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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能的,所以她也乐得做这好事,也得叫东家夸上他们东当家的几句不是?”也不等对方应声,这中年妇人忙不迭又是补了一句,接着自问自答了起来。
临了还不忘,再与那人低声提了一句:“瞧这样子,东家允了咱们的那片大瓦房已是定下了,只等上回那几个工匠们来庄子咯!”
当初让各家自选了地基所在,如今真要落到实处,哪能不让人莫名激动的!要说起东家的这一举措来,正可谓是一击即中,直向佃户们的心坎上重重落下。
山脚下自有那几家,早于他们来到此处的佃户们在前,足可见东家的允诺是令人置信的。再想及自己一行人的三年时光,的确又一次证明了此项。
别看东家人虽远在京城之中,可到底还是留心着庄上众人。而此刻同样也是欣喜不已的,还有镇上的梁掌柜夫妻俩,还真是天大的好消息。那敦实的余二掌柜,只稍稍提了一提如今接手股份的那位亲戚是何等的来头,他夫妻二人便已是听出其中的端倪来。
“由卢二奶奶亲自与人提及的这桩,便定是与他们家关系极为亲近的才对!若不然,以卢府那般的门第,又怎么是外头不相熟的?”
“就是这么个说道,我才欢天喜地赶紧回转来,同娘子你告诉一声的。说起来,那卢二奶奶虽不曾见过两回,却是个顶有主意的,听说还识文断字哪!庄子上的丫鬟如今都已是管事了,可都是由二奶奶教出来的。”
抬起右手直接拍向自己的额头,忙又笑道:“瞧我这记性,眼下这余家娘子才算是那位二奶奶的心腹之人,听说是那位的陪嫁丫鬟!”
却被身旁的程氏一把拉住,追问道:“怎么,你已他们面前提了昨日那事?”
“哪能!”摇了摇头,已端起茶碗来灌大半下去,才接着道:“如今只能小心打听一二,别叫咱们的操之过急坏了大事,才是要紧!”
一听当家的这句,那旁的程氏才长长舒了口气,放开了手来轻扶了扶额,应道:“可不就是这么一说。卢府是什么样的人家,即便是二奶奶屋里的大丫鬟,也不是那般容易的!”
已是连连点头的梁掌柜,哪里还有旁的说道,自当是依着自家娘子之言,另寻个机会好生由余二掌柜这头入手,细细问上一问才好。
☆、第一百四十章 初尝收获(下)
就这旁梁掌柜的连连点头之际,身边之人不忙,已是颇为得意的补了一句道:“另外还有一桩,我们家却是为了占优的。那边是她娘家大哥向管事,如今可正替卢二爷看顾着茶园,等今年忙碌下来,必定比起别家来,还要好上几分。”
提起这茶园一事来,本就极为上心的梁掌柜又怎能不明,忙不迭已是点头接口道:“你是没瞧见那庄子上的茶农们,虽说也都是佃户出身,却比起自家的园子来,还要用心的很!”
“说来,也是这卢二爷心慈又实在。不提旁的,单是允诺给每家一间大瓦房,便叫人不由得惊叹非常!往日听说地主家舍个草棚子个与自家佃户过活的,已算是大善之人了,可如今同这位举人老爷却是再也比不过咯!”更是不禁感叹一句道。
听得身边之人,亦是函授附和起来:“怎么不是,漫说是地主家了,就是换作城里的高门大户,也未必有这般的魄力!”偏过身子抬头望向,镇上如今的后起之秀杨家,更不免低笑一声:“这不,就连他们家那位神奇十足的大管事,如今还只得在隔壁的巷子里,与他舅爷一家子合租在同个四合院里哪!”
这档子被不少知情者,都视为这镇上的咄咄之事。按常理而论他杨家,也已是一改往日在镇上垫底之势,早已连着将程、柳两家相继比了下去。除了那惯是走仕途之路的王家,的确不好判定外,显然他杨家已逐渐将当初的首富,经营木材生意的柳家取而代之了。
若此刻有人揭开了程记这三年间,换了名号在别处的大展拳脚之事,必定势不可挡将他们齐齐抛在了身后,只得望尘莫及了。
可惜。以程家如今这位家主的沉稳性子,只怕未等自家深扎于京城之中,必是不能够轻易向人吐露半分的!
