里的一切都不是你的,是么?”
“是。”
“包括我?”
“你是煊国的王,是邶风宫的主,是你王后的夫,是你众嫔的男人。也许,有一部分是曾经属于过我,但回到这邶风王宫,一切都变了。阿晅,原谅我无法再跟你的后妃们虚应故事,折腾了许久,我也累了。”
“淼儿,不要离开我,答应我,别再离开!”他在她耳畔乞求,这一刻,他不是众生之王,不是一国之主,只是一个怕失去所爱的男人。上一回淼儿是如何脱身的,到目前仍未明了,而未明了之前,意味着她随时有再度失踪的可能,而再度失踪,还能找回她么?何况,她是“不要离开,答应我,别再离开”
“勒瑀的事应对得如何?”
“淼儿知道了?”他微锁长眉,“是先生?”
“纵他不说,我也能从民间得悉,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不准!”他突然紧拥住她,死命地,“不管勒瑀使出怎样的狠招烂棋,你都不准动一点念头,答应我,不要擅自做主!”他握住她纤薄肩头,黑眸如海般困住她。
两项举措,一旦成实,煊国有难,淦国也不会好过。畲、郴的产粮虽少于煊国,但两国的食用多以牛羊肉为主,奶制品为辅,无粮无米也可度日,唯有煊与淦的生活习俗最近,仅是三成的需求量已经大于畲、郴两国总和。没了煊国的采购,淦国的粮食只能积压于粮仓,发霉腐烂,而赖粮为生的淦民必定饱受其害。届时水患再起
要她不在乎,好难。宣隐澜曾在淦国享受过恁多百姓的崇拜拥戴,而不久之后,他们之中却将有人因宣隐澜而家破人亡。‘他’不杀伯仁,伯仁因‘他’而死,这才是她在乎的罢?但是,如戎晅当真动了送出她的念头的话,她唯一会做的,是设法逃走。她不是礼物,更非圣人,任谁的江山也不可能靠她维系。
“我会修书一封给老师,就是淦国前任宰相肇峰老相爷,他是三朝元老,在朝野中极有声望,当初也是力挺勒瑀登上太子之位的老臣之一。勒瑀对他,一向存着三分敬意。相信以由他出面劝谏,虽不敢说有十成把握,勒瑀总还会听进三言两语。”她会尽人事,而听天命。
这便是蓝翾,不会为了任何人、事委屈自己,却可以为人挡刀流血的女人。戎晅拥她入怀,听到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自心底发出:“我不会放开你,永远不会,除非我——死!”
[第四卷:第十章]
重华殿前殿。
圆满丰饶的月娘泱泱当空,透过广开的轩窗,明媚婉约地俯视着华堂内的芸芸众生。
因煊、淦之争故,戎晅自律与民共渡难关,本应在瑞喜宫大肆铺张的月诞盛宴取消。而那位贤良淑德的王后则提议,月诞为月神之诞,总要向月神致以敬贺的,同时亦为懿夫人接风压惊,办一个宫廷家宴也未尝不可。
戎晅未允,回懿华宫来信口说了此事,岂料蓝翾竟兴趣颇浓,竟开始翻找华衣,准备首饰。
戎晅心里奇怪,却无法扫她兴致,只教人传口谕给甄后宫宴照办,只是地址由王后的正阳宫改在重华前殿。
少了清歌妙舞,只余琴音绕耳,倒真是难得清静的宴席。出席人等有王后评语得几位宫内有些头脸的嫔妃,少不得几位王亲国戚及其内眷,已退居二相的前任相爷王后之父甄朝,难得回京的卫宇大将军厉鹞,均携妻出席。
蓝翾坐在戎晅右侧,身上穿的,是另一件特为今日聚宴精心准备的华裳,雪色的缎面,襟口缀以紫饰;同色长裙,裁出荷叶摆幅。极简单的款式,因镶在右肩、左襟、腰际的细粒珠片而无法平凡,那珍珠烁耀而成的,是一朵盛开的荷。连带得她整个人,也成了一朵高贵妩媚的莲花。
宴席伊始,不断有嫔妃款摆过来持杯示好,她淡然应之,清冷的态度终于使人不再敢上前受教,总算落得了一隅清静。
她浅吟轻酌,目不斜视。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思绪万千。她呵,穿着古衣,聆着丝竹,品着佳酿,这一刻,她究竟是谁?蓝翾?懿翾夫人?一个和许多女人争夺丈夫的无聊女子?或者,不过一个误投时空的闯入者?
