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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刘御悉悉索索穿衣服,扯开声音叫苏涛派人换水把浴盆抬出去,王狗狗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一摸额头出了一脑门的汗。
他脸红脖子粗、脚踩棉花似的走进去了,一抬头看到刘御似笑非笑正盯着他,王狗狗想到这人知道自己听力出众,差点羞得昏过去。
被迫当流氓偷听不是最丢人的,而是有苦难言被人抓到偷听,王狗狗很尴尬,趴地上第一句话就是请罪:“小的该死,求殿下责罚。”
他也不敢求饶了,估摸着刘御不会放过他,干脆就求责罚吧。
刘御没在第一时间出声,等着苏涛盯着几个婢女把浴桶抬下去,又比了个手势关上房门出去之后,才开口道:“我想着要不要给你改个名字,王狗狗这个名字实在太难听了。”
王狗狗想到自己在皇宫里面被花鸟司的其他太监摁住这一点可着劲儿嘲笑的情景,一想能改名字那当然好了,只不过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刚刚的偷听门里,没有及时抽出来,张着嘴巴抬头发愣。
这呆模样看得刘御心情挺不错的,点了一下头:“以后就叫王二狗吧,有内涵。”
☆、你问我答
王狗狗整个人都愣住了,张大嘴巴抬起头来看着他,刘御勾着唇角对他招了招手:“二狗,你过来。”
王狗狗不敢起身,用膝盖匍匐着蹭了过去,脸颊涨得通红。
刘御看着他一下子就笑了,拿左脚轻轻踩在他肩膀上,用右脚脚尖勾起了他的下巴:“抬起头来我看看。”
王狗狗长得确实不错,眉清目秀的,第一眼看不觉得多漂亮,但是仔细看倒也挺有味道的,怪不得先前刘子业第一次入宫的时候肯乖乖被他抱着。
刘御见他一张脸红得能冒烟,也没有反省自己现在调戏良家妇女一样的举动,反而淡淡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你没有的那东西我有。”
作为一个刚成为太监没有多久的半大少年,这个阶段的自卑心和敏感度是很重的,王狗狗第一个下意识想到的是自己的那啥,然后立刻又给否定了,怎么可能,人家是女孩子。
然后他就丢下这个念头再想,什么是自己没有但是刘御有的呢,那太多了,自个儿屁玩意都没有,人家可是堂堂武陵王嫡长女,皇上身边的大红人。
他想了半天没弄明白刘御究竟指的是啥,还处在茫然的阶段,就听到刘御不怎么耐烦的补充:“就是裤裆里那玩意。”
王狗狗一张脸先是被这种直白的话刺激得通红,又立刻惨白如纸,瞪圆了眼睛见鬼一般看着他。
这孩子怎么一下子就没了刚才的机灵劲儿呢,刘御更加不耐烦了,皱眉道:“看什么看,你不信我也不给你摸。”
王狗狗一个哆嗦,赶忙低下头去一一这是怕人家真让他摸一一支吾了半天,磕头道:“小的定当竭尽所能,服侍殿下。”
刘御高深莫测状点了一下头:“你跟旁人不同,别自称‘小的’了,以后记得自称‘二狗’。”
他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出来,但是对于自己平生第一次起的名字还是很满意的,你看看你看看,“二狗”,多有内涵啊,既跟王狗狗以前的名字遥相辉映,而且还显得高端牛逼上档次。
刘御从这件事情上还总结出一条结论,这人呐,有本事了,做什么都超出别人一大截,这名字当时他跟苏涛一说,苏涛也被震慑得三秒钟没说话,然后一脸震惊仰慕直伸大拇指。
苏涛还表示希望主子也给他赐名,刘御一想,你现在叫“苏涛”,“涛”字那真是要多俗有多俗,那改名叫苏水水或者苏浪浪都挺合适,高雅,脱俗,有范儿。
不过他才不说出来呢,你苏涛又不是我选出来的贴身心腹,我凭啥给你取名啊,你还以为自己是根葱啊,就没搭理苏涛,挥挥手让人抓紧滚蛋了。
王狗狗很明显被这种殊荣给震撼了,微微张大嘴巴愣了三秒钟,见刘御又开始皱眉,反应过来自己又大脑当机了,赶忙趴地上谢恩:“二狗感念殿下恩宠。”说得真是真情实意,声情并茂,声声哽咽。
刘御点了一下头,微微抬高了声音道:“我不出三个月就要被送往鸡笼山,那是道佛圣地,苏涛是不跟着的,估摸着只能带着你去。”
王狗狗刚刚真有点怀疑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但是此时说起正事儿来,刘御身上的压迫感跟刚才完全不同。
刘御继续道:“这段时间多看看他是怎么做事的,以后他的那摊子事儿早晚要由你来接手,现在你能学多少,左右着我是养着你还是弄死你。”
王狗狗本来以为自己被调过来顶多就是个打下手的,一听到刘御竟然想让他取代苏涛的位置一一想就想吧,你还直接明明白白说出来,搞得王狗狗一时拿不清自己心中究竟是惶恐多一点还是高兴多一点。
虽然忐忑,王狗狗还是立刻回禀道:“是,殿下,小二狗定当潜心向苏总管学习,尽我所能效忠殿下!”
