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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节 过敏
在众人面前,太太很不愿意和老爷争执,甚至多一句话都有懒得说,所以并没有拒绝老爷的提议,方初晴也只好找个角落站定,心里咒骂不止。谁想爬上爷的床了?当老爷的就有随便侮辱人吗?他自己又是什么货色?哼,诅咒他从此不举,让太太省心,让小妾爬墙,给他戴一摞绿帽子!
可是,什么叫‘别总惦记着爬上爷的床’?之前听说阑珊恋着二爷。。。难道她。。。不会吧!男主角为什么不参加公审?
太可耻了!
阑珊是个绝色,整个沈府里的小姐、奶奶、丫环、嫂妇子,论起姿色,没一个比得上她。也因此,她平时行为傲慢些、心气儿高些,但为人不坏,直率又活泼,嘴上有点不饶人,但心很软。套用《红楼梦》的一句话: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
只是这一句,她到底做了什么啊?
方初晴心里七上八下,低着头站在人群中,仔细听着耳中的问话及身边人的窃窃私语,渐渐了解到阑珊果然是犯了色戒。
昨天晚上,右师王大人疲惫地回到家中,才想洗洗睡了,却发现床上暗藏美女一名,此名美女自荐枕席,求着右师王带她到北疆去,她愿意日日陪伴左右,不求天长地久,只要一朝拥有。
可伟大的右师王是什么人?虽说私生活名声不好,什么脏的臭的都自己屋子里收,找的女人没一个良家妇女吧,但他是有原则的:那就是免子不吃窝边草,从不染指家里的丫环、媳妇子、老妈子什么的,所以当然严词拒绝。
这美女苦苦哀求,就是不肯放弃对右师王的爱幕之情,正纠缠间,美女的主子不知打哪儿得知了美女的计划,立即来抓人,于是上演了一场捉奸好戏,不巧还闹到人尽皆知了。
当然,美女是阑珊,主人是大奶奶,“正直的”右师王是受害者,但受害者一早有要务在身,所以主洗耳恭听走了。本商定好晚上回来再解决这件事,大奶奶觉得这事太丢人,她自己也管不了了,不报名太太心中惭愧,于是干脆直接捅了出来。
这一下可炸了营了,因为太太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丫环们总是打量着勾引少爷,曾经明令禁止。可这种事怎么管得住、防得了?再说四圣人偏不听话,一个一个往屋里收,刺激得别的心气儿低贱的丫环总有些不良的想头儿,希望运气好,能长长远远的攀上高枝儿,封个姨娘什么的,这样就再也不用做下人了。
话说也挺奇怪的,既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好色,还养一群美貌丫头干吗?找点丑的、老实朴素的不就没事了吗?在血气方刚、没有严格道德约束的少爷身边,成天价围着一群漂亮小姑娘,还有不少千方百计地想勾计他们。在这种状态下,要让少爷洁身自好其实也挺难的。到出了事,外面就都把屎盆子都扣少爷头上,说他们好色无度,虽然他们顶惯了吧,可想想,也确实不太公平。
关键是,这番说词方初晴不相信。在确凿的事实面前,她还是无法相信,因为这不是沈澜办事的风格,他为人那么 自傲,行事那么凌厉果断,怎么会出这种事?又怎么会把事情闹大?最后自己却先走了呢?二熊同学虽然不咋滴,但绝对是个男人。可惜,太太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干在这儿上火。
而照例,阑珊应该和王妈妈一样的待遇,打一顿板子,撵出府了事。如果她行事在可恶,太太只要一个眼色,手下的人打板子时玩点花招,她一条小命就交待在这儿了。可阑珊是从小跟大奶奶的人,太太疼过她,如今下不了手,气得直哆嗦。倒是老爷,像看戏似的一言不发,偶尔色迷迷的打量着跪在院中的阑珊和依依一点,哪有点家主的样子,简直唯恐天下不乱/
“交给阑二自己解决吧,多大点事!”好半天,他才插嘴道,“别人像他这么大年纪孩子们都早入学了,可他呢?还这么不收心。他能管着千军万马,就管不了自己的风流债吗?你别插手了,看,气得心口又疼了吧?”他假惺惺地劝着。
不过太太还没说话,一直不发一言的梁竹月就先跪下,哭着,“太太,最近松风园的人接二连三的闹出事来,罪责全部在我,请太太要生气,要责罚就责罚我吧。反正我没本事,也管不了这许多人与事,恳请太太恩准我到城外的净坛庵去出家当姑子,这后半生清灯古佛,好赎我的罪孽。无思和无我,还请太太养着,免得别人说起他们没有好话。”
“我知道你性子软弱,这才纵得下人们无法无天,我可曾说过你半句,你何苦来说这样的话?”太太轻捶下胸口,看起来脸色真的很差,“这事尽早解决了,要拜佛也由得你,在家里给你建个庵堂便了。自己的儿子自己养,我有四个儿子,除了沅儿。。。哪有一个叫我省心的。”说着,落了泪。
“就是就是。”老爷又道,“这节骨眼儿上,当着长辈的面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不是给人找麻烦吗!你走了倒清静,身后一大摊子事要扔给谁?这就是你的孝道吗?I不孝的人,敬佛有什么用,当心没有好结果!”
