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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空荡荡的,只有红烛燃烧出悉索的声响,在冰冷的空气中放大了无数倍,时间游移得近乎诡异。
殿门紧闭,殿外人影晃动,是东方云的贴身手下。
东方云,你究竟瞒了我什么!
想到这些,我不禁有些气喘。身后暗处突然传来了几声呻吟,我心中一喜,是刚才被他击晕的司仪!
我忙大呼:“司仪,司仪!”
那司仪摇摇晃晃爬起来,走到我面前:“王,有何吩咐‘‘‘‘‘”
“帮我解穴!”我拼命眨眼,“快!‘‘‘”
司仪愣了愣,显然是畏惧东方云:“这‘‘‘‘‘属下不敢啊‘‘‘‘‘”
“外面已经如此混乱,耽误大事你可担当得起!”我咬牙命道,“还不从命?日后我保你不受处罚!”
司仪仍然犹豫,伸出的手还在颤抖。
我冷下脸瞪着他,他一颤,伸手解了我胸口几处穴位。我浑身酸痛不已,扶着椅子边站了起来,急急地向外走了几步,转身对司仪命道:“你留在这里,不得声张!”
刚推开殿门,几十个带刀守卫警戒地严守在外,见我推门,为首的那人冷冷地说:“青云圣王请回,遵宫主命,不得让任何人出入。”
我扫视他们一眼,暗自忖度。这几十人个个彪悍勇武,武功决绝,如果不是我内力被制,尚可与他们较量,强行冲出。但是现在我只剩一身剑法,连轻功也使不出半分,是不可能冲出重围的‘‘‘‘‘‘
见我没有回头的意思,为首的那人又重复了一遍:“王,请回!”
虽然是“请”,却是绝对的胁迫之意。东方云手下的人,个个冷血,且绝不徇私,只会服从他一人的命令,对其他任何人都是毫不客气的。
我低头侧身作势回宫,门外众人放松了警惕,我猛地抽出袖管中一包东西向他们面门挥去。出于习惯,随身暗藏的一包迷药,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
借着风势,门口的守卫刚要作出反映便已昏沉地倒下几排。
我弯腰解下其中一人腰间的佩剑,摊开掌心,全是冷汗。
可是不能回头,也不能胆怯的。
于是就着暮色,走进漫天的风雪中。
西面宫殿着火,那么人都集中在西边才对,东方云必定也在西边,我握紧剑向西边的小路走去。
行至长廊尽头,惊见十来人在厮斗,我躲在暗处将双方看得究竟。两方都是霜华宫的人,一方是东方云的亲信,一方是霜华宫兵部圣武堂的人。
莫非是内乱?有人想趁婚礼制造混乱,那么西边的火亦是人为,目的是‘‘‘‘‘‘夺权?
糟糕,东方云刚即位不久,此时自然是夺权的最好时机,如果是真的,那么他此时孤掌难鸣,处境凶险!
我一失神,弄出些声响,圣武堂的人见是我,立刻一起向我袭来。
“先杀了青云魔头!看东方那小子还有谁帮他!”
“对!上啊——”
我一惊,退了几步,暗叫不好,但还是提剑迎了上去。
“你们胆敢作乱!”我有些应接不暇,只好边躲闪,边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此时放下武器回头,我与宫主尚可饶你们不死!”
“呸!你还装什么势!老宫主一死,东方云那小子何德何能!老子们为宫中出生入死,他无足轻重就革了兄弟们的职,他算哪方神圣!”
一把大刀当头劈下,我抬腿踢中那人手腕,将刀踢飞出去。重心刚稳,腰际被人自背后偷袭,我躲闪不及,拉出一道血口,汩汩鲜血瞬间渗出大红喜袍。
圣武堂的人居多,几个东方云的属下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剩我一人抵挡着数个敌人。
我退后几步,死命拉扯着手腕处的盘龙丝,可那金属的丝却纹丝不动,锋利的刀刃也划不破。
我惊出一身冷汗,捂住腰间的伤口向后跑去。
“别让他跑了!他身上有伤!快追!”
身后喊声不断,我有伤在身,腿脚有些迟缓。几道风声略过,几个黑影落在我对面拦住去路,正是刚才的敌人。
身后跑步声渐进,前后夹击。我皱紧眉头,提剑欲搏。
数十人将我包围住,我身形已经很快,胳膊上却依然被划出道道伤口。旧伤初愈,新伤又复,体力已是不支!
