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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逃了吗?”
帕利斯通无辜地摊手说:“你的武术应该没我强。”
追杀者眉头一皱,他冷哼,一个只会体术的废物有什么用,而且还是气都不足以形成防御的废物。
“你快逃吧。”帕利斯通笑着说,“我不喜欢不动的猎物,那样没趣味。”
他说的是真的,乖乖牌的老板很好心地提醒。
突如其来的寂静,在多莉的耳朵里如背后的齑粉一样,激烈爆炸。戛然而止的热闹说静下来就静下来,她站在装修温馨的出租民居里,轻轻地喘着气,胸腔里的血液似乎要沸腾的闷疼。
维利的能力,真是越来越乱七八糟。
她还是,那么弱啊。
手臂的撕伤通过神经末梢一点一点地变成钝痛,传达到她不算敏感的知觉里。对于痛她有时间差,星期一早上被人甩一巴掌,星期一晚上才醒悟回来痛到直打滚的那种。
屋子亮堂整洁,家具与地板的颜色都偏向原木色系,门依旧紧闭,他们出入都是直接打开窗子跃出去的。多莉安安静静地站在屋子里,巧克力色的长发微卷地顺着她永远血色不足的脸孔淌到肩下。她看起来很羸弱,像是不足月婴儿的营养不良。
老板应该能自己应付吧,不然他不可能故意停在贝德里镇等着这群清洁夫上门,总不能一直逃下去。流星街的岁月就是一部你追我逃的流氓史,流星街外的未来岁月难道还是重唱老调?得了,只要决定从逃跑的道路上回过头,能咬死一只算一只。
还是不舒服,多莉皱起眉头,苍白的脸上平静地表达自己对于这个鬼场景的不满。
这是一家三口,美丽的主妇横尸在厨房入口,刚切好的水果拼盘像她扭曲的脖子一样零落而碎烂。
客厅铺着浅色桌布的桌子上摆设着花篮,一具坐在旁边的男尸以同样的手法被扭断脖子,表情惊恐,定格在触不及防的不解中。
孩子很天真,痛苦总是比较短促的。多莉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的娃,她在想也许哪一天自己也会带着这么天真的表情被人扭断脖子。
怜悯麻木到可怜的地步,她第一次在流星街外看到死人,果然很难堪。
这世道,人命不值钱啊。
多莉勾起嘴角,甜甜的弧度依旧是种假惺惺到单薄的不明情绪。
笑容这玩意,原来还会鄙视人的,你怎么笑着决定你怎么活着,或者是,你能否活得下去。
基友说,侠客的笑容,是她的心头肉是她的小心肝是她想搞基的十大动力之一。
有时那个猎人狂热者的话,总会让她觉得如果能看到漫画里的角色真实出现,她都有那种不用念能力只用YY的本源小宇宙的疯狂,就可以口张吃了三大美色,拳伸抱住四只小强,脚勾拖走所有蜘蛛脚。
如果是那个凡是猎人皆万岁的货穿来,这个世界和平了。
而她,无数次希望一觉醒来后这个世界,已经被和谐了。
影子长长地,如某种淡雅的图案被阳光悠缓地绘制而成,映在单色的墙壁上形成一个折角。
偏深的金色短发与白皙的少年面孔,穿着简单的T恤衫,笑容纯洁美好。
窗边的亮洁,放在窗台上一盆小型的八仙花,与身手敏捷出现得过于快速的少年,构造成一幅柔软的水粉画。
就是这货的笑容,让基友凌晨三点还在搜图,而且还死命地掐着她一定要看的蜘蛛脑?
