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姐穿着婚纱的模样,他才能甘心离开人间。
按着阿俊的指示,关泽辰带着张晨莹以及一脸勉强的丁珀威来到位于中山北路的婚纱馆。顺遂达成心愿的阿俊,却仍是愁容满面,并没有心愿了遂的喜悦……
“她是我的青梅竹马。从前,她家跟我家住在同一条巷子里,上下课都会一起走,感情很好很好……”情绪低落地闷了片刻,阿俊终于开口说话,却恍若自言自语般,絮絮叨叨地诉说着:“我跟她同班六年,连小四升小五重新分班,都还是分在同一班……
六年级毕业前一个月,她突然告诉我,她要搬家了。我很错愕,因为我其实喜欢她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她突然说要搬家,那种口气,好像她一点都不在意我,根本无所谓一样……“
“结果呢?”
对阿俊的感伤感同身受,张晨莹听得很专注,忍不住催促着。
“结果……”阿俊咽了咽口水:“我打了她一巴掌。”
“什么?!”张晨莹的下巴掉到胸前:“你干嘛打她呀?”
由爱生恨也不是这样的啊!
“我也不想啊!”阿俊急急辩解着:“那时候我才几岁啊!一时气不过,又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心里面的感受,所以、所以一急之下就、就……”
“就一巴掌拍下去,于是你们两个就绝交了。”顺着阿俊的口气,关泽辰自动自发地玩起故事接龙的游戏。“后来你喜欢的女生搬家、你过世,从此之后变成你心里面的遗憾……我没说错吧?”
阿俊点点头。
“我是在上国中前的那个暑假,得肺炎死掉的。那时候,她全家都搬到北部了,应该也不知道我过世的消息……跟着少爷搬到台北的第一个晚上,我想,我生前从来没有机会到台北,现在既然来了,就想要到处走一走,或许有机会碰见她,就算是希望渺茫,总归也是个机会……没想到这世界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情,我居然在百货公司里遇见她,虽然过了那么多年,可是她的模样,几乎一点也没有改变……我跟着她回到她家,看她跟家人讨论事情、展示上街采买的商品、挑喜饼、看婚纱照……我才知道,她快要结婚了。”
“所以你才天天往她家跑,对不对?”
望着阿俊好悲伤的面孔,张晨莹不由得为眼前苍白瘦弱的小男孩掬一把同情之泪。
“其实,我也不贪心,只要看到她开开心心地出嫁,我也就很满足了。”阿俊声音听来哑哑地,像是泪水梗在喉头般:“这样就够了。我没想到在离开人世之前,还有机会看到她穿白纱的样子……”
“够了,不要再装可怜了!”冷硬的声音粗暴地截断了阿俊未竟的话语,丁珀威口气酸溜溜地抢走了发言权:“说来说去,就是拐着弯骂我不近人情、没有人性是吧?”
从一出场到现在,他完全被当成大反派打压,连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只不过是尽忠职守地执行该处理的任务,他究竟哪里做错了?
最委屈的人,根本是他嘛!
阿俊吸吸鼻子,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又冷不防被丁珀威打断。他挥一挥手,摆出莫可奈何的厌弃貌:
“算了,我自认倒楣。趁我后悔之前,赶快把这件事情了结……你在发什么呆?那个叫阿俊的,我就是在说你!小心要是我反悔不帮忙,你再怎么哀求,我都不会买帐!”
深夜,喧闹忙碌了一整天的江家,终于悄然平静下来。
几个如苦力般被呼来唤去打杂的男士打着呵欠各自回房安歇,为更加操劳的明日预存体力。女眷们叽叽喳喳指挥大局的声响也小了,'奇+书+网'为了明日容光焕发的美貌,赶紧敷上保湿面膜睡美容觉去。
就要出阁的新娘子,却是那个怎么样也睡不下的人。
虽然母亲劝她赶紧休息,明天才能气色饱满、漂漂亮亮地出嫁,她却偏偏怎么样也没有困倦的疲意。倚着墙、搂着抱枕斜坐在柔软的床褥上头,在寂静的夜里,心绪紊乱地想着好多事情。
就要结婚了。相恋多年的男朋友,即将成为她名正言顺的另一半,也算是种理所当然的发展。她是幸福的,在家有双亲宠爱,未来的公婆又和蔼可亲,未婚夫的照料更是无微不至。将来生活的美满可期,她真心为自己幸运的际遇感到欢喜……
“喂。”
一个陌生的嗓音倏地响起。她错愕地楞了楞,四处张望,却见到一名男孩就站在她面前,露出别扭的神色。
那张清秀的脸庞,似曾相识。
她眨了眨眼。是谁呀?
