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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次兴许是来送东西的李贵礼见刘御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没有跟以前一样再巴巴给他把刘义隆的原话重复一遍。
刘御脑补了一下刘义隆撑着那张沙皮狗的脸,装得一脸慈眉善目看着刘子业说“这个弟弟真可爱,给玉儿拿着玩去吧”的样子,胃里一阵阵翻滚。
刘子业在宫中明显日子过得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下来,脸蛋也不似以前圆滚滚的,远远看着就蔫吧唧的,没有一点精神。
唯一没怎么变的就是他哭起来的嗓门,刘御先前跟苏涛坐在书房里喝茶,旁边一水的美人伺候着打扇子乘凉,骤然从远而近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哭声,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陡然而声。
结果听了是钦差上门,出门一看,妈蛋果然是刘子业那个死小子,刘御黑着脸盯了李贵礼半天,谨慎地看了一眼一个劲儿往自己这个方向乱拱乱凑的刘子业:“他上次小解是什么时候?”
李贵礼见怀里的死孩子乱扭乱拱,恨不能立刻从他怀里蹦到另一边去,陪着笑脸道:“玉殿下多虑了,二殿下刚刚在车上还刚更衣过。”他没好意思说还尿了自己一手,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咽下去了。
刘御狐疑地吸了吸鼻子,果然在李贵礼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尿骚味,厌恶地一皱眉,一抬下巴示意身后的苏涛把人抱过来:“有劳李公公了。”
苏涛有点傻眼,你这算什么事儿呢,先前嫌弃地看了人家半天,还专门问有没有尿过尿,我还以为你转性疼弟弟了终于要自己抱着呢,合着最后还是我来当苦力?
虽然心中腹诽着刘御这人真不行啊,苏涛还是十分配合地上前从李贵礼怀中把刘子业抱了过来,顺带着塞了个红包过去。
李贵礼并没有多待,他也有事儿,不仅得抓紧着回去洗个澡,还要赶着回去伺候刘义隆,那位主儿可是不管你有没有啥隐情,需要用人的时候找不到人,就得是一顿骂。
他正想提出告辞,便听到刘御很不耐烦道:“你抱紧他,摔地上算你的。”
刘子业不老实,一个劲儿想往刘御怀里钻,伸着胳膊腿啊在半空中乱踹,见够不着他,也不见跟刚才似的大哭,倒是挣扎得更厉害了。
李贵礼听这句话听得心惊肉跳,他倒是挺佩服苏涛还能面不改色地请罪的,反正已经确定武陵王他大儿子脑子不好使了,现在看大女儿似乎也是个典型的狂暴症患者。
作为刘义隆身边的大红人,李贵礼也是知道为啥这几天皇帝对刘御另眼相看的,人家马上就要成为佛门女弟子了。
他知道这件事情后就顶顶佩服雷次宗和刘义隆,他怎么想都没明白这俩人究竟是从哪里来得自信,觉得刘御就能在佛前帮着刘义隆积德祈福呢?这要是没有神佛也还罢了,要是真有,送刘御过去纯粹是给刘义隆折寿的。
刘子业挣扎得厉害,趁着苏涛跪下来行礼的时候,一下子挣脱了他的手臂,“吧唧”一声摔在了地上,不过也没哭,连滚带爬就扑在刘御脚底下抱着他小腿不撒手,然后一仰头带着十二万分的委屈瘪嘴哼哼唧唧抽噎。
刘御虽然一直不耐烦搭理他,看这模样倒觉得这孩子倒是不笨,在宫里受了不知道多少欺负这才算懂得点事情,知道跑过来讨好他了。
刘御有点纳闷刘子业的脑袋究竟能不能领悟这种行为的意义,抬腿轻轻踢了他一脚,刘子业没再死死揪着他的衣服,反而乖乖松了手,顺着他的力道咕噜咕噜滚了几圈,屁颠屁颠又爬了回来继续抱着他小腿。
刘御心中觉得有趣,又踢了一脚,见他乖乖又爬回来了,觉得有趣,正想踹第三脚,被苏涛颤巍巍打断了。
苏涛不好说你不能当着李贵礼的面这么欺负你家弟弟啊,只能对着刘子业的奶妈训斥道:“你是如何抚育二殿下的,辜负了王爷王妃对你的一片信任之心!”
