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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楚成王还是照旧娱乐人生。
大夫苏从求见楚成王。苏从一见楚成王放声大哭不止,楚成王倒吓了一跳,这是怎么话说的?苏从哽咽的说,臣不是哭人,臣是哭楚国啊!楚国就要灭亡了!
一听这话楚成王心里明白苏从要说什么,心里先有三分厌恶,但是还是强忍着问苏从此言何意?
苏从说,“臣知道主公有令不得进谏,臣进谏必死。可是臣死了事小,主公再如此随心所欲,楚国将要亡了!”
楚成王变脸失色怒斥苏从无礼!
可是苏从坚定的指责楚成王不思进取,将楚国陷于危险境地。自己死了不怕,自己死了也是忠臣,可是楚成王死了,日后会有人说他是昏君!
楚成王根本没想到苏从居然面对自己的盛怒还振振有词。
问题是他真有理。
思虑半响,楚成王默默的走到苏从身边,扶起苏从说道,“大夫今日所言句句都是忠言,寡人今日听从大夫。”
从这一天开始,楚成王解散宫廷乐队,疏远了郑女和蔡女,立樊姬为夫人,主持内宫。因为在楚成王日日欢歌的时候,樊姬曾经劝说楚成王,楚成王当然不听,从此樊姬不吃鸟兽之肉。楚成王虽然每天享乐,但是他心里深深敬佩樊姬。
楚成王面对楚国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任命蒍贾、潘尪和屈荡,此举志在分权。分斗越椒之权。
在对外方面,楚成王命令郑公子归生讨伐宋国,抓获宋国元帅华元;命令蒍贾帮助郑国,和晋国大战于北林,俘虏晋国解林。
可见楚成王胸中自有丘壑,运筹帷幄,尽在掌握之中。
几次胜利之后,楚成王有称霸中原的打算。
称霸中原,多少代楚王的梦想,又经历过多少战争,有多少人为此丧生。可是这个梦想能在楚成王手中实现吗?
楚国的强大引起晋国的担忧,赵盾想联合秦国对抗楚国。赵穿建议袭击秦国附属国崇国,等到秦国派兵来救的时候再和秦国讲和,这样晋国可以占据上风。
经历了上次的事情,赵穿还真长心眼子了。赵盾很欣慰,同意了赵穿的建议。
于是晋国派赵穿为将,发兵车三百乘,攻打崇国。
可是军队出发之后,赵朔却说秦晋两国如今仇人一般,再攻打秦国的属国,秦国怎么会和我们晋国和好呢?
对于赵朔的疑问,赵盾的回答是已经发兵了,就不能更改。
赵朔这下子郁闷了,明知道错了,发兵了再撤退不就行了?赵朔对韩厥说明自己的观点,韩厥却冷笑着说,“赵盾此举并非为与秦国和好,而是为了巩固赵穿在秦国的地位以抬高赵氏。”
这一点是赵朔没有想到的。作为赵氏的一员,赵朔默默的退去了。
秦国听说晋国攻打崇国,根本没去营救,而是派兵包围晋国焦地。赵穿撤兵回援焦地,和秦军苦战。不久臾骈病故,赵盾果然命令赵穿代替了臾骈的职位。
这时候晋灵公长大成人,可是却荒淫暴虐,搜刮民脂民膏,大兴土木。
晋灵公宠信屠击之子屠岸贾。屠岸贾最大的优点就是阿谀奉承,最能揣摩领导心思。他知道晋灵公喜爱游玩,于是奉命在绛城建造了一座花园。这座花园是屠岸贾苦心孤诣之作,达到了当时晋国最高水平。据说园内有各种奇花异草,最多的是桃花。一到春天,桃花盛开,满园香气馥郁,粉红一片,煞是好看。所以这座园又叫桃园。话说这桃园之内有三座高台,其中一座绛霄楼雕梁画栋,精美无比。最妙的是在绛霄楼上凭栏四望,可以看到墙外市井人生。晋灵公非常喜爱这座绛霄楼,经常来此饮酒作乐。
其实晋灵公从小在赵盾的强压下成长,但是却有一颗桀骜不驯的心,要搁现在,那就是名符其实的某二代。不过他的气势更强一些,整个晋国,除了赵盾,他是谁都不怕,想什么幺蛾子都能实现。有了桃园之后,晋灵公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据点,常常想出一些新鲜花样。有一次绛霄楼上演百戏,老百姓都一传十十传百的来看热闹。从来也没看过这么好玩儿的百戏,可是老百姓还是太单纯了,这百戏虽好,那是演给晋灵公看的,何况这位秉性古怪,大家来这看热闹,恐怕风险很大。
果然晋灵公在绛霄楼上也看见墙外人头攒动,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新鲜的游戏:打人。
是的,平时就和屠岸贾用弹子打鸟了,这打鸟有什么乐趣?纵打到不过也是只死鸟,不如打人。晋灵公将设计的游戏规则告诉了屠岸贾:打中眼睛那算胜利,打中肩膀就算弹无虚发,但是不计分。要是打不中可要用大杯罚酒。
屠岸贾平日里跟着晋灵公也是无所不为,但是弹子打人还头一次听说。
的确,用弹子打无辜的老百姓,和殷纣王的蛇窟何异?能这么想的人内心都是极其阴暗,而且随心所欲之极,根本没有人性。视人命为草芥。
桃园外的老百姓还在随着百戏表演眉开眼笑,忽然一阵弹子从绛霄楼上而来,老百姓不是被打了脸就是被打了身上,鲜血横流,惊叫一片。刚才祥和的气氛忽然为之一变,大家四散奔逃。
这还有天理了吗?凑热闹也挨打!我们犯了什么王法了?
