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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的脸颊五指红晕立现,西宁怀宇笑了,抬眸望我,嘿嘿笑着:“打得好,好我该打,是不是?”
所有的一切,都是伪装,我分明看见,他的眼底纠结着沉沉的痛与伤——他无法接受陆舒意的背叛,或者只是心中有了别的男人的影子,他也是无法承受的。
大婚之日,他们坦诚相待,俱已放下各自的少年情怀,赢得彼此的尊重、怜惜与深情厚意,如今却是不一样,一个男子闯进她的心房,已经占有一席之地,他焉能不惊、不痛、不怕?
而流澈净呢?当他知道我与流澈潇的一切,他会如何?
流澈潇与我,并不像陆舒意与英王这么简单,不止是影子,不止是情谊淡淡,还有很多——曾经,我决定要跟他一起离开、天涯相伴、明月双影;曾经,我决定成为他的妻子、与他一夜**
《》第2卷 两朝国后的传奇 故人相见
疼痛如海,千涛万浪拍打着我、鞭笞着我假如他知道了,应是弃我如敝履的吧!可是,他要我,一反去岁初秋的淡漠与拒绝,他坚定不移的要我!
老天啊,为何要这样捉弄我?
西宁怀宇温柔的看着我,眼中掠过一丝缠绵,刹那消逝:“情儿,你会很幸福,唐抒阳,也就是流澈净,会是一个好夫婿,指不定,你会成为他的皇后,只要你不介意皇帝的三宫六院与朝秦暮楚。”
我惊异的看着他——是呵,他怎会看不出流澈净的勃勃野心呢?他会是一个好夫婿?可是,我不要与别人拥有同一个夫婿,我不愿意
悲酸泛开,滚动于心底,我凄涩的笑了:“姐姐从未背叛过你,她醒来后,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切不可再让她伤心了。”
我举步离开,强抑着心底的酸涩与刀割般的痛
一入宫门,便下车步行,想要驱散郁结心底的愁绪。秋风拂面、凉凉的涩,满目宫腰纤细、素缎逶迤,红墙锁晴光秋色,烟波庭树芳草,云淡风细细,正是秋时良景。
只是一年光景,便觉度日如年,往后漫漫长路,该如何度过?真的要与流澈净**宫闱、携手并进?可是,他是一世霸主,御极之后、拥有三千粉黛,即便我是他的皇后,也不是我想要的姻缘;再者,我已不再是他想要的清白女子,一旦知晓,他将情何以堪?我又将情何以堪?
罢了,与其纠缠不清,不如甩手离开,两袖清风的放远长风可是,真要义无反顾、毅然决然的离开,谈何容易?我原是一腔幽情倾注于他,此时,离开与留下,我仿佛站在街口,往东还是往西,咬紧牙关仍是无法作出决定,纷乱,揪扯,一片迷茫
阿绸跟在我身后,步履轻轻:“娘娘心事重重,能否听奴婢一言?”
阿绸素来温柔、善解人意,我望着蔚茗湖秋波潋滟,微微颔首。阿绸平静道:“人都说当断则断,真到了那份上,谈何容易呢?奴婢以为,万事顺其自然,便可水到渠成,娘娘且放宽心,或许船到桥头自然直也说不定。”
阿绸知道多少?那夜她们去了哪里?为何不在内殿?事后我想问问,转念一想,却是没有必要了,或许是流澈潇让她们退下的吧。我轻轻道:“会吗?”
“娘娘。”不远处站着一个内监服色的老者,五十开外的样子,鬓边斑白,淡定的望着我。
阿绸扬声问道:“你是何人?怎么没见过你?有何事?”
我凝眸直视他,他步履蹒跚的走来,躬身行礼:“老奴叩请娘娘金安!”
老者面目有些熟悉,皱纹如枯枝横于精瘦的脸上,依稀是宫中旧人,却怎么也想不起眼前的老者究竟何人。我疑惑道:“你是?”
老者轻微的笑了,皱纹舒展开来:“娘娘贵人多忘事,老奴是伺候陛下的张德子。”
张德子?哦,对了,是嘉元帝御前伺候的内监,有过几次面缘。一年多来,龙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竟能毫发无损的保全自己,莫非他有过人之处?
张德子微眯混浊的眼睛:“娘娘一定觉得奇怪,老奴为何会站在这里?”见我微微蹙眉,他继续道,“老奴可否与娘娘私下谈谈?”
我略一沉吟:“无妨,你有何事情,尽管说吧。”
张德子上前两步,徐徐看阿绸一眼,眼底微有一抹警惕锋芒闪过:“娘娘可还记得香露宫旧人?”
