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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有心事?”
耳畔是轻柔的声音,流澈潇站于窗前,望向窗外的街衢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此为洛都享誉百年的酒楼——兰凤楼,暖厢清雅,珠翠帘子隔绝了外间的喧哗与探视的目光。
身旁的女子轻叹一声:“大哥这是何苦呢?”
流澈潇淡淡道:“你不懂。”
只是三个字,便让身旁的女子噤声。
良久,他回过神来,见她螓首低垂、眸光低婉,大为不忍:“顾小姐,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
身旁的女子是顾湘,名门之后,庄淑令雅。一月前,他徒步回府,在一处街角遇见她被两个歹徒欺负,便出手相救,于是,两人结缘。
她对他一见钟情,他待她只是妹妹、只是朋友。
顾湘转眸一笑,为他斟酒:“我晓得,我没事。大哥既已离开洛都,为什么还回来呢?”
《》第2卷 两朝国后的传奇 终章?她不愿跟我一起离开
凌氏的宗室亲王来来往往,上演着一出出或血腥或残酷或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流澈潇虽为将军,然而所依附的宗王在争霸中落败,也只是丧家之犬,必须依附于新的权者,方能在风声鹤唳的洛都保全自身。
她晓得他为什么回来,只不过,她想听他亲口说。
流澈潇回身落座:“有些事,始终放不下。”
“能让大哥牵挂的,定是重要的人。”
“是重要的人。”他淡淡一笑。
“何人?大哥能跟我说说吗?”她装作不在乎地问道。
“一个女子,一个我想保护她一生一世的女子。”
“她很幸运,能够赢得大哥如此对待,此生无憾。”顾湘禁不住心中的翻腾,语声微涩。
“可是,她已有意中人。”她的伤,她的苦,流澈潇毫无所觉。
“大哥可知,我也有意中人。”她幽幽地望着他,眸心缠绕着缕缕情丝。
“哦?是谁?”但见她如玉的眉目盈盈款款,与寻时大为不同,他不由得心底惴惴。
“大哥心系那个女子,从未在意过眼前人。//”顾湘苦笑。
流澈潇恍然明白,原来,偶然救下的顾湘早已将一腔情愫系在自己的身上,而他因为牵挂着端木情而浑然未觉。可是,为什么呢?
他尴尬道:“顾小姐抬爱了。”
顾湘柔声坚定道:“大哥,我晓得你的心意,我这么说,并非想要你如何,只想让你晓得,假若大哥累了,想要离开洛都,我会陪着大哥隐居世外。即使大哥讨厌我,我也会等着大哥,永远等着。”
流澈潇的眼中满是歉意:“我不值得你这样。”
她柔柔地笑:“值得与否,只有自个儿心里清楚,正如大哥心甘情愿地为她牺牲一切,我也心甘情愿。”
“这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世间情事,令人身不由己,我只不过是普通的女子,等候大哥,是我心甘情愿,此生不渝。也许,大哥的意中人也是一个痴情的女子,苦苦地等候她的意中人。”
“她的意中人,不在人世了”流澈潇语声感慨,最让人无奈的是,活人永远比不上死人,他永远比不上她的意中人!
“不在人世了大哥能够为她如此,我想,她是一个令所有男子心动的女子,琴棋书画自是不在话下,胸襟气度”
“她是扬州小朝廷晋扬帝的皇后,端木情。//”
“原来是她!”她惊讶道,神色怅惘,“名门世家,才满扬州,后来进宫侍奉太后,惊才绝艳,名动洛都。此等女子,大哥自然心仪。若我是男子,也会钦慕于她。”
“顾小姐无需如此。”眼见她自叹不如的脸色,流澈潇不晓得如何安慰,“顾小姐的才名不让于她,何须自谦?”
“倘若大哥放不下她,何不带她远走高飞、隐居世外?”顾湘苦涩一笑。
“我跟她提过,她还在考虑。”他惆怅道,“也许洛都还有她留恋的人或者事,也许她不愿跟我一起离开,也许”
“大哥,假若你觉得她值得你付出一切,就带她离开这里,不要犹豫,不要退缩!”
