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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叫我想起了斗兽场里的两头兽。
我忍不住抢先道:周司令,你根本就不准备阻止病毒导弹被投射到沪州,对吧?
周火德身躯一震,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只是我的一种直觉,但见他这般反应,那是却有此事了。我厉声道:为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敌人越是凶残暴虐,越是注定了他们的灭亡。东瀛人胆敢对沪州干出那样灭绝人性的罪行,必将遭到最沉重的打击!
我一阵冷笑:说什么罪行,这罪行不正是在你们的纵容下才发生的吗?我明白了,你只是想借助COV的手,来除去沪州系的势力。只要沪州城被毁了,那么沪州系就成为了无本之木,再也无法和首都系抗衡,你们便可以掌握整个国家的一切权力。
那是利国利民的事!他一捶桌子,咆哮道:大汉当前所虑者,无非内忧外患。外患当然是我们的世仇东瀛;内忧却是党派分裂,政治内耗。如今天赐良机,能使国家政令统一,又可永久地除去禽兽不如的东瀛人,虽然要牺牲一部分国人,但这也是必要的代价!
没有沪州的经济后盾,我们不可能战胜东瀛!
战争拼的是重工业硬实力,一个贫穷的超级大国更加令人恐惧。我们也不需要战胜东瀛如果他们真的敢于屠杀三千万大汉人,那么我们就可以突破‘永远不对无核国家动用核武器'的壁垒,对这个卑鄙下流的国家实施一劳永逸的绝对打击。东亚虽大,容不下两个世界强国;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说什么‘强汉',那还不是由千千万万普通国民组成的吗?恣意地牺牲国民,完成自己的政治把戏,该诛的是这样的政党才对!你尽可以叫你的战士们去死,但却没有权力叫民众牺牲,你的职责是保护他们!
不,我的职责是使大汉更加强大。战争的本质不是两支军队之间的争斗,而是两个国家所有人力物力资源的抗衡。每一个国民都是这个国家的有机组成部分,既然享受着国家赋予的教育、温饱、医疗等等一切权利,那么他们就不得不付出必要的代价。临州和沪州的城市居民是最幸福的一代,他们生活在经济最发达地区,享受医疗保险、义务教育,享受国家建设的高级公路、完善基础设施;和西北山区的农民相比,他们就是生活在天堂上的人。好吧,国家养育了他们这么久,是回报的时候了。他们的壮烈牺牲将给其余十三亿大汉国民带来最美好的未来!
不,你会把大汉带进地狱。我冷静地说,慢慢朝他逼近,右臂中的猛恶力量开始流动起来。
你疯了,你毁了自己,为了东瀛人而杀死我,一个大汉将军,这太疯狂了。
我笑了笑,平静地说道:这并不疯狂。让我告诉你什么是疯狂扛着一柄两米长的汽油链锯在街上乱走,把一千头丧尸的脊椎砍断,踩扁他们的肾脏和胃,扯断流着粪便的肠子,这才叫真正的疯狂;而杀死一个妄图挑起核大战的军阀,我称之为正义之举。
干吧。他说,如果这是你要的,干吧。
然后他就跌了下去。
在周围扬起粉尘的一刹那,我就知道自己受到了愚弄。也许他一直没有下决心杀我,直到知道了公司的阴谋和我的立场为止。这杂种知道我会阻止两国开战,必定是在暗室里给部下下了命令,在特定位置安装微量炸药,通过定量爆破将自身底下整一块水泥炸塌。
然后他就跌了下去,剩下我这蠢货留在这里!
我靠近他跌下去的那个洞,底下七八支步枪立刻开火。
毫无疑问,走廊上肯定都是周火德的人,他把这里包围了!
投降吧!周火德在下面叫道:想想你的朋友们,也许我们可以。。。。。。
我会杀了你!我红着眼回话。现在我才明白,这混蛋一早就准备杀死我,否则他不会和我说那些肺腑之言。
背后忽然传来令人可疑的嘈杂声,我猫着腰窜至走廊一边的窗前,微微拉开厚实的绒布窗帘,走廊上半个士兵都没有,但是在距离大楼二十多米的地方,停着四架海鹰武装战斗直升机。强劲的气流使得玻璃都震动不已,要从窗框中脱出。
拉开窗帘的刹那,这四架武装直升机的六管旋转机枪刚刚开始转动。
妈的!
