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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慢慢闭上蓝色眼眸:
“因为久城同学总是跑去那里”
艾薇儿抱在怀里的《怪谈》,在初夏和风的吹拂下,书页啪哒啪哒翻开
2
——圣玛格丽特学园大图书馆。
位在广阔的校园深处,有如倚靠平缓坡度,耸立在校园高处的建筑物,刻画着三百年以上的时间,在欧洲也是屈指可数的知识殿堂。角柱状的石造高塔在风吹雨打之下变色,有如沉默的巨人从高处俯视广阔的学园。
造型简单的塔楼,令人怀疑究竟该从哪里进入,走进才发现铺着皮革、打上黄铜铆钉的双掩门。轻轻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
挑高大厅直至天花板的距离令人目眩。所有的墙壁都是书柜,皮革书皮的厚实书籍密密麻麻,令人不禁怀疑究竟有几万本书
抬头仰望,可以看到绘有庄严宗教画的天花板,但是更快闯入眼帘的却是形状怪异的细窄木制楼梯。
迷宫楼梯——
按照某个说法,十七世纪初,当时的苏瓦尔国王建造这个高塔时,是在经过绵密的计算,打造出朝着天花板不断延伸的迷宫。国王非常惧内,为了掩人耳目,避免别人发现自己与年轻貌美的情妇幽会,才会在高塔最高处建造小房间。而且为了让自己以外的人上不来,刻意将楼梯做成迷宫——
在最近进行部分修复工程时,早已在大厅深处装设油压式电梯。但是这座电梯仅允许教职员与唯一一位“特别的学生”使用。
这位特别的学生——
维多利加·德·布洛瓦今天也待在图书馆最上方,有如长发公主垂下长长的金发,沉迷于阅读之中。
顶楼的房间——或许曾是国王与情妇耽于情事的卧室,现在已经经过改造,成为舒适的迷你植物园。南国树木与鲜艳的大朵花朵,反射来自天窗的刺眼光线。
有个少女模样的豪华陶瓷娃娃,以上半身前倾的姿势,放置在植物园与迷宫楼梯之间。
大约一百四十公分左右的等身大小,身着水蓝丝缎洋装。蓝色缎料上面还重重叠叠缀上好几层纤细的黑色蕾丝,模样有如高雅的花束。小脚套着蔷薇花饰的鞋子,美丽的金色长发有如解开的头巾蜿蜒而下。
低俯的侧脸严肃没有任何表情。凝视远方的鲜艳翡翠绿眼眸有点迷茫。虽然有着前所未见的美丽容颜,同时也具备前所未见的冷酷表情。
这个陶瓷娃娃——不,应该说看来与陶瓷娃娃无异,娇小玲珑的少女,将手上的陶制烟斗凑近嘴边,开始吞云吐雾。
白烟袅袅往天窗升去。偶尔吹过的风,左右摇曳白烟的线条。
少女就是——维多利加·德·布洛瓦。
圣玛格丽特学园里的“被囚禁的公主”。
因为某些原因无法踏出学园一步,或许是对此的抗议,她从不出席上课,总是在这个植物园里醉心阅读。极其美丽,却也极其诡异的生物。
今天在维多利加的眼前,也有好几本厚重的书籍呈放射状摊开。维多利加一边抽着烟斗,一边以惊人速度不断阅读。
这个场景简直就是一幅美丽的图画。除了维多利加伸手翻页时,缎质衣衫发出令人惊醒的磨擦声之外,完全没有其他声音。这个完全由寂静所支配的景象,她仿佛从百年之前就一直待在这里,不断阅读书籍,现实感稀薄得令人惊讶。
然而——
可是——
远处传来闯入者的气息,破坏了这幅有如静物画的美丽。
维多利加似乎有所感应,连忙抬头——那是动物性的动作,就好像预知地震前兆的鱼、察觉到肉食性猛兽气息的小动物、预知冬季来临的候鸟
略略蹙了蹙眉。
同时,“砰”的一个巨大声响从遥远的下方——图书馆大厅附近传来。
下方飘来推测气氛的沉默。然后是客气的低声呼唤
“维多利加?你在吗?”
