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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五岁就被卖到了沈,现在突然要跟着沈月溶离开京都,她怎么不感到无助。可做为一个卖身的婢女,她哪有选择的权利
沈穆清颇有几分伤感。
她叫英纷在荷包里装了七、八个一两的银锞子送给春意。
春意接过荷包,满目哀求地望着沈穆清。
沈穆清暗叹一口气,侧过脸去。
吃过中饭,李氏亲自把沈月溶送出了门。
沈月溶披着玟瑰红刻丝梅兰绣三君子的披风站在二门的台阶上张望着沈府的内院,淡淡地一笑,转身搭着黄妈妈的肩踏着脚凳上了马车。
随行的护卫一声吆喝,车夫的鞭子在空中挥舞,发出了清亮的响声,马车缓缓朝着胡同口驶去。
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李氏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由沈穆清扶着转了回去。
“只希望这孩子能想明白就好”李氏眉头微皱,“她这样子实在是让我担心。”
“四姑娘是聪明人,谁好,谁歹,她冷静下来,自然也就想明白了”一旁的汪妈妈笑着劝慰李氏,“您看那天,服侍的人失手把汤打在了她的身上,要是往日,只怕是早就闹起来了,那天却能体谅您的不易”
第八十五章 凝心重重
沈穆清很意外,奇道:“怎么?有人失手把汤打在了四堂姐的身上?”
“可不是”李氏颇有几分惭意,“你出嫁的那天,家里客多,平常几个伶俐的都调到了花厅,给她送饭的是厨房里的王婆子。谁知道王婆子竟然把汤洒在了她的裙子上”
“四姑娘那天不仅没有发火,还赏了件裙子给王婆子,让春意带着下去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汪妈妈在一旁笑着解释道,“为这桩事,王婆子逢人就讲四姑娘的贤德”
沈穆清突然驻足。
李氏奇道:“你这是怎么了?”
沈穆清脸色微:有些发白:“太太,快派得力的人跟了过去”
李氏脸色一变,厉声道:“出么事?”
“那耳坠,红宝的”沈穆清的语气急促,“太太以前见她戴过没有,或是从里带过来的我在万宝斋里见过成色这样好的红宝石掌柜的说很稀少,当时我也买了一对,花了快二百多两银子或是我多心了”
李氏和汪妈妈交换了个震惊的眼神。
“去”汪妈妈眉宇间带着几分凌厉,“一定会把人送回太仓的。”
氏神色凝重:“万万不可在我们手里出了什么事”
汪妈肃然地点头。叫了几个五三粗地粗使婆子疾步而去。
李氏母女沉默地站在抄手游廊上。望着青翠地长青树苦笑着。
沈穆清言不由衷地安慰母亲:“也许是我看错了”
李氏无奈地摇头:“不怕一万怕万一。而且自你出嫁后就变得十分地乖巧。我心里就隐隐有些不安。”
“不会有事地”沈穆清笑着搀了李氏地胳膊。“有汪妈妈亲自去。您还不放心啊”
李氏顺着沈穆清的脚步朝前走着:“我瞧着,她虽不喜二老爷,可这两人的性子都是一模一样的,没一刻让人安生的”
“是吗?”沈穆清很感兴趣的样子着李氏说话,希望她暂时别想着沈月溶的事。
李氏果然开始和她絮叨起二老爷的不是来。
两人回到屋里,李氏的抱怨还不能断,沈穆清和李氏上了临窗的炕续听母亲唠叨。
待到黄分时分,汪妈妈才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李氏遣了屋里的丫鬟让沈穆清给汪妈妈倒杯茶。
汪妈妈连称“不敢”,恭敬地接过了沈穆清的茶,笑道:“我赶到码头,亲自送四姑娘上了船,一直待到船开才回来。”
李氏就笑望了沈穆清一眼,对汪妈妈道:“这么说来我们多心了”
汪妈妈又怎敢把事扯到沈穆清的身上去,她笑道:“姑奶奶和太太一样个性情稳重的,兴许是我及时赶了过去这事才能化险为夷呢?”