我大吼一声,飞身扑倒在地,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滚到会议桌下方,看似坚固的水泥墙片刻便被机炮砸个粉碎,碎片如流星般穿过会议桌,击打在我的背上,使我想到了遍布撞击坑的月球表面。
月球并不会感到疼痛,我会。
海鹰武装直升机的机枪每分钟能够发射八百发超大口径子弹,四架便是三千两百发,这伙杂种一口气就射击了超过三分钟,真算得上万箭齐发。房间里刮起了残暴的龙卷风,没有一寸墙壁是完整的,甚至连和走廊平行的另一堵墙都被射穿无数弹孔;除过身体上的划伤不算,我甚至暂时丧失了部分听力因为强烈的噪音,耳膜已经被震裂,流出血来了,希望原始能力可以修复吧!
就在我几乎准备闭目等死的刹那,子弹风暴骤然停顿。
在诡异的沉寂中,唯有消防喷头沙沙地播撒水幕,灼热的水溅在身上,感觉无比舒畅。
心脏疯狂跳动,将野性的生命力输往全身各处,五感朝四周弥漫开去,楼下一片静默,周火德已经逃走了。
而窗外再次响起震天动地的声音,武装直升机的底部冒出耀眼的白光。他们对这个楼层发射了八枚斑鸠热能制导导弹。
在我拼命朝墙壁上撞去的时候,脑中却在想使用价值数十万元的武器来杀死一个无名小卒,我是否该感到骄傲?毕竟连肯尼迪都只是死于一枚不值五毛的子弹之下。
但是我已经撞了出去。
墙面饱受了机关枪子弹的猛烈攻击,早已变得酥软不堪,再加上我使出怪臂的蛮力,勉强撞破一个窟窿,整个身体都冲了出去。
外面是离地面二十余米的高空。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背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强劲的冲击波和滚滚热浪。那是一座火山在背后爆发,无数滚烫的碎片击中身体,有些甚至打了对穿,还有一些留在肌肉之间,我闻到自己烤焦的臭味。
大楼里喷出的火焰将我包围。
衣服和毛发开始燃烧。
而人还在急速下坠。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翅膀终于完全展开,随着钻心的刺痛,一双无形的大手托着我乘风翱翔,冲天而起。
地面上稀稀拉拉的士兵对着我指指点点,甚至直接以步枪射击,看来周火德亦未完全准备妥当,否则我面对的必将是高射机炮。
但随着时间的过去,局面对我更加不利。
怒意不断提升,我低啸一声,回身往火焰中飞去如果不解决那四架武装直升机,逃跑的可能性将大大降低。
大楼的墙面已经被火焰炙烤得烫手,仅仅靠近便在皮肤上撩起数个水泡。我强忍剧痛,如壁虎游墙般攀至顶层,倚在巨大的水箱之后。
头顶果然传来了螺旋桨震动之声,两架武装直升机一前一后从头顶飞过,在大楼背面盘旋。
我用力拔下镶嵌在腰间血淋淋的水泥碎片,以难言的疼痛提升力量,对准后一架直升机的油箱部位,狠狠地掷了过去。
这架直升机哪里料得到我会躲在它背后,根本来不及作规避动作;我和它相距二十来米,正是最容易出速度的距离。碎石标枪般贯射入机身之内,又从另一端射出,汽油如血般不住流出。
这时第二枚石子已经丢了出去。
此次的目标是直升机壳。石子和机壳相撞,不出所料地爆出一小点火星,一条细细地火线立刻出现,弯弯曲曲朝油箱内部蔓延,零点二秒之后,这架海鹰武装直升机凌空爆炸。
我还没有来得及喘息,冲击波居然将爆炸后的螺旋桨整个朝我砸来。仍在转动着的燃烧螺旋桨如同死亡的风火轮,险险从身侧划过,将背后的水箱劈开一道裂口,这才颓然止步。水箱中的水已经被大火烧滚了,浇在身上,一点也不能平息战意。
前头那架直升机慢慢拉高,转过头来。我双脚蹬地,将脚下水泥完全踏碎,借助这反向之力,朝直升机电射而去。它的机枪子弹在我头顶擦过,却不能阻止我跃至它的导弹架上。
机身猛烈抖动,妄图将我甩落,可我如何能被这些废渣得逞?趁他抖动间极短暂的瞬间,我猛地一跳,跃至驾驶舱上方,骑在机舱上方。
头顶半尺处便是高速运转的螺旋桨。
身下则是面带惊恐的驾驶员,他颤抖着在旁边摸索手枪。
直升机更加颠簸,一会儿急速下坠,一会儿又拼命拉升,几乎要和地面呈九十度直立。
我朝驾驶员笑笑,一掌拍碎驾驶舱前方的特殊材料玻璃,把他从里面拎了出来,想了一想,挂在窗框外。
他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尖叫,手脚如同触电般乱抖。
我已经纵身坐进驾驶舱,也不顾屁股下的玻璃,赶紧熟悉仪表版上的操作。
我虽没有驾驶过这款新型武装直升机,但对它的前一代产品天鷹却有一百二十小时的实际驾驶经验,是以上手极快。
这时地面上的通讯耳机中传来了声音道:三号,敌人在何处,损失怎样?