刘御要是被别人打断了,可能会不高兴,当然,换了平时他要是被苏涛打断也不会很高兴,不过苏涛这人一向很会说话,这番话就说得很合心意,刘御也没跟他发火,反倒同样把矛头对准了刘子业的奶娘:“没用的东西,你管着干什么的?”
刘御为了表现自己的义愤填膺,还想过去踢踢刘子业奶娘意思一下,幸亏苏涛赶忙把他拦住了,不然先被踹飞的是坐在他的鞋子上的刘子业。
苏涛抱住他的腿顺带着把刘子业拽了下来,点火道:“大殿下还请息怒,大不了小的即可禀明王爷,立刻让王爷选择另外一名更合适的奶娘送过来。”
“我弟弟都断奶了,还要奶娘干什么,送个手脚利落、知情识趣的小厮送过来就好。”刘御面无表情道。
苏涛立刻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顺着说道:“这个好说,殿下您还请息怒,修佛最忌动怒,您这样可是犯了嗔戒。”
这话要是当着刘御自己的面说,苏涛觉得自己可以抹脖子自杀了,但是要是换了当着李贵礼的面,苏涛分明看到刘御对着他幅度极其微小地点了一下头。
这边都闹腾起来了,李贵礼这时候想走也不能走了,见刘御脸黑黑的,试探着提议道:“大殿下莫急,不若让小的去宫中挑几个合适伶俐的小太监送过来。”
事情牵扯到佛教啥啥的,还嗔戒的帽子扣下来,估摸着刘义隆是不可能拒绝的,不就是几个小太监,宫中那么多太监,总能选出来刘御喜欢的。
刘御是一个性格极为外放的人,他脾气不好,性情古怪,平日里行事也从来没有打算掩盖过自己的真性情,所以只打过几次交道的李贵礼也能够多少摸清楚他的性情,特意加了一句:“若是殿下有先前看得入眼的,不若直接跟小的说出来,小的回宫即刻禀明皇上。”
在李贵礼看来,刘御的性格跟刘义隆一定程度上有共同之处,他未必有看中的小太监,但是就算是这种常人看来无所谓的小事,这样的人都喜欢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果然他问完后,发现刘御不是很明显地思考了一下,李贵礼觉得自己猜对了,这明显是在思考自己记得宫里哪个小太监,然后说出来要自己做主。
刘御慢吞吞道:“就让那个第一天进宫的时候抱过我弟弟的人过来吧,嗯,猫狗司的那个。”
李贵礼多少还有点印象,倒不是王狗狗在美人如云的皇宫中多漂亮多漂亮,主要是这名字太有特点了,实在让人听过就忘不了,腹诽一句人家明明是花鸟司的,猫狗司个毛球。
不过王狗狗也就名字有特点,一个最低等的洒扫太监,真不是多大的事情,要是刘义隆的控制欲望并不是这么强,换了其他正常点的皇帝,这种小事儿他代为答应下来也不算什么。
李贵礼答应得也很干脆:“待皇上答应后,小的不日便把人送过来,照料二殿下的事情耽搁不得。”
李贵礼就此告辞,刘御低下头盯着趴在地上还没起来的苏涛,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声音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句:“起来吧,事情做得不错。”
事情挺顺利的,刘御本来还想着慢慢找合适的机会把王狗狗调到还在宫里的刘子业身边,然后再找机会把王狗狗要过来,刘子业仍然留在宫中。
结果现在两个人买一赠一都给他送过来了,刘御一想,这个结果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尤其他刚刚还以为是刘子业自己屁颠屁颠被丢垃圾一样丢过来了,没想到还附赠了一个王狗狗,总比原先预想的要好。
苏涛很开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揪着刘子业在他后面往王府里走,这次可不用在李贵礼面前做戏了,以苏涛的力气,很轻松就用两只手捉住了刘子业的四肢,牢牢抓住不让他乱动。
刘御表扬的含金量和刘骏的完全不一样,苏涛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犯贱,得到人家一次口头表扬就高兴成这样,实在是两个人带给他的心理压力天差地别。
☆、起名
刘御大爷一样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对着前方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苏涛把旁边的人往前推了一把,王狗狗踉跄了几步,哆哆嗦嗦的蹭了过去,下跪行礼道:“小的见过大殿下。”
“知道我把你叫过来是为了什么吗?”刘御一脸木然。
王狗狗被这张老鸹脸吓得不轻,他这段时间过得一点也不如意,每天被一起当值的太监们可着劲儿的欺负,吃得苦比在宫外的时候还要多。
