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渌水依荷起微澜-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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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坐在床榻之上的太太王氏,这才悠悠言道:“怕是问及他妇科一事多有不便,才让另寻了专懂妇科的大夫前来问诊。果然是误诊无疑,险些害了我那小孙儿一命!”
  “正是这般一说,吓得刚才正守着厨房煎药的小丫鬟,此刻还愣愣不敢言语哪!”忙是将太太手中的瓷碗接过手来。
  听得如此一提,不禁接言道:“莫要吓着那丫鬟,原是厨房里听命行事的,即便有错又怎能怪罪与她,寻人送碗定惊茶去。”
  “太太放下,老奴省得。”劝下了太太安寝,也是心有余悸的鲁妈妈,便再度往了厨房方向。
  正转月洞门,才要推门而进,却听得里面一对母女小声抽泣,不时互相安稳。
  “娘,今日亏得鲁妈妈来得及时,要不然核儿的小命怕是没了!”
  “呸,呸,呸,咱们家主子可不是那糊涂人,莫要听了旁人家胡言乱语,咱们卢府几时出过这般吃冤枉官司的。”这句还不及说完,又听得那厨娘一通啐唾沫星子的声响。
  “今晚可不准胡思乱想,好生睡下便是。”才要起身出门,忙又回头交代一句:“往后也不准你再去隔壁府里串门了,整日里不好生琢磨手艺,就知道家长里短的道人是非,休叫他们家那两姐妹给拐带坏咯!咱们家老胡家统共你这么一个丫头,要是出了个好歹,你老娘我可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听着那丫鬟收了抽泣声,门外的鲁妈妈才佯装,由远处走来,提高了三分音量:“刚才那个熬药的丫鬟可是还在?”
  无需推门来看,便知这句是出自何人之口,定是刚才青自出得二门阻止的鲁妈妈,俩母女是齐齐站起身来,互相整了整衣裳,才深深吸了口气,推门相迎。
  “鲁妈妈里面坐,刚才亏得您老出手拦下,要不然小的给您磕头了!”不待这旁鲁妈妈伸手来劝,这头才出得门来的母女俩,已是双双跪倒一旁,连磕三头。


☆、第一百六十三章 偃旗息鼓(下)

  突如而来的动作,倒是让门外的鲁妈妈小吃了一惊。毕竟才刚听着两母女抽泣低诉,这才一开下门来,就已是齐齐跪倒在地,怎不叫人一时愕然。
  想到方才紧要关头,若不是自己来的及时,只怕此刻东厢房中便出了大事,这才来厨房当差的小丫鬟,必受了拖累。因此感激她这挡下祸事的鲁妈妈而言,的确是诚心道谢。
  不免是伸手,劝道:“本就是庸医误人,与这丫鬟什么相干,不过是正巧轮着她今日当差,才没能避过罢了。若上旁个值守厨房,也是逃不过这桩。”
  由鲁妈妈之口而出,那旁本已惊魂未定的母亲俩,才相互搀扶着爬起身来。这厨娘也算是府里的老人,饶是深信主家是那明理的,却还经不住后怕万分,毕竟自家女儿亲手熬的那碗汤药,若是真进了大奶奶的肚子,便是一条人命的大事!
  大奶奶肚子里的人命可是了不得,就算赔上一家老小都是万万抵不过的。更何况,自家本就是卢府的家生子,本就是府里的私产,寻了人牙子来,直接发卖了女儿出去,已算是仁德之举。就算能容得余下几口人在府中继续过活,也只有被众人厌弃的分!
  想到鲁妈妈她老人家,可是救回了一家子的性命,忙不迭又是深深一福:“妈妈不但救下了核儿,更是与我一家都是大恩人,漫说是磕几个头了,就是给您供着长生牌位也是。”
  “莫要胡说,咱们都是这卢府的奴才,谁又比谁高了多少去,不过是早了你几年到府里罢了。就算要供着长生牌位,也该供着二爷的才对。”一时激动,险些说出不敢为外人道的言语来。
  忙是胡乱打发了两母女离去。自己才重重吁了口气,稳了稳心神返身跨入二门内。
  余下刚才那对还有些迷惑的母女俩,却是互望两眼,仍是不知鲁妈妈为何提起了府里的二爷来。
  “娘,你说该不会那庸医的方子,就是叫二爷瞧出不对劲?”
  就见身边挽着她手臂的老娘,忙是摇头苦笑道:“咱们府里这位爷,你还不晓得?自己个儿打小就是那汤药不离身的,除了功课比大爷不差外,又是太太亲生的。要不然早就直接送乡下静养去咯!”