想到这位的谨慎性子,却是让这夫妻二人都不觉是倍感佩服。毕竟按如今程家在外的迅猛之势而言,已是令不少从商之人感叹其发展之稳固,但在程家这位口中,却还是那句一如既往的小心使得万年船!
正因如此,他夫妻俩也已是深受感染,毕竟求稳还是求快,有时还真是两难全。别看眼下虽是发展迅猛。却不知下一个未知的危险便要来临,反倒是稳扎稳打不一味求速,方能进退得法。
转而反观那求胜心切的杨家。便更是不值一提。‘即便比起那世代经商的柳家而言,都未免是冲劲有余,而后劲不足。’不约而同使得这夫妻二人,不禁联想当初之时,卢家二爷的那句感慨之言。更是无比赞同道:“的确还是二爷眼光独到,漫说是三年之前,即便时至今日,能将那杨家前景看得这般透彻之人,也惟有这位咯!”
还记得那时,就连程家那位主事之人听后。都不免是连连点头附和一番,如今看来的确是此言非虚。
自年初起,这柳家便应各地官府急需采办桑皮纸一项。连带着将他家的生意也拉动了足有二成余。反观他杨家却因旧年接二连三,在临近的几个城镇中开设了大车行,而被制约住了返回乡间购置桑园的现银。
一个是手中再无多余的留存,而另一方却是凭借着库中存活,盘活了许多现钱。以至于。此刻将四合镇外两处,早年间已被荒废至今的果树林。置办在了自家名下。对于本就几辈子都同木材打交道的柳家而言,栽培树木一项才是他们的看家本事。
想来要不得多时,柳家年头之初,才购置下来的两处荒林子,必定是旧貌换新颜,为他家往后十余年,乃至数十载的时日里更添一笔丰厚的进项才对!
毕竟按眼下官府所需数量之多,细细推算而得,就连那些造纸作坊的老工匠们,都不由得惊呼出声。与往日只印制盛行于大笔贸易之间的宝钞而言,其用量当然是不可同日而语。但此等官府之事,普通商家又怎会事前得了消息去,即便是今日敢掷下重金,购置桑园的只怕也是为数不多,才对。
“所以,当初卢家二爷才有如此一句。”抬头在这旁当家的眼中也看到了同样地感悟,到底这本是商贾之家的柳氏,的确比起草莽出身的杨家而言,眼光独具啊!
或许这夫妻二人始终无法得知,这一切的根源所在,却与他们所认识的那位卢家二爷,密不可分。只是对于这四合镇中随之而起的各项变化,也是同样未曾留意过的卢家这位,此刻却正在忙着监管第二批小额宝钞的印制之事。
若提及年初之时的头一批来,无论是这宝钞提举司中的众人,就是户部力推此桩的尹侍郎,也不免是感慨连连。真真是锐不可挡!比起以往仅限于大宗买卖之间时而言,足足是翻了两番。这还未曾将圣上应允的那般,连同往后流通与百姓手中的那份,算入其中。
“可见聚沙成塔,的确已是让我等初尝了这收获之喜,何况此后还有那为数众多的我朝百姓,想必更有惊喜连连接踵而至,才对!”
被座上这位侍郎大人,如此评价后,愈发使得都已是连轴转了好几宿,不曾好生歇息几日的一众官员们,亦是激动万分!
平日里能与这等品级的朝中重臣见上一面,已实属难得。而此刻这位是屈尊纡贵,亲临印钞局下属的作坊所在,更是令人所有正在忙碌的工匠们,都不免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直到正副三位提举,将这位品级实在太高的侍郎大人,请了移步正堂后,才让众人皆是为之松了口气。更有甚者,此刻才惊愕到自己前额之上,已是不满了一层细汗。
在这几处的工匠们眼中,能得这位大人的亲临,便已是何等荣耀之事,恨不得立马就回转家中,寻个人来好好说道上半日的。然而他们却不知,即便对于提举司内这一杆的大小末流官员而言,亦是如此!