刘御一听,这句话说得还挺有真心的,再看看王狗狗的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含着浓浓的畏惧,却也不带丝毫躲闪。
刘御一点也不伤心别人害怕他,正相反,他很喜欢享受别人敬畏甚至恐惧的目光注视。
崇敬感激这玩意太过虚无飘渺了,只有双倍的恐惧才能够带给人沉重的枷锁,背叛一个圣人和出卖一个凶徒带来的打击报复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轻轻笑了一声,双眼漆黑,神采傲然:“行了,滚吧。”
王狗狗如蒙大赦,他是真感激刘御肯栽培他,把他从皇宫里面捞了出来,可是王狗狗也得承认,待在刘御身边压迫感太大了,劳心劳神的,他得先缓一缓。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刘御冷不丁来了一句:“让你学的是苏涛的本事,不是他的行事,回去后好好想想我为什么会要让你接替苏涛的位置。”
王狗狗第一个想到的其实是自己的听力与众不同,他记得俩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刘御也是在听说了他能够听到很细微的声音时才表现得感兴趣的。
但是后来再想想,不对,如果只是因为他听力出众,把人弄身边来伺候着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放话说让他接替苏涛?
王狗狗回身掩上房门,看到苏涛站在小院外面尽职尽责守着,他走过去行礼,心中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直觉告诉他,刘御问话的重点不在于为什么选他,而在于为什么要接替苏涛上面。
难道是大殿下对苏总管有什么不满之处?王狗狗谨慎地半撩起眼皮看了看苏涛挺拔的背影,复又垂了下来。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苏涛在接下来的两个月过得挺不自在的,不仅在于他原本的单间被硬塞了一个王狗狗过来,还在于王狗狗经常时不时就跑过来请教他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说什么,你问我如果殿下让我进去伺候着沐浴怎么办?”苏涛被这句话深刻的内涵给震惊到了,斜着眼睛看着他,“你怎么会想到这个,难道殿下让你进去伺候了?”
这句话信息量也忒大了,苏涛禁不住多看了王狗狗几眼,嗯,难道刘御看上这小子了?
“没、没有,只、只是小的想到了,万一有那么一天,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呢。”王狗狗白净的脸颊涨得通红,他这段时间生活在武陵王府上,吃得比在宫中受欺负那会儿要好多了,原本尖尖的瓜子脸都变得肉嘟嘟的。
苏涛知道他什么意思,抬头想了想:“叫我说,肯定是不行的。殿下毕竟是女子,你是宦官又不是真女人,贴身伺候着已经容易引人口舌了,再连沐浴都接手,那难免影响殿下清誉。”
王狗狗拿着一个巴掌大自己裁剪出来的小本子一一把刚刚的话记下来了,然后跟苏涛道谢告辞,直奔刘御的房间。
刘御刚洗完澡不久,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大夏天的他也懒得擦,就这么晾着等干。见了王狗狗进来,他扫了一眼就继续闭上眼睛养神:“想好怎么做了吗?”
