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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祁佑看出来了,如果说以前如初对娘还有尊敬爱戴的话,那现在就只剩客气了。
感情从来就不是白来的,他娘从来不明白这个道理。
老夫人扫了大家一眼,道:“人齐了就用膳吧。”
“是。”
华如初侍候完两老匆匆扒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这时候饭菜哪有出府来得吸引她。
等到大家都吃完,祁佑才起身,淡淡的道:“祖父,祖母,我带如初出府一趟。”
两老对望一眼,联想到孙儿今天没去太子府当差,心下就明白了几分,恐怕茶园就是太子交待下来的事了。
“不要太晚回来。”
“是。”
两人起身正想告退,祁林氏就不解的开口,“不是前几天才听说侄媳妇出府了吗?怎么今儿个又出去?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老夫人嗔怪的看她一眼,“怎么,我老婆子答应的事还不做数?”
“媳妇哪敢这么想,只是内宅妇人常去外头抛头露面总归不太好,媳妇也是为祁府着想,绝对没有其他意思。”这么说着,祁林氏还一脸抱歉的看着华如初,“侄媳妇,你别多想。”
好好的兴致被扰了,华如初低下头绞着手,摆出一副惶恐的表情不搭话。
祁林氏这么说还真是让人挑不出错来,原本就因为听说佑儿昨晚又歇在华如初那里而不满的祁武氏此时也觉得是这个理儿,一个妇道人家,总是出去抛头露面做什么?就算是像婆婆说的那样是因为太子的差事也不能这么三天两头的出府啊。
这要传出个难听话丢的是整个祁府的脸。
“娘,我看二弟妹说的是这个理儿,新媳妇才进来就惹来嫌话对她名声也有埃”
老夫人还没说什么,老太爷一拍椅子扶手,虎眼一瞪,声音如雷,“我准了的,你们有何不满?”
屋里的人吓得都站了起来,三个儿媳妇更是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媳妇不敢。”
“不敢就闭嘴,要是让我知道从你们嘴里传出了佑儿媳妇的什么难听话,别怪我不给你们留情面。”老太爷冷眼扫过屋内几人,落到祁佑夫妻身上时才缓和了些,“你们两去吧。”
“是,孙儿(媳)告退。”
转身时,祁佑冷冷的扫了跪着的三个长辈一眼,视线在他娘身上多停了一会,当着祖父祖母的面都如此了,昨天如初去请安时恐怕态度更过份数倍不止吧。
两人一路沉默着出了主院,华如初侧头吩咐道:“叫云书带上相信出来,我们在门口等。”
秋谨担心的看了小姐一眼,应了声小跑着离开。
祁安早在他们一出来时就去吩咐轿夫做准备了,一时间只剩两人相对无言。
祁佑看她一眼,“走吧。”
“恩。”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祁佑只觉得身边的人此时连脚步声都是沉重的,满身都透着冷漠疲惫,他突然有点担心,他的夫人会不会厌了这样的生活从他的生活里消失!?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就如长草般蔓延,祁佑几乎控制不住想把人拥进怀里让自己安心,可是地点不对。
从主院到府门口很近,两人出来时轿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华如初也不用人侍候,自己撩开帘子坐了进去,没有了旁人的视线,不用端着少夫人的架子,华如初放松了身体靠在轿身上。
她以为有那个差事就可以随意出府,原来还是她太天真了,这个年代,妇人是不能抛头露面的,会影响了名声。
这还是跟着祁佑出府,要是她一个人,估计她那个婆婆会用口水把她淹死吧。
这样不行,再这样现去她会憋死自己,一定有什么办法的,一定有。
小窗口上的布被人从外撩起,祁佑微微弯下腰,把华如初来不及隐藏的疲惫急躁全看在眼里,他的感觉没有错,如初,心不稳了。
“以后不会这样,我会请太子给我一道密令,有密令在手她们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但愿吧,夫君,今儿起早了,我有些困,想歇一会。”
抓着布帘的手一紧,虽然知道在外时她惯来是称呼自己夫君,可这一刻,他总觉得有点不一样,就像她在刻意拉开距离。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祁佑放下帘子回头,看到云书等人手里拿着的相信后示意祁安带着几个下人接了过去。