“听说你要搬家了?”男孩往前跨了一大步,倔强的双眼写满愠怒。“干嘛搬家啊,你很奇怪耶。”
“我……我也不想呀。”
她急急辩解,摇着双手的同时,却发现身边的景物瞬时改变,她就站在小公园的秋千旁,黄昏的斜阳,将她与男孩的影子拉得好长。
她还迷惘着,内心一处隐蔽的记忆却不自觉地浮上心头,在来不及思考的情况下,好仓卒、好焦急地抓住男孩的双手,像是乞讨着对方的谅解:
“我爸爸的公司调他到台北去工作,全家人都要搬走,我说过我不想走,可是,他们不听呀……”
“妳不要走啦。”男孩偏过头,抛下一句无理的要求。
“我真的也不想走嘛……”
她急得就要流下眼泪。她不想离开的,下个月就要毕业典礼了,更何况……她以为可以跟他一起上国中的呀。
他们约好了,就算被分到不同的班级,也还是可以到同一家补习班补习。他与她同班六年,一直维持着很亲昵的关系,即使常被无聊的同学取笑消遣,仍不减他们之间的友谊。
怎么能预料到,这份被他们两人看成理所当然的缘份,就要断了……
男孩沉默不语,夕阳斜斜地晒在他脸上,映出一张隐忍着怒气的容颜。
他的目光回避着她的视线,猝不及防地,男孩狠狠甩开她的双手。她一楞,下意识地扬起头,望着男孩陡然高举的手掌,她害怕得闭上眼睛,直觉以为自己就要挨打了……
胸怀一热,她的脸颊上并未如同预期地印上指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坚实的拥抱──男孩敞开双手,好用力、好认真地抱紧了她。
她愕然地睁开眼睛,只看见男孩颈侧柔软的细毛,一股冲动涌上,她情不自禁也伸手回抱他,脸庞埋藏在男孩颈间,轻轻摩挲着;不知为何,她鼻头一阵酸楚,眼泪滚滚落下。
她舍不得离开……舍不得离开他啊……
“我要走了。”男孩因情绪激动而显得沙哑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她仰头望着他,无法明白他的话语:
“走……去哪里?”
男孩眯着眼睛对她笑一笑,温柔得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不擅表达内心情感的倔性子男孩。他缓缓松开环抱着她的手,右手轻轻拂过她的发、她的耳、她的脸颊与下巴,往后退开的那一瞬间,双眼满是依恋……
“江晓宜,我喜欢你!”
男孩一面往后跑着,一面转头过来、肆无忌惮地大声呼喊,一声一声,喊得她的心好暖,又好疼。
“江晓宜,我喜欢你!江晓宜,我喜欢你!江晓宜,我喜──欢──你──”
“李光俊!”
她在泪眼朦胧中扬起笑容,朝愈来愈远的男孩挥手,初次坦率地喊出他名字的那一刻,却发现身旁的景物霎时消逝──抱枕滚到了地板上,她的身上穿着的,是丝绸料的睡衣,不是那身蓝白相间的小学制服。
一瞬间,她惘然地注视着眼前空荡荡的白色墙壁,以及衣柜上挂着的华丽饰物,无法回神。
房门“呀”地一声被推开,江妈妈捧着一迭衣服,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却发现女儿居然还未入眠,于是半谴责地开了口:
“怎么还不睡?明天精神不好,黑眼圈跑出来可就麻烦了。”
江晓宜缓缓眨了眨眼,神智逐渐恢复成清明的状态。
她环顾四周,突然叹了一口气,嘴角涌现一抹含着惆怅的笑容,她感慨地伸手拉住母亲的臂弯,以梦幻般的怀念神情说着:
“妈,我刚刚作了梦,梦见以前我们还没搬来台北前,住在台南的事情……你记不记得那个时候跟我很要好的李光俊?我梦见他了耶。跟你讲喔,我小时候一直暗恋他,可是搬家之后,就没有联络了,我还哭了好久……好怀念喔。不晓得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窗外,一抹幽魂悄悄注视这一切;在瞥见江晓宜幸福的笑靥之后,深深叹了一口气,飘然离去。
“这下子,各位该修正一下对我的态度了吧?”
