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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考庶吉士的事”梁季敏神色有些慌乱地道,“没听见你们在说什么?”他眼角飞快地瞟过沈穆清,“不是要到花园里划船吗?还要到娘那里拿了对牌去叫粗使的婆子把小舟从流香闸里放出来”
梁幼惠瞪了眼睛望着他。
梁季敏这才惊觉到不妥。
“怎么了?”他有些不安地望着沈穆清,却只看到一张笑盈盈的脸。
他又去望冯宛清。
冯宛清垂着眼睑掩袖而笑,神色透着无法掩饰的快。
“我们说去看桃树,三哥却说要去划船”梁幼惠很不高兴地道,“三哥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话?”
“有,有,有。”梁季敏的眼底闪过懊悔,“我是说,我们看了树,再去划船。好不好?”
“好了,好了”梁幼惠一听,立刻“阴转晴”,她拉了沈穆清的手:“三嫂,你还没到我们后花园去划过船吧很有趣的平时娘是不准我们去的,三哥也说危险。今天肯定是因为表姐来了,所以三哥才提出来去划船的表姐最喜在我们后花园划船了”
一清早的去划船
很有趣
穆清微微地笑。
那株桃花没有如梁幼惠所企盼的那样抽条,枯褐色的树干虬枝盘结。
“怎么会这样?”梁幼惠失望地道,“旁边的梨花都开了,它怎么还没有开。”
冯宛清也很意外:“小厮们没有及时给它浇水吗?”
梁幼惠怎么知道这些,喊了看园子的粗使婆子来。
“冬天给她绑了绳的”那婆子微弱地辩解道。
“我你给没给这桃树浇的,不是你冬天给没给她绑草绳?”梁幼惠很是不解。
冯宛清笑道那婆子走了:“长在园子里,又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有谁还惦记着。生就生就死了。”
梁幼惠嘟了嘴,还想说么,已有丫鬟来请她们:“三少爷在流香闸,让三少奶奶,二姑娘和五姑娘都过去。”
幼惠听了,又高兴起来,丢了这桃花树了沈穆清和梁宛清去流香闸。
香闸位于梁后花园湖中,是座石砌的七孔拱桥,旁边砌了个船坞,拱桥的孔下用绳子系了七、八只小舟日可以遮风挡雨,要用的时候只需拽着绳子把小舟拉出来即可。
梁去向冯氏要对牌的时候氏一怔:“这清早的,怎么想到去划船?”
“孩儿这段时间天天酒池肉林的,也该收敛收敛了。”梁季敏谁的名字也不敢提,只能说是自己想玩,“看着今天早上空气好,所以想去划划船。”
冯氏先前心疼小儿子这段时间委屈了来听二儿子一说,又觉得这庶吉士重要的很。正寻思着找个机会不留痕迹地说说季敏现在季敏自己知道回头了哪里还有比这更让她高兴的事
她心里只有喜,自然也不去多叫青莲拿了对牌给梁季敏:“就是。里什么没有,何必净往外跑。”
梁季敏连连点头了对牌,怕母亲再,忙出了桂蔼堂。又想到去划船,没有粗使的婆子帮着拽舟怎么行。沉思了片刻,去了王温里。
“我想去流香闸划船,嫂嫂给我派几个粗使的婆子吧”
王温蕙刚把儿子送出门,听见梁季敏这么说,笑道:“和三弟媳一起啊”
梁季敏觉得嫂嫂的笑意别有意味似的,忙解释道:“还有五表妹和二妹妹”
王温蕙微微一笑,喊了身边的:“去,到外院去叫人来帮三少爷把那小舟拉出来,然后跟管园子的刘妈妈说一声,到我这里来拿钥匙,把那遮阳的棚子、划船的浆都从库里找出来,再派人去跟三少奶奶屋里的人说一声,让她们在旁边服侍水点心。”
应声而去。
梁季敏脸色微红:“多谢嫂嫂了”
“你是我小叔,跟嫂嫂这么客气作甚”王温蕙笑得落落方,“你只管去流香闸旁的水榭坐着,这些琐事自有丫鬟婆子们打理你现在好歹也是个进士了,得有些进士派头才是”
梁季敏讪笑着作揖告辞。
去了流香闸,那果然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他的松了一口气。
王温望着新绣院的方向沉思了良久。
沈穆清嫁过来的时候是冬天,自然不会冒着风雪去游园,后来天气好转了,梁季敏参加完会试又要准备殿试,里的事一桩接着一桩,也没有心情去花园里到处闲逛,这梁的后花园还是第一次来。
