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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的男人,她的那个婆家,也是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所在。当然,这是后话,先按下不提。
与此同时,知府的后衙中也是气氛凝重,知府老爷刚刚砸了一张凳子,但他的怒气似乎丝毫没有消去,城里几个有名的大户和乡绅们都有些为那张八仙桌的命运担心,不知道大老爷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就是它。
“好好的计划,就让那个丫头给破坏了。”张逢春张大老爷气的面色都铁青了,自从清远城外聚了灾民,城里这些日子的粮价可以说是日新月异,每天都能上一个新的台阶。但他已经和平日里这些往来甚密的大户们商量好了,谁都不先出手,一定要等到粮价达到更高的高度时,再由知府大人带头,将官仓和自己的米慢慢卖出去,那可是一笔极大的利润,大到足以让他们头脑发热眼睛发红,连灾民们有可能闹事的危险都视而不见,反正灾民闹事,派兵镇压一下就好,然后大人自会上本朝廷,一切的罪名都有那些不知好歹的贱民承担,他们只要安心的挣自己的钱,顺便让知府老爷挣更多的钱就好。
但是谁也没想到,谢西风,一个女流之辈,今天竟然会闹这样一场戏出来。被她在城门口一煽动,城里的百姓们在心生激愤之下,立刻将矛头对准了迟迟不放粮的官府和他们这些没有半点慈悲心的大户,小老百姓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就唯有去照顾谢家的各项产业,以实际行动来支持谢西风为赈济灾民,保卫清远城而做出的巨大牺牲。今日整整一天,他们的各大粮店前再没有排队买米的百姓,所有的百姓都涌到了谢家的米铺油铺甚至是绸缎铺子胭脂铺子,总之,只要是谢家的买卖,就绝对是生意兴隆,和他们的门前冷落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老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一个大户凑近张逢春,一边苦着脸道:“若是老百姓们都不再来买咱们的米粮,这粮价不到两天,就得下去啊。我们能撑,那些小店可撑不住,到时候我们就控住不住他们了。”的确,这些大户基本上控制了清远城绝大多数的其他中小商家,但只有一家,是他们不能也不敢控制的,那就是谢家。而他们也没想到,就是这个谢家,竟然用一己之力就让他们所有人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那又能怎么办?今天她在城门口的那些话,难道你没听到?本官当时都没办法出去,只怕出去就要被人围殴死了。”张逢春气急败坏的道。忽见这个大户嘴角一撇,露出一个狡诈笑容,凑近他耳旁道:“大人,小民有一条妙计,可以让那谢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还能帮主大人得到一笔不菲的钱财。”
“什么计策?快说。”张逢春这时候正是心乱如麻,一听有人献计,不由得喜上眉梢。于是那大户便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于是众人便看见知府大人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差一点儿就把嘴给咧到耳朵根子后面去了。
接连赈济了城外灾民们三天。这三天,谢家的米铺几乎都搬空了,要知道,那不是一天六百石粮食,而是马车不停的循环往复拉着粮,粥锅很快便从十口增加到了一百口,二百口,最后是五百口。从早上卯时开始,一直到夜里申时末为止。好在谢家乡下有地,那些佃户们感激谢家平日里的恩义,除了留下自家吃的之外,都积极把剩下的存粮以贱价卖给谢家米铺。这让谢西风感动之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是好人多的,自己也永远都不会孤单。她和赵明臣说好了,只要能帮灾民们度过这段难关,他日灾民还乡之后,自己要将三个月里所有铺子赚到的利润全部分给佃户们,
令谢西风有些意外的是,知府衙门中这三天竟然没有任何举动,甚至那些和知府串通一气,等着发黑心财的大户们也都如同哑子般的没了声音。这个情况引起了她的警觉,立刻就让永怀发动丐帮的力量,看看他们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最后得到信息说,这三天那些大户们和知府老爷用掩人耳目的方法,假意称往城外运货物,其实都是把粮食运到了山上藏起来。神通广大的丐帮弟子甚至将那些个藏粮的地点都打听了出来。所以说,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丐帮,在他们面前,你什么秘密都没有。
第二十一章
虽然知道了确切的消息,谢西风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暗道这些人把粮运到山上干什么呢?若说是认为灾民一定闹事,那知府大人怎么样也不该不放粮啊,若说之前他有胆子冒着危险屯粮的话,现在他就绝没有这个胆量了,因为钦差明日就到,虽然听说那是个糊涂钦差,但是若让他在清远城中见到灾民闹事,这可不是张知府使银子上奏折就能瞒天过海的,钦差大人性命攸关之下,哪里肯替他遮掩?