李氏轻轻点了点头。
沈穆清却是有些发愣。
李氏还以为沈穆清是在为刚才的事沮丧,就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慰她道:“汪妈妈说的对,兴许是你提醒了我们,这事才会”
“汪妈妈,跟船的是哪个?”沈穆清好像根本没有听见李氏的话般很突兀地开口。
汪妈妈看了李氏一眼,见李氏朝着她微扬下颌,这才笑道:“是石管事。”
沈穆清微微点头。
她心底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派人去万宝斋查查,看看这种嵌了红宝石的饰品都卖给了哪些人?”沈穆清皱着眉头吩嘱汪妈妈。
汪妈妈一怔,眼睛向了李氏。
李氏望着满脸严肃的女儿哑然失笑:“平日见花盆倒了都绕着道走,到底是成了亲,长了,不同往日了。”
沈穆清微怔。
是啊,自己以前看见花盆倒了都绕着道走,因为知道肯定有人会立刻把它扶起来。现在在梁住了不到一个月,就开始处处留心,事事防备了。看来真是环境造人啊
“去吧”李氏对女儿的这种改变还是欣然接受的,她吩咐着汪妈妈,“就照姑奶奶的话去做。要是我们不出来,就拿了老爷的名贴,让顺天府的人去。务必要查清楚了。”
汪妈妈笑应着去了。
沈穆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这要是真把顺天府尹失都惊动了,会不会引得都察院的人弹骇”
李氏哈哈笑:“前几年时人做首辅的时候,顺天府尹还帮时找过丢失的玳瑁猫,都察院也没有敢说什么。我们现在让他们帮着找人,已是给面子了”
沈穆清也听说过这件事,但这个时候李氏用来做比喻,就颇有些调侃的味道了。她失笑道:“还真有这事啊”
“可不是。找猫还是能拿到台面上讲的事,还有些事,说出来真是让人贻笑方。比如说去年冬天”李氏又开始给沈穆清讲京都官场上的一场奇闻趣事。
沈穆清听得津津有味,很快就到了掌灯时分。
吃了饭,李氏留沈穆清和自己同寝。
“明天就要送你回梁了,你以后回来的
越来越少了”李氏语气稀嘘,“你也越长越,了”
沈穆清听着心酸,强忍着泪水抱着李氏:“是您嫌弃我闹您吧”
她害怕这种过一日少一日的日子。
第二天,梁的人吃过了中午饭才来接人。
李氏装了半车的东西让沈穆清带回去,还告诉她:“你的心思我知道,戴我会派人去试探,万宝斋也会派人去查。一有消息派人告诉你。只是这件事你千万别和梁的人提起,就是季敏,也要瞒得严严实实。”
沈穆清泪眼婆地点头,依依不舍地和李氏告别。
回到梁,冯氏竟然亲自二门等梁季敏和沈穆清。
没等沈穆清:冯氏请安,冯氏就上前接住了沈穆清的手,满脸激动地道:“好孩子多亏了你。救了我们全。”
要是真让冯氏对自己了这种感恩待德的心,以后日子长了,婆婆的威严不好摆了,只怕心底就会渐渐有了不平好事变坏事。
穆清趁机握住了冯氏的手:“娘,媳妇有什么功劳是照您的吩咐去做的。你这样说,媳妇可羞愧得没有容身之地了。”
氏颇有些意外,但也有几分激动。她捏了捏沈穆清的手,好像强调什么似的,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心里都明白。”
梁见状笑着提醒冯氏:“娘,这还在二门呢?”
冯氏一听露出恍然悟的表情:“看我,都糊涂了”说着旧拉了沈穆清的手,“走们一起去见太夫人去。”
沈穆清不露痕迹地抽回了被冯氏握住的手,整了整鬓角和衣襟,笑道:“娘,我要不要回屋先换件衣裳?”
冯氏先是一怔,然后露出赞赏的目光点了点头,道:“还是你考虑的周详。”
沈穆清却在心里暗叹。
自己要是真的跟着冯氏手拉着手在内院里走上半圈,还不知道两位嫂嫂心里会怎么想呢?自己可不做这出头的鸟
回到叠翠院,梁幼惠嘟着嘴不理沈穆清。
沈穆清拿了麻婆子的玫瑰馅酥饼哄她:“我不是不带你回去,是没想到你三哥走得那么急。”
梁幼惠瞪了的眼睛等着沈穆清解释。
沈穆清脑子飞快地转着,道:“不是马上要会试了吗?你三哥有些课业要我们老爷”
梁幼惠依旧不高兴:“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难道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
“都是我不对”沈穆清放低身段哄她,“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一定事先和你说明白。”
梁幼惠这才脸色微霁,接过沈穆清手里的玫瑰酥饼狠狠地咬了一口,道:“算了。我就是可惜。正月十五那天我们去了外公,宛清姐的病也好利索了,我们还有一起逛了灯会。要是你在该多好啊”
沈穆清愕然。
自己和这位冯宛清还真是没有缘份啊
梁幼惠看见沈穆清没有吱声,以为她也在为没有赶上灯会的热闹而失望,反而笑着安慰她:“你别难过了。宛清姐约了我们二月二一起出去踏青。到时候,我们在好好的玩一场。”
二月二?