梁竹月闻言,低下头去,只是饮泣。
一边的方初晴就觉得奇怪 了。
这番话,梁竹月十之八九是说假的,不过是为了博取同情,推卸责任而已,反正她一贯会假作柔弱、以退为进。还净坛庵?投奔猪八戒去吗?但如果她说得是真的呢?怎么感觉她想尽快出府、摆脱无思和无我、摆脱这一切似的?
还有,老爷显得着三不着两的,虽说他老而昏聩了,毕竟是做过大事的,从一个小货郎挤身到全国首富之列,他怎么可能那么白痴失礼?而且梁竹月说话的时候,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全身上下都是回避的态度,这是晚辈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要知道梁竹月平时是是以守礼而著称的呀。
最奇怪的是,这么半天了,阑珊有如石雕般跪在当院里,美女变霉女,她连一句辩解的话也不说。就算她确实勾引了沈澜以她那直肠子的性格,在羞愧之下也会说点什么吧?这可似乎咬紧了牙关,半个字
也不吐露,这模样倒像是铁了心要受罚,甚至是要保护谁。
这些细节,旁人都没有注意,大概因为方初晴有心,所以产生了怀疑。至于老爷说的那句关于孝与不孝的话,她更是觉得意有所指似的。
难道,是她太过敏了?有的没有,是的不是的,全给联想到一起了?
正胡思乱想着,耳边却听到有人叫了一声,“二爷回来了。”
第十九章 秀才遇到兵
沈澜大步走进院子中,身后跟着景鸾。
大概这些天太忙了,而景鸾的腿本就不能久站,此时跟在不体贴的沈澜后面,直走得双腿打晃,面色苍白,只是咬牙硬撑着而已。
方初晴看到这场面,再也顾不得装透明人自保,连忙上前两步,搀住景鸾,让他的一手环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则环着他的腰,为他承担了一半的身体重量。
惊讶的抽气声四起,大概全院子的人都鄙视她这“放荡”的女人勾引了二爷,现在就连那么温柔善良的景鸾也不放过,实在太可耻了!
不过。。。。算了,反正不久后她就会离开江国,那么现在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打的去吧。
“谢谢”景鸾在她耳边道。
她笑笑,没回话,抬头正见到沈澜的目光扫来。
她立即装作若无其事,可心里却嘭嘭乱跳,好在沈澜比她还显得更若无其事些,令她想起,他这种花心男哪会介意一两个吻,她这样紧张实在太可笑了。切,从现代中国重生的她怎么能这么跌份,一定要比二熊更不介意些才和地。不然,就是她输了。
而沈澜的目光看似从方初晴身上一扫而过,但心里其实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见她对景鸾亲近,不禁恼火。这女人是不是故意跟他作对?她对身边的所有人都那么好,为什么一见他就像个刺猬,根本碰不得的。亏了他这些天一直想着她,想着那雪夜里的火热可这个没心的女人似乎根本不把那天的亲热当一回事。
说她是历尽千帆的女人吧,那天她却显得那么生涩,绝对是装不出来的。说她有少女情怀吧,现在她又表现得那么满不在乎。她到底想怎么样?她到底是什么来头?真是奇之怪哉。
只是他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些,只大步走到太太面前,一撩衣袍的下摆,笔直地跪在地上道,”娘,儿子不孝,让您为了些微小事操心了。不过,阑珊并不是偷跑到我屋子里来,是我叫她过去的。我想,大嫂有些误会,又觉得是自己管教无方,这才把事情交到您这里的。”
他这些,有如重磅炸弹,立即炸得全院的人都没有话说了,包括阑珊在内。这有如变了化石的丫头吃惊地抬头望向沈澜,好像比任何人都更意外。
由此,方初晴判断出沈澜撒谎了。可他是有名的冷酷无情,怎么会对一个丫环动了恻隐之心?难道是因为阑珊的绝色美貌吗?难道他真想借机把阑珊收进房里吗?看来人长得漂亮就是有好处。方初晴想,没觉出心里有些酸溜的。
太太愣了好几秒,才怒气冲冲的把手中的帕子甩到地上道,“澜儿,你这是做什么、原以为你比洛儿有出息些,不会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哪想到你。。。阑珊这丫头的样貌品性还算是好,你若要人,直接问你嫂子要,再不成就来找我,为什么非得做下这龌龊事?”
