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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今已是武家人,自有人照顾,钭溯前日又才见过。”
“那你呢,今后作何打算?”
“属下”
“淼儿!”手忽然被牵住,身子也栽进一个健实温热的胸膛,“你已不再是宣隐澜。”
她抬脸嫣然一笑,火光下,虽是男装,亦妩媚动人,“我存在一日,便是一日,这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实,阿晅同志,你有意见?”
戎晅黑眸熠闪,薄唇紧抿,俨然生气了。
她拍拍他憋紧的脸,回首:“上路。”
“宣相,你擅长不告而别么?你堂堂一国之相,无故消失不怕动摇国本?”
哪来得一只鸟聒噪?秀眉一锁才要反讥,已听得有人不平则鸣:
“我说伯老头,你说也好歹也以多谋善智人士自居,就算你再努力一百年也修练不到人家诸葛孔明老先生的万分之一,也不要太没有格调好不好?一个胡子一大把的老人家偏偏爱好向三姑六婆看齐,该称你勇气可嘉还是为老不尊?”
我的翎儿。蓝翾忍笑忍得腹痛,戎晅在她耳旁推波助澜:“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哈哈”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伯先生喟叹。
“唯老头与书虫可恶也。”翎儿曰。
“哈哈”未来人生有他们相伴,也不怕太无聊了罢。
“宣主子,是前面么?”钭溯举高火把。
“是了,灭了火,上前叩门。”
“是。”火灭了,才知天边已透薄曦,沿着他们足跋过来的林间曲径,尽处有一小小院落,不似猎户的歇脚点,倒像一处避居林深处的住家。
“宣相,如伯某猜得不错,那又是宣相未雨绸缪的另一项安排罢?”
“伯先生既然这么喜欢猜,不如猜猜里面安排了什么?”
“车马盘缠,无非如此。”伯昊胸有成竹。
“先生妙算。”
**
大苑宫,承天殿。
淦王高高端居王位,俯视群臣朝贺已毕,群臣中却独不见曩时众目所望者。
另一派后起力量之首前科状元趁机发难,“王上,这卯时已过,宣相尚未现身。身为一国之相,群臣表率,旷误早朝,今后教臣等该如何自处?”
“吴大人此言差矣,宣相乃群臣之首不假,但我等尽忠恪责的是吾王陛下,岂能因一人之因而忘了如何自处?难道吴大人寒窗苦读金榜题名,就是为效仿宣相行事风则来的么?”
发言者阚鸣,兵部尚书,宣隐澜拥趸之要员。
“阚大人!”吴大人待要反唇相讥,忽听得头顶干咳声起,立刻噤了言。
“昨日宣卿进宫面朕,面陈承相夫人旧疾发作,需长年服用家乡药草及水土方得痊愈。朕念之操劳经年又爱妻心切,特准了宣卿的长假。宣卿临行之际,荐阚尚书暂接其位,朕也颇认同。阚大人,今后,卿即为群臣之首,可要尽到表率之责哟。”
“臣谨遵陛下圣谕。”阚鸣伏首谢恩,藉宽袖之掩投去言予一眼,后者颈首微动。
退朝,群臣鱼贯而出。千步廊上,吴大人青着一张脸,探臂拦在阚鸣向前,“阚大人,可不要太得意,宣相究竟为何会居高位十余年不倒,大家心知肚明,阁下可有宣相的本事?
”
“吴大人说得对,宣相的本事的确不是你我可以窥测的。”阚鸣面色不善,“还有,吴大人,年少气盛是好事,但因此坏了自个的前程就是粗莽愚蠢了。宣相可是很看好阁下的,别让他失了望才好。”言罢不再多和这位前科榜首纠缠,径自拂袖而去。
出宫门,蹬华车,长街滚滚,回到尚书府。不多时,一简衣朴素的文士由侧门现身,钻进一青篷马车,再下车时,马车停留在莲菁坊后门前。
“阚大人是存心和吴大人产生口角的罢?”莲菁坊三楼,等候多时者笑诘来人。
“宣相说得有理,为君者不介意臣下在他所控制的范畴内挟斗,却绝不会任由一方独揽朝政,这也他在击溃才党后又任由吴氏小子之流小小狂妄的因由。”
“看来阁下也收到宣相的留书了。”
“彼此,彼此。”
“所以,吴氏小子鼠目寸光,目光狭隘,不会有多大本事。有他牵制着一边势力,陛下不必因担心你我坐大而心生猜忌。宣相临去尚设想到这一层,由不得人不生敬服之心。”
“依阚兄之见,宣相可还有回朝一日?”
