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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救不救的?你偷了我二十年的深厚功力!”瑶光羞恼交加的怒啐他。
“我救了你!”他重复着,嘴角慢慢往上翘。“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欠我
一条命!”
“你是个小偷!你没听懂吗?”她水灵灵的眸子闪亮得令人炫目。
“可是我也救了你……”深蓝的海现在又变成激越的潮水,潮心中央跳上一
抹邪邪又坏坏的神彩。“当债主的感觉真不错,我得好好想想该如何讨回这笔
恩惠。”
“你——”
“哥!你的电话!”门外,可可的大叫穿透过来。“是一个叫‘什么什么詹
宁’打来的。”
瑶光听了,陡然一震,脸色变得很古怪。
“知道了,我在书房里接。”他遗憾的松开她。“詹宁是一位日本来的大厂
商,我得应付他一下。我们改天再讨论偿债的问题。”
他转身正要走回书桌前,瑶光忽然紧紧扣住他的手臂,他不解的回过头。
“下个月四号,你要宴请的人物,也包括这位詹宁先生吗?”她的容光有点
苍白。
“当然,有什么不对吗?”他细细审视着她。
詹宁。
迈斯。詹宁。
萧萧的风声穿过心田。飒——飒——风中哭号着一个尖锐的名字,郑买嗣…
…
飒——飒——“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她深呼吸一下。
“请说。”
“如果你真要在家里举办,就让我参加——以宾客的身份。”
德睿鹰眼微眯,试着从她脸上找出一些端倪。有问题!
半晌,他终于执起她的手,在指尖印下一吻。
“你的光临,将是我的荣幸。”
瑶光心头一头,用力抽回手,走出书房外。???
瑶光……瑶光……
皇后娘娘,您又跑回来了。皇上呢?
在游上林,办春日宴。
您怎地没跟去?
我去了,又托病跑回来,好闷。
娘娘,您这一托病,皇上又要白操心了。说不准,一会儿便摆驾回宫来。
别叫我娘娘,我不想当什么皇后娘娘了,真的好闷……
呵,真让您回来,您包准又惦着皇上,天天只想着回去。
现在成了皇后,规矩反而更多……我宁可像以前那样,日日瞧得见他,行动
却更自由。
娘娘,事无样样好,总是有得有失啊。您的“得”,多少人求都求不到。
我不在乎虚名头衔,只要他真心待我,那就够了。倒是你,瑶光,我想念你
……
您不也一样天天看得到我?
那不一样了,瑶光,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瑶光张开眼,从床榻上坐直了身子。夜色朦胧。窗外,一、两颗稀疏的星闪
着,正是漏断人初静的时刻。
月色清淡朦胧,凉凉的透进室内,筛落在地上,奇异地连她的颊也有几许淡
凉。
她轻轻往脸上一触,冰冰的水珠子凝结在指尖端——是清泪。
啊!久违了,泪。
她把脸颊埋进手心里,起码有五年不曾从梦中醒来是带着泪的。今夜的梦境,
又是被什么触动了呢?
“瑶光,你睡沉了吗?”门上响起指节的轻叩声。
她迅速抹抹脸。“还没,有事吗?”
门外的人顿了一下,声音是熬夜过后的疲惫。“柜子里的咖啡喝完了,你说
买了新的,我找不到。”
她现在这样一脸水糊,不想走出房间去,只好说:“给我几分钟,我一会儿
泡好就送过去给你。”
门外的人又停了更久,然后开口,“你的声音不太对,你没事吧?”
“没事……”她没来得及说,他就自动推开门走进来。
她弯起腿,把半张脸藏在曲高的膝盖里。
高大的黑影轻巧的穿过半个房间,撩开床前的纱帐,床沿陷了下去。
“你哭了。”惊奇的问声之后,德睿温热的探采过来。
瑶光藏不住脸上的暖湿,把脸颊撇开。
“你怎地这样不懂得尊重人?”话中虽然是抱怨的,语气比平时低柔了一些。
床沿的暖气整团移到床上来,现在,他和她并肩躺在被褥上了。对她,不能
事事讲求尊重,不然就没戏唱了。
他侧着身,一只手臂支着脑袋。
“做恶梦,还是想家?”