“娘,这说二哥呢?您何苦又攀扯上我?”沈洛不满的咕哝了一句,却被沈澜一个冷冷的眼神吓得把后面的话生生吞回了肚中。
方初晴忽然想起上回三奶奶田玉清说过,沈澜到现在还会打沈洛,所以四圣人怕二摩头得很。再想想那场景,也确实是挺搞笑的。
“娘,全是儿子的错,您别生气。”沈澜道歉得相当诚恳,甚至是用哄的语气和太太说话,“本来也没想把人要过来,所以没禀明您。”
厚,这话真欠扁!听他这话的意思,是想玩玩就算了,没打算对人家阑珊负责?不,不对,他根本现在就是撒谎,那么他的人品应该没问题,至少。。。不会太差。
太太一听这话也火了,骂道,“不争气的东西,连这种话也说出来了,阑珊若是个没脸的倒罢了,现在你。。。让你嫂子颜面何存?娘知道自打发了晴翠后,你身边就一直没个女人侍候,也难为了你,可你也不能打家里人的主意呀?娘不管了,等这回你从北边回来,说什么也要给我正经找个好人家的姑娘,把亲成了!再纵着你,指不定你还闹出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来!”
沈澜不语,看似顺从,实际上是在了解太太的为人。等他从北边回来,日子一久,他若坚持不肯成亲的话,太太也没办法。她从来是嘴上说得厉害,却从没有过惩罚措施。
“说了半天,就这句话在理。”老爷突然发话,“但是我就觉得澜二这话值得研究,真是你把这丫头叫到你房里的吗?为什么审她许久,她什么也没说呢?”
“老爷。”沈澜半侧过脸,一点尊敬的表示也没有,反而冷冷的,带着一脸讽刺的表情,“您身上的毒可尽解了?”老爷一直不肯回别院,就是以疗伤为借口,不过从皇上遇刺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他这伤养的时候也太长了。
老爷犹豫了一下,才说,“已经尽好,但是你别转移话题,这儿说你的事呢。”
“既然如此,来人。”他拍了两下手掌,立即有两名近卫从院外跃入,听他吩咐道,“把老爷送回别院吧,免得这些不成体统的事扰了老爷的清静。”
他对这个从来不曾亲近的父亲总是这样的态度,一言不和就用武力把他挪走,半点情面不留的。而他说这话时眉梢眼角全是傲慢,但却显得格外帅气。方初晴还是头一回看到别人能无礼得这样好看的,不禁有些迷醉的情绪出现,幸好她及时调整了过来。
“你!你这个不孝的,别让你的狗碰我。”老爷吓了一跳,回头看正妻也没帮他的意思,更好像恨不得他离开似的,连忙恼羞成怒地改口道,“我年纪毕竟大了,其实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让你们宽心。中了那么深的毒,怎么能轻易恢复?这可是澜二的错,你练什么府兵,还说多厉害,还不是让刺客摸了进来?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幸好皇上没事,不然全家人都得为他的托大陪葬!”
对他这样的言语攻击,沈澜却一脸的云淡风轻,而正是因为毫不介意,那种高贵漠然的气派就更加显眼。
“原来还没好。”他淡淡地道,“那老爷就别为府里的事操心了。你们。。。”他一指两名近卫,“把老爷送到自己屋里去,免得没来由的生气,伤了身多不好。”
他说话两头堵,摆明了就是不让老爷掺合府里的事,表面上还算礼貌,实际上手段强硬。于是老爷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就被直接架走了。老爷一走,太太立即松了一口气,心情一好,态度也就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