“谁晓得呢?手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却走得潇洒利落,这般胸襟,自愧弗如。”
“怀念啊,只希望在言某有生之年,还能遇到一个如宣相般风流俊才的人物,那样日子才不致于无趣呆板,可对,阚兄?”
“诚然是好,只不过若那人是你我的敌手,就不那么有趣了。”
“哈哈有理,有理,可为友,莫为敌。”
**
古道,清风,高头大马,旅人在天涯。
十里杨柳满江堤,大路长长正好行。
八人,五男,三女,六马,两车,三人乘车,两人驾车,三人骑马。乘车的均是妇孺,驾车者均是男儿,马上人则男女混杂,不过,从外观上看,是三个男人没错,个中一位,自是男装未褪的蓝翾。
“宣相”
“咳咳”
“宣”
“咳”
“公子,您可是贵体有恙?前方歇下,容在下为公子把脉可好?”
“不劳先生费心。”
“是。那么,宣”
“咳咳咳咳”
“公子,是不是这几日起早贪黑赶路,有了炎症,这嗓子”
“眼下该操心的不是我的嗓子,而是先生的嗓子。”
“是呀,是呀。”附和得热闹的是撩开车帷任凉风拂面的蓝翎,这伯昊大叔,不相信他看不出戎大帅哥有多在意那“宣相”两个字。“话说得太多,小心声带不堪其扰给罢了工。奇怪了,明明长得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模样,却怎么生了一张三姑六婆的嘴呢?”
“哈哈”蓝翾笑得放肆无拘,“想来这十年,翎儿没少向先生讨教!”
“姨妈~~”甜软的童音,听来就舒服。
耶?她回眸,看向蓝翎胁下的小几号蓝翎,没错,娃虽是男娃,可那张脸分明是小几号的翎儿。“有事,小空帅哥?”
“别人的姨妈都是女人,为何小空帅哥的姨妈是男人?”
小孩子旺盛求知欲给伯昊带来了快乐,他纵声大笑,“厉小爷,你怎知你的姨妈是男人?”
“误人子弟是会遭人恨的。”青天白日下,小帅哥的老妈面目阴森。
伯昊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哪里开罪了尊神,为何字字遭伐,语语遇劫。殊不知那小妇人爱姊成痴,哪容得他有半点不敬?
“小空帅哥,姨妈理当与众不同。”帅哥的姨妈善尽解惑之责,“小帅哥是小帅哥妈咪的儿子,小帅哥的妈咪前身是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女,那小帅哥的姨妈又岂能和寻常人一样?”
是这样吗?小空帅哥教小空帅哥的姨妈给绕了满脑问号,大眼扑扑质询向乃母,后者咧咧嘴:论及误人子弟的功夫,姐姐不遑多让。
“那小空帅哥的姨妈,可否不吝为在下解惑?”某人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恒心毅力。
“伯先生的求知精神实在是可与小帅哥媲美,但讲无妨。”
自动忽略对方口中最后四字前的所有字符。“你做了如此周密的安排,是早有退意么?”
“是。”
“何时?”
“想走时。”
“那公子与我等的出现有何意义?”
“使计划提前。”
“若公子不来找阁下,阁下可想过要回去找公子?”
老狐狸,真真个唯恐天下不乱。移眸,某人状似浑不在意,修长的颈项却挺得僵直,无疑,她的答案关乎他心情走向。“伯先生向来爱揣人心思,不妨再来猜度一番。”
球踢回来了?伯昊也不客气,道:“夫人原本是打定主意要独走天涯了罢,我们这群人的到来,纯粹是一桩锦上添花的意外。”
“先生?”有人出声。
“是,公子。”
“送到这儿,你也该回去了呗?”
“回去?”
“回去。”
“公子何意?”
“戎商乃是先生的弟子,又经由先生力荐,为先生师誉考虑,还是尽早回去在旁督扶一把的好。”
“不怕,不怕,他有公子的睿智传承,有在下的多年诲导,一时半刻不会”
“先生?”又有人出声。
又是谁啊?“厉将厉公子,何事?”