少年的声音。
维多利加略略蹙了蹙眉头。小声说道:
“当然在,这还用说。”
不可思议的是,说话的声音沙哑有如老太婆。眼眸的深邃亮光也像是活了数十年的老人,和现实有一大段差距。和娇小玲珑有如洋娃娃的外表相比,实在是天差地远毫不搭调。
进入大厅的少年——久城一弥似乎已经爬上了迷宫楼梯,带有节奏的脚步声响起。喀、喀、喀、喀!维持固定速度,毫无迟疑的脚步声,的确像个认真的年轻高材生。
维多利加耳朵聆听脚步声,口中叼着烟斗。
喀、喀、喀、喀!
然后
“哇耶!?”
隐约传来短促怪异的叫声。剧烈的咚咚声响紧接在后,某个东西掉下楼梯。维多利加惊讶地从栏杆探出身子,俯视下方。
没有看到一弥的身影。似乎是中途滑倒,不知道卡在什么地方。
“维多利加、救我即使我这么说,也不会来救我吧?我了解我很了解。我会自己想办法的,等一下”
维多利加耸耸肩,若无其事地继续看书。
过了几分钟——
久城一弥喘着气,来到植物园。
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很高兴但也很疲惫地走到正在看书的娇小朋友维多利加眼前:
“中途跌倒了。”
说完便以习惯的动作坐在她身边。
“因为是经常走的楼梯,一不小心分神了。哎呀!真是大意不得。要是从这个楼梯跌下去,一定会没命的。”
一弥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维多利加以不耐烦的态度“哼”了一声。
一弥倒是保持着微笑,盯着无视自己、沉溺于阅读之中的朋友,不一会儿回过神来——
“对了、对了”
起身把维多利加丢满地的糖果纸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捡起来。维多利加只有微微抬起脸,厌烦地看了一弥一眼,又将视线转回书上。
然后自顾自地喃喃说道:
“你姐姐寄信来了,对吧?”
一弥整理好糖果纸,塞进自己的制服口袋里:
“对啊,我到邮局时正好收到信。不过还真是封很长的信咦?等一下,你怎么知道?”
“‘智慧之泉’啊!按照往例。”
维多利加无趣地说完,伸出手打算翻书不知为何又收手,两只手握成拳头:
“对于我泉涌而出的‘智慧之泉’来说,没有办不到的事。即便坐在这里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依然什么都知道。告诉你,我利用五感的力量接收这个世界的混沌碎片,加以玩弄一番。没错,就是玩弄它们。碎片经过‘智慧之泉’重新拼凑,只剩下无可争辩的事实。我每天靠着这个独自享受乐趣,如果心情好,就会进一步加以语言化,让你这样的凡人也能了解。但是大部分都因为太过麻烦而保持沉默”
“啐!”
“告诉你,这是很简单的事情。看到你抱着的东西,就可以知道你去过邮局。如果是父亲或兄长寄来的信,你的表情总是垂头丧气,今天却显得很愉快。从这点就可以知道不是他们寄来的信。”
“这么听来,的确还蛮简单的。”
一弥叹口气抱住膝盖,从地板上捡起一颗糖果,剥开印有圆点花纹的包装纸,塞进口中。大得超乎预料的糖果在口中滚动,眼睛窥视这个太过不可思议的娇小朋友侧脸。
维多利加·德·布洛瓦——
学校相关人员无不承认这个来自东方岛国的留学生,久城一弥是个高材生,偏偏这个神秘少女老是没礼貌地说“像你这样的凡人”——
如果是其他的学生说这种话,一弥绝对不会放过他。一弥可是代表一国的学生来到苏瓦尔,成绩和品性都是没话说。
但是不知为何,一弥对于这个从来没在课堂上出现、却能够跳读难解书籍的娇小维多利加·德·布洛瓦说出的狂妄话语,完全无法反驳。
这也是因为他和维多利加认识时,自己刚好被卷入某个事件里,而且正好被她说中真相。之后两人也经历各种事件,每一次她都能够将整件事抽丝剥茧,运用她的“智慧之泉”立刻重新拼凑混沌,将之语言化。
可是,维多利加也有举起一张小椅子就得费尽吃奶之力,虚弱无力得令人讶异的一面。
一弥打从心底对维多利加怪异的脑袋感到惊叹、被她粗暴的发言伤害、却不能无视她的无力,总是匆忙伸出援手
一弥的自尊、常识、隐藏在心底的温柔心思一切的一切。都在认识她之后的几个月,不断全速回转。即便是现在,一弥也被维多利加冷淡轻蔑的态度,气得想要掉头就走,但还是决定留下来,嘴里一边含着大糖果,盯着那张冷淡的纤细侧脸
“我认为所谓的怪谈,就是巨大的共同幻想。”
维多利加突然开口说道。
一弥正在迟疑是否应该嚼碎变小的糖果,还是再含一会儿,连忙惊讶地抬起头:
“什、什么?”