他的脾气性子本身就软,而且处在对立面的那群太监们人多势众,凶神恶煞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害怕,王狗狗心惊肉跳过了这么些日子,一见刘御就底气格外不足。
刘御在他眼中远比那些太监可怕,王狗狗本来一听李贵礼来叫人,都差点吓傻了,皇帝身边的总领大太监找他干啥呢这是,可别是自己犯了啥错,被找到头上来。
结果李贵礼对他不算客气,说话口气倒也不算太差,把事情简单一说,见王狗狗吓得神魂不宁的样子,也是深有感触,还放下架子来拍着肩膀安慰了他一通。
这一安慰没能平息王狗狗乱跳的小心肝,说实话还加重了他的紧张感,原来那天见到的那位殿下脾气不好连总领大太监也知道,那得是多不好的程度啊。
害怕归害怕,现在刘御一问,他也得老老实实回答,王狗狗稍稍停顿了一下,咽咽口水小声道:“殿下把小的要来,是为了伺候二殿下。”这事儿李贵礼一跟他见面就说明白了。
“别听李贵礼瞎说,你是来伺候我的。”刘御说完后又皱了一下眉头,不太满意的模样,“李贵礼几天没给你吃饭了?”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你声音大一点”,刘御经常犯懒,说话就只说半截。苏涛捉摸着一般人第一次见面,八成不能理解刘御的意思。
他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加一句提醒提醒,话还没有说出口,王狗狗就已经接话道:“小的该死,还望殿下勿怪。”一边说一边又跪了下去。
这次声音已经比刚刚大了不少,刘御一听,反应倒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快不少,对他也还算满意,挥挥手道:“行了,下去吧,让人把你收拾利索了,学几天规矩,再来见我。”
王狗狗恭声应是,然后跟在苏涛屁股后面出了门,被带到了早就收拾好了的小屋子里,王狗狗一看,房间里布置摆设什么的比他在花鸟司里的小床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心中十分忐忑:“总管大人,小的有个住的地方就好了,万万不敢在这种地方落脚。”
苏涛面无表情道:“你想什么呢,这个是给你暂时住的,我跟你一个房间,先看着你点,就近交给你规矩,等调教得差不多了再给你换地方。”
苏涛一边说,一边顺手给他指了指:“大床是我的,旁边的小榻是给你准备的。”停顿了一下,状若漫不经心问道,“你家中父母都在?”
王狗狗点头答道:“回总管,是的。”
苏涛盘算了一下,究竟怎么处置王狗狗父母还得听刘御的意思,把这件事情记在心中,叮嘱了他几句,先让他洗个澡,然后滚球去给刘御请安。
王狗狗等苏涛走了之后,差点一头撞墙上,他这段时间在皇宫里跟着也学了点规矩,虽然不多,可是也知道从来没听说过有太监去伺候女性的事情。
毕竟太监也曾经是个男的,总要有避嫌的说法,连宫规都明确表示太监不能跟皇妃走得太近,结果竟然把他调过来照顾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
王狗狗想归想,纠结归纠结,也不敢耽搁,手脚麻利地把自己洗了一遍,半擦干净头发就换下了太监服,穿上了苏涛给他准备的青色衣服,一溜小跑到了刘御的房间门口。
苏涛本来就在门口候着,见他过来略一点头:“殿下在里面沐浴呢,你先在外面等着,里面一会儿就叫人。”
王狗狗一听,腿脚都直发僵,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隔老远站住了,低眉顺目答应了一声。
苏涛见他吓得头发都有点朝天竖,站得老远跟害怕自己似的,还挺纳闷的,你说他怕刘御就怕吧,那人本来也挺吓人的,可是你跟我还站这么远干什么。
苏涛因此老大不高兴,招招手道:“都说了让你站过来,那么远殿下叫人你听不见。”
王狗狗不好直接跟他说我就是害怕听得太清楚才站远的,通红着脸蹭了过去,僵着身子站在他跟前,也不敢出声,缩着脖子装鹌鹑。
他现在万分痛恨自己耳朵好,里面有什么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的,刘御撩个头发擦水花的声音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那叫一个尴尬,整个人都往外冒烟,气也不敢喘,憋得头晕眼花了,才一并都吐出来,做贼似的吸一口。
好不容易熬到刘御悉悉索索穿衣服,扯开声音叫苏涛派人换水把浴盆抬出去,王狗狗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一摸额头出了一脑门的汗。
他脸红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