黑夜让一切都显得平和,即使是平日里明争暗斗的两个人,也犹如成为参加
过同一场战役的袍泽,可以枕在草地上,同望着整片灿烂的夜空,聊些心情往
事。
“做了梦,不过是好梦。”既然赶不走他,她索性躺平在床上,望着头顶的
纱帐发呆。
他的体热挨着她,若在平时,那是威胁性很强的事。今天晚上,那份热却犹
如窗口的月光,或头顶上的纱帐,暖暖的罩着她。
“梦见什么?”他低沉的声音有催眠人心的效果。
她不答,沉默了很久之后,忽然问:“你相信永恒的生命吗?”
“那要看是以什么方式形成的‘永恒’。”他也翻正躺平,陪她一起盯着顶
上的纱帐。“像爱因斯坦,贝多芬,雨果,达文西,老子,达摩……这些人的
生命虽然结束了,他们留给后世的精粹却是深远的,在我眼中,他们已经获得
了永恒的生命。”
“你相信凡人也能得到永恒的生命吗?透过一次又一次的生命转替,如我白
天说的那样?”
“你是说,类似佛教徒口中的‘轮回转世’?我们基督徒不讲轮回呢!”他
低笑起来,“我们相信末日来临将有一个大审判,受审之后,善者可以进入神
的殿堂,那就是永生了。”
“所以,我今天说的故事……你不相信那是真的?”她试探。
“你自己都说了,那只是一个乡野奇谈。”他侧过身子面对她,撩起一绺青
丝在指间流转。
黑暗中,再度沉默了许久。
她忽然盘起双腿坐了起来,定定注视他。
“如果我说,那是真实的呢?”她的眼在黑暗里炯炯灿亮。“如果这个世界
上,真的有某种方法能让人类累积前世的记忆,一世又一世的活下去,形体虽
然每隔七、八十年会换一具,灵魂却恒远是古老的那一个;普通人的‘一辈子
’对他们而言,只是生命中的一个‘阶段’,他们的‘一辈子’则截止于地球
毁灭的那天。你相信有这样形式的永生吗?”
他也盘腿坐了起来,膝盖抵着她的膝盖,气息混着她的气息。观察她良久,
没有回答。
“嗯?”她轻声催促。
“我的理性告诉我,答案是否定的。”他浅笑,白牙在黑夜中一闪。“我的
感性却告诉我,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应该点头同意。你说,我该听谁的好?”
“我不知道。”她避开他专注的眼眸。
“那你帮我听听看。”他扣住她的后脑,徐徐的按到自己心口上。
怦,怦,怦——心跳声稳定而平缓。
怦,怦,怦——她右耳紧贴在他的胸前,听觉系统中只有他的心跳声。怦,
怦,怦——心跳声和着空气的震动,奏成一首慢板的旋律。
所有烦杂的声息都退出她的神魂外,没有人声,没有车声,没有雨声,连那
缠旋已久、萧萧狂呼的风号,也在千里之外……
“听出来了吗?”他的声音暗沉低哑,嘴唇轻触她的另一只耳朵。
怦怦,怦怦,怦怦——他闻起来有香皂的淡爽,皮革的雅致,和一种独一无
二的气息,与他的心跳声一样,标记出“方德睿”的存在感。
“它在说……”合上眼,嗅着他的味道,她昏昏然有点想睡。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说……”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良久无语。
他拨开掩住她容颜的发,只看见一张沉睡的素颜。清艳的脸庞枕着他胸口,
显出难得的脆弱怜人、毫无防备。
从以往便一直贪她形貌上的美,他从不否认这一点。然而,此时此刻,此情
此景,看着她不胜柔弱的娇态,一种意绪,痒痒的,徐徐的,从颈项穿过胸口,
直直透进心底,附着那阵笃定的跳声,怦,怦,怦……
以前是贪她的美,以后呢?
他叹了口气,为什么偏生对一个外表柔情似水,骨子里却如此执拗的女人动
心?