没想到,两人竟然想到一块去了。
只是不知道梁渊的事到时候会有怎样的发展?如果一切顺利还好,如果不顺利,到时候谁还有心思去玩。至少自己不会没脸没色地在冯氏面前提个“玩”字。
简单的梳洗后,沈穆清和梁季敏去给太夫人请了安。
刘姨娘正在院子里领着梁伯恭的三个孩子逗鸟玩,旁边高高低低地站着一溜子丫鬟媳妇婆子。
三个孩子看见梁季敏,都丢了鸟跑了过来,“三叔,三婶”的乱喊,梁季敏看见孩子们也很高兴,一个一个的抱,一个一个的亲,逗得他们咯咯笑。
望着孩子们天真的笑脸,沈穆清也不由露出个甜美的笑容。
梁季敏以后也会是个好父亲吧
“三少奶奶”刘姨娘露出温婉的笑容走了过来。
沈穆清有些诧异。
自她嫁过来,刘姨娘还没有主动开口向她打过招呼。
她忙笑着喊了一声“刘姨娘”,和刘姨娘寒喧着:“你在领着孩子们玩啊”
刘姨娘微笑着点头:“太夫人和少奶奶有事,我就领着孩子们出来透透气。”
沈穆清很是意外。
她每次和冯氏去给太夫人请安,刘姨娘从来都是在一旁服侍的。不知道王温蒽有什么事要和太夫人说,竟然把刘姨娘都遣了出来。
第八十六章 各有所为
刘姨娘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情似的,轻轻地笑道:“大少奶奶的陪嫁虽然不多,但少奶奶人很能干。京都的济民堂,就是少奶奶一手办起来的。”
沈穆清再也压不下心底的诧异,“啊”了一声。
她这一声不高不低的惊呼,立刻引来了院子里所有人的注目。
梁季敏正把康哥顶在肩上撑开康哥的小胳膊作小鸟飞行,听到声音也停了下来,关心地道:“怎么了?”
沈穆清颇有几份不自在,她强笑道:“没事,没事。我正和刘姨娘说话呢”
梁季敏又打量几眼,坐在他肩上的康哥已不耐烦:“快飞,快飞,三叔快飞”
旁边几个小的也嚷:“我也飞,三叔,我也要飞”
梁季敏迭声着,陪着孩子们玩去了。
的目光也被人子给引了过去。
刘娘这才淡淡地笑了笑,低声道:“每年这个时候,少奶奶都要拿出铺子里的收益充到公中去。少奶奶就是为这事在和太夫人商量。”
沈穆清像被从到脚地淋了一盆冰水似地。勉强地笑着应了一声“是吗”。说完。又想到刘姨娘是王温蕙亲生地婆婆。自己这样地表现会不会表现地太冷淡。遂加了一句:“少奶奶可真是能干啊”
刘姨娘轻轻地点头。若有所指笑:“不过。侯爷地事。我们全都很感激你”
沈穆清愕然地望着刘姨娘。
不是说太夫人不知道吗或者说。只是太夫人不知道而已?
她狐地望着刘姨娘。刘姨娘却看也不看沈穆清一眼。只是望着在院子里和孩子们开心地笑着地梁季敏。
“这里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太夫人”刘姨娘望着嘻闹成一团地孙子露出了一个愉悦地笑容。“最要紧地是懂得安分守纪。”
沈穆清的脸立刻涨得通红。
她很是愤怒。
刘姨娘这是什么意思?
安分守纪?你做姨娘的自然要安份守纪,我一个做嫡妻的,有什么要安分守纪的。
转瞬间,她又想到了那个冯宛清。
或者,这句话是在告诉自己,梁季敏再喜冯宛清后还不是娶了沈女儿?
沈穆清不由冷笑。
或者,刘姨娘是在告诉自己想和王温试高低,就必须付出的比她更多?
原来,梁的东西都是有价的。
王温蕙想当贤良淑德、主持中馈的少奶奶,就得想办法支撑起这个;
自己想得到梁的认可,就得想办法证明自己有能力为梁做些什么。
念头闪过,她心底更多的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