谢西风琢磨不出张逢春的意思,也就不予理会,她想着钦差到后,不管多少,总要放些粮食意思意思,到时候自己也可以喘一口气了。这些天放出了大概十万石粮,因为邻近城的灾民听说这里有粥吃,也都奔了过来,自己的米铺,就快山穷水尽。若是没有那些乡下的地,她早就拿不出米粮来了。
果然,钦差的仪仗在第二日就过来了。然而令谢西风大失所望的是,这位钦差以粮食都在别的地方发完了为由,竟召集他们这些大户献粮,声称自己是一粒米也拿不出来了。谢西风气愤无比,却也无计可施。只得怏怏回来,和赵明臣查了一下米铺中的余粮,不过一万石左右,已经是他们最后的一点家底,这些米,只堪堪够那暴增的几十万灾民吃一天的。
“没想到到最后,我还是救不了他们。让他们多活了几日,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坐在椅子上,谢西风头一次升起一股无力感,身边的赵明臣轻声安慰着她,却又哪里能够稍解她心中的痛苦。几十万条人命啊,就要断送在那些黑心勾结的官商手里了,而她,对此竟然无计可施。
赵明臣看出自家姑娘情绪低落,便命人好生送她回家。当夜西风辗转反侧,直到三更之后,才因为疲累之极而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似乎是在做梦,混沌黑暗中一片喊杀之声,让她怎么也睡不安稳。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谢西风伸手揉了揉脑袋,睁开眼睛坐起来,那些梦中的喊杀声似乎仍在继续,她甩了甩脑袋,正想喊秋香倒水,便听见房门猛的被撞开,秋香跌跌撞撞跑进来,点上烛火后将手里一封信递给西风,一边惶急的道:“小姐,刚刚有个人闯进了老爷夫人房里,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让把这封信立刻给您。”
谢西风的精神一下子清醒了,忙伸手接过信,一边沉声问道:“外面的喊杀声是怎么回事?”
秋香摇头道:“不知道,松月出去打听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说完,只见谢西风已经将信打开,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字:“诬陷姑娘煽动造反,谢家所有商铺丝毫无损,姑娘早做定计,千万小心保重。”信上没有落款,字迹也不甚好看,却是力透纸背。
秋香也看到了这几行字,疑惑自语道:“什么意思啊?诬陷咱们煽动造反?凭什么啊?和铺子有什么关系”一语未完,忽见西风猛的站起,一张俏脸上连血色都没有了,窈窕的身子似乎也在颤抖,好半晌,方听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好,好狠的手段,好高明的手段。”
“姑娘”秋香还要再问。却见谢西风迅速的换好了衣服,转眼间便冲出房门,谢老爷和谢夫人问她话也来不及回答,便旋风般的出了后院,秋香吓得忙打着灯笼追上去。
来到前院,喊杀声又清晰了一些,谢西风刚刚打开院门,便见松月迎面跑过来,惶急道:“姑娘,城里现在整个儿都乱了套了,那些灾民在街上喊打喊杀的,您可不能出去啊。”
谢西风却恍若未闻,一把抓住了松月的胳膊,急急问道:“你知不知道永怀他们的落脚点?快带我去。”
“我我是知道,但是但是有什么口信儿就让我带过去就完了,姑娘可不能出来啊。”松月伸出双手拦着西风,又对秋香道:“你快拉着姑娘,万一有了闪失,不是玩笑的。”
秋香死死拉住西风,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对松月道:“你去告诉永怀,让他和兄弟们立刻联系认识的灾民,告诉他们去谢家米铺领米,另外,你让永怀派出几个人,把谢家所有的铺子全部打砸一番,只要是带着”谢家“字号的,全部打砸,越狼狈越凄惨越好。”
“啊?”松月都听傻了,却见西风惶急道:“让你去你就去,晚了一步,我们全家都没命了。你记着自己的干系,遇到闹事灾民,就亮出这块玉佩。”她将腰间的那块玉佩摘下来,因为这么多天在灾民中,所以身上的首饰那些灾民已经都熟悉了,这块玉佩造型又十分奇特,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花样,因此这会儿倒也有些作用。
