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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贝傲霜却不耐烦起来。
“滚出去!”冷冷地对太监说道。
“皇上”太监最后坚持了一次。
“想留着脑袋,就赶紧滚出去!”这是带着怒气的。
太监没有办法,只能照做。
伴君如伴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皇上前一秒还在大笑,你不知道他下一秒想要做什么!
君心难测,且每一个皇帝的情绪都是难以预料的。
太监走了之后,贝傲霜又忙了一会,终于感觉到疲累。
站起身子,在殿内活动着筋骨。
当他看见了一个青花坛子,倏然想起了一件事。
从夏国回来的时候,他是把祖义的骨灰一同带回来的。
但为了防止坛子破碎,他把骨灰包在了防潮的油纸内,然后放在了装物品的大箱子里。
回来之后,各种突发状况一直连绵不绝,他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现在想起来了,就觉得这样是对死者的不敬。
——到底祖义是为了救蕊妮而死去的,他怎么能怠慢蕊妮的恩人呢!
虽然祖义是贝凌云的得力干将,但贝傲霜对他却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敌意。
即便当初被祖义绑走,导致没有见到母亲最后一面,他也没有对祖义怨怼过。
这笔帐,是要记在贝凌云身上的,而不是奉命行事的祖侍卫长。
想了一会,贝傲霜终于记起,那口箱子被送到了他的“叔礼堂”。
虽然天色已晚,他还是决定去一趟。
出了勤政殿,大太监赶忙堆着笑容迎上前来。
“皇上,您要用晚膳了吗?”
男人十分厌恶地回斥了一句,“你就知道吃,滚!”
太监不敢再多嘴,只有默默地跟随着。
贝傲霜想到一会可能需要人手,就没有再让太监滚开。
因了一路上都设有宫灯,虽然光线不是特别明亮,但总归不碍行走。
身材修长的男人在前头大步前行,太监躬身在后面紧追。
因了两人的速度很快,并未发觉,他们所过之处,身后的宫灯竟一盏盏熄灭。
周围没有风,灯笼内的蜡烛都是新放上去的,怎么会灭掉呢?
他们若是回头,一定会发现诡异所在。
遗憾的是,两人并未有所察觉。
来至“叔礼堂”,贝傲霜便让太监留在了外面,他自己进门去。
太监不敢不听,顾自恭守在门外。
——反正自打皇上登基之后,“叔礼堂”每晚都是灯火通明,便不用现点烛火。
男人入内之后,径自去了里间的储物室。
通常宫人们都会把不常用的东西放在那里。
果然,一眼就看见了那口从夏国带回来的大箱子。
打开之后,没费多少力气,便找到了油纸包。
随后,来到厅堂,在博古架上四处找寻着。
出宫居住之前,他就是极爱收藏瓷器和玉器的。
离宫之后,有一些没有搬到淳王府去,就留在了宫里。
终于,那个最为昂贵的白玉坛子映入了眼帘。
“祖义啊祖义,朕就把朕很喜欢的一个宝贝给你装身子吧!”嘴里念叨着,抱着白玉坛子和油纸包,到桌边坐下。
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纸包之后,男人先是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片刻。
随后,这才把祖义的骨灰往坛子里转移。
“祖义,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是否知晓”顿了顿,叹息一声,“你妹妹不知道哪儿去了!朕派人几乎翻遍了整个都城,都没有寻到”
手中在忙和,嘴巴丝毫没有停歇。
“你若是在天有灵,至少要保佑她平安无事吧!”
“说实在话,论起对她好,想来这世上除了你,再没有第二人了,连朕都是自愧弗如的”
“有时候朕就想,要是你没死,可能她最终会跟你在一起!唉”
终于,骨灰被悉数放进了白玉坛子。
“好了,祖义,现在你有新家了。等朕差人给你找个好日子,然后让你入土为安。”把坛子盖封好,抱着出了门。
“皇上,您这是”太监不解地问。
主子连晚膳都不吃,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寻一个坛子吗?
