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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朔咬着牙,“那你也不应该动射线。”
“我只是让他疼几分钟而已。”你知不知道你的头发我有多宝贝。
“人家的父母会心疼的。”殷朔小声道。
“他的孩子疼了有人心疼,难道我的人疼了我就不心疼!”韩复道。
殷朔不说话了。
韩复道,“我讨厌小孩。”映,我讨厌小孩,讨厌一百遍。是不是我说我讨厌小孩,你就不会那么难过。即便到了技术发达的2311,也依然没有办法要男性用精子繁殖,这或者就是遗憾。可是,两个男人在一起,就算没有小孩又怎么样呢。
殷朔小声道,“韩不喜欢小孩子啊。我很喜欢小孩的。”
韩复心里一痛。映,当时我说我喜欢小孩的时候,你的心里,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小朔,我们去玩激流勇进吧,很多小孩都很喜欢玩呢。”
于是,买票,买雨衣,排队。
激流勇进的队伍永远是那么长。一圈一圈的围栏,像是怎么样也排不到。殷朔站在韩复前面,韩复手里拿着两件雨衣,小孩还没来过游乐场呢,要不要待会再去玩个倒挂金钟,还是旋转木马的好吧。嗯,旋转木马,这样的话,自己和小孩骑一匹马就可以搂他的腰了。
“韩,你在想——”殷朔话还没说完,一个箭步冲上去。
韩复一呆,连忙也跟上去,长长的队伍少了两个人,后面的立刻补上。韩复不得不佩服自家小孩眼疾手快,他赶过去的时候,殷朔已经握住了一个人的手,是个打扮得有一种廉价的时尚的女人,“你干什么!”那女人还很理直气壮。
排队的人太多,这边一嚷起来大家都回头看,殷朔看韩复,“她偷东西。”
韩复沉下脸。
那女人尖叫,“你别胡说!我可以告你的!”
韩复倒是不怕殷朔胡说,但是捉贼拿赃啊,小孩还是要让这人将贼赃交出来。
这样一闹,站在那女人前面的两个学生也转过来了,两个人都急急翻着自己的包。包的拉链拉开了,但是钱包还在。
那女人相当嚣张,“我偷东西!我偷什么了!保安,保安呢!你这不是诽谤吗?”
韩复的声音很冷,很定,“我们也会叫保安,是不是诽谤,自然知道。”
“哼!”那女人用鼻子出气。队伍又向前几步。
两个女学生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这是一个麻木的时代,偷的人理直气壮,被偷的人缩头缩脑。
那女人瞪着殷朔,“这么大的男人了还留个长头发,怪里怪气的,我看你是找事!你说我偷东西,拿出证据啊!抓贼抓赃,你有物证吗?你有人证吗?”
韩复指着那女生道,“你没有动她的包不会无缘无故开吧。”
女人看来是个老手,“谁知道呢!现在好多小姑娘包包都没有拉紧。”说着就冲那两个女生道,“你们看到我拉你们包了!”然后就吼殷朔,“我跟你说,你给我道歉!你要是不道歉,咱们没完!”
韩复轻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小朔——”
殷朔会意,随手一指卡住那女人脉门,韩复拽住那女人衣袖,那女人恼了却又挣不脱,“你放手!他妈的给我放手!”
殷朔再一动手指,指尖真气自下而上从那女人手臂划过,一把长镊子就从那女人袖口里倒了出来,女人的脸色变了。
韩复冷冷道,“只要拿这柄镊子和那个小女孩的钱包做一个TNC镜像透视比对,再提取镊子上的最新指纹就可以分析出你的动作轨迹,你拿镊子的手法可以有无数种,但是固定的四十九种偷窃痕迹不会变。我相信,陪审员会给你一个很好的解释的!”
女人本来脸色铁青,听到韩复的话却跳了起来,“陪你妈的审!你《壹号皇庭》看多了啊!中国哪来陪审员!”
殷朔傻呆呆地看着韩复,再看看周围的人,哦,原来所谓TNC什么什么镜,什么什么轨迹不止自己一个人听不懂啊。
韩复干咳一声,对那女人道,“你随身带这柄镊子是干什么的?你不是找保安吗,咱们这就叫保安来!”