晋灵公命令左右一起放弹,老百姓纷纷哭爹喊娘四处逃窜,晋灵公在上面看的哈哈大笑,连说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从这以后,老百姓纷纷传言,千万别去桃园附近行走,搞不好小命不保!
又有周朝的人献给晋灵公灵獒,估计是藏獒一类的大型犬,身高三尺,色如红碳。最可气的是这灵獒专听晋灵公召唤,咬人就要咽喉,人不死,它不休。晋灵公派一个专人饲养这只灵獒,每天喂羊肉数斤。这位饲养员还被称作獒奴,工资待遇按照中大夫的标准。
一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将百姓生命视作儿戏,老百姓还上哪儿求保障?昏君无疑!
第二十章 不再沉默
晋灵公长大成人,却成了晋国第一不讲理的混混,每天在桃园寻欢作乐不说,而且直接废除外朝,所有大臣有事一律到内廷汇报。如此一来晋国公事也成了私事,而晋灵公根本就不想管事。凡事外出,晋灵公一定会命令獒奴牵着灵獒跟随左右,威风八面,活脱一个山大王。
晋灵公顺利成为晋国所有臣民的噩梦,凡是晋国百姓臣民,都明白这位当领导,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能过几天还不一定呢!
赵盾等人多次劝谏,晋灵公当然不听。你们这些人,就见不得寡人过几天舒心的日子!说的多了,晋灵公反而有猜忌之心,赵盾这么挑寡人的毛病,是不是对寡人有二心?
晋灵公的心思赵盾当然无从了解,他只是在为晋国担忧。当年自己的选择是否是一个错误?如果真是个错误,那这个错误如何能够挽回?应该怎样挽回?
赵盾找到士会商议此事,两个人长吁短叹都没有什么办法,赵盾忽然看见有人抬着竹笼从宫里出来。
宫里怎么会有竹笼抬出来?
赵盾派人叫住两个内侍问个究竟,这两个人却浑身发抖说不出个所以然。赵盾越发疑心,命人抬过竹笼看个究竟。
世界真奇妙,一看吓一跳。
真的吓一跳,竹笼里面是肢解的一个人!
赵盾和士会都吓得面色一变,赵盾再问内侍原因,这内侍还吞吞吐吐说不明白。赵盾大怒,内侍才哆哆嗦嗦的说明,这竹笼里的是晋宫御厨,因为做熊掌没做熟,所以晋灵公一怒之下就用铜斗将他击杀,并且还砍为数节,还派他们二人将御厨埋到野外。我们俩也是跑腿的,还得赶着回去复命,回去晚了也有罪过!
赵盾和士会心里有千万种设想,故意杀人,谋财害命,权力争斗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如此残忍行事的正是晋灵公!
看来这位晋灵公是名符其实的心理变态患者,估计放任其发展,身边的人都会成为被害者。
赵盾挥手让两个内侍退下,他思索片刻,觉得此事不能装作不知道。他和士会商议,必须对主公进谏,劝说他万不可如此。
以赵盾的才智,能想出来直接进言的做法,不是因为他笨,而是因为他对自己太自信了。毕竟晋灵公即位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晋国大权一直把持在自己手里,到现在也可以说赵盾是晋国实际最高领导。晋灵公是赵盾看着长大的,当然说句实话,如果晋灵公不听,赵盾很有能力废了晋灵公。忠臣和昏君的关系,也可能演变为权臣和君主的较量。
士会认为,眼下进谏,除了赵盾和自己,别人更没有机会了。所以他提议自己先去劝说一番,如果晋灵公油盐不进,那时候赵盾再出马。
晋灵公一看见士会进来,心里立马知道这位肯定又是劝谏自己的。可是他不动声色,立马承认错误,说知道自己错了,马上就改。
还有这么英明的君主呢?大臣一个字没说先说自己错了?还表示要改正?