基友说,侠客可是个好孩子啊,他笑容亲切最善于交际啦。(附赠大妈级捂脸羞涩Q表情)
多莉静默不语,侠客嘴角的笑容完全没情绪。
这家伙,比面瘫好一点,笑面瘫。
猝不及防间两个人消失在原地,白色的窗帘无风“唰”地扬起,帘尾绷着如锋利的刀刃,割碎静谧如镜面的空气。
多莉第一反应就是逃跑,没办法,她在流星街已经习惯逃跑了。老板教给她的一堂课就是遇到应付不来的家伙,能跑则跑。
说真的,对于漫画榜上有名的家伙,多莉心存一份敬畏。因为她知道,这些家伙在剧情开始前不太可能死,所以她说库洛洛…鲁西鲁是神x,因为以主角无敌论配角都是主角的炮灰来论证,怎么着也轮不到路人甲来炮灰有名有份的的角色。
何况,幻影旅团是连主角都退避三尺的超级战斗机。
她顶多就算念能力入门级别,四年,对于之前一直养尊处优的她而言,要变成顶级高手太不可思议了。
其实她还没死,也真是不可思议。
攻防战干净到不留一丝后路的狠绝,多莉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侧身的一瞬间巨大的冲力已经近在咫尺。多莉脸一偏,侠客光泽圆润的指甲险险擦过她的眼角。
流星街男一上来不毁你容就不舒服是不?每个混蛋都冲着脸来的。
顺着冲力她立刻后退,腿绊到身后白色的桌腿,真是低级的错误,她竟然会忘记杂物摆放的位置。狠狠一用力,桌子腿被她撞碎。
这一耽搁,往致命处的攻击就防不住,她胸腹一阵闷痛,气的转换不及对方精致优秀。防御快不上人家一脚踢过来的速度,鞋子与肋骨相撞,运起的劲根本拼不过对方的力道。
轰,多莉被一脚踢飞,撞上临窗的一面墙体上。窗帘震动了一下,涟漪荡开。
光滑的墙面丝丝裂缝,突兀蔓延开。
多莉连从地上爬起来的时间都没有,脚就被人恶意地踩住。
一碾,侠客的笑容依旧可爱,笑眯眯的。
多莉眼瞳反射性竖起,生理性的条件反射,伤害来得过于残忍。
骨头连筋肉嘶嘶的碎裂声清晰而利落地响起——基友说侠客可是个好孩子,他笑容亲切。
她的脚废了。
“嘿,你是多莉吧。”侠客对着光的脸孔清秀而白皙,金色的头发在无言的光芒照耀下,多了一层毛茸茸的光晕。
真是圣洁,真是亲切。多莉嘴角一抽,算是回答。明知道答案还问,真是有够虚伪。
“那就对了,跟我回去吧。”侠客点点头笑着说,他手一伸一根展着小翅膀的天线就具现化出来。
多莉抿着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他们从不废话连篇,除非要唬人。侠客将天线扎入多莉的大腿上,血肉被撕开的声音及涌出的血水触目惊心。
多莉对于这种痛,只是眯眯眼,没有任何抱怨的情绪及娇柔的撒娇痛哭。
基友说——
侠客似乎对任何陌生人都可以笑眯眯,他还很孩子气习性地对多莉说:“我本来以为要费很多劲呢,幸好你很好抓,不然刚才差一点就要杀你了呢。”
侠客是个好孩子啊。
第15章 梦中的婚礼
多莉半垂下眼睑,手指搁在腹部上。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臂上的肌肉正在僵硬化,胸腹上肋骨的断裂痛楚抽搐着内脏。她轻轻地想呼吸,却发现自己的呼吸系统受到骨头戳进肺部的影响,无法自如运转,窒息一点一点地进入感知痛苦的神经细胞里。
真讨厌这种感觉,多莉尖竖的眼瞳慢慢涣散开,深郁的瞳色如一潭无意识的的黑水。窗边的不小心从八仙花粉嫩的花瓣折射而下的光线,很干净地映入她的眼睛里。
侠客站起身,屋子里恢复了那份由浅色系装修,及各种精致布置而成的暖意宁静。他刚好站在窗户的光块里,十几岁的身高正处于迅速成长的时期,略带青涩的外貌及身体在晨间的阳光下,有些遥远的模糊。
他有些随意地低喃着,“只要杀了格墨兹,不,应该是帕利斯通还有维利,剩下的就是带你回去了。虽然你现在好像没什么用,可是大叔还是希望你回去。”手里的手机屏幕上,自动定格在“手控模式”里。他希望,自己手里的人偶不要动,他控制的东西不许动。
手臂上的僵硬龟裂一样地延伸开,如身体变成泡在熔炉的铁块,明明冷硬到不容许一丝柔软,痛楚却变成她唯一能把握自我的撕裂对抗,融化僵硬的捷径。
被人控制的感受,还是那么不爽。
长发因为头微歪着挨着墙壁,所以一绺一绺散落到脸颊旁,多莉转动眼睛看了一眼侠客。对方已经明显放松下来,操作系的通病,为什么他们总是会那么自信地觉得,当念能力条件被满足后,猎物就能变成真正的木偶呢?
比起胸腹间可以致命的痛苦,她现在比较烦恼的是自己的脚伤,骨头碎成渣,跑起来一定很痛。
很痛——
多莉裙子下的大腿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虽然面无表情,可是猛然想起那种场面的痛楚,回忆里那种令人恐惧的痛楚如深幽恶毒的诅咒,如影随形。
多莉,痛吗?
记忆里那片灰色的天空下,二手破旧的半导体收音机,搁在木质落漆的三角桌子上,永远落了尘埃的水泥地,角落里乱七八糟的废弃品。
“多莉,痛吗?”