眼前一人一拳打在我胸口,我站立不稳,向后跌去。旁边一人一刀砍在我右臂上,撕心裂肺的痛,我惨叫一声,冷汗直流!手中的剑已被一人踢飞出去。
我倒抽了口气,重重地跌在地上。
“杀了他!!——”
几把尖刀闪着惊悸的寒光直扑下来,我本能地咬住牙,闭上眼‘‘‘‘‘‘
只听“咣铛”几声,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枪挑起数把大刀。
身侧一个瘦削的身影疾风般闪过,只手持枪抵着面前几个敌人向后退去,不等他们作出反映,长枪方向一改,划了个半圆直直地刺穿最前面几人的胸膛!
腥热的血飞溅在我脚下,我别过脸去,猛咳几声扶着栏杆站了起来。
那人的身影十分眼熟,一身严严实实的夜行衣上满是方才溅上的血。只见那人的长枪舞的虎虎生风,一人多高的武器,抵挡进攻毫不费力,一身枪法登峰造极!
正在我发呆之际,他已解决了所有敌人,长廊内外一片寂静。那人探看了几人的尸体,确认他们已经死去之后,转过身来。
我定定地望着他,越发觉得说不出的熟悉之感!
那人眼神凝重,眉头深锁,虽然蒙着脸,却依然可见他清秀的面容。
他见我不语,反手持了枪,向我走近几步,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巾。
斜束的马尾辫被晚风刹地吹起,一双大眼睛眨了眨,望着我,一声叹息。
我惊叫出声:“蝎儿!!”
“恩,是我。”蝎儿点点头,却全然没有相见的惊异神色,“刚才好险,不过现在没事了。”
我却是震惊得几乎站不住,浑身血液一齐冲向脑子:“你!‘‘‘‘‘你怎么会‘‘‘‘‘玉涟呢?他醒了没有?他在哪里?”
当日我将玉涟托付给我最信赖的蝎儿,而现在蝎儿怎会独自出现在霜华宫?
蝎儿摇头,依然是平静的语气:“他还在沉睡,除了呼吸自如,一切与死人无异‘‘‘‘‘‘”
“你怎能丢下他来霜华宫!”我失控地大喊,“他此时如有什么闪失‘‘‘‘‘”
“我付了一年的房钱,客栈的店主会代我照顾他,每日服药饮食。”蝎儿眼神突然温和下来,看向我,“我不是来插手霜华宫的事——小溅,我是来带你走的。”
我耳边如惊雷闪过,带我走?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为何事情会发展成这么突然,这么混乱的局势?
我摇头:“不‘‘‘‘‘我现在不能走,你快回去,我‘‘‘我要去找云!”说着转身向西边走去。
“小溅!”蝎儿在身后呼喊,“不要管他了!现在宫中已经乱成一团,他稳不住局势的,霜华宫完了!”
我猛回头:“你说什么?”
蝎儿走近,悲切地望着我:“‘‘‘‘‘‘其实我暗中赶上山来有段日子了,那日你们决战,东方落华一死,名不经传的独子东方云继位,青云护法遭重创,红月护法被撤职禁闭,武林中立刻掀起轩然大波。很快有几个对立门派结成联盟,声称要替武林除害,要攻上霜华宫血债血偿。我闻声深知情况不妙,急忙赶上宫来,潜伏在东宫一带。”
这些日子我一直住在云的离宫,东宫本是我的住处,自然无人问津。
“我潜伏在东宫,前些时候你重伤昏迷,东方云所有注意力全放在你身上,全然不问宫中大小事物,我一直密切关注着十八楼的动作,发现以圣武堂为首的兵部联合了十八楼中的十楼楼主密谋造反作乱,时间就在你与东方云大婚的今夜。他们预备杀死东方云,夺去宫主之位,坐享天下。”
我捏紧拳头,气愤至极:“果然是内乱!‘‘‘‘‘这群逆贼‘‘‘‘‘‘蝎儿,我们快去找方溟!让他去救云!”
蝎儿眼神躲闪,最后一声冷哼:“他也叛变了。”
“什么!”
“圣武堂的人答应方溟,助他救出水牢中的红月,方溟因此答应了参与叛变。”
我突然忆起那日方溟来找我时的复杂神情,原来‘‘‘‘‘他早已起了异心!我居然没有看出他的心思!
“事已至此,我原本想通报你武林中敌对帮派阴谋攻上山的事,没想外忧未平,内乱又起。”蝎儿抬起头,痛苦地笑了笑,“所以,趁现在混乱,我带你下山,从此远离江湖事。”
我蓦然心中一沉,可以离开霜华宫了‘‘‘‘‘‘
曾经私自想过的事情,如今真要成为现实,我却没有一点快意,心中反而满是怆然若失的空虚。
我可以丢下这一切么?