士会倒很满意晋灵公的态度,主公果然英明!士会回来告诉赵盾,主公已经诚信悔过,赵盾说那我们就等着看他的行动吧!
第二天晋灵公就命令随从摆驾,前往桃园游玩。
赵盾说主公这是要悔过吗?
明摆着之前晋灵公是对付士会,不想听他啰嗦。
既然知道晋灵公已经无药可救,就应该另想办法。可是赵盾一怒之下居然亲自前往桃园进谏晋灵公,这就成了权力死磕了。
赵盾一见到晋灵公就跪下口称有罪,将晋灵公所作所为历数一遍,说明晋灵公这样做的错误所在,危害所在,要求晋灵公千万改过,不然就将是下一个夏桀殷纣。
晋灵公根本没想过赵盾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将自己杀人作乐的丑事都说了出来。
他脸红了,用袖子遮着脸说自己以后一定改过,但是这次还是先玩儿玩儿吧!
赵盾险些一口血喷出来,你小子当我傻是不是?悔过还要这次先玩儿?
赵盾倔脾气也上来了,他居然挡在桃园门口,不放晋灵公进去。屠岸贾从旁劝解,说相国您这样不是让人耻笑主公吗?有事明日再说也不迟啊!晋灵公也赶紧表示,明天就召见赵盾。
赵盾不得已让开道路,但是他狠狠的瞪着屠岸贾骂道,“亡国灭种,都是因为这样的败类!”
这就很不明智了,这不是当领导面给领导亲信难堪吗?您是打狗还是打主人?
赵盾愤然离去,晋灵公开心的进入桃园,玩儿的欢声笑语,玩儿的好不尽兴。可是屠岸贾从旁悠悠长叹一声,让晋灵公不由得停了下来,问个究竟。
屠岸贾苦着脸说道,“桃园虽好,有相国在此,主公以后还能玩儿的这么开心吗?”
小人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无孔不入。或许现在他不是你的对手,可是要想对付你,小人不会向君子一样下战书,正面对抗。小人擅长的是借力打力,我打不过你是不,我找个能收拾你的,挑唆他动手你看如何?
赵盾刚才一句怒骂,已经将屠岸贾这条晋灵公的走狗和自己的对立形势说明,屠岸贾此时不趁机挑唆晋灵公对付赵盾,恐怕再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果然屠岸贾此言一出,晋灵公顿时大怒,赵盾是个什么东西?这江山是寡人的江山,寡人想怎么样便怎么样!他再多嘴,屠岸贾你给出个计策,我们除掉他!
屠岸贾立刻表示,如果您下决心除掉赵盾,那这事好办。有个叫鉏麑的大力士,他家庭条件不好,臣经常接济他。这次主公要办了赵盾,那就让鉏麑动手,一定万无一失。
这天夜里屠岸贾就秘密召见鉏麑,说明现在奉晋灵公的命令消灭赵盾这个敌人,你埋伏在赵盾府邸,等他早上五鼓上朝的时候,一举将他击杀。
一场非正常手段刺杀大臣的荒唐戏码即将上演。
夜,死一般的寂静。
绛城内的灯火逐渐熄灭,活色生香的白天伴随着人们的倦意朦胧睡去,鉏麑埋伏在赵盾府邸旁边的小树林中。
此处夜风习习,天上星斗闪烁,虽然不如家里舒服,但是勉强算的埋伏的好地方。
鉏麑伏在树下,眼睛却是闭着的,离天亮还早,此刻是他闭目养神的时候。
不知道等了多久,远处传来遥远的打更的声音,五更了。
鉏麑纵身轻跃至赵府门旁,忽然见赵府的灯光明了。鉏麑顺着门缝望进去,却见中堂上一员大臣,身穿朝服,正襟危坐。鉏麑不由得心里吃惊,这是赵盾吗?这么早端坐恭候上朝,可见他对国家,对朝廷的尊重。
自己,要这样杀害一位忠诚的大臣?
鉏麑暗自为难,这样一位忠臣死于自己手里,自己岂不成为杀害国家栋梁的凶手?可是不杀,自己又成了不讲信义的小人。
这一刻似有百年流转。
终于鉏麑大声对着赵盾府邸叫道,“刺客鉏麑,奉命刺杀相国,不忍加害忠良,请相国日后小心!”
刺客告诉自己要刺杀对象要小心?
是的,说完这些话,鉏麑就朝着赵盾门口的大树奔去,他用尽了全身的力量,碰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