  “那不是有一句久病成良医,二爷怎么就不能够了?”
  忙是拦下女儿:“可不敢乱嚼舌,你倒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刚才鲁妈妈是怎么交代你的?”
  低头了吐了吐舌头。不自觉缩了缩脖根,一个劲的连连摇头。刚才那桩怎么能忘,更别提还是太太身边的这位,一惯在内院管着众多下人们的鲁妈妈,临行前特意叮嘱的。
  命自己忘了今日这事。遇谁都不许信口胡说,别说自家老娘再三提醒,就算没人再劝导一句,明知是祸事又怎么敢同旁人私下议论纷纷,这小命还要不要了?
  一阵忙乱摆手,更是凑近老娘耳旁。低声道:“漫说是鲁妈妈再三交代的,即便不是她亲自与核儿说起,女儿也是定然不敢胡乱与人提上一句的。”抬手一指后院的方向。其意已是不言而喻了。
  毕竟当年毅州那桩,再加之前段时日,大房那两位姨娘之事皆是闹得动静颇大。即便再是愚钝,这卢府的下人们早已是习惯了,万事不在私下议论半句。比起说长道短的兴趣来。众人还都以为怎样保住这府里的差事,才是更为要紧的!
  不说满京城。同附近的几户官家相比,这卢府的月钱给的不算最多,却好在从未传出过,主子肆意打骂奴仆之事来。单是一项,就使得府中的下人们是倍感安心,只要好生办差事,便不能遭那等罪。
  “再说了,咱们卢府如今可是比旁人家,更有一层多处。”不禁又是瞥了眼正院的方向,侧转身子来小声窃喜道:“比起那些转配了婢女与别的家生子来,你老娘我更是中意,我家核儿嫁去良家宽心做正头娘子!”嘴上虽是到此为止,可心里忍不住添了一句:“往后就是再有了小外孙,也莫要想自家一般,与富贵人家做仆役。”
  倒不是仆妇的生活艰难,再得主家之势,也总是奴仆而已,哪里又比得生在良家自在?或许卢府旁的家生子,未必同样心思,但这胡家娘子却是另有缘由。
  想她本也是良家出身,要不是为了还清公公的赌债,婆婆又怎么能领着才一家老小,无奈入了这卢府当差。虽说主家待人一向宽厚有佳,可总不比做些饮食的小买卖来得自在。
  当年实在被逼得没了活路,又叫打行的人霸了自家铺子去,只怕这会儿毅州城东南码头上,还有自家一席之地哪!只可惜,原本的一切都叫哎!每每回想起当初来,就不由的一阵心痛。
  趁着一路往回,忙不迭收敛了眉间的郁色,有挽紧了女儿的臂膀推门而入。母女俩是一早便商量妥了,今晚这桩危险之事可不许同家中提及半分。
  一来婆婆已过六十,身子骨虽还健朗却哪里禁得住,这等险些累及一家老小的大事。二来,自然是基于鲁妈妈的再三叮嘱,更是不敢泄露丝毫。再来,也是她们最为担心的,那便是同住大杂院的虽都是卢府的下人,但时不时有别家的仆役来串门,只怕一个不小心叫外人听了墙根,可就坏了事。
  正是有此警惕,刚才鲁妈妈才能赶巧听着,这胡家母女的一番互相安慰。在她们看来,也只有这卢府的院子才最是靠得住。
  这边东厢房里也是才熄了灯火,另一头太太屋内,鲁妈妈也正忙着回禀方才所见。当听到那母女俩的言语后,这旁的太太是缓缓颔首感叹一句:“果然如今咱们府里的下人们,也都明理的很,却是无需再担忧了,只是那。”
  只见主子已是转头狠狠剜了一眼,早已丢入一旁烧成了灰烬的单方,她鲁妈妈哪里还有不明之理。忙不迭点头应道:“太太放心,老奴省得,既不敢声张半分,也绝不能再叫那庸医害人!寻个由头让人摘了他家的招牌才是正劲。”
  却不想,自家主子抬手拦道:“既然不想声张,还是省了些手脚才是,一切都老爷回京后再提不迟。如今只需耐心多等上两月,魏氏略显身形后就寻了成衣铺的人来,重裁两身合适的衣裳来,便是!”
  顿时愣了愣,果然还是太太之计高明!无需多言,到时候自有人会将此等消息,传入那庸医耳中,想必听闻此桩后,再不敢以大夫的身份,留于京中行医!
