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贝贝好奇又贪吃,而且喜欢尝试新的东西,记得在JL和肇凤一起逛街的时候,有人满大街叫卖一种晒制的小红果子,贝贝不知道那东西是专用酿制土酒的,买了一小兜,在肇凤坏坏的笑声中,忙不迭从嘴里吐出酸涩无比的小红果。
现在贝贝看见吴努他们吃得挺香,忍不住也用手抓了几片放进嘴里,酸辣奇香,有点像江浙一带的雪里蕻,贝贝一吃就不能放口了,他大吃特吃不说,还极力怂恿田妮去吃,田妮本就喜酸辣,尝过之后也说好吃好吃。
寨主把一条黑黢黢的肉干放到火塘的柴灰里烤,边烤边用木棒敲打,女人取一砣石灰加少许水化成浆,倒入翻滚的黑色粘液,用竹棍搅拌,黑糊凝结成褐色的块,散发愈来愈浓的不能简单用香或臭定义的怪味。
闻起来应该有点儿像腐烂的木本夜来香,很令人反胃,贝贝无法准确形容这种气味,只是觉得头痛欲裂,食道热辣辣的,周身血液咆哮奔流,田妮也嚷着心翻想呕吐。
贝贝似乎明白过来,这种感觉并不是气味惹的祸,他警觉地指着乌黑盆里的凉菜问吴努:“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吴努笑了起来:“虽然好吃,但你们不要吃那么多啊这可是大烟”
啊!?贝贝脸色大变,田妮似处有些恼了。
吴努做个鬼脸:“大烟花,没事的,这东西不上瘾,我让你们少吃点,是想让你们省点肚子,寨主烤着松鼠干巴呢。”
贝贝缓过气之后皱起了眉头:“大烟花有没有毒,怎么觉得很不舒服?”
“我也不舒服,吴努,你敢害我,小心我不饶你!”田妮开始恐吓吴努了。
吴努见田妮生气,连忙笑着解释了一下:“你们不要大惊小怪,这凉菜叫‘沙米’,罂粟花用开水焯了之后,拌盐巴、辣椒、酸笋、茴香腌制出来的就象你们吃过的大烟苗、大烟籽一样,是当地百姓的寻常食物,大肚婆专爱吃它,吃了几辈子没有听说上瘾的,你们不舒服,恐怕是闻不惯熬大烟的气味吧?”
寨主与女人大汗淋漓地将锅里的东西倾在一块土布上过滤,过滤后的膏状物兜在布里,麻线扎紧,搬块山石压在上面,挤压出暗色的渍水淌到贝贝的脚边,贝贝避瘟疫似的挪开了脚。
寨主大功告成似的指着那包东西高兴地说:“禅杜、禅杜(熟鸦片膏)!”
叮铛声声响,由远而近,一个肩扛编织袋背竹篓的硕实女人踩着清脆的银铃声,撞门而入。
这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山女,暗红紧绷的土布衣裙,左脚踝套有小铃铛的银圈,右手臂套同样的银圈,肥厚的赤脚板,一走动就发出好听的银铃叮当声。
她的金红双颊是太阳染色,弯眉大眼流动鲜活,乌黑长发青藤缠束,蓝花花的文身闪跳跃眼,山野女人充沛的生命力,让光线暗淡空气污浊的茅屋顿时明亮清新起来,贝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结果大腿上被田妮狠狠地揪了一下,不过他没敢叫出声来。
山女笑嘻嘻地把肩上的袋子和竹篓放到了寨主的跟前,竹篓里装着香烟、可乐、盐巴、丝线、钢精锅、洗衣粉、一块肥猪肉和几件呢绒衣。
她扯开编织袋,露出白花花的米,得意地捧起一把米粒任其从指缝流泻下去,随后又从怀里掏出大沓花花绿绿的缅币,对寨主夫妻扬了扬,然后又跑到晒台对着太阳晃了晃,叽叽喳喳说着,咯咯地笑着,乐癫癫的手足银铃欢快地响着。
寨主眉开眼笑,他的婆娘也高兴地露出了槟榔染黑的牙齿,寨主象个大猩猩般地拍了拍自己的胸,然后把年轻女人拉到身边,亲昵地猛拍她结实的屁股、丰满的和圆滚滚的腰身。
粗粝的巴掌拍在女人青春活力的身体上,像敲在弹簧上弹了回来。他得意地伸出两个指头,在贝贝等人的眼前晃来晃去,意思是表明他有两个婆娘。
贝贝撇了撇嘴,他老婆比那寨主要多多了,只是没带在身边罢了,为了证实这一点,贝贝伸出手准备在田妮的屁股和胸上拍上一拍,结果还没出手就撞到田妮那恶狠狠的目光,似乎她已猜出了贝贝想干什么,两根罪恶的手指也呈钳状向贝贝刚才被揪疼的大腿伸了过去,贝贝吓得连忙缩回了手。
吴努和那寨主聊过之后向贝贝和田妮解释了一下,原来那年轻的山女是更偏僻的大山里贫穷人家的姑娘,今年十八岁。一年前寨主用一拽(相当于1650克)熟鸦片膏换来做二老婆的,现已怀孕,才从大烟会(金三角罂粟种植区每年三月新鸦片上市一直延续到四月每天都有鸦片交易集市)赶集回来。
她怀孕有五六个月了吧?还翻山越岭赶烟会,背负那么重的东西,也没有任何不适这男人,让女人这么辛苦贝贝不由得撇了撇嘴,女人天生就应该被疼的,这些女人生的不是地方啊!
