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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认,陈沫这几年混的很不错,手中的淮南帮在江湖上,特别是南六省内风头正劲,他陈沫若还是个男人,决不可没其他想法,比如当当那个六省头头。
伍骄阳因要帮著景云闲筹办各项接待事宜,所以清楚所有庆祝活动。陈沫借淮南帮建帮六十周年为契机,宴请客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江湖游侠,更搞出狩猎这个能充分体现他淮南帮财力、人力,实力的绝好节目。
好比进宫不可能随便一晃就撞见皇帝,同理,进入朝月楼小半个月,伍骄阳仍未找到机会会会这个陈沫。
难得伍老爷成了无足轻重的边角人物,背著手,悠哉地看别人折腾。
〃云闲弟,不下场玩玩?〃
一听到这满含戏谑的声调,景云闲如那炸了毛的猫,目光不善的瞪过去。只见几个朗眉星目的年轻人驱马聚集在不远处,其中一个笑容显眼而张扬:〃哦,看我这记性,你不太会骑马。〃
众人皆笑。
景云闲咬咬牙,伸手紧紧握住伍骄阳手腕:〃走,咱们也下场玩玩去。〃
伍骄阳觉得这群人挺无聊,但没吭声,由著景云闲扯著他走开。
〃他们是嫉妒,嫉妒教主重用我!〃
伍骄阳面无表情,冷眼看著景云闲絮絮叨叨爬上高头大马,又看他四肢僵硬地指挥马匹前进,突然觉得这孩子挺逗,忍不住微笑道:〃小心掉下来。〃
〃呸,少咒我。〃景云闲道:〃你不下场试试伸手?〃
伍骄阳摆摆手:〃不了。〃
突然开始想念承欢,兄弟二人分离时,承欢比景云闲只大两三。同样的年纪,一个还在与他人争风吃醋,另一个已担负起整个大雍。那个总爱脸红,喜欢追在自己身后不停叫〃哥哥、哥哥〃的小豆丁现在是何等模样了?
伍骄阳再潇洒,花溪城外被人伏击终究是心头的一根刺,伤口小,不见血,却实实实在在伤到了心。他还摸不准自己的亲弟弟、昔日并肩作战的下属们在袭击事件中扮演了什麽样的角色。。。
伍骄阳神游天外时,先前激景云闲下场的几个青年相互打了个眼色,随从们会意地将狩猎圈缩小,将受惊的猎物向景云闲方向驱赶。一只獾受惊下果真窜到景云闲坐骑前。
先前出言调笑的青年搭弓,离弦之箭飞向獾。几人的愿意是想吓一吓景云闲,外带炫耀身手一番。可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最后时刻,獾不可思议地以一个直角转弯离开射程,箭矢正中马腿。
马吃痛嘶鸣,将景云闲摔下马背。众人皆惊。景云闲被摔的七荤八素,却清醒的知道自己该远远逃离受惊的马匹。马痛的不断扬踢,景云闲只往前艰难爬了几步,眼见马蹄就要踏在景云闲身上。。。
伍骄阳反手劈在身边吓傻了的随从手腕上,弓箭滑落掌中,弯弓,箭出,一气呵成。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马眉宇,马发出垂死嘶鸣,晃了几晃,歪斜著倒地。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风席卷而过,伍骄阳姿势未变,仍旧是射箭时的动作。由於没带扳指,手指被弓弦割伤,嫣红的血珠溅起,滴答滴答落到他素色衣衫上。天地似乎也安静了片刻,景云闲费力的扬起脸,怔怔望著伍骄阳。风更野了些,吹得衣袂飘扬,伍骄阳微微眯起眼,放下胳膊。明明是围场一角,却像是站在了正中央,依旧冷漠疏离的神情,将整个人衬得潇洒飘逸,出尘不俗。
这一刻,所有人,包括景云闲都认为,眼前此人乃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平日里沉默寡言不动声色,猛然间爆发出的神采可令周围尽然失色。
而世外高人伍老爷此时内心独白却是:
靠,蒙的真准!