那女人不说话,灰溜溜地走了。
殷朔望着韩复,“就这么放她走?这要是在大唐,是要行杖刑的。根据偷窃的数目,看能换多少绢就杖几十,如果数目实在太大,流放都是可能的。”
韩复揉揉他脑袋,“世风日下。这个国家就是这样的,被偷的反而怕偷东西的。别放在心上了,我们去玩吧。”说着就带殷朔向回走。这时候他们刚才排的队已经在前面了,韩复刚要带殷朔进去却听到后面有人喊,“抓贼也不能插队啊!”
殷朔小声道,“什么插队?我们刚才就站在这里的。”
韩复拉拉他的手,“算了。我们从后面再排吧。”
殷朔点头答应,两个人正在走,却听到管理员叫,“来,你们站这!排到前面来!现在的人啊,刚才抓贼的时候不见这么大声!”
“那谢谢您。”韩复带着殷朔过去站,比刚才自己的位置还前了几位。
殷朔小声对韩复道,“这样不好吧。”
韩复道,“没关系。”
殷朔连忙谢谢人家,大家见是游乐场的工作人员叫也就不说什么。韩复和殷小朔排到队,两个人套好雨衣,一起激流勇进。韩复坏心眼地特地带殷朔坐在最前面,弯腰帮他系安全带。小孩很听话,一脸的好奇,任由摆弄。随着船头向前推,殷朔满是兴奋,真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呢。韩复道,“小心点,待会溅一身水。”
殷朔眨巴着眼睛,高高的坐在船上,俯视下面围观的人,嗯,真好,比用轻功飞还要舒服。
船越走越快,听着小船爬轨道的声音,殷朔小声道,“呼隆呼隆的,不会坏吧。”
韩复笑,“怎么会?小心,马上要冲了!”
机械船陡地加速,殷朔韩复在最前面,小孩拉着安全杆回头看身后,慢慢爬坡的船身就像是一条龙,他突然觉得心跳有些快,原来是冲下去了,小孩也不拉安全杆了,拍着手笑,“韩,韩,开始冲了!冲下去啦!嗯?怎么没水——”就在船头冲下去之后,小孩正说话,突然大水就打过来,差点灌进殷朔嘴里。
“啪!”殷朔一掌打下去,水花四溅。殷朔的掌力加上原本从高处将重力势能转化成动能的水壁高高卷起,绝对的惊涛裂岸,殷朔掌力太劲,将浪头全部打散,甚至连远在几米之外的人群身上都飞了水花。远传的日光与白浪交相辉映,映出七彩的虹。
韩复吓坏了,一把将殷朔拢进怀里,紧紧抱着,殷朔脸色发白。哇地一声,吐了韩复身上一口血。韩复又是心疼又是自责,真是恨不得杀了自己。激流勇进玩的时候,刚冲下去那一刻并不起水花,而是要冲下去之后水才飞上来,殷朔常年习武警觉性极高,如此巨浪打过来他本能地就用功去挡。可武功再高终究是人力,又如何与自然相抗,他这一掌生生相激又哪里受得了。
殷朔看韩复胸口被自己吐到的血,他不想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就一路偎着他走下船来。
韩复心疼得心都要碎了,怎么自己就这么没用,总是害得小朔受伤。
殷朔握住韩复的手,“别为我担心,我的内功本来就要一个契机才能发出来,我没事,X,我没事。”
韩复一呆,“你叫我什么?”
殷朔腿一软,这一次,是真的倒在了韩复怀里。
十五、病人最大
韩复没有想过,所谓侍疾是什么样。他抱着殷朔从游乐场回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殷朔的一声X叫得他心都颤了。映,难道是你回来了?
打开自己的随身控制箱,他很庆幸当时出任务的时候带了这一套装备。用超越时代的技术替殷朔做了简单的检查,确定他并没有什么大碍,韩复终于放下心来。他将感应纸贴在殷朔额头,自己在厨房忙碌,默默等殷朔醒来。
不会武功,不会像武侠小说那样抵着殷朔的背脊疗伤,手碰到殷朔的腰,殷朔腰间的“敛刃”发出阵阵龙吟,韩复试着伸手去安抚这柄傲娇的剑,殷朔醒转。
“韩——”他的眼睛很亮,可是这双眼睛不属于映。
映有着和小朔一样的单纯的执着,但他的眼睛没有这么天真。天真和单纯是两个概念,天真意味着纤尘不染,单纯意味着独善其身,就像干净和纯净的内涵不同一样。
韩复不忍问,他不忍问你刚刚叫我什么。怕刺激他再发病,怕让他难过。
映又怎样,殷朔又如何?