不过看着空荡荡的茅屋、犷悍的赤背汉、蓬头垢面的大老婆、鲜活野性的小老婆,贝贝心中还是暗暗称奇。
以前他总认为,娶小老婆的男人,不是骄奢淫逸的富翁,就是有权势的军人或富甲一方的官吏,起码家道殷实吃饱穿暖的才能考虑。
眼前这个家徒四壁、衣不蔽体的小山寨主,也能享齐人之福,真开了眼界,而且还是合法的,两个老婆似乎互不排斥,自己辛辛苦苦弄那么大一个水寨,虽然把她们关进去了,但还有很多不肯进去,进去的还不知道哪一天就跑了,唉!自己说起来还不如这个小寨主呢!
说起来这个小寨主还是很有头脑的,一拽烟换个年轻力壮的劳动力,白天干活,晚上陪他睡觉,为他传宗接代,既产生经济利益又是性伙伴还能生殖繁衍,挺合算,而且看样子,那个淳朴的山女好象非常感激这寨主改变了她穷困的命运呢,看她那么开心的样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寨主身手敏捷地将过滤压榨汁水后的烟膏用手搓成鸡蛋大小,用芭蕉叶一包一包地裹起放到土罐里,又用搓烟团的手从火塘里刨出烘烤的松鼠干巴用木棒捶打。
焦黄的小动物肉散发香喷喷的气味,在这该吃午饭的时候,强烈地刺激着众人的食欲。
捶松的松鼠肉撕成小条丢到了竹篾盘里,然后由那个大婆娘捧到了众人面前,吴努和苏胡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贝贝尝了之后觉得味道很好,便一边大吃一边递给田妮一些,田妮本来想尝尝,但一想到黑亮眼睛蓬松大尾巴的可爱小松鼠被做成了肉干,怜悯之情一起,食欲便没有了,贝贝见她不吃,便自己塞到嘴巴里全吃了。
寨主的大老婆把磨细的食末塞进孩子的嘴里,笑嘻嘻地逗弄着孩子,二老婆急不可耐地把田妮送的鲜艳头饰戴到乌黑的长发上,没受化妆品污染过的脸蛋儿光滑润泽,她无拘无束伸手抓放在贝贝们面前的渍罂粟花、烤松鼠肉,大撮大撮地往嘴里塞,沾满辣椒的厚嘴唇鲜艳得像野莓子,热乎乎地笑。
偶尔抓过一听可乐,咕嘟咕嘟地往灌,恣意尽性地跺着脚,发出‘吁吁吁’的声音应和着银铃混响,短小衣裙遮不住刺满青花溜圆的腰腹,肚脐眼滞留黑色的污垢,水汪汪的眼睛牢牢地粘住英武的贝贝。
田妮一眼望过去,发现贝贝居然正和她四目相对眉目传情,一时间心中又火大了,你这个死贝贝,泡妞也讲点品味行不?这样的你还能看得如此专注真服了你!