往常并不受户部看重的宝钞提举司,今日也能得此殊荣,的确令人倍感意外。若非卢提举大人,事先曾有意提醒过自己一二,只怕这会儿也与那边几位一般,惊得直接不知该如何作答才是。
并肩而立的两位副提举,更是不约而同互望了一眼,俱已由对方的眼中读出相仿之意来。不禁都在心中,对这位好似太过年轻的提举大人,默默感谢一二。
到底与那些老气横秋的官僚,很是不同。原本就已在这宝钞提举司中,供职多年的周副提举,对于那位因祖上庇荫与自己同为副职的汪清洋,不免还有一丝的认同之感。毕竟已是年逾不惑,就是比自己都年长几岁,想必也是位有些见识的务实之人。
若非如此,又怎会愿意这般年纪,还请托了他人来到这清水衙门之中。但反观,那位年纪轻轻,听说才刚及冠不出年余之辈,又怎能坚守得住这份清苦?
不料,自己先前还引以为傲的那份独到眼光,终是出了错,却是将这位大人看轻了!好在为时未晚,才不曾铸成大错,因其年岁一桩而轻慢与他。
此刻,不但是这位本在提举司中供职之人,存有此等心思,想必在场众人中,同样作想者必是不在少数。再看这旁面露满意之色的侍郎大人,不禁是亲自翻看着厚厚一摞的出库账目,更时不时同其身旁的副手,低声交代着什么。
虽说着实听不太明,究竟是言及哪桩,但以两位仍旧未改的面色而言,对于此行的所见所闻还是颇为满意的。直到上座这位命了随行之人,将桌上那摞高过尺余的账目也一并带了回去后,众人尚不知这般行事,却是为何?
就在半个时辰后,方才还在宝钞提举司中的那摞账目,此刻已被整齐码放在了,当今圣上的面前。耳旁听得这位户部侍郎极其详尽的描述,手旁还不时随意翻看一二,当获悉在这短短的月余之期中,已有了如此神速的改变,便已是颇感欣慰的‘嗯’了一声。
然而对于这位,才刚升任侍郎之职不过一年的尹大人而言,实在不敢随意揣度圣意。这未不可察的轻哼一声,到底是略感满意,还是。倍感忐忑的小心退出殿外,才被一旁的太监微笑着提醒了一句:“恭喜尹侍郎!皇上听闻此桩后,定是颇为满意。”
余下之言,自是不必多说,对于御书房中的这位,尹侍郎又哪会不知,得他一句点拨更是愈发安下心来,必是无碍了。默契十足的一个暗递荷包,以表谢意;另一方斜签而立的这位,也是加重几分笑意又补了一句道:“大人且安心回转等好消息便是!”
果然,圣上早已有所洞悉!若非如此,今日听得自己报出那几个数字来,何以能如此平静。而刚才这位的好意提醒,更是暗示自己晚些时刻,便会有消息传入户部之中。
此刻虽是不好判断,却已能肯定,必是于自己有利之事才对!
☆、第一百四十一章 投桃报李(上)
果不其然,不出三日之时,两道诰书已在这位户部侍郎手中。
“为何是两道诰命,莫不是?”不待那旁之人细问端详,得了消息的这位,已是迫不及待的夸耀了起来:“你可知,自正启朝开国至今,史上曾有几位大人在其亡母被‘诰赠’之时,也同时将另一道‘诰封’与了他府上正室的?”
“到底真无人能得如此殊荣。这般说来,咱们户部的这位左侍郎大人家,便是同时得了这两道诰命!”应罢这句,愈发是忍不住连连摇头,啧啧称奇不已。
漫说这位才刚升任了此职,不过年余罢了,能得圣上几次夸耀却属难得之极。而今,又同时下了两道诰书与他家中先母、正妻,更是令人倍感这位定是前途坦荡。
惟有尹大人是心中透亮的很,自己这把年岁早已是不争之实,即便圣上再有惜才之心,也是万不能叫自己打破了眼下的平衡大局。
当初之所以能顺利将原先那位确而代之,便是因为将自己摆在此处恰巧可制衡双方之力。若非如此,莫替这三品侍郎之职,就是让自己早几年告老还乡,也并不是绝无可能的。
所以,当得知圣上同时下了两道诰书与自己府上,便足以证明自己这年余的户部之职,的确是功绩突出。放眼之下,自当今这位登基以来,这般地荣耀还不曾有过一掌之数。可见此番小额宝钞一事,对于圣上而言,其意义非同寻常啊!
外人不知此事是因何人而起,自己却是明白的很,与那宝钞提举司中的正副二职,的确是密不可分!自己的确已在圣上面前,曾有提及一二。却不知为何此番封赏之事,却只叫自己一人独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