偶然抬眸,和蓝翎担忧的目光遭遇,胸臆一暖:若没有翎儿跟过来,自己在这世界该是多么的寂寞?而如今,翎儿已有了厉鹞,足可以在这个世界生活得温暖,她无需挂怀了。
只是,今天是别人的月诞日,却是她们两人的中秋佳节呢。有阶级阻着,翎儿不能僭越,自己总可以过去。倒满一杯琼浆,身形甫动,素手却教一只大掌握住,“去哪里?”是正与臣子对酌的戎晅。
“找翎儿。”她嫣然一笑。
戎晅颔首,放人。
厉鹞见她行近,低首微礼后撤身寻同僚交际,留一方天地给她们姊妹攀谈。
“姐姐,你还好么?”蓝翎问。
“宝宝有没有折腾你?”她不答反问。
蓝翎顿时笑得甜蜜,“还好啦,他不算太淘气。”俄顷又面有忧色,“姐姐身上的伤,现在已彻底好了么?”
“昨日太医复诊过了,一切很好。”
蓝翎大眸内忧意难消:“你要我今日一定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蓝翾瞄一眼窗外月色,浅声道:“到外面赏赏月可好?”
蓝翎欣然从命。
“中秋快乐。”离远了一室喧闹,蓝翾轻声道。
“中秋快乐。”蓝翎泫然欲泣,反手抱住她。
“孕妇切忌情绪激动。”蓝翾抚拍她未因有孕变得丰腴的背,忍住眼际酸涩,“可是怎么办呢?如果你听了我接下来的话,会更激动,却又不能不教你知道我要做的事。”
蓝翎蓦地抬起头,“姐姐,你要——”
蓝翾食指压在唇上止住了二小姐险要飙高的音量,低低耳语:“我要回家!”
蓝翎脊背一僵。
“我无数次想过,既然我们可以穿越时空,必定是存在时空隧道的,而这时空隧道,也必定有个门户。你、我的落脚点都已排除,剩下的,只有戎晅,他第一回由此消失时的地点是在宫外煊江江堤,他母亲、姐姐的坟茔附近,他曾带我到墓前吊唁,我识得那个位置。再一个,是他回到此时的落点,重华殿的偏殿。”
“所以,姐你要——”蓝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月下水气沼沼。
“无论是戎晅到寰亭时,还是我们自寰亭离开时,时间大概都在夜间十二点钟左右。此刻”她观月影,“这场宴会戌时三刻开始,已过了大约有四十到五十分钟,现在的时间应该不到九点,我要先到偏殿走一遭。我有种预感,一旦到达准确地点,我绝对可以有所感觉。”
“如果不是呢?”一滴晶莹泪珠自蓝翎眼角滑下。
“傻丫头。”她拭去那滴不舍,“感觉不对我更需要你的帮助,将你将军府的马车马夫借我,带我到淦江江堤。今日是月诞夜,全城狂欢,淦国的压力还没渗透到民间,城门到子时才关。送我出城后,你的马车还赶得及回城时间。”
“如果仍是错的呢?”