香露宫?旧人?他指的是谁?心中一惊,脸上却是如常,质问道:“你说清楚一点儿。”
张德子随口念出:“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在水之湄?!手指微抖,我蓦然睁大眼睛:“你说的都是真的?她现今何处?”
“今晚亥时,娘娘等候老奴消息。”说毕,张德子径自转身离去,任凭阿绸叫唤,头也不回的消失于飘黄碧树之间。
阿绸担忧道:“娘娘,这张德子甚为可疑,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我笑了笑,转身离开湖畔幽径,身后,蔚茗湖水色澄明,浅葱深黄的秋光静倚朱阑,只等向晚孤烟起、暮色卷帘。
等候的滋味最是难熬,好不容易等来张德子,弯弯绕绕的、来到西北隅一处破败的宫庭院落。走进破败的院门,一阵阴寒的风扑上身来,衣袂扬起,透衣生凉。屋内灯光如豆、袅袅摇曳,更衬得庭院暗黑、荒凉。
踏步进去,沙沙的声响环绕周身、阴魂不散似的缠绕着。但见十来棵高大梧桐犹如幢幢黑影矗立眼前,令人心生恐惧之感。
行至屋前,张德子轻轻叩门:“娘娘,来了。”
吱呀一声,门缝里露出一个中年女子,宫娥服色,将我们让进屋内。
举目四望,屋里极为简陋,应是宫里废弃已久的冷僻之所,常年无人居住。
脚步轻轻,却是踉跄。一抹虚淡的影子挑起帘子迎了出来,轻快的扑近我,耳际的金环宝石耳坠叮铛摇晃,轻响冉动。她握住我的手臂,惊喜的目光锁住我:“阿漫,真的是你么?我等你好久了”
“姑姑,真的是你”眼睛瞬间湿润,我紧紧地抱着她——我的亲姑姑,昔日的贵妃娘娘,端木湄。
姑姑双眸泪光莹莹,凄然一笑:“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我婉笑道:“姑姑这是哪里话”
中年侍女不由得恻然道:“进里屋坐吧。”
姑姑拉着我来到内室,略微枯涩的细手始终握着我的手,有着些许的粗粝。我直勾勾的望着她,哽咽道:“姑姑你清瘦了”
姑姑睨我一眼,美丽的乌瞳深处凝结着忧愁与伤怀,平静道:“傻孩子,我是老了”
去岁三月,我离开龙城南下扬州,姑姑肤滑光鲜如白瓷,仅是一年多光景,她端雅的容颜宛如明珠蒙尘、不再闪耀出靓洁光芒,额上、眉心已然镌刻上些许纹痕,不经意间闪露出疲惫与倦怠。
《》第2卷 两朝国后的传奇 梧桐夜影
姑姑十七年华嫁与嘉元帝,当时嘉元帝尚未继承国祚,亦只有太子妃西宁莼。嘉元五年,晋西宁氏为皇后,晋端木氏为贵妃。大凌历代贵妃娘娘赐居香露宫,晋封后,姑姑容貌华贵端庄、脾性宽容大度,一直颇得嘉元帝的怜爱与宠幸,诞凌萱、凌枫,与皇后的恩宠并驾齐驱,风光不让。
去岁三月宫倾,一后三妃自缢身亡,而姑姑为何莫非姑姑私下逃出龙城?压下诸多疑虑,我乖然笑道:“姑姑一点儿也不老,真的”
宫倾当夜,嘉元帝赐下鸩酒,却让张德子亲自奉着鸩酒与密旨来到香露宫,玉杯中鸩酒已经偷偷换过,只是寻常的迷药。张德子按照嘉元帝的旨意,秘密护送姑姑出宫,躲于乡下,直至听闻凌枫登基为帝,方才回京。
如今悄悄躲于宫中,怕是有所图谋。
姑姑徐徐道来,悲怆满怀,辛酸满腹,令我油然感动与悲酸。然而,我心中万分雪亮,姑姑此举,大有意味,且听她自己道来。
果然,姑姑殷切的看着我,一双妙目满是对儿子深切的思念:“阿漫,枫儿一定很想母妃的,你能否帮帮我,我想见见枫儿,好不好?”
桌上一盏烛火散发出昏黄的幽光,薄薄的窗纸挡不住呜咽的冷风,从窗缝里漏进来几许冷风,吹动烛火,摇曳出一室昏暗,亦冷了手足。
姑姑想要的,我能给的就给。我徐徐道:“枫儿也很想姑姑呢,我一定会帮姑姑的。不过,此事一定不能让唐王知道,姑姑也不想让枫儿有任何危险,是不?姑姑能否等我安排一下?”