——
江南雄狮攻入龙城,所向披靡,龙城一片惊乱。
流澈潇本是护着陛下(英王)出逃,然而他不能就此离去,他必须带着她离开,即便她不愿意也要带她走。
可是,她身中冰火情蔻的媚毒,她走不了,他必须为她寻找解药。当他从平国长公主凌璇手中夺得解药回到香露宫的时候,却有大批蒙面黑衣人杀来。
他不知道他们是谁,更不知道是谁要置自己于死地,他只有一个念头,冲出重围,解救心爱的女子。
蒙面黑衣人身手高强,剑光横掠中,一抹身影出现于大殿门扇处,是她,是她他的手腕一缓,便有银光刺来,贯穿他的身子
他转身望她,想跟她说,找到解药了,却见她软软地倒下去,倒下去
血花飞溅,血影凄迷,阵阵惊痛袭遍全身,流澈潇缓缓倒下,再无知觉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
“你身受重伤,如果不及时诊治,只怕命不久矣。”
一道低沉而冷酷的声音自昏黑中响起,流澈潇眯眼望去,窗旁站着一人,身格傲岸,屋外的昏光自窗户溜进来,笼罩了他的全身,逼散出他内敛的锋芒,显得霸气而狂妄。
流澈潇聚起残存的力量,哑声问道:“何人?”
窗旁的那人缓缓转身,显现出一张傲色洒然的脸:“流澈净。”
“流澈净?”躺在地上的重伤者骤然愣住,难道是他要置自己于死地?是了,自己是英王手下的将军,是他的敌军,他这么做,无可厚非流澈潇淡淡地问道,“你想要怎样?”
“该是我问你,你想要怎样。”流澈净缓步行来。
“要杀要剐,悉随尊便。”流澈潇冷啐一口。
“倘若你供出英王出逃的方向,我自然不会让你死。”
“妄想!”流澈潇冷笑。
“是不是妄想,你最好考虑清楚。对了,你身上的冰火情蔻的解药在我手中,你是要救‘敬皇后’端木氏吗?”流澈净的唇边兴起一抹狐狸似的笑,“倘若你仍是如此坚持,那么端木情”
“你卑鄙”流澈潇目光森森。
“或者你归附于我,我自然不会为难你,毕竟你我同是流澈氏子孙,到底是手足。有我的荣耀,自然有你的荣华富贵。”流澈净的双眸倏的凌厉,“只不过,如果祖父知道我们兄弟俩争夺一个女子,或是世人津津乐道于此,你觉得有趣吗?祖父会不会气得半死?”
“你说什么?”流澈潇心神一震。
“哦,你还不知,端木情与我早已私定终身,而她以为我死了,其实,我只是恢复原本的姓氏而已。”流澈净的笑对弟弟来说,无异于凌迟。
《》第2卷 两朝国后的传奇 终章?人生那不相思绝
流澈潇万万没有想到,她的意中人便是失散多年的兄长。//可笑,多么可笑
伤痕累累也比不过心上的一把刀,他心痛难忍,忿忿道:“那又如何?她已移情于我,她决心与我远走高飞。”
流澈净的眼眸袭上冰寒的怒气:“看来你还不够了解她,如果她决心与你远走高飞,就不会等到今日。”
流澈潇冷哼一声:“若是不信,你大可亲自问问她。”
流澈净目露凛凛的霸气:“流澈潇,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情场上,你都是我的手下败将。若你供出英王的去向,你便不会死,若你坚持与我敌对,我也救不了你!”
二、那抹背影的决绝
再次回到洛都,已经物是人非。
流澈净是大敬皇帝,端木情是奉养宫中的“夫人”,以狐媚惑于君王,淫乱宫闱,颠覆新朝。
流澈潇风风光光地回京,成为朝臣争相巴结的宗室亲王——兰陵王。
兄弟之间的首次会面,是在圣旨昭告四境的第三日。
澄心殿,流澈净高高在上地坐在御案之后,流澈潇跪地叩首,是为人臣子的恭顺与臣服。//
他的臣服,自然不会令人相信。流澈净目光精锐:“皇弟此番回京,该不会只想做一个赋闲王府的兰陵王。”
“陛下所料不差,臣弟回京,定会大展宏图,以不令陛下失望。”流澈潇昂头直视。
“朕等着你的大展宏图!”流澈净步出御案,眼神淡定而睥睨,“你可见过端木夫人了?”