“告诉你,我在思考深入这个学校、名为怪谈的要素。”
“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因为我很无聊。”
一弥板起脸。
维多利加拿出烟斗,以怨恨的怪异眼神瞪着一弥。翡翠绿的眼眸诡异发亮:
“因为你根本就不找底下世界的谜团给我,我真的是无聊透顶了。我明明不断抱怨我已经无聊得快要死掉了,可是你完全不去寻找怪异事件,甚至连自己创造一个的体贴也没有”
“自己去创造的话,我不就变成犯人了?不用两下子就被送上船强制遣返啦!你这个人真是的”
“久城,这是公主给你的命令!”
维多利加根本不理会愤怒的一弥,抬起头宣布:
“你要在明天之前卷入怪异事件当中,烦恼到快要死掉!”
“你干嘛诅咒我我才不要!”
“不用担心,只要我高兴,立刻可以帮你解决。”
“万一你不高兴,那我该怎么办!”
一弥背对维多利加。
维多利加无趣地“哼”了一下,伸出手想要翻书。突然“啊!”叫了一声,急忙将手抽回。两手再度握拳,担心地看向一弥,深怕自己刚才的动作被看到。
看到一弥的脸朝着别的方向,也就安心了。
然后她伸了伸懒腰,一副无聊到家的模样。就像是猫儿伸展身体的动作,小小的身体伸展之后意外的修长。蓝色缎料的洋装与重重叠叠的黑色蕾丝,发出沙沙摩擦声。
“所以?”
“唔?”
“你说怪谈怎么了?”
“喔,那个话题啊。”
维多利加重整一下姿态,又将烟斗凑近嘴边“呼、呼”吸了起来:
“你也知道现在是怪谈空前流行的时代吧?将怪谈搜集起来的书简直是空前热卖。甚至只要有人说哪间房子闹鬼,观光客立刻就会争先恐后前往参观。”
“这我实在不了解不过,我们班上倒是有一个喜欢怪谈的人。我个人没什么兴趣。”
“你注意到了吗?这种流行是以都市为中心。”
一弥摇摇头。
“完全没注意。”
此时他又回想起刚刚从艾薇儿那里听到的故事,全都是以都市的百货公司或道路为舞台。一弥倒也同意这个说法。
“告诉你,因为这是从上个世纪末至今的流行。人们因为急速的现代化而失去黑暗——常理无法说明的现象,以及各种不可思议的事物。当这一切全都能够利用科学来证明时,原来的谜也就不再是谜了。可是人并非只靠眼睛看得到的东西、能够了解的事情生存。所以这个时候才会出现怪谈风潮。告诉你,这里面所隐含的不过只是欲望。”
“欲望?”
“告诉你,就是这样。人们的欲望——就是想要遇到看不到的东西、未知的事物。有人到宗教里追寻,因为没有人看过神;有人到爱情里追寻,因为没有人看过爱。于是有些人便到怪谈里去追寻。”
“宗教和恋爱这我可以接受。可是怪谈就太怪了吧?”
“怪的是你偶尔带来的礼物。”
“这、这也是对不起。”
一弥垂头丧气。
瞄了瞄坐在地上的维多利加身边的糖果盒。这是一弥赠送的礼物,原本是顶稀奇古怪的帽子,现在已经被上下颠倒、塞满点心、化身糖果盒之后重新出发。丢在糖果盒里的拳头大小金色骷髅,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就连带来的一弥自己,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一弥把第二颗糖果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可是,我才不相信什么怪谈。因为全都是捏造出来的。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吧?即便是神明、爱情,都有一大堆道理。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