短短一两秒钟的时间里,伍骄阳根本没有时间瞄准,完全是凭感觉将箭射了出去。眼见景云闲就要被马踏中,伍骄阳心想随便射中哪,景云闲点正的话,马会因为疼痛而改变落蹄地点,点背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伍骄阳扔掉沾血的弓,不紧不慢踱步走到景云闲面前,朝他伸出还滴血的右手。景云闲愣了下,伸手回握住。伍骄阳拉起景云闲,见他问题不大,扶也懒得扶,直接拉著人家回到临时搭建的休息区。
整个过程,伍骄阳依旧一句话也没说。他觉得没什麽好说的,真要说的话,那就是小景运气挺好。
随行的大夫匆匆赶来,景云闲被吓的失魂落魄,缓了好一会才情绪激动的一巴掌拍在伍骄阳肩上:〃行啊老伍,看不出来你这麽厉害!你以后就是我兄弟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对景云闲动手动脚没轻没重的毛病伍骄阳相当厌恶,斜眼睨了景云闲一眼,难得忍了忍没吭声。
观楼上,方才那一幕虽因距离较远看的并不真切,却实实在在落入有心人的眼里。对那个伍五,陈沫略有耳闻,但因公务繁忙一直未往心里去,看过刚才表演,实是勾起了陈沫一见的兴趣。让陈沫意想不到的是,观楼上还有更失态的人六省盟主苏逸。
〃不可能,怎麽可能。。。应该是。。。不应该啊。。。〃苏逸低下头,仿佛受到极大的震动,不住自言自语絮絮叨叨。
陈沫冷眼看了苏逸一眼。苏逸这人,有名的长袖善舞,为人圆滑。上至武林泰斗,下至贩夫走卒,他都能游刃有馀与之交上朋友。不光如此,他独有的亲和力会让人错以为与他交情匪浅。事实上。。。陈沫心中冷笑,他苏逸的演技,当红戏子都自愧不如。一个将谎话说的比真话还真的戏子,一个让别人甘愿相信他谎言的小人!
〃苏盟主,您怎麽了?〃同在观楼上的青峰派门主庆云子笑问。
淮南巡抚的小儿子吴正凯也是个没正型的,平日里感觉和苏逸臭味相投甚是投缘,因而说话口无遮拦:〃苏大盟主啊,你不会是看到了一见锺情的人,才会如此失态吧!〃
苏逸笑嘻嘻,摺扇一摇,道:〃吴少果真聪明过人,我还真见到梦中情人了!〃
大家哄然而笑。
遮遮掩掩徒增人怀疑,越理直气壮反而被认为是在开玩笑。大家笑过便罢,不以为意。
只有陈沫默然地盯著苏逸。苏逸抬眼对上陈沫的视线,欺身靠近,低语道:〃我没开玩笑,你知道的,对不对。〃
陈沫也笑了,同样压低声音道:〃苏盟主一向言之有信,在下自是相信的。〃
二人相视而笑,外人看去真要道一声〃英雄豪杰惺惺相惜啊~〃实则。。。嘿,不说也罢。
围场,一平平无奇的小侍从见无人注意他,慢慢退下。疾步走到周边,在无人角落处,与另一个端茶倒水的下人接头密语。
〃速告知各位当家,真龙确隐朝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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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晌午过后没多久,名震大江南北的数位人物齐齐登门拜访,直把处事沉稳的陈沫也惊了一跳。这些人,多少都与〃暗夜〃有著千丝万缕的关系。暗夜一夜崛起,以雄厚的财力,深厚的背景左右大雍二十载。近几年虽锋芒减收,却仍在江湖人心头留有不可攀越的地位。为了发展己身,陈沫曾试图与暗夜交好,可惜暗夜始终不冷不热,后淮南帮得到另一股势力支持,才渐渐不再过多地与暗夜接触。
现下一下子冒出这麽多暗夜的头头脑脑,由不得陈沫不心存疑虑。
花溪城四大城门,这些日子进了许多生面孔。其实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人无一例外步履沉稳,双目锐利清明,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都是练家子。但由於花溪城地理优越,各地商家云集,倒也无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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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月楼,围场宿营地某一帐篷内,已无大碍的景云闲缠著伍骄阳非要和他拜把子。伍骄阳是个养不熟的,你自认为和他交心交肺,实则他拿你当透明。家里的小女儿伍五都没这麽磨唧黏人过,把伍骄阳郁闷的可以。
就在伍骄阳的忍耐达到临界点时,苏逸突兀地冒了出来。〃天呐,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景云闲停手,惊疑而纳闷的瞪著伍骄阳。
伍骄阳漠然地睨著笑容满面的苏逸。
伍骄阳,不,此刻应该称他为伍五,又出名了。最主要原因并非围场上〃神箭救人〃的光荣事迹,而是因为苏大盟主苏逸。