寨主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他开心地大口喝着水酒,撕嚼着松鼠干巴,说到为他一家带来欢乐的罂粟,好像不是在谈论万恶之源的毒品,而是在谈论大白菜的收成好坏。
他麻利地撕开二老婆烟会交易得到的三五牌香烟,慷慨地发给吴努和苏胡还有贝贝一人一根,从火塘抽出一根燃柴,点着了香烟,享受地喷着烟气,眯缝眼睛看着两个老婆,黪黑的脸露出满足的笑,贝贝虽然不抽烟,不过也没有拒绝。
春天是金三角罂粟收获的季节,是烟农一年辛劳得到报酬的时候,寨主与大老婆在家收割、煮烟膏,小老婆带上烟膏到烟会交易,换回生活必需品附带点奢侈品(可乐、香烟之类),全家洋溢着过节的气氛。
贝贝记下了2008奥运年的春天,他和田妮贸然闯进了金三角一个小山寨寨主的茅屋,珍贵的柚木烧火塘,火塘上熬着大烟膏,火塘里烤着松鼠干巴,寨主以酒当水,用大烟籽、大烟花招待他们。
他们全家的粮食和生活用品是用鸦片膏换来的。小山寨主与两个老婆、两个孩子(一个嗷嗷待哺、一个尚在母腹)过着简单粗糙的生活,但却快乐满足,贝贝甚至有些嫉妒他了。
“像他们这样生活,我一天都过不下去。”出了寨主家门田妮撇了撇嘴。
“是吗?我看他们对自己的生活状态似乎很满意。”贝贝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你不会是看上他的两个老婆了吧?贝贝你什么眼光啊?我真受不了你了!”田妮对贝贝刚才的表现有点欲哭无泪。
“她们挺质朴的,也很可爱。”贝贝颇有些不以为然:“比W城的女生可爱多了。”
“哼!”田妮把头转了过去,气哼哼地走到了前面。
“富裕和贫困是完全取决于个人的看法,是好是坏全凭个人的感觉,满足是富裕的标记,对自己满意的人才会高兴,而不是取决于别人对你满意。”贝贝在田妮背后向她讲禅一样地说着,不过田妮对贝贝的这些话并不感兴趣。
越野车被太阳烤得热烘烘的,吴努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向贝贝和田妮解说着:“这个寨主啊,以前是跑马帮的(金三角特有的商业形态,多为毒贩运毒或为有钱人护镖),身上起码有几条人命扛着,挣了点钱跑到小山寨过日子,虽说他上了膛的枪就挂在里屋墙上,不过我们镇得住他,这附近没有人不知道XX山庄的名头。”
贝贝倒也不觉得奇怪,有杀人越货背景的小山寨主,像个简单淳朴的山民在破茅屋里倾其所有招待贝贝和田妮,这就是金三角,也许寨主是个很凶残的人,但看起来却又那么纯朴的一个山民。
车子驶过了几片栗树林,涉过几处草一般碧绿、油一样闪光的山涧激流,再驶过一片满目疮痍像只老癞皮狗的土地,上坡下坡,在一个清幽峡谷的转弯处,吴努突然停车大叫了一声:“快看、快看,吃土的女人,快拿相机下车!”
贝贝和田妮尚未转过神,就看见一个白毛巾包头短衣短裤的女子,箭一般掠过汽车纵下公路右边山涧,像灵巧的猴子三蹦两跳闪进丛林。
“是野人吗?”田妮好奇地问了一句。
“不是你们不是要了解金三角的奇风异俗吗?下次动作要快点了”吴努有些遗憾地指着女子跑掉的方向:“飞跑躲藏的那个女人是金三角特有的嗜土族,喜欢吃土,但可不是什么土都食,只有他们的族人才知哪些土可以吃。”
路边的土埂被刨了个大坑,表皮是红土,纵深有些发白的粘土,很象W城附近的观音土。
慌乱逃窜的食土女人没来得及带走小锄头、小铁铲和她半箩已捏成枣子大小的白粘土,全都丢在了坑前。
田妮取出相机对着那堆土和竹箩进行着拍照,贝贝很好奇地捡了一团白粘土放到鼻子前面闻了闻,淡淡的碱味,他试图拿到嘴边尝尝味道,急得苏胡在车里用不流利的汉语大叫起来:“不能吃!不能吃!”
上车贝贝才被告知,只有嗜土族人才能吃这种土,其他的人吃了会被涨死的,贝贝撇了撇嘴,认为他们是危言耸听,他用手把这些土搓成细末,抛撒到了车外,但没想到手掌滋滋刺痛,竟然变得有些红肿。
怪事!难道贝贝的手比嗜土族那女人的消化器官还要娇嫩?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汽车在漫漫的山道间行驶,依然是绵绵青山夹杂着稀稀拉拉的罂粟地,空气中充满了未燃尽的汽油和灰尘的味道。
突然左边的树林象坍塌了下去一般,道路转进一个豁口,车子下了个大斜坡之后开始不断往下打滑,快到坡脚,前方突然现出车水马龙和一片亮晃晃的锌皮房,路旁到处都是卖低劣日用品的摊位。
开车的,赶骡马的,背着大篓小箩的,拎着大包小包的,裹在飞扬的尘土里,这倒是件让贝贝很奇怪的事情,因为他们的汽车在丛山峻岭穿行已有多时了,人稀车罕,但现在却突然出现一个人头攒动、车马喧腾的集市。
云集的锌皮房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犹如海市蜃楼晃着眼,显得既神奇又荒诞。
吴努只想把贝贝和田妮尽快送到将军那里去,所以很不耐烦地鸣着喇叭驶入集市拥挤的人丛,试图让他们让出路来,苏胡的脸上阴云密布,很警惕地看着四周,如临大敌一般,不过贝贝并不清楚苏胡为什么这么紧张。
看不出国籍身份的人行色匆匆,人群中混杂着暗藏武器的散兵