“走吧,都稳着点。”
“是,起轿。”
轿子一晃一晃的,华如初闭着眼睛琢磨要怎样才能在内宅过得不那么憋屈。
想来想去,好像要堵住那些人的嘴便只能去弄一个太子的密令来,身为铁板钉钉的太子党,太子对祁府很有威慑力,就是出个风头也得争取出府的机会,她要做的不止是茶叶,还有紫砂壶,等马柏在这边打开局面,她出府的时间只多不会少,最好是现在就打好底子,免得以后更不好动弹。
想要得到更多好处,就要有付出,要不要把紫砂壶的好处告诉太子呢?精美的相信在哪都受欢樱
反正在告知祁佑后她便没有再把紫砂壶并入假面阁的想法,倒不如再让太子占点便宜,她就不信堂堂南朝太子占了便宜后不会留一点好处给她,精而少的稀有相信自然是卖得起价的,最多,她占小头呗。
颠来倒去的想了一阵,越想越觉得可行,真要摊开来说,她有很多可以吸引太子的相信或者想法,可那些相信一旦暴露陶嘉必定会找上门来,认亲什么的,她不需要。
这辈子她有爹有娘,有兄长有姐姐,不再需要多余的亲人了。
何况还是带有危险的亲人。
祁佑在外头也在想,虽然思路不同,却也殊途同归,这些能解决的问题他都不看在眼里,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如初有了其他念头,别人会忘记如初的出身,可他不会,武林中人手段多得很,如初身为盟主的女儿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会,她现在,不过是收敛起了所有的利爪而已。
他想要留住她,再要找一个能牵动他心神的女人,不容易。
凝重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茶园,当祁军从里奔出来迎接时看到沉着脸的主子脸皮都颤了颤,主子虽然一直都是没有表情且寡言的,实际上却并不难相处,但是这种全身都透着黑气生人勿近的样子他还是头一次看到。
吞了口口水,祁军硬着头皮上前行礼,“小的见过主子。”
祁佑看他一眼,挥了挥手便没有再理会,眼神落到紧闭的轿帘上。
“到了?”听到祁军的声音,华如初懒洋洋的问。
云书挑起小窗口的帘子,小心的道,“小姐,还没进到茶园,祁军管事迎出来了,您要下来走走吗?”
“也好。”
秋谨连忙上前打起帘子,云书扶着华如初出来,敞亮的天空让她觉得呼吸都甜了几分,连绵起伏的绿色仿佛净化了她心里所有的燥动,自我排解过后心里仅剩的那点阴郁也散了去,萎靡的精神终于全部恢复过来。
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祁佑,“夫君,我想去茶山上走走。”
看她如此,祁佑心下也轻松了几分,“我陪你去。”
“恩,云书,你们都留下。”
“是。”
两人几乎是并肩着往最近的茶山走去,华如初穿着襦裙,快要及地的长度走路不太方便,不得不用手提着点,免得踩着摔倒,如此,走得便慢了些。
祁佑已经回头好几次,忍了忍,还是伸出手去拉住了她的手臂,“别摔了。”
此时的男人没有了别人面前的冷硬,华如初抬头看他,忍不住想,祁佑对她确实是不同的,就是不知道这份不同有几两重。
顺着男人的力道往上走,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的手相牵到了一起,一结实一柔软,看起来异常的契合,华如初盯着两只手好一会,最后笑了笑,也只是看起来而已,祁佑本就不是多无情的人,她不要被一时的温情迷惑了才好。
守好了心才是上策。
一直到山顶,两人的手都没有分开,就是华如初俯身去看茶叶时祁佑都是随着她的动作弯下了腰,不让她拽着,却也不放开。
这人其实有点闷骚,这是华如初的新发现,不过,她不会说的,男人的面子还是要顾及嘛。
“这一片的嫩芽可以摘了,长得刚刚好。”
祁佑看着她此时欢喜的神情,再也不见在府里时的疲惫,那般鲜活,那般耀眼,也许,等到太子登得大位,祁府的危机过去后,他可以经常带着如初住出来,她那般爱茶,就在这里建上一个别院她应该会很喜欢
“我们去老茶树那边看看。”
“好。”
这次华如初走在了前面,而且速度很快,几乎是小跑着的,祁佑被带动得加快了脚步,失了往日的沉稳从容,可心底却是从没有过的轻松和欢快,他喜欢这个得失。
PS:古代的内宅妇人是规矩非常多的,想时不时出门基本是不可能的,华如初当然不可能一直这样,但是她也会要经历一段这样的日子,然后去挣脱,要是一进府就肆无忌惮了那纯是扯淡,这章不就把她出府的问题解决了吗?