王狗狗郑重其事地点头,咽咽口水,低声道:“二狗一定进来服侍殿下沐浴。”最近刘御每天给他出一道题问问要是遇上了这种情况,他该怎么处理。
王狗狗大部分题都能回答,不过有时候题目偏了点,他不知道怎么办,就掉头去问苏涛。王狗狗觉出来刘御对苏涛不大满意,所以给出的答案都跟苏涛的答案反着来。
只是他也挺忐忑的,不知道刘御觉得这个答案怎么样,还得等晚上的时候才能知道。人家从来没跟他直接说过可以还是不可以,都是王狗狗自己注意到的,如果他的答案让刘御满意了,那当天晚上饭里就放四块肉,不满意就放三块肉。
他每次举着筷子小心翼翼夹起第四块肉,心里都热乎乎暖洋洋的,吃这么一块肉那叫一个细嚼慢咽、回味无穷,用的时间比吃其他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长。
所以不明就里的苏涛就王狗狗到府上的头三天跟他一块吃晚饭,后来都觉得牙碜躲着走,尼玛那是一块猪肉又不是龙肉,至于一边吃一边抽噎嘛,你是有多稀罕吃肉啊。
王狗狗自己想答案的时候从来都是忐忑不安的,只有在跟苏涛说相反答案的时候才格外有信心,刘御笑了一通,见他一双手颇为紧张地揪着一个小本子不放,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王狗狗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回殿下,是二狗自己做出来用来记事的二狗脑子不太好使,有事情得记下来。”
刘御嘴角的笑痕转淡,略微眯了眯眼睛:“哦,拿过来我看看。”难道这小子识字?
王狗狗红着脸很扭捏:“二、二狗的字难看,怕污了殿下眼睛。”
这句话说完就见迎面砸过来一个茶盅子,正中额头,力道不大,就是泼了一身水,王狗狗反应过来犯了刘御大忌,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赶忙趴地上请罪,双手把册子递了上去。
刘御接过来翻了翻,嗯,其实也倒不难看,通篇不是圆圈就是方框,再不然就是三角和直线,他看了半天没看懂,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难道是你们神犬国使用的文字?”
神犬国是啥玩意?王狗狗还是第一次听,愣了一下,赶忙解释道:“这个是小的自己琢磨出来的,两个图案为一组,您看,两个方连一块表示‘是’,两个圆连一块表示‘不是’,一个圆一个方表示‘不确定’,两个三角表示您,两个直线表示苏大总管”
他噼里啪啦、滔滔不绝说了半天,把几种搭配组合都挨着说了一遍,说完后满心忐忑地抬头,见刘御听也没听,整个人都被说瞌睡了,一点也没有表扬他“二狗脑袋瓜真聪明”的意思,禁不住委屈地往下一拉嘴角。
27再次入宫
日子很平静地过了两个多月;等天气转凉;酷热过去之后;李贵礼跑到武陵王王府上来传话。
“殿下,还请殿下收拾一下准备入宫。”李贵礼对着他说话很客气;脸上也揣着热乎乎的笑;眼梢看了看规规矩矩跟在刘御身后的王狗狗,略有些诧异。
不对啊,这个小太监不是从宫中调出来送给刘子业的吗;怎么现在俨然成了刘御贴身红人的架势?
这当然是不合规矩的;哪有你一个女孩儿家旁边配一个太监的;不过李贵礼一琢磨,没必要由自己说出来得罪人,所以装作没有看到,微微抬高声音笑道:“皇上传唤您过去,估摸着是鸡笼山上准备好了,雷次宗老先生等着殿下您过去拜师学佛法呢。”
刘御一听,终于可以拍屁股离开建康了,略一点头,问了一句:“我能带着伺候的人过去吗?”
现在真正的僧侣都是苦修,在山上不仅没有人伺候,还要每天劈柴打水,吃的一点油水都没有,日子苦的不行。
但是刘御毕竟不是真的潜心向佛,世家子弟去学佛法也有惯例,仆从下人是让带,但是带的不能太多了,毕竟你是去修佛的不是去享福的,带太多人显得不虔诚,也在佛前扰了佛祖清净。
这一点李贵礼出宫的时候,刘义隆就有吩咐,他回答起来也不带打哏:“皇上让您带两个人过去呢。”
刘御本来以为自己只能带一个人的,那当然就是王狗狗,但是没想到刘义隆这么够意思让他带两个人,这就有点难办了。
他肯定是不会带苏涛的,要不是为了渐渐摆脱对苏涛的依赖,他也不会这么着急一定要把王狗狗弄到手。
当然,刘御从来没有在苏涛面前表现出过自己嫌弃他的意思,把苏涛留在京城,一来是为了让他看着王府护着刘子业,二来也是让他就近探听消息。
可是想一想,刘御在武陵王府跟其他人也都不熟,就这两个人用得顺手,看了李贵礼一眼:“只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