“在紫镛城偶遇的。”流澈潇诚实道来,笑容潇洒如风,“一年前陛下所说的兄弟争妻,臣弟觉得,将会变成事实。”
“朕早已料到皇弟的魄力,”流澈净从容地笑,望见手足眼中的昂扬意气,“不过你毫无机会,因为她即将成为朕的皇后。”
“究竟谁胜谁负,还未知晓。臣弟相信,她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平凡女子,在她心中,帝王的身份不及专情与共,一世荣华不及云淡风清,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相信陛下比臣弟清楚。”流澈潇自信地笑。
“朕自然清楚!”流澈净眼神犀利“皇弟可还记得去岁的那一夜?”
“臣弟命不该绝,陛下一定很失望。”由于伤势严重,流澈潇昏厥过去,醒来时已离京多时。//
“如此说来,你如何出宫、如何离京,你毫不知情?”
“许是贵人相助,臣弟深知,陛下绝不会放臣弟一条生路。”流澈潇冷笑。
流澈净睥睨一笑:他所说的贵人便是自己——终究,因为一念心软,流澈净救他一命,送他离京疗养。
——
晚霞铺锦,天际残红。蔚铭湖畔,烟笼碧水,雾笼暮色。
水亭里,一抹人影绰然而立,茜色纱幔轻薄如烟,拂动如水。
“瘦断玉腰沾粉叶,人生那不相思绝。”一道沉朗的声音吟颂着。
水亭中的女子闻言,猛地回眸,但见一人缓步行来,素白洒金锦袍,矜贵洒逸的亲王服色,脸色淡淡。
她怔怔的,失了言语。
他凝望着她,一如历经千百年的石雕。
周遭静了下来,只有两人的互相凝望,只有她渐渐冷凉的眼神,只有他渐趋温热的目光。
“明日你要前往金斓寺斋戒?”流澈潇艰涩地开口。
“多事之秋,为民祈福。”端木情目色平静。
“值得吗?”
“值得。”
多日未见,她清减不少,愈显楚袅风致。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为什么这般辛苦自己?”
她静静道:“不辛苦,心甘情愿。”
流澈潇站定在她面前:“枭雄窃国,妖后乱国,传言盛遽,你如此牺牲,为的是什么?”
端木情淡然道:“不求什么,不为什么。”
朝思暮想的女子便在眼前,却是天与地那般遥远,她这般冰冷相待,仿佛他是她的仇人,仿佛他们以往的一切不曾有过。他的心抽痛起来:“你曾说过的话,我仍然铭记于心我一直等你,等你的一片真心相酬于我。”
“我都记得,可是我也说过,我的心早已付予他人,而他并没有离开人世”端木情语声坚决,“是你陪着我走过那段动荡的日子,是你保护我周全,我很感激你,然而,我无法酬你以情。王爷,望你明白。”
“我明白,他就是我的兄长,流澈净。”蔚铭湖的对岸,有一人远远地望过来,面容笼于暮霭中,瞧不真切,只见身形冷硬而岸然。流澈潇自然认出那人是谁,突然的,他上前按住她的双肩,“你可想过,也许他已不是你当初所认识的唐抒阳,如今,他是九五至尊,是拥有三宫六院的帝王,你甘心只是他后宫里等待他宠幸的嫔妃吗?”
“三宫六院,帝王本色如此,我无力改变什么,亦不会轻言放弃。”端木情拂开他的手。
“如此辛苦,何必呢?”他揽过她,不让她挣脱,“我待你如何,你很清楚,他所能给你的,我也能够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却能给你。情,一生如此短暂,何必浪费时日在无谓的明争暗斗上呢?只要你愿意,我流澈潇的妻室只有端木情一人。”
“无需再说了。”她决然推开他,却是挣不开,被他紧拥在怀,她急怒攻心,“放开我!”
“不放!”话落,流澈潇骤然抬起她的下颌,落下狂热的吻。
唇齿交战,气息渐促。
她的掌心抵在他的胸口,渐趋无力。左闪右避仍然不能躲开他发疯般的追寻,一朝陷落,索性冷地任他纠缠,以石化的姿势对抗他的火热与激烈。
他感觉到她的僵硬,然而他毫不在乎,原想只是做戏给湖畔的那人瞧一瞧,却不曾想一碰触到她,身子里便掀起惊涛骇浪。柔软在怀,幽香萦绕,软玉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