双手抱胸,丁珀威不愠不火地表达意见。屋子里的活人一致露出不予置评的脸色,小鬼群们则是装聋作哑起来。只有阿俊一脸认真地走到丁珀威面前,诚心诚意地向他道谢:
“谢谢你替我达成心愿。”
“好说好说。”丁珀威扯动嘴角,典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只希望各位大爷夫人们赏点脸,乖乖跟着我回馆里将后续的事情办一办,该投胎的,快去排队;该回地府窝着的,也别再拖拖拉拉,咱们给彼此留点情面,日后相见也还有三分情,是吧?”
前天晚上那一场发生在江家的梦境,仰仗的全是丁珀威高强的法力,才能让阿俊顺利进入江晓宜的梦境之中,弥补多年前的遗憾与残愿。这么一来,阿俊不再对人间有执着,也能心甘情愿回到地府等候来世,等待下一回孕育成胎、诞生于人间的崭新人生。
“丁珀威。”
原本一直紧抿着嘴唇、不愿开口的关泽辰突然出声,引来众人的目光。
他开口的动作显得有些勉强,但措辞倒是真诚不带一丝尖刺的:
“谢谢你愿意帮这个忙。”
按照丁珀威懒得理事的个性,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应当是一概不予理会的,这回莫名其妙地热心相助,还真像是吃错了药。然而,不管怎么说,要不是有丁珀威,恐怕阿俊势必得带着遗憾、不能甘心地离开;在阴阳之间的事务上头,丁珀威的确比他更娴熟,也更有心得多。
丁珀威一挑眉,像是嘲讽,又像是挖苦:
“师兄不必客气。只是话说回来,假如师兄愿意潜心修习,我相信像是入梦这类的小法术,肯定难不倒师兄。”
“术业有专攻,这些事情并不是我有兴趣的部份。”关泽辰淡然一笑,完全不将这些夹枪带棍的语句放在心上。“你比我更有资格当叔叔的接班人。不论是用心或是资质,你都远远胜过我──不用提醒我祖师们的预言,那毕竟只是书页上的一句话。我很清楚我想要的生活,也没打算被死了几百年的老骨灰们操纵人生;你放心吧,你所做的一切,叔叔都记在心上的。”
“……我应该说谢谢吗?”
丁珀威五官一皱,复杂的表情看不出他对关泽辰一席话的真正反应。
倒是关泽辰哈哈笑开了:
“省省吧你。我承认我讨厌你讨厌了十几年,但是我最近开始发现,你似乎没有我想象中的机车。”就算是手段霸道了些、说话恶毒了点,那颗乐意成就他人美事的好心,却是不容磨灭的。“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还耗在这边,最好是赶紧去安抚吉莳,她现在心情一定很烂。”
“有道理。”
提起关吉莳,丁珀威原本就难以判读的复杂脸色就更加难懂了。
关吉莳的个性别扭得紧,明明是阳气过旺的极阳之命,却不幸生在玄术之家,一诞生便注定了与兄长天差地远的家族待遇。偏偏她不愿屈服,拼了命地想要争取父亲的认同;只是天生资质有别,光是她炽烈得足以驱散所有鬼魂的阳气,就逼得她不得不回避与阴间相关的各种事件。
当关泽辰与丁珀威忙着处理阿俊的最后心愿,即使像张晨莹这类外行人也能站在一旁看热闹,关吉莳却只能躲得远远地,以免碍着了事情的进展……
她心底的那股气闷,不言而喻哪!
“快去找人吧。”关泽辰摆摆手,催促丁珀威:“顺便带她回来,准备明天一早回南部处理小鬼的事情……啊。”
“啊?”丁珀威狐疑地重复关泽辰没头没尾的语助词。
“趁着吉莳不在,我想确认一件事情。”板着脸,关泽辰语气生硬地开口:“你对吉莳,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看着他们两人恩恩怨怨闹了好久,看来像是有点儿谱,却总是限于暧昧的互动之中。
虽然由身为哥哥的他开口求证,是怪异了些,但……丁珀威这副玩世不恭的姿态,让他委实放心不下妹妹的幸福啊。
丁珀威眉毛挑动,一双眼尾往上略斜的邪气眼睛绽出不怀好意的光芒。眼珠子转了转,他笑容可掬地朝关泽辰行了个礼:
“师兄放心,我会负责到底的。”
“负责……到底?”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关泽辰的眉毛霎时往眉心撞成一团。
“丁珀威,你站住!你想负责什么东西?不要逃跑!给我好好解释清楚……丁、珀、威!”
夜间,关泽辰让出了寝室,抓着丁珀威一同在客厅打地铺。关吉莳与张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