“拿着,抱好了!”男人把坛子递给了太监,“就算你死了,它都不可以碎,听见没?”
太监怔忡一霎,赶忙喊了一声“遵旨”。
想来这个坛子一定是价值连城的,否则皇上怎么能如此重视!
随后,紧紧地抱着坛子,跟在主子身后。
然,才走了没几步,贝傲霜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刚刚来的时候宫灯不是都亮着的吗?怎么才一会的工夫就都灭了?”
太监也才发现,前方竟是一片漆黑。
“皇、皇上,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样吧,您稍等片刻,奴。才回去让人把宫灯点上,然后您再往回走”躬身请示道。
“不必了。”男人嫌麻烦,便继续往前走着。
太监不敢再置喙,就在身后跟随。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一味低头跟行,而是在小心脚下的同时,还留意着主子的身影。
——毕竟光线十分昏暗,一旦主子有个磕磕绊绊,他就可以及时上前搀扶了。
黑暗中,两人举步而行。
待到走了大约一半路的时候,周围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之前明明是有月光的,怎么现在竟是乌云蔽月了呢?
太监忽然觉得恐怖,连头发丝都竖起来了。
然,就在他想跟皇上说点什么、以缓解一下诡异的气氛时,倏然看见了一道光芒。
那是一道绿光。
一道几乎是从天而降的绿光。
太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绿光直通通地降临在了皇上的头顶,随后,整个贯穿了皇上的身体。
霎那间,皇上的身体散发出了绿色的光芒。
就在他惊惧得不知所措的时候,皇上忽然转过了身子。
那是一张惨绿的脸庞,绿莹莹的眼珠射出两道光柱,落在了太监的眼睛里。
然,绿脸上竟露出了笑容。
太监忽然喘不过气,想要把空气吸进肺腑,却根本做不到。
最后,浑身瘫软,倒了下去。
倒在地上的太监还死死地抱着白玉坛子。
——皇上说过,就算他死了,坛子也不可以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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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昕王府,清湖小院。
女子依旧端坐在廊檐下,痴痴地望着。
虽然身在黑暗的光线之中,但并不影响她赏景。
而双眼不能视物的男子,仍然坐在她身后。
白天和夜晚对他来说都是没有分别的,所以,她不睡,他就陪着。
——她用目赏景,他用心赏人。
“宗谋,时间不早了,都歇着吧!”苏正熬不过他们,走过来说道。
“我不困,你睡吧。”男子摇头回绝。
“一直这么下去不行啊”苏正感慨道。
“是不行!”宗谋淡然回应,“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了”
“不在这里,要去哪儿?”
他在开玩笑吗?
除了这里,外面什么地方都是不安全的。
现在贝傲霜满世界地在找女子,大街小巷上都贴满了她的画像。
几乎每一个都城百姓都能记得起她的体貌特征。
皇上悬赏一万金,只要有人发现了她的踪迹,就毫不吝惜地赏赐。
把她带出去,无疑是万非危险的。
再就是,昕王爷贝御风已经“过世”,如果倏然出现在了大庭广众之下,想来贝傲霜为了绝掉后患,一定会置其于死地。
这两个人都不能出去,一旦被人发现他们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去哪儿?当然是去外域!”宗谋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
“外域?我的爷!您二位现在连这个都城都出不了,怎么去外域?”苏正发现,爱情真的可以使人变得不可理喻。
“怎么出不了城?你不是跟城门官关系很好吗?出个城而已,能怎么呢?”
若无其事的口吻,让苏正哑口无言。
“苏兄,帮帮我,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了!到外域去,对她一定有好处!”见苏正不说话,男子又说道。
昔日叱咤风云的昕王爷,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令苏正感慨万千。
“你真的想带她去外域吗?”他问。
男子点头,“是的,不能让她一直待在这里,外域是最适合我们生活的地方。把我们送到外域,你就回来”
“我回来做什么?”让他回来,谁照顾他们?
他们一个盲,一个哑,要如何在陌生的环境里生活!