他随即又轻轻一笑,低头在微启的红唇间印下一吻。
“我真是自找苦吃。”
第四章十一月的纽约,其实已相当冷沁。日头往西沉下之后,仿佛也带走了
最后一丝人气。夜晚的纽约沉在醉生梦死里,除此之外,便是见不得天光的黑
巷。
瑶光漠然的打量着屋内的一切。
她很习惯这样了——站在一段距离之外,冷眼看着旁人上演他们的恩怨与情
仇。因为除了这种方式,她不知道生命还可以有其他的视野。
仅仅是一扇玻璃门之隔,室外只有冷寒寒的风,和孤寂的星影;室内却盛满
笙歌舞榭的欢声,缤纷的笑语。
许是隔了一层玻璃的缘故,连那欢声笑语也显得薄弱而易碎。空气中,华艳
的圆舞曲芽过落地玻璃,散几朵音符给阳台上的孤影。她和室内的歌舞升平,
只隔着寥寥数公尺的距离,中间的疏离感,却像是隔了千万里。
脑中幽幽扬起曾听见过的一首歌曲,或许是心意贴近吧!当时只听了一次,
就这么把它记下了。
告别白昼的灰,夜色轻轻包围,这世界正如你想要的那么黑;霓虹里人影如
鬼魅,这城市隐约有种堕落的美。
如果谁看来颓废,他只是累,要是谁跌碎了酒杯,别理会。
她背靠着石护栏,身后是万丈红尘,也是万丈深渊,一不小心栽下去,就什
么也没有了。
楼一高,萧萧的风声就显得凄厉。飒……飒……
瑶光茫然的仰头望星空。她在这里做什么呢?这样陌生的国度,连星星都是
沧凉的。
夜再黑,也遮不住那眼角不欲人知的泪;夜再黑,也能看见藏在角落的伤悲。
夜太黑,它又给过谁,暖暖的安慰。
夜太黑,酒精把一切都烧成灰。
夜太黑,谁也没尝过,真爱的滋味。
抬头望月,月影也沧凉。那偷了灵药的嫦娥,常年栖住在阴冷的广寒宫里,
品尝隔世的孤独,她一定很寂寞吧?碧海青天夜夜心,偏生波涛荡漾的海不是
她的,绵延广袤的天也不是她的。而夜呢?太黑!
“嫦娥应悔偷灵药……”而他们这群凡夫俗子,也偷了灵药,得到不该的永
恒,他们又何尝不是夜夜心呢?
“你很久没有回报了。”从暗处响起的,是一抹飘忽不定的魅影。
瑶光一震,待辨识出对方身份后,随即放松下来。她没事先察觉到他是应该
的,当他不想被发现时,他会让人以为世界上没有他的存在。
阳台极狭长,沿着公寓外墙,从客厅延伸到内进的厨房,他们正处在厨房外
的这一端,并不惹人注目。然而阳台的另一隅和客厅相接,随时可能有宾客跨
出来透透气,瞧见他们。
“目前为止,一切安好,您怎么来了?”她维持相同的动作,不敢变换,以
免惊动到旁人。
“我接到邀请函。”他舒展一下长腿。
“您答应过,不会出现在此处。”她面对着落地玻璃门,门上半垂着薄纱窗
帘,门内是厨房,更过去一些就是衣香鬓影的客厅。而他,隐在与门同一侧的
角落,整个人隐在阴暗里,只一个薄薄淡淡的轮廓,连星光也追随不到。
“挨个话题。”他命令道,语气透出利落但尊贵的气魄。
“‘詹宁集团’今天派代表出席,郑买嗣本人不会前来,请您不用担心。”
她的语气还是很平稳,其实两只手心已经泛着汗湿,心头紧紧的。
可可随时会出现,他该走了!不能让他们两人再相遇!不能!
“她呢?我想看看她。”
“主上,您该走了。”
“你去带她出来。”
“主上!”她几乎想哀求了。
“她不必看见我,但我要见到她。”
咻一阵寒风吹来,刮着难平息的恶意,她机灵灵打个冷颤。
风吹开了云,云后露出了月,银芒洒亮他们的角落,也照出了他的形影。
玄黑装束包里一具高大英武的体格,上方则是一张清俊瘦削的脸庞。锐利的
黑眸炯炯迸放着光,立体的五官犹如石刻一般,线条刚硬不屈、起伏分明,虽
然俊,却使得太严厉,像博物馆里高勇俊美的青铜雕,令人看了心悸震动,却
不敢动起私藏的念头。
“主上,她已经为您死过这么多次,实在够了。这一次,就让她安稳平静的
过完一生吧!”她不能让他们相遇。否则,这生若重逢,又是个劫,又注定
“她”
要再死一次。
“显然我是太纵容你了,让你以为可以干预我的行事。”男人的嘴角勾开一
抹冷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