我道:敌人朝九点钟方向逃窜,四号被击毁,完毕。
那边惊道:你是谁?
我哈哈一笑道:我便是正朝九点钟方向逃窜的人了,够胆便追上来吧!
说完,我操纵战机慢慢靠近仍在吞吐火舌的大楼,隐蔽在浓烟当中。这一招极为凶险,视线几乎完全丧失,一不留神便会撞上墙壁,机毁人亡。但我不得不如此行事,因为必须把敌兵在这里全部摧毁!
在这个时候,只有依靠不可思议的五感了。
十秒钟之后,一架敌机果然绕过大楼,冒出头来。我以螺旋桨的声音判定了它的位置,沉稳地射出所有旋转机枪子弹。这些本用来杀我的子弹被敌人自己享受,而他们回报给我的则是美妙的爆炸声。
最后一架直升机却从另一面包抄过来,等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发射了一枚热能导弹。
所幸大火早已将周围的温度提升至极限,导弹的热能追踪系统无法发挥效力,最后一头扎进大楼内,再次引起爆炸。我感觉好像被一股大力推动,硬生生平移十余米,被推到了烟雾之外。
敌机正在不远处静静地等待着我。
我们几乎同时发射了导弹,但我不认为敌方驾驶员可以和我一样不要命地撞开机舱门,自天空中跃下。
今天的第三次爆炸发生,但这次带来的痛苦,却带有希望的味道,仿佛疾风骤雨之后的毛毛细雨,叫人忘却了方才的痛苦。
地面上的士兵越聚越多,重型武器已经出现。装甲车、坦克正在集合,成员一个个鱼贯而入,准备展开对我的杀戮,甚至连前两天正在测试的单兵战斗装甲,也现出了真身。
我极力扇动翅膀,越飞越高、越飞越快。风从身侧划过,抚慰淌血的伤口。在这万般凶险的时刻,唯有闭上眼镜,尽情享受这杀戮和杀戮之间难得的平静。
铁幕背后 第九节
我微微摆动肢体,使鼻尖稍稍浮出水面,刺激的工业污染带来硫磺的气味,像蚂蟥一样拼命向我颅腔中钻动。
四周静寂无声,追捕的人马暂时落后了。
我已经逃窜了五个小时,体能消耗早已超过极限,身子也不像是自己的,倒似一条腐臭的浮尸,漂浮在这黑色的河流之上。
也许真正被人杀死,变成一条浮尸来滋润河两岸的枯木,那还来得痛快些吧。
可是妙舞怎么办呢?
一想到那些仍旧落在周火德手中的朋友,胸口又有些发热,不甘心便这样沉下去。此时已是夜半十分,河面上点缀着鳞鳞的银光,却似惨白的鬼火,其实却是凝结的污染物反射着月亮的光。
浙北一带水网密布,纵横交错,原是富庶所在。只是近年当地政府为了繁荣经济,赚取政绩,大肆招商引资,倒在乡郊立了无数工厂。这些工厂没日没夜排放废水废气,乡郊河流,倒有一多半给搅得墨赤铁黑,腐臭不堪,漫说鱼虾绝迹,便是人失足落水,纵然救了上来,也不免要脱一层皮。我对这景象,自然无可奈何,但今日出逃,却多亏这些能见度近乎为零的黑河,能够让我躲藏其中,侥幸逃出魔爪。否则在这典型的丘陵地带,野山上的树木都被砍伐殆尽,能够逃到哪里去呢?
尽管浑身上下被重金属废水蛰得火烧火燎,却还未到完全丧失希望的地步。军团方面多是北地装备,缺少水乡作战经验,甚至只以舢板装载士兵作为追捕队伍。黄昏时候,我袭击了这样一支搜索队,杀死了四名士兵,抢夺到两件合手的武器和不少干粮。这些东西支撑我坚持了五个小时,逃出百里之外。
只不知能否再坚持五个小时。
想到这里,只觉心里沁入一阵寒意。无边无际的天空团着一大块乌云,劈头盖脑压下来,看不到半点出路。我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