“回来找她。”男子回答道。
没有指明这个“她”是谁,是因为确信苏正明了。
“我”苏正嗫嚅起来,“我配不上她”
他没有说“不喜欢她”,而是说“配不上她”,这就说明,他是动心了的。
“你们苏家若是没有没落,想来绝不亚于乔家!”男子知道苏家曾经的荣耀历史。
“我比她大”又找起了年龄上的借口。
“如果你够喜欢她,年岁大点更好!”
“可是”
未及苏正再找理由,宗谋便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什么?除非你觉得她成过亲,嫌弃她!”
这话听在苏正的耳朵里,刺痛了他的心。
“谁说我嫌弃她?你最清楚,她现在还是黄。花。闺女!”转而口出怨怼之言,“还不都是因为你,让她背上了王妃的虚名,结果连幸福都得不到。”
“所以,你要给她幸福啊!”男子并不在意苏正的不满,事实上,他确实对不住乔若惜。
“对不起,宗谋,我,我太激动了,不该这么说你”苏正不停地抱歉。
他从来没有这么跟男子说过话,第一次这样,却是为了乔若惜。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那门亲事是贝凌云强逼所为。
“无碍的。希望你能够给她幸福”男子顿了一霎,“她是个好女子。”
苏正不再就“配不配得上”做争论,他只是暗忖着。
终于,坚毅地看着男子。
“宗谋,我会尽快安排你们出城。把你们送到外域之后,我就回来找她!”脸色凝重得好似天青色。
男子微翘唇角,“这就对了嘛!”
苏正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了拍,自己率先离开去休息了。
说是休息,其实就是躺在榻上绸缪,如何才能带着一盲一哑走出都城。
宗谋又坐了一会,便起身,挪步到了女子身侧。
“我带你到一个更加广阔、自由的地方去生活,好不好?”轻声问道。
霓朵扭头,望着他点点头。
随后,在他的手心里写下一个“好”字。
他好想摸摸她的脸,可又担心如此唐突会吓到他。
手指在半空中停了好久,终于,怅然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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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皇宫,正殿。
龙椅之上,怀抱儿子的怜月正襟危坐。
先皇坐在她身旁的座位上。
看样子,先皇是今天会议的住持人。
他凛然起身,待到所有人都停止了窃窃私语,这才开口。
“诸位卿家应该都已经知道了,皇上出征玉阔国,不幸被幽禁。想来,短期内是不可能回国来的。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按照我大夏国的礼制,他的儿子南宇,将接受加冕,成为新君。希望大家能够辅佐新君早日长大成人,使其成为一代明君!”
虽然在夏国历史上曾经有过“孩儿皇帝”,但这还是引来了众人的非议。
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绝对无法治理国家。
那么,代替他执掌权杖的,就只能是他的母亲。
原本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这位即将上任的太后,正是玉阔国皇帝的亲妹妹。
这就难免让人心生忧虑。
一旦太后跟自己哥哥串通起来,那夏国的处境可就危险咯!
就在众人四下议论的时候,怜月抱着孩子站了起来。
“请诸位听本宫说两句。”四顾一番,待大厅静下来,才再度开口,“大家一定会想,本宫是玉阔国的公主,一旦垂帘听政,保不齐会把夏国拱手送人,对吗?”
话音落地,一片寂静。
“大家能这么想,在情理之中。可如果你们再细想一番,就会发现这个想法是不正确的。”
议论声又起。
“你们只想着本宫是玉阔国的公主,却忘了本宫更是宇儿的娘亲。天下做母亲的,有哪一个是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的?本宫也是母亲,凭什么就要把本宫儿子的江山拱手送给别人?”
铿锵言辞过后,先皇率先鼓掌。
随后,惊愕之中的众人跟着拍起手来。
霎那间,大厅内掌声雷动。
等到掌声过后,怜月继续说下去。
“本宫是个妇道人家,不懂太多的大义,但本宫从先皇的身上看见了何谓大义!”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公公,“先皇能够主持这次朝会、能够主张让自己未成年的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