“小弟厉鹤虽年过而立,但生性顽劣贪玩,军中无儿戏,还多劳先生看顾了。”昔日威镇宇内的卫宇大将军厉鹞,此刻化身车夫一名,坐在车前驾车,后面,是他的妻,他的子。
啊?今天是什么日子?“托孤”日?任他脸皮再厚也看出自己不讨喜了,扁扁嘴,不说话,万事大吉。
“姨妈?”
“小空帅哥。”
“后面车里坐着的那位美人姨姨是哪位?”
“她是姨妈患难与共的好朋友,也是宣隐澜的前妻,两年前,我把她许给了那位驾车的叔叔。”意即,你小子少觊觎,那是人家的老婆。再向“前妻”乘坐的车马一瞥,后者纤手扶帷,正与挥鞭驭车的钭溯笑语如花。
婚姻之缘何等玄妙,有谁想到,当年钭溯的护从前来,竟在相府内和相府女主人一见钟情?而曾将一颗芳心系在勒瑀身上的苗苗,不再耽溺于在那矗华丽宫房里冀求一隅的想望,转投务实朴素的爱情,是最令蓝翾欣慰的。多年的熏陶洗脑工作未被还了回来,岂不快哉?
“够了!”有人无法容忍自己的一再被忽视,怒吼声起猿臂倏伸,她甚至未及发出惊呼,人已经移形换位,身后是那堵精健的胸墙,纤腰上是那强力却不失温柔的箝制。
马嘶声又起,旋即一匹马,两个人,绝尘而去,留下一干表情错愕的人们面面相觑。
直到后面人马失去踪影多时,马儿驰速甫渐缓,风掠颊而过,马上人也得空释疑解惑。
“阿晅,你做什么?”
“带你回家?”
“家?”何处是家?
“我们的家,水园。”
“水园?”
“对,水园,我们的家,我和淼儿厮守一生的地方。”
“你早有安排?”
“当然,阿晅做事的章法怎会输了宣相?你体性惧寒,所以那水园选在一个南方小镇,虽小了些却也算得上精雅,淼儿非浮华之人,我离开王宫也自然不是为了过奢侈日子,足够了。老管家在那里等待男女主人回园已有三个年头。我们先走,伯昊先生会领他们走过来。”
“也就是说,我在此的退路安排用不到喽?”
“嫁夫从夫,自走出那座相府,你自然要听我的。”他笃定得意。
“也好。”她乐得从善如流,“我买下的那宅子不会跑掉,如果哪一天又碍了你和哪只莺莺燕燕的眼,我总有避难的去处。”
“淼儿!”横在她腰间的臂膀一紧,“我已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么?”
她一愣。纠缠了那么多年,他有一再重申自己的爱情,也有盼她回去的希翼,却从未说过一个“错”字,想来在他,那本不是错。而今时今日,他竟说出了,这意味着什么?
“阿晅,你不后悔吗?舍弃江山,没了无上的尊荣,没了镇慑天下的威仪,二十年权力顶端养成的贵胄习性,旦夕之间要你形同你所知所见的每一个寻常人,你可能适应?”
“你忘了么,淼儿?我曾在那个世界生活过一年,那一年里,我已是一个最寻常平凡的人。当时若无法返回,我那一生怕是就要那样过下去了。我回了来,是为承肩上未竞的使命;我离开,也只为自己。”
咦?她侧首仰望他在阳光照拂下俊美如雕的颜容。
他薄唇勾出的,是仿若繁华阅尽后的天高云淡,悠悠道:“我儿时的梦,极平凡平庸,便是与最亲最爱的人相守一生,足矣,后来种种,只能说是被那繁华给迷了心窍,但是,我已知错,想改便容易了,对么?”
她笑,是自听到他所做一切后首次现出的由衷笑意。阿晅啊,已经懂得为人设想了。他告诉她,他今日所为,只是为他自己,纵算今后人生有悔有怨,也只有他自己为自己负责。
手下缰绳一紧,停下了慢驰中的马儿,握她纤手置于左胸,“自此后,这里只放得下你一个。”
她笑靥明媚如花,耀了他的眼,而她的话,却是清醒得令他心悸。
“我很想配合地说一声‘我们回家’。可是,我是一个一旦被伤害过便很难释怀的人,所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