姑姑眉目微凝,无奈颔首:“我明白,枫儿不能有事。假如我形迹败露,只会自取灭亡,枫儿也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我宽慰道:“姑姑明白便好。”
姑姑期待地看我,美目中闪烁着一种清亮的神采:“阿漫,不要让我等太久,好么?”
“姑姑放心,我一定尽快让枫儿来看姑姑。”我歉意的笑着,沉吟道,“今儿只能委屈姑姑歇在这里,明儿我另找一处安全之所”
姑姑薄唇轻启,坚定而语:“阿漫,无需麻烦,我觉得这里很好,虽是简陋了些,但是很安全啊,没有人会来这里,跟枫儿见面也较为妥当。好了,晚了,你该回去了,让人起疑就不好了。”
姑姑推着我走出屋子,站在门口望着我,暗寂的夜色下,她一双美眸幽深如黑暗无底的深渊,仿似呼啸、刺骨的山风。
我转身迈步,瞬间,身后的灯火灭了,屋门吱呀关上,仿佛我从未进去过,唯剩高大梧桐投下诡异的黑影笼罩全身,似要将我吞没。
“娘娘,有人来了。”阿绸惊异道,一贯冷静的声音略显慌色。
心中蓦然一动,会是谁?谁会深夜来此?冲我而来的?又是如何知晓我身在此处一连窜的疑虑纷至沓来,压着我的脑额,令我头疼欲裂——心中却是无比清晰,不能疾步踏出这扇破败的院门,呆在原地,等候他们前来,方是上策。
须臾,一行侍卫涌进院门,执火持戈,肃然而立。明耀的火光照亮了整个破落的宫院,照亮阿绸一张冷漠的俏脸,照亮我淡漠、冷笑的朝天素面。参天的梧桐巍峨矗立,风动枝梢,宽大的梧桐黄叶飘然洒落,在我眼前委落在地,那飘洒的姿势分外美丽、冷凉。
一抹暗黑的影子跨入院门,萧萧站立,静静凝望我。
恰时,冷风涌荡而起,掠起梧桐叶子的厮磨声声,掠起鬓发缕缕,掠起衣袖嘭嘭作响。眼前之人冷风回袖,袍裾拂动,人似劲松,气度傲岸。
黄叶缤纷飞舞,细细的沙尘袭上脸面,我眯起双眼,却是满目凄迷、满心慌乱。
他朝我稳步走来,挥手示意侍卫退出院门,阿绸亦提着宫灯离去,淡淡的看我一眼,不复言语。我明白,她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流澈净脱下外袍,裹在我身上,帮我系上绸带,关切道:“冷不冷?”
心神略定,我柔柔道:“嗯,有点冷。还没回府吗?一直忙到这会儿?”
流澈净不答,轻轻搂住我,温柔的眼神之中流透出迫人的暗光:“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这个院落似乎没人住吧,一个人跑到这么荒凉的地方,你不害怕么?”
他的温暖一点一点的渗入我的身子,后背却像是浇上冰水一般、寒凉无比,又觉灼热异常——姑姑一定看见这柔情蜜意的一幕了我清浅的笑着:“阿绸说这里有几棵梧桐,便趁着夜色过来看看。从小呢,我就很喜欢梧桐,尤其是秋时夜间的梧桐,暗淡的灯光,呼啸的夜风,飞扬的落叶,你看,就是这样”
流澈净温言脉脉:“往后我陪你,你一人来此,我不放心。”
“你那么忙”我伸手抚上他的胸口,指尖触及的、是纹绣的金线,些微的粗与涩。
流澈净捉住我的手,放入唇间轻轻吮着,深眸中蕴起朗朗笑意:“那今晚我陪你,算是本王怠慢皇后,将功折罪。”
双颊瞬时热了起来,我低伏在他颈窝,闷声道:“假如王爷不回府,下人一定会诸多猜测的,而宫中这么多双眼睛,怕是不太妥当”
“好吧!”流澈净略略错愕,虽是极力掩饰,我亦感觉到他的失望。我扬起脸庞,迎着他——他凌厉的目光转动于我的脸上,令我冷汗透衣。须臾,他唉声叹气道,“谁会料到,唐王竟是找不到一处容身之所。”
注①:语出长孙皇后《春游曲》,原诗句为:上苑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林下何须远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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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萱从背后环住我,低柔了声音,撒娇道:“姐姐,好不好嘛,帮帮我啦”
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我无奈含笑道:“好好好,明儿我让表哥进宫,你可要好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