是的,方溟可以救出安晟,乱军推翻东方云的位子,从此介子溅与江湖事再无半点瓜葛。
可是‘‘‘‘‘‘
为什么心里这么难过。
我绞着双手,大滴冷汗滑落。
蝎儿疑惑不解:“小溅?你可是要收拾什么东西‘‘‘‘‘”
摇头。
“那是‘‘‘‘‘‘?”
我依然摇头。
“‘‘‘‘‘‘‘你说过,玉涟会醒来的”蝎儿笑容悲伤,却温柔,“小溅,也许他在生你气,因为你丢下他,不肯见他,所以一直不肯张开眼‘‘‘也许你回去见他,他就会笑着醒过来‘‘‘‘‘”
蝎儿喜欢玉涟,可是有些爱,是人永远得不到的。
低头间,红色喜袍与身上伤口渗出的血融合出班驳的印记。
东方云最爱穿殷红的衣衫,因为他曾经双目色弱。
他的离宫之中满园是血玉红梅,一年长开不败,他的身上亦是沾染上若有若无的冷冽梅香。
他为救我,亲手弑父。
青魅已经消失在这个世间,不会再有人为之遭受“永世孤独”的诅咒。而他却因为我,依然要孤独一生。
脑海中突然涌现出很多过往的温暖片段,有那个黄昏长廊一起离开厮守的约定,有他为我挨过东方落华的那一个巴掌,有挣扎逃离却逃不开的羁绊纠葛。
还有我冷漠相向时他每一口带着哭腔的呼吸‘‘‘‘‘‘
心中越发酸涩,为什么对每个人,我不想欠他什么,却总是欠得太多。
“你是不是不忍心这个时候离开东方云?你太善良了‘‘‘‘‘‘”蝎儿摇头叹息。
我闭上眼,深深呼吸着带着雪花凉意的,山巅空气的味道。
那里是否有梅香如故?
也许曾经,或者以后,很多个时候我都可以有理由离开他,可是惟独这个生死关头,我不能离他而去。
蝎儿跟随我多年,见我沉默,只笑了笑:“你有答案了,对么?”
我点头,蝎儿,我很感激能有你这样的同伴。
“那好,我永远站在你这边,不论生死。”
我深深地按捺下心中的感激,与感动。
只默默撕下喜袍一角,一头咬在口中,熟练地包扎起手上流血的伤口。
然后抬眼一笑:
“走,去救云。”
第七十八章。叛乱
身形娇小的女子腾空跃下飞翘的屋檐,稳稳站定,手中的长枪划出一道银弧,然后斜持在身后。
我紧跟上几步,追问:“怎么样?”
蝎儿有些不安,眉头紧锁:“大火已经烧到了红月的霓华殿,北风甚猛,恐怕不多时将会烧到西北一带院落,逼近霜华宫大殿。”
我不由得一颤,内力受制,我只能远远地仰望着夜空中,遮天蔽日的滚滚浓烟以不可阻挡的趋势蔓延在山颠。
我对蝎儿点头:“快走!去霓华殿。”
蝎儿突然犹豫起来,皱眉道:“你现在有伤在身,也没有什么战斗力,我怕你一出现,场面更加混乱,一发不可收拾。”
我低头纂紧手腕上的圈圈冰凉丝线,叹息道:“方溟不会伤害安晟‘‘‘‘当务之急是找到云,救他摆脱困境,然后解开这盘龙丝,我们才能安全离开。”
蝎儿呲了虎牙,暗骂:“这小乞丐,固执到疯!”
我摆手轻笑,每个人都有他心中为之甘愿付出一切也要守护的信仰,世事本就没有对错。
如果被伤害,我们又能责怪什么。
提起剑向霓华殿方向奔去,腰上的伤口火辣辣的,鞭笞着我的脚步不停疾行。
远远地望见浓烟中的琼楼玉宇,无数黑影在浓烟中晃动。
赤红的火焰如愤怒的火龙,张牙舞爪摧毁吞噬着前方的一切。
大雪来不及落到地面就被灼人的烈火融化,蒸发在空中。
幽幽苍穹之下,东面天空阴郁得如同一汪浓墨,西面却如十八层炼狱下的血池火海,烈火腾天,几欲燃烧到九天之上!
目光所能辨认的半数宫殿已被烧至焦黑,空气中弥漫的全是刺鼻的烟味,灼人的热浪滔天席卷,逼得人不能靠近。
我们站在高处台阶之上,脚下人群混乱,厮杀成一团。
一场没有战车马匹的群战。
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