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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无极叹道:“雷魈好象很沮丧。”
凝烟眉头深锁,哑着嗓子说:“我也歇了。”撇了酒杯起身就走。
孙无极唤她:“公主!我搭了戏班子啊,赏花啊,公主?!公主欸……”真走了。孙无极笑了,真是,这两个人在矜持什么啊?
结果,主角都缺席,后院,独剩青罗剎与一班大理士兵看戏听曲,大理士兵们席地而坐,欣赏为他们饯行的表演节目,哀悼即将告别的奢侈生活。
于此同时,东边客房,一头黑豹衔着刀,蹲坐门外。它松嘴,刀落地,击出一声砰响,惊动门内雷魈,但他只坐在案前,不来开门。
黑豹等着等着,对紧闭的门扉呜咽起来,伤心的呜咽声听在雷魈心里,更是愁苦。
豹子呜咽,声音回荡在廊上,隔壁厢房,凝烟听见了,走出房间,探头望——见黑豹立在雷魈房外,地上搁着歃刀。
她走过去,拾起歃刀,敲了房门几下,里边悄无动静。她轻唤:“雷魈。”没回应,在门外等了会儿。低头,见光线流出门缝,他应该醒着的。“雷魈?”
房里,雷魈捻熄烛火,让自己坐在黑暗里。抗拒着,不愿跟她再有独处的机会。既然留她不住,再面对她只是让自己更难过。她决定要走,又来找他做什么?同情他吗?不,他不稀罕同情。
他明白凝烟的抉择,却无法轻松地看她离开,温柔用尽,耐性也耗尽。他现在只觉得累,提不起劲面对她,更不想违背自己,说些虚伪的好听话,他心里埋怨着她的无情。
等不到雷魈来开门,凝烟将歃刀放在门边,弯身拍拍豹儿,豹儿望着凝烟,眯起了眼睛。
瞧着它无辜的模样,她的眼泪蓦地流下来了,撇下它,回自己房间。凝烟推开窗,望着夜空,她的心纷乱不止。自从来到中原,一连串的意外让她没能静下心来,细想对雷魈的感情。而现在,释放对邵赐方的恨,告别往日情怀,即将踏上归途,她却犹豫了。
当雷魈终于背过身去,不看也不睬她,沉默地接受她的决定。她的心为什么还是不能平静?他放弃了,讽刺的是,她却开始揣测他的心情,模拟他的思绪,他想什么?他很伤心吗?她的心仿佛被他伤心的眼神缚住了。
“公主。”石榴敲门。
“进来。”凝烟道。
“石榴来帮您梳头发。”石榴端着盘子,上头是护发的油膏还有白玉梳,都是过去她伺候凝烟的东西。
凝烟坐到铜镜前,看着镜中倒影。
“公主,您瘦了好多,可是受了很多委屈?”她试探地问。“那个……那个黑罗剎,他欺负您吗?”她好奇公主消失的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更好奇为什么当初掳走公主的黑罗剎,愿意让公主回大理了?“公主?”
凝烟瞅着镜子发呆,不发一语。
石榴叨叨絮絮念着:“不管怎样都过去了。等回了大理,您好好调养身子……”
“石榴。”凝烟拿走石榴手中梳子。“我自己来,妳下去。”她不想见人。
石榴退下后,凝烟把头发散在肩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合眼叹息,忆起那时他的手、他的身体,好暖……真的要走?真舍得他?
他为什么不好好地同她道别?非要在她离开前,让她走得这么难过。一想到她帮他斟酒,他却掩住杯子,她敲他房门,他不理会,凝烟心中一紧,两行清泪不争气地冲出眼眶。都要分手了,他还这么冷酷,不能好好说话吗?不能和气地分开吗?不能……好聚好散吗?
房外,黑豹望着门,等了很久都不见主子出来,蹲下,脚掌按着刀柄,睡了。
※※※
天空叆叇低罩,密云不雨。晨雾还漫着大地,士兵们等着公主上轿,轿前银衣护卫配刀安坐马上。
“一路珍重。”孙无极笑着跟凝烟公主道别。
凝烟穿著锦袍,向他笑道:“有空来大理作客,让我款待你们。”又看了看前后,觅不到雷魈的身影。她转身上轿,一坐定,笑容敛去。他呢?就这么狠,不见她最后一面?
石榴跃上白马,下令:“起轿。”
一队人马离了京城,往边境移动,风扫薄云,飞沙扑扬着,又来到当初雷魈劫她的地方,前方浓雾弥漫,凝烟掀轿帘,石榴纵马过来。
“公主有什么吩咐?”