骨头一根一根,被按住,拆开。
痛到直发抖,手指深深地扣住地面,十指血肉模糊。痛楚的感受神经已经无法再承受这种缓慢,却地狱塌陷般的痛入心扉。她慌乱地将手往前探出,却只有抓住满手的虚空。淡淡的血晕从她停不下颤抖的指尖,挥散开,融入空气里。
鼻尖眼前,全是血色。
收音机里断断续续地接收着外面世界的无线电波,过滤不全的电台杂音带着一种诡异到华丽的音调,在弹钢琴。
“多莉,你痛吗?”温柔的询问,手却是残忍而实在地往下压。
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
除了身体崩坏的声响,钢琴曲流畅的连弹断裂在电波杂音里,接上,又断裂着那一份死不沉默的顿音。
多莉意识模糊,眼泪不受控制涌出来,她蜷缩成虚弱的小兽,断断续续地出声,却变成无意义的气喘。“痛,”
除了痛,已经没有感觉了。
耳边,收音机里的琴声还在挣扎,徘徊着。
是理查德…克莱德曼,梦中的婚礼。
这里有法国吗?理查德这个人还在吗?
流星街,真的是流星街吧。
多莉眼里的焦点完全散开,她呆呆地终于不再偷偷摸摸瞄着侠客,而是用一种很专注,却完全找不到视线主题的那种看法。
侠客,金发碧眼。娃娃脸。好孩子。喜欢笑。
侠客,现在十六岁。身高一米七零。体重六十千克。
侠客,操控系。手机模式。天线控制。手动设定,自动设定,抹杀意识操作自我。
——先到先得。
当这家伙碾碎她的脚的那一瞬间,她的能力就已经启动了。老板说,不能再使用你的念能力,多莉。除非你面临死亡。
让她回流星街,她就去死。
——模拟侠客,操作系,抹杀意识操作自我。
侠客“咦”了一声,突然回过头看向多莉,猛然爆发的气让他反射性地戒备起来,身体迅速地往后退开。迅雷不及掩耳间,那个一直半躺着的女孩已经跃起。
只要在对方的天线插入前,先操控自我,那么第二次的操控指令会被视为废弃指令,完全无效化。
自动操作模式,启动。
确认目标,侠客。
百分之百模拟,开始。
浅色接近纯白的墙壁上,扭曲的投影飘逸,纠缠而成一种碎裂的黑暗。
气从生命力的本源里瞬间榨干抽取而出,多莉直接强化自己的手臂,手背,手指,指甲尖成为一柄致命的匕首。
她毫无表情,眼瞳里空白到融不入任何东西,没有意识的动作无需要经过大脑的指挥,完全交付于身体的速度。
“侠客”的能力,“侠客”的反应速度,“侠客”攻击角度,对付松懈下来的侠客。
——什么?你说多莉从培养槽里爬出来了。
这里是哪里?
——多莉的模拟能力消失了,无法补救吗?
你们是谁啊?
——念能力修补师?让他试一试吧。
流星街
老板的笑容在黑暗里,那么刺目的光亮。
——多莉,我带你出流星街好不好?
收音机里,理查德…克莱德曼,断裂的钢琴曲上有流星陨落,梦中的婚礼血腥一路。
血水从穿透的胸腔里溅出来,指尖全是湿漉漉从对方破裂的内脏血管里,顺着流出来的血液。侠客还很稚气的脸孔上闪过一丝茫然,碧绿色的眼睛如没有生命力的玻璃珠子,清透见底。
多莉的眼里,依旧一片空壳般的淡薄。哪怕她现在杀了人,她也不知道。
用侠客的能力来杀侠客,就像是一种面对镜子的可怕错觉。这也是这个金发碧眼的大男孩出现那一点点迷茫的原因。
迷茫不过是该被废弃的情绪,侠客手指已经死扣住多莉的手臂,而她的手臂却在他的胸膛里。
很痛的,侠客轻咳嗽出声,一嘴的血腥味。如果避不开就干脆一点都不避吧,因为是自己最熟悉的攻击套路,所以他对自己能力的弱点一清二楚。
自动操控,而且是操控本人的话不达成设定的目标,根本就无法停止对方的攻击。他完全无视胸前致命的伤口,面无表情的脸上甚至带着那么点怪异的无辜感。死扣住多莉攻击的右手,残忍一折,骨头清晰的断裂声音响起。
多莉顺应本能地抽回自己已经骨折的手臂,带出一蓬血污。侠客闷哼一声,眼睛冷漠毒辣地找到关键点。
一模一样的小天线,多莉自己插在身上的第一次操控,就在她腰上。
他用自己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