至于府里的扮柔弱,等华如初适应了妇人的生活后,别人眼里所谓的委屈对她而言便不再是委屈,柔弱有时候也会是个很好的保护伞。我的主角哪本憋屈得要死?这几章就快把我憋死了。
第六十二章适当的示弱
老茶树长势很慢,现在还完全不到能摘取的程度,华如初觉得这样也挺好,这么大一片茶园,能有一部分长得慢的倒是让她省心一些,至少不用担心没来得及摘而老掉。
“祁佑,这一片长得慢的我们自己留下来吧。”
祁佑看向眉开眼笑的人,“和那些会有不同?”
“恩,我打算做成别的,不过要浪费掉许多练手,我也没把握能做出来,就算做出来了可能最后出茶也不多,如果多的话我们就拿一部分出来,如果少,我们就自己留着喝。”
要是能把紫砂壶做出来,再把这些茶叶做成铁观音,闲瑕时两人相对而坐慢慢品茗,茶香袅袅,想想就挺美。
华如初满眼期待的看向祁佑,希望他能应允,她上辈子就有个毛病,好茶和好茶具她都想藏起来,看都不给外人看,更不用说拿走了,可这辈子国情不一样,要是太子或者哪个皇子看上了,一个命令下来她就得乖乖交上去,不然吃不了兜着走,想要藏住了,一定要这个男人配合才行,大不了两个人偷偷喝嘛。
被那眼巴巴的眼神看着,祁佑心头柔软,长久以来算计利益的心居然起了不管不顾的念头,紧了紧相牵的手,另一只手把她耳边垂下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如果不多,我们就留着。”
“对,藏起来,我们两人偷偷喝。”
“依你。”忍着想要去摸摸她眼睛的冲动,祁佑牵着她往山下走,满山的绿色让人心情格外的好。
两人走得很慢,华如初时不时还会停下来看看茶树,一想到很快能喝上新茶,她心情就格外好,自然而然的话就多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扬州美极了,鲜花竞放,扬州人爱柳树,一到这个季节就柳絮飘飞,哪怕是喷嚏不断,扬州人也是要出门郊游赏柳的,他们爱那种在柳絮中行走的感觉,爱美的天性都融进骨子里了,不过看他们边打喷嚏边诗兴大发的样子很好笑,我姐就经常笑我,说人家出去赏柳,我赏人家出丑。”
想起在扬州时的日子,华如初笑得异常柔软,那十几年是她两辈子加起来最幸福的时候。
姐姐疼哥哥宠,爹娘当心肝宝贝似的护着,现在想想都觉得美好。
祁佑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听着,只听声音就能听出她的怀念,他不想看到她失落的模样。
哪怕他有心做些什么,现在也无法承诺。
“祁佑,你真能拿到太子的手令吗?”
祁佑停下脚步,回身看她,华如初咬了咬嘴唇,继续道:“我知道为人妇该守的规矩,经常出府本就不该,可是我还没有适应,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最多就是来茶园或者去别院,其他地方哪里都不去,一定不给你丢脸,也不会露脸让别人看到给你惹来麻烦,你帮帮我好不好?”
从成亲至今,这是夫人头一次在他面前示弱,祁佑知道她的勉强,也看得到她的努力,她确实是尽力在融入祁府,让自己做个合格的内宅妇人,他不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忍性才能收敛到如此程度,但是她偶尔露出来的失落和疲惫却让他心疼。
如果她什么都依着自己的性子来,在内宅活得风声水起,或者能不顾及那么多,不处处为他着想,他还不会那么心疼。
“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华如初如同吃了回魂丹一般马上变得容光焕发,“那我以后再出府就不会有人挤兑我了?”
“恩,不会了。”
适当的示弱果然是有用的,华如初毫不掩饰她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