凝烟在她耳边吩咐几句,石榴点头,趋前命令。“公主有令,放慢速度。”
凝烟悬上轿帘,张望前路,不禁寻觅熟悉的高大身影,然迎面来的只有冷冷的空气。
就这样?他们就此分别?凝烟抓紧窗栏——雷魈,连最后一面都不来见吗?
她惆怅,放下轿帘,靠回轿内,忽地瞥见后头一点黑影,怔住,探头回望。荒路上,黄沙滚滚中,黑豹追来,奔得急狂。
凝烟大叫:“停轿!”
轿子落地,没等石榴来迎,她飕地推开轿帘下轿。望着奔来的黑豹,看得泪眼迷蒙。
黑豹嘴上衔着一朵红花,奔来她的身前。凝烟蹲下身来,望着豹儿。轻声问:“你的主子呢?”
豹儿前脚攀上凝烟肩膀。
“公主?”护卫紧张,跟着大家都傻了,只见黑豹将嘴里红花,往凝烟衣襟磨蹭,凝烟笑了,她会意,捻来红花,别在襟上。豹儿见了,呜咽一声,放下前脚,从嘴里吐出个东西,滚到凝烟足前。
凝烟怔住,一颗灵梅,坠落土里。她拾起,握在掌心,看着看着泪凶猛地泛流。泪滴浸湿盐梅,他……又给她刻了一朵新的花,盛放的花儿生气盎然地攀附梅身。
雷魈啊,真是的,害她泪如泉涌!他一副对她很不谅解的样子,还老是冷着面孔,而原来……
“你的主子呢?”凝烟问豹儿,豹儿呜咽,舔舔她的脸庞,像替主子跟她道别。
他不来送行是怕伤心吧?唉,这个男人。
凝烟搂住豹儿,吻了一下它的头顶,回到轿内,轿子抬起,继续前行。可是她的心好似被揪住了,又探头出去,频频回顾,犹不见雷魈,只见豹儿坐在地上,目送她离开。
真的可以就这么离开?
远离情爱,就能得到平静?就不会难过,就不会受伤?是这样吗?她有没有做错了什么?她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什么都不接受,都不拥有,就不会失望。
真是这样,那现在为何揪心肠?为何难过?为何伤心?
凝烟瞅着手心里的盐梅,想象雷魈雕梅的心情,泪湿衣襟,她一直抹泪,到后来视线都模糊了。
她摘下襟上红花,拿在鼻间嗅闻。闻着花的香气,想到与雷魈花间相拥,一夜缠绵,又想到他为她做的一切,她真能撇下他?日后不会饱受思念折磨?
离故乡越近,心越挣扎,拽着花与盐梅还有满满回忆的凝烟,忽地一喝:“停轿!”
“公主……”石榴趋向前来,下马,搀着公主下轿。
凝烟问着士兵们:“你们……想不想留在中原?”
嗄?众人面面相觑,旋即猛点头。
“我们想留在中原啊!”开玩笑,都让孙无极养大胃口了,恋上快活逍遥的好日子,谁还想回去看大理王的脸色?
凝烟将花儿别回襟上,对众人笑道:“回青熙别庄。”唉,罢了。这情网已经撒下,好不容易挣脱一个,谁知又让雷魈闯进心里。
奇怪的是,决定的这瞬,她的心忽如明镜,大松口气,反定下心来。一伙人欢天喜地,速速赶在天黑前回别庄。
护卫们想着好酒好菜,凝烟想着雷魈,见到她时,他会是什么表情?光是想象他的神情,她的心就软绵绵了,不住微笑着。
回程路上,夕光中,荒路间,见到黑豹,也见到雷魈。
他落寞地立在夕光里,正弯身拍抚豹儿,听见马蹄声,他怔住,回头,目光凛住,黑豹也眯起眼睛。
凝烟?!
轿子在雷魈身旁停住,一只纤白小手掀起轿帘,露出娇颜,美丽的双眼蓄着笑,瞅着他看。
他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凝烟笑问他:“昨晚……你是不是躲在被里哭?”
雷魈怔望着她,这是真的吗?他不是在作梦吧?
凝烟探出头,小手先摸上他衣襟,然后往上,抚上他的脸颊,他竟感动得眼眶刺痛。
“你傻啦?”她的笑容令他目眩神迷。
大掌按住她顽皮的小手,热切地看着她,凝烟揪住他的衣服,巴上他身子,主动送上香吻。
他心悸,将她身子一揽,拽在怀里,低头深吻她,让熟悉的香吞噬自己。
这失而复得的心情——好满足!