  将个好端端有了身孕的官家奶奶,误诊作经水不调之症,还险些害了人家两母子,这可是罪无可恕的大事哦!更何况,自家还曾吹嘘本专通妇科定是再不敢顶着大夫的名头,外出行医咯。
  就在卢府的庸医误诊之事,悄悄湮灭在黑夜之中时;另一头五城兵马司内,也是欢愉之声迭起。本是忧心不已的焦急等候着,京畿传入的最新消息,此刻看来却是再无忧虑可言了。
  虽不明陛下究竟有多少暗中部署之人,但就其一举生擒主犯而论,定是不在少数!余下担忧之事,便是众将领心照不宣的各个藩王势力,别看京城内好似风平浪静,除了五城兵马司领命四处招摇过市外,实则战力如何也惟有执掌各位,最是明了!
  若非必要,还是此刻想来仍是心有戚戚,毕竟攸关生死大事又怎能这般风轻云淡?
  尚不及庆功之时,然而此等天大的消息于众将领而言,已是再好不过的。即便身为军士,但兵戎相见之事还是能免则免,好容易盼到这般边疆再无战事的安逸时刻,又得几人愿意烽火连天!
  有此之想的远不止,这兵马司中的各位将士,比起他们而言,满城的普通百姓得知此等好消息,已是半月后的事了,却是更为欢喜非常!单是之前难得往集市来,给家人们买上一包糕饼的妇人,也已是咬咬牙,指着铺面里的各色干点,秤上了三样家去。
  那旁两月都不省得割上一回肉的老父亲,更已是领着俩孩子坐上的巷子口,那家出了名的馄饨摊子,直接每人要了一大碗三鲜馅的就着对面点心铺里的大肉包子,痛痛快快吃上一回称心的早点。临了还不忘,在集市尾李屠夫的摊子上,再稍带上一挂下水往家转。
  看着眼前的热闹街景,此刻偏头往车窗外定睛细观的太子,不自觉已是露出了久违的欣喜之色来。身为储君,又怎能不关心百姓疾苦所在,更别提此番多方势力欲逼近帝都,所为何来,早已是不言而喻的了。自己却苦于手中之力微弱,不得不自我麻痹,躲在府内是逐步不出,只求这一切快些过去。
  此时想来,还不免愧疚非常,也使其看清了力量的重要所在和必须之处!单依仗臣子的忠心还是远远不够,必要之时,还需有哪旁人所不能及的意外势力,方才使得旁人有所忌惮,万不敢胡乱行事!


☆、第一百六十四章 按部就班

  收敛了心境,再往回时已是下定了决心,万不能同先前那般,只一味的仁德宽厚,必要的实力在手,才是安坐那位置的坚实保证!
  东宫这位是决心已定,反观另一头尚未成年的六皇子,愈发是退意剧增。自己既无嫡子名分,又是被外祖一门强推着,才走到了如今这步,心中虽也有夺嫡之心,却不免略显犹豫。
  想到那位已为此,自求和亲去了北地的胞姐,心头更不免是一阵酸楚!明面上比起太子而言,好似父皇更喜欢自己多一分,实在此番他却已是看出了端倪所在。
  若真是想生母所言那般,有意废了东宫那位,另立储君,大可借着此番藩王作乱之事,寻个由头推自己一把便是。但自始自终却是半点消息全无,便可想而知父皇究竟是如何作想了!
  本是无意另立他人,饶是外祖家再强势又能如何?连暗中部署在京畿各处的军力,都不曾察觉丝毫,又何来逼宫一说?岂不是如同痴人说梦一般,皆是自家一厢情愿罢了,父皇定是半点不为其所动!
  种种迹象都已表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绝非外祖所言那般必是自己囊中之物,而是另属他人!不由地低头一叹,这一叹中既有无所适从之困,又混杂着一丝莫名的不甘在其中。
  原先自己是无心皇位一事。一来太子的生母本是父皇元后,单此一条想来便是其余兄弟几个,都无法逾越得过!二来,则是自己还未满十六,即便得了胞姐和亲北地之故,却是无从得知这等优势尚能维持几载?再有一条,才是最为要紧。那便是皇上心中的继位者,又是众兄弟中的哪个?
  如今看来,饶是能在人前得那几句夸耀,也不过是可笑自己那位外祖却是当了真!
  眼下这位六皇子虽是不明父皇为何,要任由外祖暗中积蓄力量以备来日夺嫡之用,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绝无可能确而代之,从此占了东宫之主的名头。
  就在他兄弟二人,都有了各自的想法之时,京中原本纷乱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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