“告诉永怀,务必照我说的做,今次我们谢家的身家性命,全部系在这两件事上了。”谢西风再次郑重叮嘱了松月一句,便见他答应一声,转身没入夜色。
“姑娘。”忽听秋香惊慌的叫了一声,谢西风这才发现自己的腿都软了,整个人都靠在秋香身上,夜风吹来,身上一阵阵的发冷,原来早已是汗透重衣。她也不回房,只在院里等待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街上的喊杀声渐渐小了下去,松月也回来报告说一切妥当,她才忽然起身,对秋香道:“吩咐亮叔把马车赶过来,送我们去米铺。”
且说知府衙门,从知道灾民冲入城中闹事的那一刻起,钦差大人就吓得钻到了椅子下。他是太后的侄子,身份金贵无比,此次揽下了赈灾的差事,原本是想着顺风发财的,哪想到发财的愿望倒是实现了,却在这最后一站等来了现世报,这若是被灾民们攻破了府衙,自己这没带一粒粮食来的钦差肯定就被一刀咔嚓了,赚那么多的银子又有什么用?
钦差大人一边在床底下瑟瑟发抖,一边就有些悔不当初。他希望上天能听到自己诚恳的检讨,从而因为自己态度良好而放自己一马。
也许上天是听到了他的呼唤,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便听见门外张逢春的声音道:“大人,钦差大人,暴民已经被镇压下去了,下官让大人受惊,特来领罪。”
钦差大人乐得一蹦三尺高,却撞到了脑袋,连忙从床下钻出来,正了正衣冠,才让张逢春进来,假装威严的训斥了几句,然后才恨恨道:“这些暴民太可恨了,一点儿都不想想朝廷和本钦差的难处,张大人,你要多派兵,狠狠的镇压一下,必要时多杀一些,本钦差给你担着。”
张逢春笑道:“钦差大人放心,下官自然知道要怎样做才能给大人出气。只是这一回,却有一个比灾民更可恨的人,若非他们妖言惑众,漏出了钦差大人没带粮来的消息,那些暴民们也不至于就胆大到聚众造反。”
“是谁?是谁这么大胆?快快说来,本钦差定要治他一个抄家灭九族之罪。竟敢煽动造反,这就等同于谋反叛乱,是要千刀万剐的。”钦差大人怒声嚎叫着,这个时候倒的确显示出几分钦差威严。
张逢春凑了过去,沉声道:“就是那个谢家,那谢家的二女儿向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德,就一味抹黑官府,偏偏她善于蛊惑人心,以至于人人都认为本官赈灾不力,可钦差大人您也看到了,官仓里哪还有官粮?还不是全给那些灾民吃了?但他们不但不感激,反而只因为那妖女施舍了一些粮食就对她惟命是从,刚刚下官得到禀报,说灾民们在街上闹事打砸抢,唯独放过谢家的那些铺子不动分毫,这代表了什么,不是一目了然吗?大人说,这妖女是不是该问首罪?”
“该,当然该。那个张大人,你这就带我去他们家拿人,哦,不对,是先去看看他们的铺子,这个可是铁证,别再被她破坏了,将来让她巧言辩过去。”钦差大人拉长了声音,似乎很为自己这次的智谋而得意。
“钦差大人真是心细如发明察秋毫,有孔明之智啊。”张逢春当然不介意丢过去几句好话,反正又不用花钱。于是点齐了仪仗,浩浩荡荡的去“保护现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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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来了,钦差的仪仗来了。”谢家米铺前,一个小伙计猫着腰跑了进来。正在看伙计们发粮的谢西风点了点头,沉声道:“知道了,你去一边帮忙吧。”话音落,她慢慢站起身踱了几圈,才停了脚步,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立刻来到她不远处站定。
“你们虽是灾民,也是我大顺子民,便该知道造反是要杀头的。无论是什么理由,也不应该如此冲动鲁莽。”谢西风声音清脆,不疾不徐的说着,话音刚落,其中一个大汉便开口道:“我们我们也不想的,偏偏今天下午听了几个才来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