狗屋花蝶687
单飞雪《黑罗剎》Geneva扫描Sebrina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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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青熙别庄,孙无极算准凝烟会踅返别庄,备了酒菜欢迎他们。
这次雷魈开心了,胃口很好,肃杀的脸容现在有着的只是温柔,尤其当他瞥向身边伊人,唉,好幸福!
孙无极笑问凝烟:“不回大理,那么,有什么打算?”
凝烟看了雷魈一眼。“去他寨里玩玩。”
“哦?”
“去住几天。”
“是几天?”孙无极存心帮雷魈问到底。
凝烟微愕,浅笑,随即轻声说:“看住得惯还是住不惯。”
孙无极怪叫一声。“惨也——唉,肯定住不惯。”
“何以见得?”凝烟困惑,追问:“那里……不好吗?”
雷魈恶狠狠地瞪着孙无极,气得想掐断他的脖子。
孙无极呵呵笑。“黑寨好极了!”接收到雷魈警告的眼神,忙又补一句:“好得不得了。”
凝烟见雷魈拚命给孙无极使眼色——嗯,定有蹊跷,最好先问清楚。她问孙无极:“怎么个好法?”
孙无极连声保证。“保证让妳大开眼界,不虚此行。”
她还是不放心,试探地问:“很偏僻吗?”
“是隐密了点。”要登过两座高山,经过很多山洞,通过几处地道,主宅建在地底,啧啧,他怀疑凝烟会住得惯。
“花草多不多?”凝烟试着在脑海勾勒雷魈住的地方。
“生禽猛兽比较多。”
“那么,人呢?住那里的都是些什么人?”
雷魈咳了几声,糗了。
孙无极努力憋住笑,一脸正经。“人啊?就妳身旁那位啊!”
“嗄?”一时会意不过来,她问雷魈:“他意思是……”
雷魈绷着面孔,他的声音听起来如同窒息一般。“黑寨……只有我一个人。”
“嗄?”凝烟惊呼。
孙无极忙补上一句。“还有很多动物,不闷的。”
凝烟笑出来。“好好好,告诉我有哪些动物,别吓着我了。”
雷魈更窘了。
孙无极乐坏了,落井下石,他迫不及待想介绍黑寨,欣赏雷魈越来越窘的表情。
“不就几头熊嘛。”孙无极轻描淡写。
凝烟惊骇。“熊?熊?!”天!
“嗯,还有五只豹子。”
“豹子?”老天爷!
“其他都是比较寻常的……”孙无极眨眨眼。
“说来听听。”还好,最恐怖的过、去、了。
“狼。”
“狼?!”这叫作“寻常”的?!
“山猪。”
“山、猪!”此刻凝烟脑袋里的黑寨,充斥吼来吼去、咆来咆去、咬来咬去、冲来冲去的野兽。
“最可爱的就是猴子了,满山壁的大小猴子,足以捍卫黑寨的安全。”
听到这,凝烟已经不想说话了。苍天!雷魈是打哪蹦出来的?
怕凝烟失望,雷魈赶紧拉住她的手道:“别怕,它们全听我的,而我……听妳的,所以……”
所以?凝烟挑起一眉。稀罕了,雷魈竟能说出这么动听的话儿。
所以?孙无极大声问:“所以你是要说你好爱凝烟,所以拜托她不要撇下你?”
轰!雷魈胀红了脸,凝烟开心地笑了,三人饮酒吃饭,好不欢喜。
※※※
正当雷魈、凝烟、孙无极三人饮酒作乐,快活逍遥之际,薛家庄里有个女人哭泣着——
唐婉婉哭得眼睛红肿,只要瞧一眼床上的丈夫,便又哭起来。鬼医伏在一旁榻上,看女儿伤心,好内疚。
唐婉婉啜泣道:“大夫说赐方的腿废了,再也不能走路了……”
鬼医恨恨道:“爹一定帮妳报仇!”
“真的?”唐婉婉望住父亲。
鬼医点头。“真的。”
“那你快去死——”婉婉抓了壁上佩剑,扔给父亲。
“婉儿?”鬼医先是惊愕,旋即愤怒。“妳竟敢叫爹……”
“是啊,你不是要帮我报仇?怂恿赐方狼心狗肺地去伤害凝烟公主,是你!要帮你繁殖夺魂花害人的,也是你!为了你的仕途、为了你的野心,你把他害成这样,最后家也毁了、腿也废了,爹,你称心了?而今连圣主都不睬你了,为什么?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报应!”凝烟没赶尽杀绝,已是莫大恩赐。
鬼医被骂得张嘴无语,又气又恼,看起来更苍老衰颓了。
邵赐方昏迷着,听见争吵声,吓得嚷嚷:“不要杀我……凝烟……求妳……”
唐婉婉见状,又伤心地哭起来了。
鬼医心疼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