她看着湖水很深的样子,旁边几个粗使的婆子虽然人高马但身材肥胖,不由有几分担心:“我瞧着不十分的安稳要不,我们就在岸上走走吧”
梁幼惠已在婆子的搀扶下率先上了小舟,听沈穆清这么说,她不由笑道:“放心吧,我们原来也常划船。
而且三哥很会水,”说着又指了石栏旁的长和,“要是有什么,喊一声,婆子们自会伸了竹过来,不会有事的”
沈穆清还在那里犹豫,冯宛清已笑着上了小舟。
旁边的人就都看着沈穆清。
梁季敏低声道:“难得拿到对牌,别扫了的兴”
沈穆清眼角轻挑,上了小舟。
冯宛清和梁幼惠并肩坐在舟尾,一左一右地划着浆,小舟慢慢朝着湖心荡去。
温暖明亮的太阳光轻轻地洒在湖面上,随着水波泛点的金茫。人坐在小舟上,吸着湖面清鲜干净的空气,觉得五腑六肺都被洗涤了似的轻松起来。
“三嫂,春日的清晨来划船,别有一番滋味吧”冯宛清划着浆,笑望着沈穆清,轻轻地道,“所以我很喜来划船,特别是这样的天气。”
第九十七章 失足落水
沈穆清笑着点头:“五表妹是个很懂得享受的人。”
“懂得享受?”冯宛清微怔,随后又笑起来,“与其说是懂得享受,不如说是懂得苦中作乐。”
沈穆清并不打算和她应酬,微微地笑,感觉着微风吹在脸上的惬意,回避着冯宛清的话题,简短地道:“每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吧”
冯宛清眼底闪过一丝意外。片刻后,她才笑道:“三嫂是牡丹,自然不懂得墙角蔷薇的挣扎。有时候,只是为了求一个开花的季节而已。”说着,她微微地垂下了脖子,露出一段欺霜赛雪、线条优美的脖子,如垂死的天鹅般,给人一种莫名的戚婉和悲伤。
沈穆清却在心底冷地一笑。
一个开花的季
可真是够“厚黑”要是真把:己当蔷薇了还敢和牡丹讨价还价吗?
“我瞧着五表像是朵高挂树头的玉兰花,”沈穆清笑得云淡风轻,“怎能和那路边的野蔷薇相提并论。”
“三嫂所见,也只是表象已”冯宛清修眉紧蹙着,满脸都是戚楚与无奈,“只有像三嫂这样爱护我的人才会视我如玉兰花,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却是却是”说着,已语带哽咽。
“五姐,说得好好的,你怎么伤起心来”一旁的梁幼惠听着不解,停下了手中用力划着的船浆,“我三嫂又没有说什么”
冯宛清一怔。
沈穆清却听得心头乐。恨不得抱梁幼惠亲一口才好不枉平日里好吃好喝地都想着她
“是啊”她笑吟吟地望着冯宛。“你可别哭了起来。不知道地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三嫂。我不是那个意思”冯宛清白皙地脸庞透着一丝悲凉。“我说什么。总是喜多想。误会我”
“五表妹。你想多了”沈穆清淡淡地道。“我这个人最是和善了。别说是亲戚了。就是里寻常扫地地婆子喊我也会好好地和她们打个招呼”
冯宛清听着色更白了几分。
梁幼惠到底是心底纯厚,见冯宛清脸色不好,还以为她在感怀身世,忙解释道:“五表姐,我三嫂的为人真的很好我们里的人都很喜她。她知道你和我们亲厚不会瞧不起你的。”
沈穆清就朝着梁幼惠感激地笑了笑。梁幼惠得了别人的感谢,自然是很高兴回了沈穆清一个的笑容。这样一来,两人颇有几分眉来眼去的味道。
冯宛清眼底飞快地闪过一道凌厉之色,嘴角微翕,半晌未语。
因为有了这插曲,没人划浆,船就停在了湖面。
有人在岸边喊:“怎么了?可是浆掉下水了?”声音很是急切。
沈穆清回头看见了梁季敏那平日里总是温文尔雅的脸上满是担忧。
是不是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这个人才会摘了面具呢?
沈穆清微微地笑着身弯腰朝着梁季敏挥手:“没事,正说着话呢哎呀”随着她的一声“哎呀”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噗通”声,“我的浆”沈穆清慎怪道“相公,都是你,这下子我的浆真的掉到水里去了”
她的声音不,梁季敏听得不十分真切,上前几步,声道:“什么?”