苏逸待人向来笑骂随性没上没下,却独独对这个伍五刻意讨好,言语里更透着三分恭敬。按照常理推断,以伍五的身份能得苏盟主如此垂青,自当报以同等态度。然事实却是,伍五对苏逸的百般殷勤爱搭不理。旁人看着都急,苏逸却毫不以为意,依旧每日笑眯兮兮去找伍五。
按理说,人是俗人,活在世上不可能完全无视他人的评价与眼光。可伍骄阳就能做到这点,他真的是可以将周围所有人都归为空气,彻底无视那些或恶意或猜疑的目光话语。一如既往我行我素,不受丁点干扰。
面对这种情况,陈沫不可能不生出疑心。他叫来景云闲,至少五遍以上复述偶遇伍五的整个过程。可伍骄阳对景云闲有救命之恩,景云闲叙述时下意识的偏袒,陈沫越听越疑惑。想不着痕迹找伍五当面问话,苏逸又总会〃意外〃出现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直把陈沫恨的咬牙切齿。
狩猎最后一日酒宴上,吴正凯喷着酒气扯住苏逸怪笑:〃你还真迷、迷上一人了啊。别、别藏着掖着,在座也没外人,去、去把那人叫、叫来让大家瞧瞧!〃
陈沫眸中精光一闪,作势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站在一旁的景云闲张嘴欲言,强忍住闭上嘴。
苏逸打哈哈笑道:〃还是别了,他那人脾气古怪,别扫了大家的兴致。〃
苏逸越拒绝,吴正凯越来劲。〃快,陈帮主,把那个叫伍五的下人叫上来,我今儿还就是得看、看他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能把咱风流的苏大盟主迷成这样!〃
苏逸的手〃啪〃搭在吴正凯肩膀上,劲不大,却把吴正凯吓醒了几分苏逸不笑了。
〃我说了,〃苏逸慢悠悠道:〃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
吴正凯张了张嘴,桌上气氛停滞片刻。苏逸笑道:〃吃菜吃菜,大家不要停下嘛。〃
晚宴结束,苏逸突然凑到景云闲跟前,双手拢在袖口里,笑眯眯问道:〃我说,没人得罪伍五罢?〃
景云闲怔了怔:〃怎么,苏盟主要替伍五报仇?用不着了,伍五那家伙出手狠着呢,倒把别人揍了个半死。〃
〃他在淮南帮里,〃苏逸眯了眯眼,笑道:〃是不是吃了不少苦头?〃
眼前这人要不是六省盟主,景云闲简直要跳脚了,怎么着,为了讨心上人欢心就想找淮南帮的茬不成?!
景云闲道:〃他是新人,新人入帮自然少不得要做些苦活累活!〃顿了下补充道:〃他是个男人好不好!〃言下之意,干点活出点力不挺正常的么?!
苏逸听后只是笑,那笑落在景云闲眼里当真是说不出的诡异,远非预想中的心疼或是愤怒,有的只是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小景,你知道吗。〃苏逸拍拍景云闲肩膀,老气横秋小声笑道:〃世上有种人是得罪不得的,只能哄着,捧着。〃说完悠哉悠哉离开了。只留景云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地站在原地。
莫离、莫邪、莫扬、莫奇、莫渊乃如今暗夜实际掌权的五位掌事。在陈沫还是少年时,暗夜已渗透进大雍各个层次,呼风唤雨,挟制民间兴起的各类组织。今日与代表暗夜的实权人物面对面交谈,等同触碰到儿时幻想中的不可及的目标,陈沫波澜不惊的心竟也是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
五人中,当属莫邪最狂,却也最善言谈。相谈甚欢时,淮南帮下人们从侧门而入,挨个奉茶。五人中的莫渊出自书香门第,知书达理,待下人最客气不过。接过茶,温和一笑刚要道谢,抬眼定睛一看,登时傻在座位上。
这时,除了正与陈沫说笑的莫邪,其余三人都发现了给自己端茶倒水的不正是主子爷伍骄阳么!
伍骄阳不露声色,他们也只好跟着装傻。可那傻好装的么?!顾写意给自己奉茶啊!那茶杯端在手里,就跟烧红的火炭似的烫手。伍骄阳可没闲工夫同情他下属此刻可怜无奈的心情,径直走到说的风生水起的莫邪身边。莫邪感觉有人靠近,下意识扫了眼,下一秒,舌头像被割了。
伍骄阳端了杯递给莫邪,莫邪〃噌〃的站起身,眼望着陈沫,音发硬带着细不可闻的颤抖道:〃太客气了,您不必这么客气。〃其余四个也是连连点头,〃对对,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陈沫怔了一下,眼神转向立于角落神色自然的伍五身上。
莫邪硬着头皮接着与陈沫继续刚才的话题,边说,边忍不住回头打量多时不见的主子爷。伍骄阳突然也转过视线看向他,字正腔圆问道:〃这位爷想再添点茶?〃
莫邪有了想吐胆汁的冲动。
伍骄阳跟尊不动明王般,似笑非笑地站在五人身旁不远处看着他们。五人端着茶盏坐在椅子上,费了多大的心力,才抑制住将座位让出来的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