爱一个人,不是商场买卫生纸,一样的生产日期和标价一定要拿后排感光少的。轮廓的相类,内涵的不同,爱的简单,他辨不清,很早就辨不清了。
“还有没有不舒服?”对殷朔,他一向是温柔的。
殷朔轻轻点头,“胸口有些疼。”
“我给你揉揉。”韩复在床边坐下来,扶起殷朔,要他靠在自己胸膛上,眼眸如星,殷朔原有几分要避,却见他目中丝毫没有前些日子的炙热,只是一种自然的温柔,便也安心靠在他胸膛。
“小朔,能不能,和我讲讲大唐的事。”殷朔的动作带着天然的爱惜,那种爱惜不是商人仔细一个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而是易感的人对着烟褪残红。
“我从小跟着师父长大,师父教我武艺,教我念书。十二岁时候,师父就过世了。从前的日子,记得不甚清楚了,只是有一日追贼,不小心跌下山谷,一觉醒来突然就在电梯里了,然后我就遇到你了。”殷朔讲得很简单,但是很清楚。
韩复道,“那,你在大唐的时候,有没有记得一些奇怪的事。若是想不出就不要想了,不打紧的。”
殷朔摇头,“奇怪的东西我不记得了。但是我脑子里一直有一张图,师父说是没见过的,我也不敢问别人。”
“什么图?”韩复有些心动,不过还是小孩的身子最紧要,“你现在身体不方便,等好了再画。”
“韩,是不是我出什么事了?”殷朔看他。
“你刚才呕了血。”韩复没打算瞒他。
殷朔怔了一怔,韩复帮他扶正身子,看他闭上眼睛调息,过了大概一刻钟,殷朔摇头,“没有。我感觉不到。”
韩复并不压抑,“我用感应仪测试的结果也一样。”
殷朔笑了下,“那就没什么事了。我想吃新核桃,但是外面那层皮有些苦,你替我把核桃都剥成小白仁子拿过来行吗?”
“哦,好。”韩复听他难得要求什么,连忙答应了。可只答应了一声又有些愣神,“映?”
殷朔仿似困得厉害,又一次睡着了。再次醒来,桌前放了个小碟子,里面都是白嫩嫩的新核桃仁,有种甜脆。
“弄好了啊。”殷朔笑了,用手指捻了一个。
“刚才,是你叫我剥的?”韩复确认一遍。小孩虽然迷糊,可从来没有这么理所当然地叫他做过什么。
殷朔不解,“是啊。你不是听我说了才剥的吗?”殷朔嘟着嘴,“韩,我今天还没有念功课。”
韩复惊道,“你叫我帮你剥核桃?”
殷朔点头,“韩不是总帮我弄的吗?我一直以为,生病的人可以多点照顾。是我不该提要求吗?”
韩复连忙摇头,“没有。是我没想到。你刚才说话的口气让我想起一个人。”
殷朔不再说什么,重新躺下,“那你念上次没念完的新航路开辟给我听吧。你不是说,每天读书都不能停吗?”
韩复揽着殷朔,“嗯。我从头念给你听。”
殷朔摆了摆小脑袋,“抱着热。”
韩复笑笑,给他用被子堆了个靠背,又用水袋垫着,“这样靠着舒服些。”
“你说每天都要记笔记。”小孩撒娇。
韩复替他将小床桌架起来,调好角度。
“桌子斜着放没办法摆果盘了。”小家伙不满道。
韩复笑,“你想吃葡萄还是荔枝,我给你端着。”
殷朔终于靠好了,懒洋洋的,“念吧。”
韩复无奈,“病这一次,你怎么这么会拿乔啊。”
殷朔吐了吐舌头,“阿莲教的,到手的便宜要拼命占,现在不占,以后就没机会了。”
韩复替他念着书,殷朔静静听着,偶尔记笔记,不懂的问问,再不懂的就停一会想想。韩复望着他侧脸,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真好。
烧牛奶,冲阿胶粉,阿胶不好吃,总有一股驴皮的臭味。殷朔不喜欢,不喜欢吃的时候,小孩会偏过头,韩复就会弄点椰子糖让他含在嘴里,可吃了糖再喝就更难喝了。
“张嘴。”韩复像哄小孩。
殷朔摇头。
韩复许诺,“乖乖喝药今天许你多吃一块芝麻糕。”
殷朔还是摇头。小迷糊不是小笨蛋,现在是病人,求韩一会儿每天两块芝麻糕不成问题。
“你吐了血,所以要补血。”其实这个理论是不是站得住脚韩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