沈穆清声地回了一句:“我的浆掉到湖里去了”说着,就挪到了船弦俯身张望。
那边本就坐着身材丰腴的梁幼惠,现在沈穆清再一趴,小舟受力不均匀,立刻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梁幼惠和冯宛清惊失色,俱抓了船弦。冯宛清更是紧张地道:“三嫂,你快坐到我这边来。”
沈穆清也吓得脸色发白,听冯宛清这么一说,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她这一动,小舟晃得更厉害了。
冯宛清急道:“不是让你到我这里来,是让你挪到靠我这边的船弦。
沈穆清“哦”一了声,抬脚欲向冯宛清那边踏,小舟却因她重点转移受力,比刚才晃动的更剧烈了。沈穆清忙把脚收了回去,跪下来扶了身边的船弦,望着冯宛清犹豫地道:“五表妹,这,这不行啊”
冯宛清急,叮咛梁幼惠:“你坐好了”然后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朝着沈穆清伸出了手:“抓住我的手慢慢的移过来”
沈穆清恍然悟般地“哦”了一声,身子微倾,朝着冯宛清伸出手去。
两人一蹲一站,小舟又左摇右晃荡的,她们的手指几次碰到了一起又错开。
冯宛清很是不耐,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不屑,沉声道:“三嫂,你好歹沉稳些不行就站起来”
梁幼惠看着嘴角一撇,颇有几分不快地为沈穆清辩解道:“五表姐,我三嫂从没划过船”
冯宛清一怔。
梁幼惠
朝着岸边声地喊着“三哥”。
本来一直密切关注着注舟的梁季敏看见两人一前一后地站了起来就有点奇怪,现在听梁幼惠一喊,忙回应道:“怎么了?”
“你快来叫个婆子来,”梁幼惠的声音很不高兴的样子,“这小舟荡得吓人”
梁季敏一听,急了。
他一边朝着流香闸旁的船坞跑去,一边朝着沈穆清她们喊:“你们别慌,五表妹,快坐下来你们不动,小舟就不会晃了”
梁季敏不喊还,他这一喊,沈穆清不由站起身来回头向他望去。
小舟受力,剧烈地摇晃起,沈穆清一个不稳身子如风中柔柳般左右摇摆起来,手也跟着在空中乱舞,眼看着就要落下去了。
岸边传来英和明霞惊恐的尖叫声。
“三嫂,快,快抓住我的手”幼惠说着就要起身。
冯:清一把就按住了梁幼惠,厉声道:“你们都别动。越动这船晃得越厉害,我们的处境就越危险”说着,已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沈穆清在空中乱舞的手。
沈穆清喜过望,紧紧握住冯宛清手激零涕地说了声“谢谢”。
冯宛清抓住沈穆清的手顿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不”沈穆清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子向身后一倾,“噗通”一声落到了水里。
小舟一轻,再次剧烈地摇晃起来。
岸上立刻炸开了锅。
梁季敏脸色一白,跳到旁边的一艘小舟就使劲地朝她们划过来。
有两个婆子很是机灵紧跟着梁季敏上了小舟,随着他朝出事的舟划去。
明霞声的哭了起来色煞白的英纷却叫了碧凝:“快,去煮姜汤去。”
碧凝一怔。
英纷已声喝斥:“叫你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去”
碧凝应声,匆匆而去。
那边梁幼惠叫声悲怆地趴到了船弦边:“三嫂”
“不,不,不是我”冯宛清面如素缡,低声喃呢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沈穆清的脑袋很快从小舟边冒了出来。
梁幼惠喜,她俯身去拉沈穆清:“三嫂快,快拉住我的手”
沈穆清好像能听到她在说什么淋淋的手臂就搭在了梁幼惠的手里。
“三嫂”梁幼惠惊喜地叫着,使劲地把沈穆清往上拉一边受力,开始倾斜。
冯宛清也被连带着一个踉跄扑在了梁幼惠的身上。
梁幼惠尖叫一声小舟翻了
没想到春天的湖水也是这样的刺骨。
沈穆清闭着眼睛,缩在温暖、干燥的被褥里,听着红罗床帷外太夫人那明显隐含着怒意的声音。
“春季受凉,最易风寒。快去请御医院的陈御医来。”
冯氏低声地应着“是”。
“还有,要是别人起,就说是我身子不舒服。千万可别说是里有人落了水。”太夫人语气沉重。
“这,这”冯氏很是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