“我认命。我会安心留在寰界,做蓝宣,做宣隐澜都好。”只要不做懿翾夫人。
“好。我陪姐姐。”蓝翎抹去脸颊泪迹,决然道。
蓝翾颔首道:“你能陪我的,只是到偏殿。”
月华皑皑,回廊曲折,她们竭力避开巡卫,实在避不开时也勿需慌张,人人都认得她们中一个乃王上最宠爱的懿翾夫人。凭着对戎晅寝宫的记忆,终于推开了偏殿的大门。烛火摇曳下,只有一个小太监偎在圆柱下打盹,想来是困乏极了,门轴的开阖声未能惊动梦香。
两人合力将门推拢,蓝翾示意蓝翎立在原处,自己在偌大的殿堂内游走,片刻后,在未阖的窗前伫足,迎着那圆满月,摇头叹息,喃喃道:“不对。”踅足回到蓝翎身前,“走吧。”
长廓寂静。“你的马车停在黄门外罢?”
“姐姐,你真要去?”蓝翎揪住她毫无留恋的的衣摆。
蓝翾不敢回头相望,幽然说:“翎儿,你我不同,你有你的真爱,你有你留下的理由。
”
“阿晅也是真的爱你,刚才在席上,他虽然是和别人应和,眼睛却没离了你。”
“那你认为,我留下来,最好的结果是什么?”蓝翾轻摇螓首,“我们的不同之处在于,我们爱上的男人不同,你爱的男人给得起你想要的,而我要的我爱的男人永远也无法给予。我在这邶风宫里,最好的结果是煊王的宠妃。你认为,我会稀罕吗?”
“可是”蓝翎自知绝不可能说服她改变既定的主意,只想与姐姐多处片刻,“你怎么会确定这偏殿不对呢?也许是时辰不到,或者”
“感觉。八年前的中秋夜,就是那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引我深夜登上寰亭。所以,我敢肯定,一旦找到了对的地方,绝对会感觉得到。”蓝翾不愿再耽搁下去,疾步前行,“这场晚宴估计还要两三个小时,将军府的马车送我到目的地,只陪我走到黄门就够了,是与不是即有分辨。不管结果如何,马车都会回到黄门接你们夫妻。”
“我陪姐姐过去!”
“不可以!”蓝翾断然道,“为赶时间,车子是要疾驶的,你现在的身子哪受得了?你送我到黄门上了你的马车,仍回前殿赴宴。王上问起,你只管说我们在殿前分了手,我回宫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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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玄、黄,邶风王宫的内城城门,而黄门,是每值夜宴宫庆达官贵族车马存放后由此步行进宫处。
姐妹两人撩开碍事的长裙,抛尽闺阁仪态,回复新世纪女子本色,走得理智气壮。唉,哪条王法规定王宫一定要建得这般大?一条路走得好不辛苦。
蓝翾担忧的看看妹妹脸色,以造价不菲的衣袖抹去她额际的汗星,“慢一些吧,也不急在一时半刻,累坏了你不打紧,别连累小宝宝,怪他阿姨不念骨肉亲情。”
蓝翎豪气干云地一笑,“我是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女耶,可不是养在深闺的瓷娃娃,这宝宝的生命力也合该和他妈妈一样强韧!”
只可惜,我看不到小宝宝的模样了。蓝翾不想让姐妹相聚的最后一刻遭离情别绪占据,未将心头遗憾道出。黄门在望,也许,她们可以牵手相伴的只剩这一段路了。
守门卫士入不得内城,自然不识蓝翾,却识得卫宇将军夫人,未加任何攀问。两人顺利来到将军府的车马前,倚在车辕上打盹的车夫听到动静,一睁眼,看见当家主母和另一位女眷,忙跳下身来见礼。
“上车吧。”蓝翎挽住姐姐素腕。
“翎儿”蓝翾欲言又止。
“先上车。”做妹子的这一回倒显得冷静。
蓝翾咬咬唇,跨上了马车,甫坐未稳,另一人已挤了进来,坐在她身边。
“翎儿?”
“姐姐,翎儿从小到大,什么事都要姐姐照顾,什么也愿听姐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